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靖萱给何铭绪使眼色，明着是帮他约南清。何铭绪意会，改口顺着她说道：“恩，一起吃晚饭。”
宋靖萱期待地看着南清，目光澄澈纯净，让人觉得似乎误会她才是罪恶。
但看在南清眼中，总是有那么点不大对味的。
何铭绪没等到南清回话，状似无奈地轻轻叫了一声“南清”，是提醒，没有更多的话。
宋靖萱侧目看何铭绪一眼，又巴巴地半撒娇跟南清说：“姐姐去呗！小南南还说想跟我一起吃饭玩儿呢！是吧，南南？”
南南鼓着嘴瞪何铭绪：“眉来眼去！羞羞脸！哼，妈妈我们回家！”
宋靖萱：“……”
南清拉起南南，虽不说滴水不漏，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会有：“你们去吧，孩子在幼儿园疯玩儿一天了，我回去给他熬粥喝。”
何铭绪还想再留，宋靖萱一脸惋惜地叹道：“那下次一起吃哦！我知道几家特别棒的餐馆，便宜实惠，味道一级棒！”
南清笑着点点头：“好，下次再约。”
再不肯分半点目光给何铭绪，南清转身之后走得坚定，没有再看回去一眼。
何铭绪是什么表情，他跟宋靖萱是什么姿态，他们往哪个方向走，通通不知道。
南南一路踢踢踏踏，拉着南清的手，踩着路边的花坛边缘走独木桥。平衡没掌握住，落回地面，南南抬头对南清叹气：“妈妈，你再给我生个小妹妹吧！”
南清被逗乐了：“你要小妹妹干嘛？”
南南一本正经地说：“老师说，小朋友是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老师还说，女人需要爱情的滋养。妈妈，你快去找新爸爸，生小妹妹。”
南清用自己成熟的大脑思考了一下，才理解到小奶包思维逻辑性的强大，顿时哭笑不得：“你都听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南南又叹一口气：“我愁呀！”
南清正在猜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南南自己接道：“妈妈你说说你，你为什么不喜欢陈慕叔叔呢？”
南清傻在原地了。
南南嘟嘟噜噜地抱怨：“陈叔叔长得那么高，生小妹妹一定很好看。虽然说老坏蛋也很高很有力气，但是老坏蛋太坏了，还跟漂亮姐姐抱在一起。他应该跟那个姐姐生小妹妹。哎，妈妈，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陈叔叔？”
南清点着他的额头：“小孩子瞎操心！都谁教你这些的？”
南南眨眨眼，诚实地回答：“老坏蛋呀！”
何铭绪！？！
等等，何铭绪什么时候跟他说的这些！南清仔细回忆一下，他们父子俩相处的时候，自己都在场啊！怎么自己没听过！
南清蹲下，盯着南南的眼睛：“不许骗妈妈，到底谁教你的？是不是陈叔叔？”
南南忙摆手：“陈叔叔才没有！陈叔叔只说让我乖一点，不能惹你生气。是老坏蛋总跟我打听陈叔叔，我自己猜出来哒！老坏蛋是不是也喜欢妈妈？他很生气地样子。”
“什么时候？”
“在老坏蛋家里呀！妈妈还在睡觉的时候，他陪我捉迷藏——妈妈，他家好大呀，躲起来就找不到了！”
那个时候何铭绪就开始怀疑南南的身份了？
南清彻底严肃起来：“你跟妈妈讲实话，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南南特别会看脸色，平时南清情绪稍微低落一点，他都能敏感地察觉到，更别提南清实打实地板起脸来。南南的肩膀弓起来，谨慎地看着南清：“我开始也不理他的，他说是妈妈自己进去房子的，那就可以玩儿。我觉得……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南清缓了口气：“你就跟妈妈说，他都说过什么？”
南南转着黑眼珠努力回忆：“他说我长得不像陈叔叔，然后问我陈叔叔有没有到国外探望我们。我说我小的时候看过，但是我不记得了。他还问妈妈有没有提到过他，我说没有，他又问陈叔叔的事情。问了好多问题，南南记不住了。”
不能怪南南，是自己没防住何铭绪会直接从南南入手。
南清还蹲在原地，南南伸出小手贴在她脸颊上，怯怯地开口：“妈妈，南南能问问题吗？”
“什么？”
“妈妈会骗南南吗？”
南清想说“当然不会”，话到嘴边，看到南南眼中的忧虑和无措，打个激灵换了一句：“撒谎骗人是为了伤害别人，妈妈永远希望南南开心快乐，怎么会伤害南南呢？”
南南像是不太理解这句话，半晌没出声。南清正准备站起来，南南突然开口：“那别人也希望南南开心啊！”
南清没懂。
南南撅撅小嘴：“陈叔叔给南南买好吃的，接南南回家，妈妈还躲着他不见。那是陈叔叔对还是妈妈对？”
居然……自己就躲了陈慕一次，小奶包竟然能看出来！
南南越说越委屈，继续道：“还有大坏蛋，妈妈你很讨厌他吗？为什么？”
