??世间何来双全法,佛渡亦无靠岸船。笼中鸟,不得飞。黄泉路,不能前。菩提亦笑世人傲,铮铮铁骨空守山。大风咧,劈不开善恶;狼毫笔,写不清黑白。
三韦醒来的时候还是浑身乏力,好半会才睁开了眼,四下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呆双眼习惯了这黑暗,她才发现自己被关在地牢内,模糊地看到三面皆是高高的墙,不见一个窗口。另一面是紧锁的铁栅栏。
她靠着墙撑起身子,肩上和臂上的伤口虽然已经被处理过,但还是刺骨的痛。待缓过气,她唤了几声:“尹哥,尹哥?”
空空的地牢内只听见自己的回声。她一惊,匍匐着乱摸了一阵,发现尹俊果然不在。顿时惊了,踉跄几步到铁栅栏前,握住栏杆,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了起来,“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长时间未进水,喉咙是火烧的疼。
不一会,有一个守卫到了跟前,举着一支烛火。
三韦一见烛火,捂了一下眼睛,再看,见那人身着鬼魅门的服装,立马道:“我要见北尊,快去通报一声。”
只见那个守卫也不动,只冷哼了一声。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三韦如何受得这种侮辱,握着栏杆撑直了身子,哑着嗓子骂道:“放肆!本尊替门派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你最好保佑本尊不能活着出去,否则,本尊第一个先撕了你!”
守卫竟然也不退缩:“我倒不怕死,只是最看不惯叛徒。”
三韦喉头一涩,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半晌只能回道:“还是劳烦通报一声。”
守卫没有回话,将手中红烛搁地下,自己另外再燃了一支走了出去。
三韦倚着栏杆坐回地上,借着烛火暖了暖已经冻僵的手,紧了紧棉衣。
过了一会,有脚步声自远而近响起,铁栅栏被打开,一个高挑清瘦的女子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该女子面容清秀,身着一件青玉色锦裙,上身裹着一件厚厚的雪白毛裘。
三韦愕然,“阿玉?怎么是你?”
不料,来人竟然是南尊木玉。
木玉将饭菜和清水置于地上,声音无悲无喜:“我带门人入黔,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尹当家开口了。”
话语刚落,三韦突然上前,按住木玉的双肩,沙哑的嗓子如同杜鹃泣血:“有没有用刑?有没有用刑?你们究竟把尹哥怎样了?”喉头哽咽,“你们当看在我情面上吧。于公,我也曾为门建功立业,也曾为门生死度外。于私,我……”
木玉拨开三韦的手,打断了她的话:“自昨天擒你回来,子音一直卧床不起,我也是今天刚到。”
一听,三韦心中不由庆幸,她们还无暇刑讯逼供。
欣喜过后,三韦才明白木玉话中有话,无力道:“子音怎样了?”
“老毛病,不过高原反应,加上气急攻心,动手后一热一寒,一张脸看起来倒像是比你还惨。”
“她要杀了我。”
“但你现在还活着。”
“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我活该。”
“世事本无法用对错衡量,你自有追寻幸福的权利,我们也有坚守门规的责任。”
一句话不咸不淡拒人千里之外,似要划清界限。
三韦知道木玉越是这样不露声色,越是怒火缠身,不过忍而不发,“阿玉……”
“东西吃了吧。子音的病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再重捉摸着这么两天就能下床,天妹那边已经放出话来,不再管你了,自己好自为之。”说罢便要往外走。
三韦追了几步,“我知道自己也没脸求你,但是子音一向只听你劝,你劝劝她,劝劝她。”
木玉无奈至极,“三韦,传假消息、下错命令、叛逃入山、袭击北尊,当时天妹没有劝你吗?那一干因寻人不力而葬身蛇窟的门人真是死得冤枉啊。”
三韦没有作声。
“所以我一向不喜欢劝人,人各有命,强求不得,我从来不喜欢劝人,不喜欢。”一边说一边缓缓走远。
红烛燃尽,地牢又是一片黑暗。
出了地牢,外面正滴滴答答下起雨来,女婢青玄马上递上一个手炉,撑起一把油纸伞。木玉抱着手炉,“去子音那里看看。”
一入子音的房间,满目琳琅,木玉只觉暖气拂面,却是听到子音咳嗽声不断,“不是昨晚回来就已经服了药了吗?”
