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艾欧尼亚之歌 > 不幸的乌鸦 十四

??    第一个海盗刚进屋子里喘气,第二个海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国王!不妙了,船舵被轰烂了,无法导航了。”

    船凡主栀倒了,船舵也烂了,那就代表着冥渊号暂时无法动起来,而诺克萨斯的海军已经将他们包围。

    那个在角落里永远不停的唱碟机终于停了下来,文森特猛然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向屋子外走去。

    ……

    比尔在甲板上,亲眼看见倒塌的主栀将一位海盗压死,远处雪雾中的诺克萨斯军舰上不时闪起火光,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不停的在耳边响起,炮弹打进翻腾的海水里溅起冲天海浪,打在比尔的脸上。冷风里有着浓郁的火药味道。

    比尔一阵摇晃的冲进了船舱里,现在海盗们都自顾不暇,已经闲心再去管奴隶们的死活。

    他钻进一间储存食物的仓库里,用米堆将自己遮了起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祈祷诺克萨斯将冥渊号上的海盗们杀光,而不是将冥渊号击沉。就算当诺克萨斯的战俘,也比当冥渊号的奴隶强。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尽管比尔躲在米堆里,还是能听见炮火的咆哮声,不管他是如何的坚强,在连绵的炮火声中,也不免感到害怕。他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在他的信仰还没有完成时,就在这里倒下。

    仓库黑的看不清任何东西,比尔甚至怀疑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惊怕有时候比不停的劳作更消耗体力,在摇晃的仓库里,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当他醒来时,眼前依然一片漆黑,他想了很久——自己这是在哪?

    炮火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和无数人微弱的惨叫声,诺克萨斯的海军与冥渊船的海盗们已经开始了肉搏战。他此时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但直觉告诉他,他现在还不能出去。

    也不知在黑暗里度过了多久,他再次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眼前依然是黑的,一股血腥的气味夹杂在米香里,黑暗里寂静的可怕。

    战况怎么样了?谁赢了?为什么现在这么安静?

    比尔感觉到船舱已经不再摇晃,疲软的他推开了压在身上的米,在黑暗里摸索着反锁的门。很久后,他走出仓库,船舱里每走几步就会看见乌黑凝固的血渍,比尔在一个角落里拣起了一把带血的匕首,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

    大雪停了,但天空还是阴霾。

    比尔来到了空荡荡的船尾甲板,木甲板上已经被血液染黑,在冥渊船旁还有一艘空无一人的诺克萨斯铁甲军舰。

    当比尔走到船尾向海洋看去时,他惊呆了。一眼望去,海洋已被鲜血染成红色,平静的海洋上四处都是惨死浮尸和船只的残骸漂浮在红海之上。

    海洋之上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海风吹着远处几艘军舰上的诺克萨斯黑旗飘扬,但那几艘军舰上已经空无一人。

    ……

    后来,斯维因在诺克萨斯的军机馆里,翻开一本已经满是灰尘的档案,档案里只有寥寥几笔,形容这一次惨烈的海战:

    符文之地公历,五四八七年,十二月十二日。

    三万海军从暴风港口出航,欲剿灭海盗。

    无一生还。

    首领之傲——厄加特,战死。

    ……

    比尔出神很久,最后猛然的向船头跑去,看见几名浑身浴血的海盗正在修理船舵,普郎克也在其中。

    文森特呢?他心里一阵忐忑,不安的站在甲板的中央,久久才抬起头,向船舱的最顶端看去。

    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坐在窗户边,凝固的黑血已经遮住他的面目,看不清那人本来的样子,只是隐隐的看见他的嘴角挂着微笑。他的样子,像是一座已经失去灵魂的腊像一般,静止在那。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的奴隶,我并没有死。”腊像说完,用小指挠了挠眉毛。

    比尔的眼睛瞬间就暗淡了,他仿佛又听到了希望破碎的声音。

    在两天紧急的抢修后,冥渊号又向辽阔无边的大海进发。

    原本近五千名海盗,在海战过后,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个人,全是身经百战的老海盗。值得一提的是,现在已经没有人逼迫比尔和普郎克每天擦拭甲板,现在冥渊号上已经没有奴隶这样一个词,大家都平等了。

    幸存下来的海盗们最近变的沉默寡言,这让比尔和普郎克感到莫名其妙,就连永远坐在船舱顶层窗边的文森特也消失了,没有人知道文森特躲在那间屋子里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一战实在死了太多人吗?

