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曾爽儿刚刚进入校园,就被林子超拦住了。
“老婆,咱别闹了行吗?”林子超低声恳求。昨夜,他在门口守株待兔了一整夜,等得脾气都没有了。
“让开,”曾爽儿面无表情地避开林子超:“我要上班了。”
“不,”曾爽儿退避三舍的冷淡神情深深刺痛了林子超,他一把抱住曾爽儿:“老婆,我不会和你离婚的,这辈子你想都别想……”
林子超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了。
昨夜他几乎彻夜未眠,那种煎熬,担忧还有无法言说的愧疚,化成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在曾爽儿的肩头。
校园里,师生们来来往往,都疑惑而惊讶盯着他们。
但林子超顾不着这些了,他紧紧地抱着曾爽儿,她的离开,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他要真真切切地抱着她,才能彻底心安。
长夜漫漫,她不在,他竟不能成眠。
林子超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在意曾爽儿,他甚至迷信地祈求上天,不管曾爽儿犯了什么错,不管曾爽儿留宿在何方,只要她回来,他可以一切都不计较。
林子超抱得太紧,曾爽儿几乎快要无法喘息了,她用力推了推林子超。
曾爽儿真是想不明白,林子超为什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林子超不是早已另结新欢吗?而她这个旧爱正积极而努力为他腾地儿。
林子超不是应该普大喜奔才对吗?!
竟然还不想离婚?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真的好吗?为什么不直接端着锅吃?!
一辈子能一直和一人做伴,已是不易。曾爽儿实在没有勇气继续铿锵三人行了。
曾爽儿的挣扎太过猛烈,林子超松了松手臂,诚心诚意地道歉:“老婆,我知道昨天你是故意气我的。今天,我特意请了一天假,只陪你。你想做什么都行,就算你想骂我,打我,也行。请你原谅我。”
这番话不可谓不诚恳。要是先前,曾爽儿早就心软原谅了。可是,现在,她对他无爱,也无恨,谈什么原谅不原谅。
曾爽儿看着林子超,认真地问:“林子超,那你能原谅我么?我跟踪过你,还看过你和安迪在酒店偷情的视频。”
真是平地惊雷!
林子超身体倏然一僵,脸色倏变,他猛地推开曾爽儿,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厉声大喝:“曾爽儿,你疯了!”
“嗯,我是疯了,”曾爽儿苦笑:“我还在你的车里装过窃听器。你能原谅我么?!”
曾爽儿汗颜地低头,美丽而纤长的眼睫,盖住了下面的眼,看起来有一弧暗影打在上面,倔强的眼神里掩着一汪看不见的湿意。
回想起一个星期前,自己被爱的愤怒和偏执蒙蔽了心智,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曾爽儿真是万分羞愧。
“曾爽儿,你就是个魔鬼!”林子超一把推开曾爽儿,他恨对她恨得咬牙切齿。
是啊!爱,是一把双刃剑,能让人变成天使,亦能让人堕落成魔鬼。
幸好,遇到方旭,那个男人醍醐灌顶般地将她从魔魇中拉了出来。才不至于让她在情路泥沼中越陷越深,才能有如今正常的曾爽儿。
张爱玲说,婚姻是一袭击华美的袍,里面藏满了虱子。
曾爽儿眼里揉不得沙子,身上更容不下虱子。她铁了心把这件袍子翻了过来。
暴烈的阳光之下,虱子在污秽的袍子间活蹦乱跳,触目惊心,谁还能再穿上身去?!
只能抛弃,或者离开。
林子超和安迪来到民政局时,一对小夫妻也在办手续,不时耳语,不时嬉笑,亲热地让人以为他们走错了门。
就连工作人员都不耐烦地提醒他们,办结婚证请出门右拐。
“我们是来办离婚的!”小夫妻两人异口同声,相视而笑。
“神经!”林子超心里暗骂,他冷着脸上前一步:“办个离婚证!”
“把身份证号填一下。”工作人员扔出一张表格。
林子超找笔的时候,曾爽儿竟然已经先他一步掏出了身份证。
“呵……”竟然如此迫不急待了,林子超冷笑:“写工整点,别搞错了。”
曾爽儿没抬头,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代码。
工作人员接过表格,面无表情:“户口簿。”
“没带!”
“我这有!”
