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江淮还未眠,翻来覆去地逼着自己睡一会儿却仍旧未果。
所以突如其来的电话并没有使她愕然惊醒。
“吵醒你了吗?本来应该等到明天的,但是有点儿担心你,所以就想过来看看,现在能出来一会儿吗?”
也顾不上换衣服,她随手取了件外套披在睡衣外面就着急忙慌出门。
他果然在那里。
夜色很深,但就着淡淡月光还是能看出他强掩饰的倦色。
“这么晚怎么还跑过来了?这个点了,我们家附近也没有酒店,你准备住哪儿?”江淮这话听起来似有些嗔怪,但她的心里其实满是欢愉。
钟亦不回话,只是一把扯过江淮搂在了怀里。
“因为想见你,所以就义无反顾地过来了。”
她当即愣在原地,谁说钟亦不会说情话?这顺手拈来的架势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任由钟亦抱着,直到最后才娇怯地小声呢喃了一句,“我也是。”
钟亦闻言,将江淮拉得更近,他想,他应该是真的在慢慢喜欢这个女孩儿。
良久,钟亦才腾出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江淮此时的装扮。“外面这么冷,你就穿这么点儿?”
“没事儿,我马上就进去。那,那你呢?”以江淮的薄脸皮让她说出“不如在我家将就一晚上”这种话简直是奇迹。
钟亦显然也知道江淮的心思,“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你们家附近也没有酒店,我可以在你家待一会儿吗?在客厅待一会儿,天一亮我就走。”
当然,江淮从来不对钟亦说拒绝。
江淮将自己房里的被子抱出来一床铺在沙发上,“我们这儿没有暖气,可能会有点儿冷,你自己把被子盖好。”江淮压低声音,不想吵到大伯他们。
钟亦只觉好笑,他比她还要大上四岁,“照顾好自己”这种话更应该像他应该叮嘱她的。“现在快三点了,你再不去睡的话,我们就要在这儿坐一夜了。”
明明很正常的话,江淮听了面上却又是一红,觉得有些拘谨局促就赶忙回房间睡了。钟亦他,在影响自己情绪方面真的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一夜无话。
江淮在家的时候一向早上十点才起,除非碰见失眠的情况。
等到她醒的时候发现钟亦正端端坐在茶几边和大伯下棋。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状况?
她轻手轻脚地靠过去,没有中途打扰他们,只是在旁边看着。
棋局才刚开,要下完还得好一阵,她随即又起身去书房找了本书,在铺着毯子的太妃椅上舒舒服服地侧躺着。
苏州的冬天并不算太冷,今天天气也好,就着稍带暖意的阳光,闲适地翻翻书,偶尔瞥眼看一下棋局状况,但并不插话,过会儿再收回眼看看院子里的腊梅,这样的上午真的让她的心里填满了满足感。
“哈,小伙子棋艺不错,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江远禄笑得很爽朗。
“伯父过奖了,我功夫还不到家,还需要再练练。”
“哈哈哈,输给我不算丢人,只错了两步已经很好了,江淮这丫头每回和我下棋都扛不过半个小时。”
江淮闻言一个眼神就扫过去了,哪里有这样当着面拆台的长辈啊?
“钟亦,你刚刚故意让了吧?”江淮在走近餐桌的途中靠近了他。
钟亦浅笑,侧耳凑到她耳边。“扛不下半个小时的人还能看出来?那大伯肯定也看出来了。”
江淮刷地一下脸又红了,用手肘轻撞了一下钟亦。“怎么没羞没臊地就跟着我喊大伯了?”