    “绝不是因为这个,十年前与诺克萨斯两万海军交战,死的只剩两百个人,也没有像这段时间那样,气氛诡异。”普郎克对于比尔的提问,摇了摇头,否决到。

    “那是什么原因?”比尔猛灌了一口郎姆酒后,说。

    “这个问题也知道他们自己才知道。”

    太阳依旧会在海边升起,最后落入大海,被冰冷的海水熄灭。

    雪花从遥远的天上被海风吹来,停在正在眺望海洋尽头的比尔的肩上休息。

    然而无边的海洋永远也驶不到尽头,只有那一张残存着淡淡印月花香的丝巾在温暖着比尔的胸口。

    明天,普郎克十八岁了。

    冥渊号,船头甲板,聚集了所有的人。

    一个月未见的文森特终于出现了,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还是那么斯文。那张脸就像文森特带的面具,而在面具下,是无可比拟的残忍与野蛮。

    “明天,我的儿子普郎克十八岁了,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代表着他终于有资格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海盗,我决定在明天晚上,为普郎克狂欢一次。”文森特用小指挠着眉毛,淡淡的说。

    普郎克楞住了,他的生日就连他自己也已经忘记,而他那个不配称为父亲的父亲,却记得。

    “哈哈哈哈哈。”普郎克笑了起来,当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时,他就会大笑。

    “小普郎克,我为你能活到十八岁而感到自豪。”

    确实,文森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之情,不管他赢得几次与诺克萨斯的战役,他都未曾露出过这种骄傲的表情。

    海盗们听到他们的国王将要举行一次狂欢,却没有欢呼起来,这让比尔感到吃惊。

    站在人群中的比尔,仔细的打量每一个老海盗的表情,忽然发现,那些老海盗的眼睛里,竟然有一种无法自制的悲伤。

    当晚,比尔和普郎克商讨,如果有近距离接触文森特的机会,一定要不顾一切的将着个恶魔刺杀。

    第二天,夜。

    闪烁的星辰挂满了墨色的天空,这一天在严冬的海上,算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在星光下,冥渊号的甲板上摆满了宴席用的木桌,海盗们就围在木桌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郎姆酒。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喝酒,文森特座在宴席的上位,淡淡的微笑着。

    比尔也大口大口的喝着酒,用酒精来麻痹,因紧张而激烈跳动的心脏,那把锋利的匕首就藏在他的怀里。

    近百人在喝完上百斤郎姆酒后,终于,一个醉的连走路都不稳的海盗,端起酒杯,摇晃的向文森特走去。

    “国王,我敬你一杯。”那海盗说。

    “谢谢。”文森特优雅的端起酒杯,轻轻的与那海盗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喝光。

    海盗们陆陆续续的向文森特敬酒,此时,文森特已经喝了三斤以上的郎姆酒了,可从他的眼睛里丝毫没有醉意。

    为什么要向文森特敬酒,普郎克应该才是这次宴会的主角?比尔奇怪的想到。

    所有海盗都有过敬酒了,比尔咬了咬牙,也端起了酒杯,站了起来,就在他刚想走过去时。

    文森特忽然说到:“普郎克,你不来敬你父亲一杯酒吗?”

    普郎克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文森特走去,他走的很慢,而且他端着酒杯的手还在颤抖。谁都看的出来普郎克现在很紧张,所有人都知道普郎克现在为什么会紧张。

    文森特看着普郎克颤抖的手,嘴角又挂起了淡淡的微笑,眼睛里流露出了慈爱之情。

    “你很怕我吗?小普郎克。”文森特说。

    普郎克忽然止住了脚步,楞在那,许久后才阴狠的说:“我怕我杀不死你!”

