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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们怎么什么都没写啊?”大夫看着一行装哑巴的五个人,叹了口气再没说什么。
她们不一会就成了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病人”,一个接一个交钱,填单,领痰盒......
梅小小正在交钱的时候,一个戴口罩的大妈凑了过来:“你们怎么都交钱呢?”
看着大妈疑惑的眼神,梅小小也疑惑了:“难道不交钱吗?”
大妈一下拿手摸掉了自己脸上的口罩,手舞足蹈的说:“不是应该有个本本么?你们没有医保么?”
梅小小还没有说话,窗户口另一头传来大夫的声音:“她们没有医保。”
大妈一副明白了的神情,转而又像想到什么一般的:“那你们学校不给报销么?”
梅小小有点迟疑,不确定的说到:“应该不给报吧。”如果梅小小没有看错,她怎么好像从大妈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同情?
同情?只有人可怜了才会被同情吧,可是梅小小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的地方。
一旁的胖胖凑上来插嘴到:“报不报销没有关系,我们就来做个检查。花钱买清净!”
大妈笑了笑,拿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出了走廊。
花钱买清净?对,的确是清净。
自从梅小小跟大大的事情被搞出来之后,她们一寝室就再没有安生过。别如现在,别人还在睡午觉,她们却不得不顶着烈日来到这破医院做些靠谱性不明的检查。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耐烦,神情各异,可是却各怀心事。梅小小此时是有些发怵的,她甚至对这检查有点抵触。她觉得她都好好吃药了,都吃两个月了,来之前梅小小还专门打电话给了梅妈妈。
梅妈妈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最终给了梅小小答案,大夫说了:“你吃了两个月的药了,就是阳性的话也早就转阴了......”
可是梅小小还是担心,万一不是阴性呢?万一......
领好单子的圆圆她们已经挨个去做X光片了,梅小小进了房间,没想到却是当头一棒。
梅小小的嗓子有点儿不舒服,她就轻轻清了下嗓子,谁知刘大夫嗓子一吼,对着梅小小:“你别在这儿咳,小心传染给我们主任......”
梅小小一下子就愣了,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口戴口罩的女人。女人面目和善,却也只是微微一笑,没说话。
大大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到刘大夫立马站了起来:“刘大夫......”刘大夫立马伸手扶着大大:“哎哟,你怎么来了呀,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别劳累,快点坐。”
梅小小局外人一般的看着这么刺眼的一幕,她也想说,我也是结核病人好么。也不知心里有个什么地方,在隐隐的疼着。梅小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梅小小,你又胸口痛了吗?
她抿了抿嘴,回去要好好吃药了啊,胸都开始痛了。
第一项就是拍胸片,梅小小进去的时候,却看见尴尬的一幕。圆圆还光着膀子,梅小小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虽然都是女生,但是难免还是会有尴尬。
阿君一把掩上了门,冲着梅小小:“你赶紧进来,真烦哦,还要换衣服。”说着自己拿了一件绿色的短袖换了上去,眼下很时髦的鲜艳的荧光绿的颜色晃得梅小小睁不开眼。她磨磨唧唧显得有些为难。
“真的要换吗?就不能只脱外套吗?”梅小小试探性的问着。
阿君顺手接过来圆圆刚脱掉的粉色短袖:“你赶紧的,要不就等着挨骂吧。”
谁成想,阿君话音刚落,帘子另一头传来了浑厚的男中音,不耐烦的吼道:“没有人了吗?换个衣服怎么这么慢!快点儿啊!”
阿君赶紧匆匆的跑了出去:“好啦好啦,还有一个。”临了给了一个梅小小一个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这衣服......