“为什么……”南清呢喃，“你知道舅舅为什么被关起来了吗？就是因为他。还有你没见过的外公，也是因为他去世的。他伤害了我们最亲近的人，南南不讨厌他吗？”
南南小声地辩解：“他说没有。”
“有没有你知道吗？他只是陪你玩儿过一次，你就向着他说话了？”
南南还有没说完的话，对上南清的目光之后，最后低下头不再出声。
南清心情复杂地带南南回家，之后的几天都心不在焉。
父子之间的联系能亲密到什么程度，南清没有体会。像南舒和爸爸之间的交谈再少，他们做事情下决断的默契程度也高得可怕。那南南和何铭绪之间呢……
就玩儿一次捉迷藏，何铭绪就能哄得南南从根本上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这是不是父子之间特有的情愫？
自己擅作主张，把“父亲”这个角色从南南的生活中排除出去，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南清很想问问南南，但覆水难收，话一出口，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几天何铭绪也没再出现。
回想当时爸爸和南舒分管集团的事务，都忙得不可开交。如今何铭绪独自掌权，还在不停地开展新业务，他会有多忙，想也能想得出来。
他不出现，南清落得清静几天，只是身边时不时出现个打转的人，三两句闲聊间都带着精明的打探，总得让南清堤防着。
好在善意的好奇居多，只是为了八卦，不会刺伤人。
过了一周，南清以新员工的身份，再次熟悉十方集团的业务，倒也开始习惯如今的角色变化。
南大小姐离开她的城堡，依然要过得很好。
空闲之余，南清开始琢磨南舒的事情。
南舒不比陈慕、何铭绪，甚至不如何林生那一帮。他骨子里带了些偏执的因素，不够灵活，很容易钻牛角尖，碰到头破血流都不拉回来。兼之他养尊处优被人抬得太高，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底，要劳改要吃苦，他会怎么想真说不定。
他刚进去时，南清还担心他会想不开，一条路走背了去寻死。那时候他还见人，南清和陈慕轮番劝了他很多次。后来日子渐渐平稳了，南清以为他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开始拒绝探视，一直到现在。
南舒他想不开，这是事实。
南清盘算着他出来的时候，生活是没问题。自己租的房子专门给他准备了房间，南清早就开始布置了。衣食上，十方这个项目能拿到一笔钱，还有自己的工资，足够给他提供小康生活。
只是工作问题该怎么解决。
南舒借了个命好，直接进十方高层，是管别人的角色。但是经济诈骗出来，不摸根不知底的，哪个公司会让他上手做高管？
让他去做其他工作，他会什么？他又肯干什么？
就怕他出来找不到满意的工作，他那种性格，难说刑满出狱对他来说究竟是不是解脱。
南清越想越愁，连南南幼儿园的老师都看出她有心事。
这天南清哄南南睡下，自己躺在床上浏览招聘网站上的信息，想着就让南舒先试试销售，比如医药代表可以先做做看。转念一想他酒量又不好，陪人喝肯定先把自己灌大了。
纠结着，睡意就上来了。南清抱着手机迷迷糊糊，被震动给惊得一个激灵。
屏幕上显示陌生号码，南清没存，但是认识这是何铭绪的手机。
南清按了下锁屏键，手机安静下来。三秒钟后，指尖在按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下去。
来电还没切断。
南清看南南一眼，睡得很沉。她把搭在南南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动作缓慢地起身，悄悄出去。
用了很长时间，但电话还没挂断。
南清接起来，那边是沉重粗粝的呼吸。
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良久之后，何铭绪轻笑一声：“你知道是我呀？”
喝醉了，语调都带了平时没有的……欢快？
何铭绪顿了下，换了种口气：“我喝大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南清石化在原地，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委屈撒娇其实是幻觉。
偏偏何铭绪又开口：“路口全是查酒驾的，我没带司机。你过来接我。”
理直气壮，却并不强硬，更多的是委屈和柔软的哀求。
南清跟何铭绪在一起一年多，从没见过这样的何铭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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