林子超一愣,眼睁睁地看着曾爽儿将户口簿递了过去。
她倒是准备的很齐全,想离婚想了多久了?!林子超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愤怒。
还得写份离婚协议。工作人员看着林子超阴郁的表情,指着旁边小隔间说:“旁边有律师,200元一份。五分钟就能写好,简便又快捷,你们不用着急。”
现在,都提倡人性化服务,要求公共事业,服务单位必须简便,快捷。
离婚登记处,自然也是与时俱进,早就没了那劝合不劝离的老一套,恨不得分分钟把人给离了,把婚给拆了。
眼见曾爽儿大步向隔间走去,林子超万分气恼拉住她:“你考虑清楚!”
“没什么考虑的。”曾爽儿笑笑,这段婚姻差一丁点儿,就毁了她的整个人生。差一点就让她万劫不复。现在能全身而退,已属万分庆幸,还有什么考虑的?
等证下来,仅需要十分钟。
曾爽儿闭着眼睛歪靠在椅背上,双手下垂,小腿微微交叉,似乎这是她最舒服的姿势。林子超也无可奈何地在她身边坐下。
她的手就在他旁边,手背上有几个浅浅的小窝,如人面人心一样动人。
旁边结婚处有人在大声宣誓: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不论贫贱富贵,生老病死……
该死的民政局,竟然将离婚和结婚放在一起,结婚的人喜洋洋,离婚的人哭断肠。林子超听着对面宣誓心就生生地疼起来。
这时,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手里挥舞着两个小本。
远远地叫着:“谁是林子超?”
“啧啧,兄弟,你名字起得真好,尤其和你前妻的名字,配起来就是超爽啊。”黑炭哥看着林子超和曾爽儿啧啧有声。
别看他瘦,骨头缝里全是肉,别看他黑,满脸放光辉。
林子超没有心思与黑炭哥贫嘴,他一把夺过本子,看了一遍,似乎是觉得不够准确,又拿身份证核对了一遍。
户口簿上,曾爽儿的户口已经被迁了出去。只余他这个户主,孤零零地印在本子上,倍显孤独。
黑炭哥看他那认真的神情,咧嘴一笑:“错了不要紧,大不了我再帮你们重办。”
“真是缺心眼!离婚办事处,怎么能用你这种人!”林子超来不及投诉黑炭哥。
眼看曾爽儿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林子超快步追上去,一把拉住曾爽儿:“曾爽儿,我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先前的一对小夫妻,也拿了本子,挽着手欢欢喜喜地出门了,两人嘻笑着说要去吃散伙饭。
林子超觉得人生真是戏剧,他拉着曾爽儿,竟然真的洒脱不起来。
生离死别的悲哀场景,真是让人不喜。曾爽儿拂开林子超的手,对他微笑:“恭喜你!从此以后,你不用背着我和她裸聊,不用再偷偷摸摸和她开房,更不用纠结每天送谁上下班。恭喜,你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曾爽儿,你够狠!”林子超松开曾爽儿手。
“林子超,自从踏进这里,你就该知道我们回不去了。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谁也不必痛哭流涕,谁也都别留恋别后悔。从此山高水远,各自珍重了。”曾爽儿看了一眼林子超,走出民政局。
林子超怔怔地站在楼梯处,他还记得他们两年前的那个雨天,他们甜甜蜜蜜的来过这里。
也曾握着大红的结婚证走出这里。
那天,雨势很大,路面积满了水,曾爽儿怕雨水浸湿鞋袜,他就抱着她,一直到抱到车上。
那一天,他以为可以象誓言里说的,不论贫贱富贵,生老病死,都会不离不弃。
可是,没想到仅是因为他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曾爽儿就放弃了他。
林子超在楼梯处目送曾爽儿离去。他们没有说再见。
有人说,说过再见的人,常常再下一秒就能重新遇见,而不曾说过再见的人,也许走出彼此的生命就是永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
“林子超,请交9块钱的工本费。”后面办事员在提醒。
林子超苦笑,时间的价值原来也不一样。
春宵一刻值千金。学习时是一寸光阴一寸金。而现在,九块钱,轻易就买断了他们过去的时光,买断了与曾爽儿所有的一切一切……真是贬值得厉害……
林子超站拿着离婚证,站在民政局门口,形单影只。
他不知道此时到哪里去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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