梅小小最终咬着牙换上了那件土的掉渣的短袖。除了尺码严重短小之外,尤其那个颜色,真是难为了梅小小,更何况,上面还布满了白色的圆点。
其实最难以接受的是,梅小小不知道这短袖到底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梅小小不敢想,一想就头皮发麻,觉得浑身爬满了各种菌。
“还有没有人啦?”又是一声鬼吼,惊的梅小小回过了神。她连忙拿着单子,跑了进去:“有有,还有呢,我是最后一个。”
“恩恩,你背过身,站上去!”医生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东西,“双臂抬高,我怎么指挥你就怎么做。”
梅小小茫然的站到了医生指定的地点,双臂抬高,不用想,梅小小都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样像个傻帽儿。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祈祷这一刻赶紧结束。
就像上个世纪照相的一般,大夫钻进一个小房间内,隔着玻璃窗,手里捏着一个东西,一下子出声:“吸气!”梅小小浑身打了个机灵,照着大夫的话吸了一口气。“呼气......”梅小小又缓缓的呼了一口气。
“再吸气......”梅小小突然就有种惊悚的感觉,她突然就想起来产房里待产的产妇,疼痛之极就会有导乐站在旁边,慢慢的开导,吸气,呼气......
梅小小还没多想什么,大夫又说了:“吸气,好好,憋住,憋住哈。”说着,真的就跟照相一般,咔擦一声,大夫开门出来了,“好了,你们就到外面去等吧。”
梅小小如获大赦一般的赶紧逃离了那个房间,出了门,却又看见了极其诡异的一幕。早就拍好片的四个人一脸不快的站在走廊里,不断的发出呕吐的声音。
梅小小忐忑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怎么啦?”
只有医院才能有让梅小小浑身紧张的能力。
航姐摸着嗓子,举起手里的痰盒:“非要让吐痰,吐一个就行了还要吐三个。没有痰吐什么啊!”梅小小稍稍的放松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她拿起自己的痰盒,掀起盖子,不就是个吐痰么,有那么难受么?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做什么可怕的检查。说着,梅小小咳了一下嗓子。
以往那些困扰梅小小的痰现在却一口都没有了,航姐她们死死的盯着梅小小,好像再说,你吐啊,你不是说不就是个痰么?
对啊,不就是一口痰么,可是现在怎么就这么难呢。早上起床明明还有一口的。梅小小沮丧着脸,任凭吐出了肺,也不见一丝痰的踪影。她难为情的笑了笑,对着航姐:“没有痰,怎么办啊?”
刘大夫来去匆匆,忙的好不亦乐乎。胖胖逮着刘大夫就赶紧问:“大夫大夫,这个我们没有痰怎么办啊?”
“没有痰?”刘大夫口罩上的眉毛随着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是告诉你们了么?没有痰使劲儿咳,使劲儿咳懂么?”
“可是,我们都咳的恶心了,感觉都想吐......”
“别再问我问这种问题了好吗?非要让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没有痰就唾液,唾液有吗?”
语毕刘大夫将脸一甩,屁股一扭一扭地便走了。梅小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在想,这女人十有八、九估计是早更了。刘大夫的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梅小小还觉得走廊上空飘着她的声响,仿佛连空气都沾染了浓重的金属味道,刮擦刮擦地响:“唾液?唾液有吗?”这,也不过就是余音绕梁吧。
唾液?哼哼,冷笑两声——梅小小一行抱着应付交差的态度,胖胖跟航姐带头一人朝着痰盒吐了一口唾沫。刘大夫那边催的又火急火燎,没有办法,话都挑明到那个地步。她们吐完之后还不忘庆幸一下当初自己是多么幸运。
是啊,梅小小她们是何其幸运没有学医学这个让人恶心的专业啊。
想起高中学口腔医学的金珏,她说,他们老师说,曾经有的病人嘴一张他就知道来之前吃了什么东西。梅小小不解,还刨根究底的问为什么。金珏翻了个白眼:“牙一张嘴巴里全是韭菜,你说不是韭菜盒子就是韭菜包子,还能吃什么?”
