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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洗脸池中橙红色的污秽物,梅小小的心里很是难受,可是,眼神一扫,她却发现了一个很是奇怪的东西,灰白色的像是黄豆大小的圆球,看起来,很像是石头。
梅小小心里一惊,难道自己有结石什么的,被吐出来了?她伸手就拿起了那个东西:
梅小小就那么轻轻的一碰,它竟然碎了,流出里面的内容物。她拿起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想想自己先前学过的东西,她更加确定了,这就是还没有消化完的利福平胶囊。
让自己彻夜不眠的罪魁祸首果然是它么?吐出来,梅小小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她至少可以在后半夜睡个安稳觉,可是,轻松的心态没有维持多久,她又紧张了起来,距离吃完药已经过了四个小时有余了。
没有消化,吐药,对于病情的担心超过了想要睡觉的欲wang,梅小小最终还是**无眠。
胃里空空荡荡,摇摇晃晃。她顶着黑眼圈赶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跟梅爸梅妈说了这个事情,她原本想着隐瞒不报,可是,喉咙,食道的火辣辣的刺痛让她根本吃不了任何东西,连吞咽唾液平时这么简单的事情此刻也竟成了一种奢侈。
而此时的胃,却急需要食物的补偿。
反流性食道炎。
托结核菌的福气,梅小小又认识了一种新病。胃酸反流,灼伤食道,咽喉等,顾称为反流性食道炎。
胃酸是个什么东西?梅小小嘴角扯了一下,所谓的胃酸,就是化学中经常提起的盐酸。学过化学的有点化学常识的人都会清楚,盐酸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腐蚀铁等活性金属。
梅小小摸了摸自己脆弱的咽喉,小小的说了句,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在这里扯两句闲篇普及一下,还是有一定数量的人其实都不知道胃酸是盐酸,这个我亲自调查了下。有人可能会问,盐酸那么猛,放在胃里怎么没事。食物能消化,就是因为有盐酸。胃能安全,是因为有胃粘膜这个东西。具体的不再多扯,我不是专业的,不敢乱讲了。)
维生素B6、吗丁啉、奥美拉唑再配上硫糖铝混悬凝胶,梅小小连着吃了两天,终于又可以咽得下去饭了。当然祛痘的中药,梅小小自然也是不敢再乱吃了。
扯到这里,就要简单的再倒过去再交代一下之前的一些事情。就是梅小小在十五天假期将近打算上学的时候咨询校医,校医很干脆的回绝了梅小小。
其实梅小小有点后悔,当初自己再冷静的想一下,也许事情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校医生硬的态度叫梅小小有些手足无措,就好像她只是负责将梅小小赶出学校,至于后面的事情,再与她没有关系。
其实她一直都想不通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什么都做了一次痰检,大大可以留在学校上学,而她就不可以。冲动的梅小小指着校医就发了飙:“你们做事情能不能不要总是针对我?”
校医在电话里并没有之前的吞吞吐吐,反而铿锵有力:“梅小小,没有三张痰检阴性的单子,你是不能再回来的!”
三张痰检单子,就是梅小小的免死金牌,可惜梅小小没有。
校医云淡风轻,只丢给梅小小一席话:“你好好跟你们学院说说,跟你们导员说说,看能不能再延长一下假期。三张痰检单子是万万不能少的......本应该同锦这次做的痰检不算数,但是这样的话,我就给你算一次,你就再拿两次痰检单子......”
梅小小心里一惊,同锦做的那次,为什么不算数?
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算与不算,自己终归连两个单子都没有,又有什么好抵赖。
她默默的挂了电话,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取之旅——她不厌其烦的给学院打着电话。可是,新的一个问题很严峻的摆在了梅小小的眼前,通过舍友,梅小小知道,他们换辅导员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梅小小一切又得重新再来。
她迟疑的拨通了导员的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悦耳的女中音,却没想到,温润的声音也有杀死人的魔力,在梅小小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来意之后,新来的女导员云淡风轻的对着梅小小说:
“梅小小,当初你对学校隐瞒病情不报,并且害的你们全专业同学去做检查,这是你的责任,你知不知道?”
梅小小的脑袋被炸得天雷滚滚,这么赤果果的摆在桌面上被人斥责,这还是第一次。她有些受不住了,声音有些激动,对着新导员就是一通发泄:
“责任?导员,难道我没有隐私的么?难道我得了结核就要昭告天下,说我梅小小得了肺结核大家都离我远一点么?再说了,学校也没有跟我们说,得了肺结核要上报啊?!”
新导员的声音平稳而又缓慢:“你不知道要上报学校,不代表学校没有说。”
梅小小心里纠结万分,她又想起了之前在车上校医对她的责问:“梅小小,你们大一都会有一门课叫《心理健康教育》,里面讲了的,得了肺结核要跟学校讲......”