“不然应该喊什么,你教我?”江淮被钟亦这句话哽住了,她在脑子里过了整整一套的称谓,却发现真的是喊“大伯”最合适。
已经在餐桌上坐好的江远禄看到这样的场景眼里浸满了欣慰。“好了,你们两个先不闹了,赶快过来吃饭。”
当江淮看到餐桌上的松鼠桂鱼,金钱虾条,太湖三宝和她一直嚷着要吃的杏仁糕等一大堆苏州名菜同时也是大伯母的拿手菜时,才深觉什么叫做差别待遇。
“大伯母,你有点儿过了,平时都不肯给我做一道,今天这一大桌子鸡鸭鱼肉虾样样齐全,外人看到了怕是要说你虐待我吧。”
冯桐听着江淮的抱怨,一筷子就敲在了江淮的脑门儿上。“这么大的人了,成天就知道要肉吃。”
“哎哟哟,人民教师打人了,钟亦你快拍下来,回头拿到你们台里去发,某高校知名教授家庭暴力。”
钟亦依然笑着,但嘴角扯起的弧度要更大一些。这样生动的江淮时他没有见过的。她在他面前一直谨慎,一直小心翼翼,偶尔一些玩笑话都会让她脸红,所以能看到不同面的江淮是他喜闻乐见的。
“不许闹了,先把汤喝了。”冯桐将刚盛好的木瓜花生排骨汤推到江淮面前。“赶快趁热喝,这汤养胃的。老是不吃早饭,又不喜欢吃青菜,还老是喜欢写辛辣的菜,说了多少遍也不听。”
“知道我不听却总还是要说。”江淮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很领心意地端着碗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钟亦,你别看她了,也快点吃,菜都要凉了。你别介意啊我们家小淮就是这样,听话的时候很听话,不听话的时候简直倔到几匹马都拉不回来。”冯桐边说着边往钟亦碗里布菜,不一会儿都堆成了小山丘。“大伯母也没什么会做的,就只会些苏州本地菜,希望能合你的口味。还有这‘太湖三宝’现在不当季,春夏的时候才新鲜,现在阿姨做的都是些冻藏品,等以后新鲜的白鱼和白虾上市,你再过来吃!”
钟亦笑意盈盈地点头,然后着手解决自己碗里的饭菜。
冯桐表情紧张地看着他动第一筷子。“大伯母,您别紧张,真的很好吃,我本来平时就喜欢吃些清淡的东西,您做的菜真的都很合口味。”
冯桐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不要糊弄我,好吃说实话,不好吃也说实话,不然大伯母以为你喜欢吃就都按照这个做了。”
钟亦笑着点头,“大伯母,我是一个新闻人,新闻人是以事实为依据发言的。”钟亦又接着动筷子。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喜欢淮扬菜系,也喜欢苏州这个地方,这是一个适合安安静静地平静地呆着过日子的城市,如果能安居于此,定然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
“大伯母,你这架势是还要给他做多少顿饭啊?”
“马上不就要做,我今早还问钟亦能在咱们家过个小年吗?他说可以的。”
江淮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下又短路了,她不就晚起了几个小时吗?怎么一下就跟不上节奏了?
等到各怀心思的午饭吃完,江淮以消食的借口把钟亦给从家里拉了出来,再让他们追问下去,就会抛出“什么时候结婚,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这种话题了。
“你不用去播新闻吗?怎么答应我大伯母在家里过小年?你们台给你放假了?”
“嗯,一个星期的假,刚好可以待到小年。B市的小年是二十三,你们南方的小年是二十四,对吧?”
江淮没有回话,有些怔怔地。
钟亦站定,伸手往江淮眼前晃了一晃,江淮一个没注意便因为惯性反应直接把脸往钟亦的手上撞。
“啊,对不起,对不起。”
“走神走得这么远?让我猜猜,你现在肯定在想‘CETV为什么要突然给钟亦放假?是不是因为网上的那件事?那件事果然对他影响很大吧?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负担吧。’你肯定这样想,对吧?”
一下子被戳中心事的江淮面上有点儿挂不住。“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没有安全感。”钟亦不晚了她的话。
“对,我是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从小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出事以后我就变得很敏感,后来跟着大伯大伯母这样一个你看着觉得很幸福的家庭生活其实我也被当成过负担,然后我变得患得患失。而你,就像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我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所以我会担心,这些会不会都是泡影,我会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真的太担心。”好像是预感到自己说的话没头没脑的,她又补了一句,“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爸爸妈妈的事情吧?你也很疑惑我为什么和大伯大伯母一起生活吧?”
钟亦其实都知道,方纪垣能查到的资料他自然也能查到。
但是,他还不希望江淮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揭过往的伤疤。
他更希望她能在日后能守着安稳地幸福来谈这些惨淡的过往。
“其实,我一直不想和你说的,我害怕,怕你会轻视我......”
可是怎么办呢?江淮好像还是想一直说下去啊?
嗯,他所了解的最好的解决方法自然是——以吻封缄。
他近身倾靠过去,轻轻贴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是带着凉意却又挟着温暖的矛盾体,还残存着杏仁糕的清香。
江淮骤然放大的瞳孔让他不禁开口提醒,“乖,把眼睛闭上!”用着劝诱的语气。
她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了。
这应该是她的初吻吧?是吧,但又好像不是。
朦胧的记忆恍惚而过,江淮突然想起两年前方纪垣醉酒后扑倒下来的混乱,那个人是凌厉的,决绝的,带着恨意的。
而眼前这个人是温和的,善意的,更重要的是他是她喜欢着的。
但同时,这个他也是她不那么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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