梅小小当时笑的肚子都痛了。
也有学法医的缪云同学,张嘴闭嘴就是尸体死人的。第一堂解剖课结束恶心的两天没吃饭。
梅小小又想多了,无论是金珏,或者是缪云,都因为蓼萧的远离也都一一的从她的世界里逐渐模糊了。她现在才发现她有多悲哀,悲哀到分了手连朋友也都丢光了。
梅小小堆积木一样的放好了痰盒后又要去做PPD了。还好通过她的努力,总算有一口像模像样的痰放在了盒子里,不仅交了差,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安慰。要不然别人揪住她的领子质问她怎么办?
没有痰?你一个肺结核没有痰?说出去鬼信。梅小小盯着痰盒又胡乱的想了一通后,才迟迟的跟着阿君她们进了另一个房间。
梅小小不知道PPD是什么,可是她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盘子里整齐的五支针剂。也不知道是药物的原因,还是针筒颜色的原因,总之那针剂散发着可怕的浅蓝色的光。梅小小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们推推搡搡,谁都不肯上前。
“你们这是不想早点儿回去了?赶紧的,不疼的,怕什么呀。”
航姐伸出胳膊,坐到了医生的面前:“我来!”梅小小的心里一下子升起了一座庞大的航姐的雕塑半身像。这才是偶像啊!
永远都不要低估偶像的力量,也永远不要歧视第一个勇于吃螃蟹的人。
在航姐全程目睹了自己的注射之旅后,梅小小心里那点儿潜在的自尊心就冒了出来。梅小小,你怕什么呀?这么多人呢,多丢份啊......于是梅小小选了个最中间的位置,她嬉皮笑脸的说:“我要当千年老三。”
于是梅小小第三个完成了自己的PPD皮试。她还惊异的说了一句:“怎么一点儿都不疼啊。”说着转身安慰最后一个注射的阿君。这人哪,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容易犯点儿小贱......
左胳膊上出现了个小水泡,黄豆大小。梅小小的强迫症又来了,她看着晶莹透亮的小水泡,伸出手就想去碰它。
还好大夫出声制止的快:“不要拿手碰它,否则结果就不准了。”
梅小小愤愤的盯着手上的水泡,自言自语到:“真想把你给捏碎!”
有时候,浩大的声势会影响人的准确的判断力跟莫名的恐惧。比如现在。突然的安静没有让一行人放松,反而有点紧张了。她们僵持在房间不肯离去,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们还不走么?不是还要上课去么?”忙完了自己手头的活儿后大夫看着她们。
梅小小吞吞吐吐了一会,终于问了问大夫:“大夫,这个是干嘛的?弄完有什么反应啊?”阿君一行也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大夫的回答。
“这个就是结核菌素,检测下一门是否感染过结核菌。”
“那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呢?”
“这个很复杂,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72小时后来这里给我看结果就好了,好吗?”
再问不出什么结果,梅小小只得悻悻的出了房门。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三点半。胖胖转身指着梅小小:“我记得你来的时候不是这幅模样啊?”梅小小这才想起刚刚胡思乱想的时候将外套落在了沙发上。她撒腿就跑。
“整日里跟丢了魂儿似的!瞧那点儿出息。”胖胖狠狠的鄙视了梅小小一番。
等梅小小再出来的时候,迎面扑来一股热气,脸上像是贴了一层黏腻的保温膜。梅小小叹了一口气:“第二节毛概怕是上不成了。”
梅小小至今可还记得毛概老师**的威武。那个时候,刚开始教她们的美女老师去沙华市出差了,十四节毛概课梅小小只去过两节。她听见马克思啊什么就直想睡觉,还不如索性呆在宿舍里看点自己喜欢的。直到某一日的下午阿君匆匆发来一条短信,梅小小就再也不敢翘毛概课了。他们换老师了。
整个阶梯教室被分成六份,每个班独占一份。点名,签到。铃声一响,上课锁门,绝对不允许学生偷溜进来。有时候下课期间,梅小小会看着守在门口专逮半路上课学生的老师,梅小小会发出个小小的疑问,一个大男人,这么做真的好么?