可是她偏偏没有选修那门课。
她怎么能没有选这门课呢?她为什么不选这门课呢?她除了懊恼,也做不了别的。
她又想起了在结防所大夫对她的责问:“你怎么能隐瞒不报?你们当地怎么能隐瞒不报?!”
梅小小双手食指交缠,这次复学,只怕是没希望了。
索性梅小小有一群靠谱又热心的室友。尤其是阿君跟圆圆,在梅小小最为艰难的时候给了她极大的帮助。
天高路远,她们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一趟又一趟的穿梭于寝室跟学院办公室,终于,在圆圆跟阿君的帮助下,通过班长的参与,梅小小终于等到了一个喜讯。
依旧是那个温润的女声,她说:“我跟你们班长说好了,鉴于你情况特殊,学院批准暂不上报,只要你任课老师同意,你可以期末考试回来参加考试。”
幸福来得太突然。梅小小有些自责自己先前对导员的**态度,尽管隔着手机看不到,她还是扬起一张很友善的笑脸,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塞翁失马》中说的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梅小小感叹于世事变化无常之外,没想到又接到一个更为惊讶的电话。
班长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夹杂着类似于《1942》浓浓的口音,他说:“梅小小么?关于上学的事情导员都跟你说了吧?”
梅小小懵懵的点了点头:“恩恩,说了的,她说只要任课老师同意了就好,虽然平时分可能就没有了,但起码还是好结果。”
班长笑了笑:“梅小小,你就好好在家安心养病吧。任课老师那边我已经替你说好了,到时候你只需要参加期末考试就好了。”
梅小小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摸不着东南西北了,前一刻她还躺在沙发上要死不活的担心着这些事情,没想到一个电话的功夫,走势开始逆转。
她曾经还那么斤斤计较班长没有开的肺结核的班会——自己是不是太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憋在嗓子里的谢谢还没有说出口,班长又说了:“你这次回家的时候带书没?要不要帮你寄下去?病好之后早点上来,学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到时候我好安排人给你补补。”
梅小小还能说什么呢?好像之前所有受到的委屈都宛如云烟,悄悄散了。
班长给梅小小的短信上说了一句,梅小小,你永远是我们41班的一员!
她知道,他们班正在努力评选市级班集体,她什么也都做不了,也只能默默送上祝福。前不久班长还要去了梅小小的一张照片,说做PPT的时候要用,她那个时候感觉,大家也真的没有孤立她。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梅小小放了心,这样她就有大把的时间好好休养,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三张痰检单子。她跟着大姨去了疾控中心,找到了当时的专家。
梅小小说:“我们学校要痰检单子,所以必须要做痰检......”
专家有些愤愤然:“你们学校真是会找事情啊,你这都用药多长时间了,不用做痰检就知道是阴性的啊。”说着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这样吧,我们这边做不了这个,你去天山市吧。”
梅小小心里又开始砰砰的响,去天山,这又要开始折腾了吗?
梅小小不甘心,梅爸又找到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候院长,询问痰检的事情。候院长态度和蔼,笑了笑:“痰检疾控中心要是做不了,那我们这边更是做不了了,更不用说痰培养了,只能去天山、新安这些地方了。再说你不是从同锦下来的吗?怎么没有在同锦做?”
梅小小不知道如何解释,索性闭口不谈。
没有办法,梅小小再不开心也要去。梅爸爸次日就带着梅小小去了天山市,首奔天山最好的医院,但是梅小小万万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排长队挂到的专家号,没想到专家只说了一句话:“肺结核?肺结核你们要去结防所,这里不收的。”
梅爸爸跟梅小小都愣在了那里,专家看出了他们的尴尬,做出手势比划了下:“你们就从大门出去左拐,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不要坐出租车,不划算。”
梅爸爸牵着梅小小,最终还是没有听医生的建议,打着出租车找到了专家嘴中的结核医院。
天山结核防治中心,几个大字摇曳在破旧的门口。八十年代的大院,一排整齐的砖房,一间一间门口很大的标识,胸片,痰检,化验,领药,一个一个,简单有序,一目了然。
梅小小不禁想起了她在同锦所去的结防所,心里一阵唏嘘,敢情这结防所都是这么破旧么?
当然这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当梅小小看到痰检的房子,心里欣喜异常,这意味着,她的痰检有了着落。
一男一女坐在房子里,还没等梅爸说完,男医生果断的拒绝了梅爸:“我们这里不能做!”
“不能做?那隔壁不就写着痰检么?”
“不是我们做不了,而是我们这边不能给你做。”
“大夫你看,我们大老远跑过来,这关系到孩子复学的事情,你就给做一下,钱不是问题......”
梅爸的话可能戳中了大夫的某根神经,男大夫眉毛一扬,声调升了八度:“这不是钱的问题!就算做了痰检也是免费的,我们也不收钱的。再说,你们这个牵扯到复学,是要开证明的!这个痰检不能给你们做!”
