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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马车再次停了下来,三七掀开轿帘,看着前面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辰砂下了马车,对白果说道:“王妃,前面的路被堵了,我们只能走着过去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两边的房屋都被大水冲塌了,倒在了路中间,马车根本无法前行。
他们都下了马车,把马解了下来牵着,徒步向前走。
村子里的景象比他们刚才看到的还要惨,到处都是大水过后冲垮的痕迹,横梁稻草散落一地,空气中飘散着腐烂的气味,还有家畜老鼠被水泡得肿胀的尸体,身形佝偻的老人,在母亲怀里哭泣的孩子,惨不忍睹。
越往前走,那种腐烂的气息也就越重,几个人都快要无法忍受,个个脸色惨白,白果对他们说道:“大家都用手帕把口鼻捂上。”这些大灾过后的传染病只在空气里就能传播,可惜这时也没口罩,只能用手帕先挡一下了。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约莫又走了两三个时辰,三七和杜若都已经又累又饿,而且空气里的泛起的腥臭让她们忍不住一阵阵作呕,两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血色。
白果看着她们,眉心紧紧蹙着,扭头对辰砂说:“你们就在这儿停下吧,你去找些吃的给她们,我自己我自己去找爷,然后让人过来接你们。”
“那怎么行!”辰砂立刻反对,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白果是王妃,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走,“爷说了……”
白果不等他说完,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们都不要意气用事,我这么做是充分考虑了我们现在的情况,做出的最合理的选择,再这么走下去,她们两个可能都会死,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出事。而且,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一个人走,目标小,遇到危险的机会也就少了,放心吧,我比你们都更怕死,所以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辰砂蹙眉,但是看到她脸上扬起的宽慰的笑容,他还是点了点头。
白果也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跌坐在地上已经起不来的三七和杜若,浅声说道:“你们好好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让人来接你们。”
三七和杜若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很想让她不要一个人去,可是嗓子干的什么都说不出来,都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心里很愧疚。
和他们告别之后,白果又往前走了很久,天很热,她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浸湿了,粘粘的贴在身上,很难受,而且她也大半天没喝过水了,嘴唇干裂得起皮,额头上的汗一直往下流,浸湿了眼睛,都快睁不开。
好容易到了一条小河边,她刚想在里面洗洗脸,喝口水,可是看到里面飘着的尸体,立刻一阵干呕,喘息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她在原地摇摇晃晃站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视线,看到不远处有穿着官衣的人,不觉一阵欣喜,连忙跑了过去,拽住那个人,喘着气问:“请问……你知道临安王在哪里吗?”
这个人上下打量着她,问道:“你不是附近的难民吧,你找王爷干什么?”
“我……我是……”虽然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打听到夏蝉衣消息的人心里有些激动,但是白果还是没敢全盘托出,“我是王府里的人,我找王爷有急事。”
那个人脸上露出一些奇怪的表情,指着河的上游说:“你到前面再问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白果看到这个人的神情,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但还是笑着说:“谢谢你。”
知道离夏蝉衣所在的地方已经很近,白果浑身充满了力量一般,脚步也轻了许多,很快就跑到了河的上游,远远地看到那里果然聚集着很多差役,似乎正在搬运什么东西。
她立刻就跑了过去,挡在一个差役面前问道:“你看到王爷了吗?”
差役看了看她,同样也是露出了一种很难说清的表情,然后低声说道:“听说王爷染上了时疫,已经快不行了,随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唉,本来还以为有王爷在,可以控制住这场灾难,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差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是白果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那句“王爷染上了时疫,已经快不行了”。
原来她之前一直心神不安,真的是夏蝉衣出事了,她突然就觉得天塌地陷一样,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
可是她也很快回过神来,她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到他的身边去,不管怎么样,她都会陪着他的。
问清了夏蝉衣的所在,白果立刻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去,脑子里心里全都是他含笑的眉眼,那样一个芝兰玉树般的男人,老天爷怎么忍心让他出事呢?
这里离官府很远,附近的村庄也都被冲毁了,所以夏蝉衣和几个官员都是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白果老远看到站在帐外的常山,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王妃?”常山一抬眼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简直有点怀疑是不是看花了眼。
白果跑过去就抓住了他的手臂,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爷呢,他怎么样了?”
“爷他……”
常山正说着,两个差役从帐篷里抬出了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从头到脚蒙着白色的单子,里面跟出几个官员,都是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
白果的脑子里忽然就一片空白了,一阵晕眩感涌了上来,她软软地跌了下去,扑到担架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不是答应过我,什么都会跟我说吗,为什么要骗我,你觉得我会怕危险吗,你觉得我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吗?”
常山看着白果潸然泪下,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快要哭晕过去,好像也明白什么了,忙上前扶她:“王妃,这不是爷……”
白果还没从悲伤里缓过来,根本没听清常山说的什么,可是眼角的余光瞥到刚从里面走出来的一抹白色的影子,她猛地回过头,泪眼模糊中看到夏蝉衣站在那里,眸子里沉静如水,温润如玉的脸上风华无双,她甚至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梦里他还是这样如谪仙般不染凡尘。
她看到夏蝉衣向她走来,从地上将她扶起,让人把担架上的人抬走,她想去追却被他抱住,然后,她感觉到,他的身上竟然有温度!
看到她猛地睁大眼睛,背脊僵直,夏蝉衣在她耳边轻声喃道:“你哭的太早了,我还没死。”
白果立刻转回身看着他,伸手摸向他的脖子,察觉到他的动脉还在跳动,捂着脸破涕为笑,然后捶着他说:“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刚才丢人!”
夏蝉衣虽然一脸倦容,但是看到她时,一点都不觉得疲累了,拉住她的手说:“跟我进来,我有话要说。”
原本站在帐外的常山和一干官员,早就看不到人影了,夏蝉衣拉着白果刚进到里面,就迫不及待地按住她的脑袋吻住了她的唇,好像要把这些天的思念全部宣泄出来。
白果的脑子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被他这么用力地吻着,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可是她舍不得分开,这一路的担惊受怕,还有听到他出事时的心急如焚,再到刚才以为他死了的时候的肝肠寸断,只有被他抱在怀里,只有感受着他炙热的温度,只有被他这样深深吻着,她才能感觉到,她真的找到他了。
直到怀里的人身子渐渐瘫软,夏蝉衣才万分不舍地放开了她,莹白的手指滑下她削尖的下巴,干裂的嘴唇没有一点颜色,心疼地说道:“你不该来,这里太危险了。”
白果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也很疼,这样的环境,他肯定休息不好,眼里泛起一层水雾,她浅声说道:“夏蝉衣,如果我明知道你身处险境,却还是没有回头,这样的我,还值得你爱吗?”
夏蝉衣无言以对,他就是担心她知道后会义无反顾地跟来,所以才让辰砂不许透露半分,这就是他认识的白果,她从不肯吃亏,也绝不会白白接受别人的恩惠,对她好的人,她会一直记在心里,她想要保护的人,也不许别人欺负一下。
更何况,是他。
他是她的夫君,她就算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危险。
其实,他们是一样的,他们都不愿意让对方替自己分担,所以现在才会是这种境况。
“路上还安全吗,有没有出什么事?”夏蝉衣岔开话题,轻轻理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他原本要派人在暗地里保护她,可是他知道白果很敏锐,无论隐藏得多好,也还是会被她发现,那样的话,他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所以就只让辰砂一路护送。
白果眸子沉了沉,抬眼时已经是笑靥如花:“你说呢,出事我还能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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