阿君就是先驱,就是以身试法的第一人。在某一节课上点完名签完到后,第二节课上人跑了一大半。毛概老师不紧不慢的锁上门,他说:“好啦,我们现在开始做个小作业,平时分四十分,这次作业记十分......”
(附加:毛概总成绩=平时成绩40+期末成绩60,闭卷考试,全书没有重点,自行脑补)
老师站在讲台上,声音响彻整个教室:“当然,问题的答案不重要,你们可以百度,可以维基,重要的是你们要写。写了的就有分,都是十分......”
底下想起一片欢呼的掌声,有喝倒彩的,起哄的,应有尽有。老师配合的又说了句:“在座的都是十分!”
“好!”又是一片喝彩声。
梅小小连忙匆匆忙忙的发了条短信给阿君,谁知短信还没有发出去,老师又发话了:“我锁了门,所以跑了的同学和没有来的同学,他们就可以不用来了。你们也就别费心思叫他们回来了......”
梅小小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看着正在发送中的字样,无语至极。她又不得不重新写了一条,阿君,你不用来了,十分已经没有了。
索性阿君也是个爽快人,手机嘟嘟的震动,梅小小一看,干脆的只有一个
“好!”。
可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翘过毛概课。
梅小小这会站在医院门口都能想象的出那老师站在讲台上会说些什么话,一个班突然缺了五个人,本来一共才二十八个人。
“我就喜欢人少的时候布置小作业,这样对你们大家才公平。要不然成绩的梯度怎么拉开?”梅小小不敢想了,浑身冒起了一股冷汗。
航姐算是遇事最冷静的。她直接拨通了班长的电话,无论怎样,即使结果是死,但临死前做做挣扎也算是对得起自己。最起码,你还肯努力努力。
当然,她们轻描淡写的略过了五个人为什么集体去医院做检查,她们只是好好的拜托班长,记得给她们请假,一定要记得请假。可是,梅小小那头却分明听得班长对她们别样的关心。
人,是不是都这样呢?敏感的话题总是能吸引眼球的,也是最能让人八卦。
比如,你们不来上课人们都觉得正常。可是你们集体去医院做检查......
若是有校报,直接给我们上头条算了!梅小小心里小小的不满了一下。
有时候梅小小想,女生真是个奇异的物种。
因为她们能分分钟做出让你匪夷所思并且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现在:前半分钟几个人还在那愁眉苦脸的一脸到了八辈子的霉运相,后半分钟却在一起商量着去哪儿逛街。
说起逛街,又不得不再啰嗦一两句。
宅神这个称号,若是梅小小能认第二,估计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喜欢宅没有理由,只要吃喝充足,条件允许,梅小小愿意把自己宅在家里,就是宅出朵朵霉花儿来也在所不惜。
喜欢安定,喜欢平静,喜欢温开水一样的生活。这就是梅小小的生活态度。冰水开水都太过极端,虚无的刺激过后,除了空虚之后还剩下什么呢?
我要我的生活是三十七度,不冷不热,却是必不可少,梅小小是这么想的。
所以,梅小小从小就不会像别的女生一样,会在夕阳斑驳的羊肠小道上,跟暧mei不清的男生一起背着书包压马路,背影被斜阳拉得老长老长;也不会奔波于各大礼品店之间,只为给心仪的男生买个自己认为的心仪的礼物。
她喜欢看看电影,写点儿**小心情,绣点儿小十字绣。想起这里,梅小小突然有点儿小伤感了,也不知道自己曾经绣过的小十字绣跟织过的小围巾,现在过得好不好。
也许,早就被蓼萧扔掉了。
梅小小的眼睛有点涩涩的,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她拿手揉了揉眼睛,被一旁的圆圆看见还骂了两句:“笨蛋,别老拿手揉眼睛!”
梅小小噗嗤一声就笑了,手搭在圆圆的肩膀上,跟着她们一起进了超市。
没心没肺不好么?有时候,其实没心没肺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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