梅小小都要急哭了:“可是我们那边疾控做不了啊,是他们让我来这里的。要是这里都不给做,那我就不能上学了。”
“不能做?”男大夫眉毛一扬,根根分明并且站立地坚、挺,每个毛孔好似都诉说着不相信,“这是全国性的,只要国家立了点就能做。要是说培养做不了我还可以理解,但是痰涂片一定能做!你们的情况我理解,但是你不是在我这里首治,所以做不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大夫大手一挥,示意让梅爸梅小小回去。
这不就白来了么?
梅小小不死心,还要再说什么,旁边的女大夫开口了:“这个我们坚决不能做,这个是要担责任的!”
梅小小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足球,被人踢来踢去,踢球的目的就是踢进对方的门。
一大早折腾到中午,梅小小跟梅爸爸饭都没吃,早上还不见的日头正午正值当空,烤的人浑身干辣辣的。
梅爸爸笑着,对着梅小小说:“小小,想吃什么老爸给你买?”
梅小小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不吃了!”扔下三个字梅小小气愤的走出了结防所大门。
梅爸爸知道梅小小心中的不快,略带讨好的意味又跟梅小小讲:“咱们去天山大厦给你买条裙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买裙子?都怪你!”梅小小小嘴一嘟,满脸的不高兴。
梅小小有些无理取闹,但是如果当初没有梅爸爸一厢情愿的执意相信那个所谓的专家,又怎么可能现在为了一张痰检单子求助无门?
可是梅小小忘了一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到底,都是无知惹的祸。
梅小小知道痰检也不仅仅是简单的痰检吗?它有痰涂片,有痰培养。梅小小知道的太少了!
赌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梅小小最终还是乖乖的跟梅爸爸吃了午饭,然后又匆匆的往回赶。赶回去,梅爸爸立马又将天山市这边的结果告诉疾控中心的专家。
梅小小告诉梅爸爸:“爸,他们肯定能做痰检的,你好好问问他!”
饶是梅小小做了一切准备,但是结果依旧是让梅小小震惊不已,除了震惊,还有满满的愤怒。
结果肯定而又准确无比。疾控中心可以做痰检,对,就像天山结防所大夫说的一样,可以做痰涂片,但是不能做痰培养。
梅小小顿时不能淡定了。她的脑子中开始电影倒带一般的回想起从自己确诊到现在一幕又一幕发生的事情。
她的眼泪刷刷的流,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仅仅也是投诉无门而已。梅妈妈心疼不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梅小小,只是不断的说:“事已至此,小小,别哭了,我们面对就好了,无论怎样,我们面对就好。”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犯错的结果,总得有人来埋单。
梅小小用了两天的时间来说服自己,让自己放下心中的怨恨,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梅小小,你犯不着的,你犯不着的,说着说着,也就跟喝迷魂汤一样的麻痹了自己。
梅妈妈跟梅爸爸工作繁忙,带梅小小做痰检的事情就落在了梅小小大姨的身上。梅小小大姨是个性格直爽的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总能冒出一两条金句,逗乐的同时也负责说理。
于是一路上,梅小小就听着大姨乡土气息浓厚的对于疾控中心的指责,这也怪,听着听着,心情却有更加明朗的趋势。
梅小小跟大姨走进结核科,询问专家,得到的结果却是还没有上班。她们本就出门迟了些,没想到专家还没有上班。看着手腕上早就过了九点半的时钟表面,梅小小有些烦躁。
大姨又扯开了嗓门跟梅小小唠叨:“你看你,我就说不要急,这些人啊,跟你说是八点半,十点半能来就不错了!......”
梅小小只能在大姨的唠叨声中尴尬的扯扯嘴角,不禁感叹,还是自己涉世太浅了。
日上三竿,专家终于摇摇晃晃的朝疾控中心走来了。
大姨堆起满脸的笑容说着就凑了上去:“苏大夫啊,你好你好,我们昨天说过的,今天来做痰检。”
苏大夫点点头,登山步一般磨磨蹭蹭进了疾控。梅小小跟大姨连忙跟在身后,苏大夫又说,“哎呀,还不知道做痰检的人在不在,好像出差去了。”
梅小小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得僵硬,这真实的事情果真比电视还好看,峰回路转,给你想不到的惊喜。
大姨又发挥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关于梅小小要上去复学还有痰检之类的事情相关利弊扯了一堆。苏大夫最终说了一句:“你这根本都完全没有必要再做......”
“这话你不要跟我说,要不你去跟我们学校去说,去跟我们校医院说,去跟同锦结防所的大夫说?”梅小小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忍了,不好听的话脱口而出。
大姨狠狠的瞪了梅小小一眼,转而笑意盈盈的对大夫说:“这孩子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大夫也没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单子:“先给你开了单子,等出差的人回来了,拿着单子再过来做吧。”
其实梅小小最后的痰检也没有做,就凭空拿了痰检单子,做痰检的人不在,根本做不了。这里面变数奇多,梅小小有些身心俱疲。
不过在这期间,倒是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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