子音的近侍是一名带着半张面具的男子,名唤黑曜,他的一切就如同隐藏在半张面具下的脸,恐怕只有子音知道了。现在他的面色也不是很好,“回南尊大人,的确是昨晚服了药,不过效果不及以前,已经让大夫重配了。”
“来了就快点进来,把门关上,觉得我病得还不够重吗?”子音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很重的喘气声和鼻音。
木玉身后的青玄赶紧掩好门,不敢吭声。木玉上前,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笑骂:“还有力气说话,反正死不了。”
子音付之一笑,却没有像平常一样骂回去,反而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木玉点了点头,“都齐了,随时可以动手,就等机关图了。”
“那就是还动不了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子音闭目养神,“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木玉淡淡地说了一句,“她也很艰难。”
子音没有回话,木玉也没有作声。时间好像凝住了,良久,久到大家都以为子音睡了,她突然发话,“黑曜,带尹俊过来。”
尹俊正被关在另一个地牢,和三韦那里不同,尹俊这边是烛光将地牢照得亮如白昼,他置身于一个四面皆是铁栅栏的大笼子之中。铁栏外四面共站了八个守卫,两个时辰换一次班,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笑话,鲁班后人最擅长的就是机关术,锁锁不住,关关不了,要不直接打残,要不严加看管。
昨晚被关进来的时候,一个带着半张面具的男子先是搜了他的身,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拿走,然后竟然捉住他的右手,一刀将右手尾指的长指甲削了去,留下一句“一有异动,直接打断他手脚”便走了。
他心中大骇,如波涛汹涌,鲁班一系右手尾指一向留长达两三厘米的指甲,因为鲁班祖传一大绝技就是用尾指指甲开锁,不过这一直是秘密。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该男子够心细。
当然,就冲那个男子最后一句话,他也不会在牢里蹦来蹦去。不过他实在也没那个心情蹦来蹦去。想到大刑上身,说不怕是假的,但是说与不说和怕与不怕没有半点关系,祖上被刑讯逼供的先人多不胜数,不过鲁班一系一身铁骨,从未有一人交过一张机关图。这个与勇气无关,是鲁班一系的信仰和灵魂内核所在。
然而,真正让他焦虑不安的是三韦。初见三韦,三韦贵不可言,如今众叛亲离,沦为阶下囚。大刑再苦也不过是苦自己,若他们用三韦要挟,又该如何?不过三韦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人,可是一想到昨天的情境,尹俊又觉得他们能狠得下手。与其一直连累三韦,还不如自行了断。但是现在这样被盯着,如何自裁?而且一旦自己命丧黄泉,鲁班一系就此绝了,又是两难。
生生不得,死死不得,尹俊几乎崩溃。
突然,又见那名面具男子走来,哼,终究是忍不住要动刑了吧!尹俊仍是不动,只是握紧了拳头。
待走到子音房门前,尹俊心里纳闷,这里不像刑房啊!
一进门,尹俊的惊愕更是无法言说,只见客来客栈的掌柜围着一炉火锅忙来忙去。掌柜一见尹俊进门,八字胡都撇了两撇,“哎哟,真是当家啊!”
尹俊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敢多说,“你怎么在这?”
掌柜谄媚地嘿嘿直笑,“当家的,准夫人娘家人来了,我当然要第一个来候着啊!我说当家也真是的,一声不吭就跑去南方提亲了,真的太猴急了!家里头可是人仰马翻。当家的,什么时候回客栈哇?”
未等尹俊答话,坐在桌前的子音笑了笑:“妹夫还有点事要和我们商量商量,短时间内恐怕回不去,客栈和家里的一切怕还是要劳烦掌柜。”
掌柜直摆手,“不劳烦,不劳烦,为当家和准夫人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都是应该的!”
尹俊真的恨死自己怎么找了这个缺心眼的掌柜,眨了眨眼,给他打了个眼色。
掌柜的马上会意,“哈哈,当家的和小姐慢慢聊,小的先退下了,有什么事情再吩咐小的哈!”说完急忙离开,经过尹俊时还一个“我是不是很懂事”的得瑟样,出门后还很细心地把门关好。
尹俊真的想仰天长叹!上辈子没积阴德啊!
“尹当家,坐。”
尹俊几步上前坐到子音对面,只见子音的衣着装扮仍是得体精致,只是一张脸几乎是惨白的,不似昨日的盛气凌人,不过也仍是正襟危坐。
子音看着桌上的火锅和几碟小菜,“尹当家的客栈不愧是黔中一绝。”
尹俊沉着脸,“要杀要剐冲我来,别动我一家子。”
“是走青云路,还是上断头台,端的还是看尹当家。”
尹俊不说话。
子音敛了笑容:“尹俊,三韦为了你众叛亲离,无处成家,家人朋友为了你命悬一线,生死不知,一张机关图,你骨头再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
尹俊摇了摇头:“昨天是我心急乱说的,替人建机关,人家怎么可能准许我们画机关图。替百虫门建机关密道的已经是几代先人了,我只会破,也不清楚其中构造。”
“拿剑指着尹当家进密道,麻烦至极。”子音拍的一声放下筷子,“可是本尊听说鲁班一系一向偷画机关图,代代相传,以防客人杀人灭口。尹俊!收起你的花花肠子,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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