    文森特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儿子,慢慢的向他走来。

    “你已经长大了。”文森特坐在那张虎皮椅上,端起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普郎克的酒杯。

    文森特微笑的闭上了眼睛,将酒杯里的郎姆酒倒进了嘴里,细细的品尝郎姆酒的丝滑与甘甜。

    “嘭。”

    一声闷响刺破了寂静深沉的海夜。

    玻璃酒杯从文森特的手中滑落,掉在木板上,摔碎。血液从他的胸口缓缓流出,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裳,最后一滴一滴的滴在木甲板上,汇成一块血泊。

    文森特趴在木桌上,一动也不动,没有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会不会像所有人那样,在死前都是一脸的痛苦?

    海风忽然狂乱的吹了起来,吹在普郎克茫然的脸上。

    文森特死了。

    整个场面没有想象中的混乱起来,而是安静,安静的海风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失落感觉充斥着普郎克的胸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感觉?他在七岁时就曾看着夕阳起誓,他将亲手杀掉他的父亲。在这十一年里,他饱受痛苦与折磨,为的就是这一天。

    可当这一天来临时,他却感到无比的空虚,他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仇恨他的父亲。

    “他真的是文森特?”普郎克茫然的看着沉默的海盗们。

    没有人回答他,两位喝醉了的海盗走到尸体前,将那尸体架起,走到甲板的边缘,将尸体狠狠的抛进了大海。

    “咚。”又是那一声咚,听起来跟其他人落海的声音一样,看来一位海上的霸主被海洋吞噬时,并不会溅起比别人更高的浪花。

    一位苍老的海盗从沉默的人群里走了出来,走到普郎克的身前,将他推上了文森特刚才坐的虎皮椅上。

    “这位子,现在是你的了,我的国王。”老海盗恭敬的说。

    普郎克坐在柔软舒服的椅子上,但他此刻却如坐针毡,他一把抓住那老海盗皱巴巴的手,询问到:“刚才死的人,是文森特?”

    “是的,我的国王。”

    “他……他这么容易就被我杀死了?”普郎克还是不敢相信。

    比尔也不敢相信,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呆呆的看着甲板的边缘,似乎害怕文森特又从那里爬上来。

    让诺克萨斯沉船无数,让德玛西亚束手无策的魅影文森特就这样死了?

    “他或许没有那么容易就死掉,而是……”那位老海盗沙哑的声音就像是念着一段念不完的咒语。

    冥渊船上又安静了下来,许久,另一位海盗站了起来,说:“他在一个月前,就对我们说,他要离开冥渊船……”

    “他说他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了。”

    “我们都知道,海盗是离不开海洋的,就像鹰离不开天空。”

    “大家都知道他要走了,却没想到,他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冥渊船。”

    普郎克一脸茫然的坐在那,一个被他抛弃很久的回忆,突然的涌上了心头。

    ……

    在冥渊船的船头的甲板上。

    一位斯文的年轻人抱着一位流着鼻涕的孩童。

    “父亲,听叔叔们说,这世界上好象有一个叫陆地的地方。那里永远也不会像船上一样摇晃。还听说,那地方会开一种叫花的东西,还有草原,有沙漠。你知道那地方吗?”孩童一脸天真的说。

    “我知道。”

    “那你去过吗?”

    “当然去过。”那年轻人看着即将落入大海的夕阳说。

    “你能带我去吗?”

    “那可不行,我文森特的儿子,只能想我一样,一辈子生活在海上,就算死,也要死在大海里。”那年轻人说。

    “唉,真是扫兴。不知道整天面对大海有什么意思。”那孩童老成的说。

    年轻人看着孩童稚嫩的脸硬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一下就笑了出来。

    “在海上很自由。”年轻人说。

    “普郎克喜欢自由。”那孩童说这句话时。眼睛无比的明亮。

    “难道在陆地上,不自由吗?”孩童又问到。

    “在那里呀,有很多国家,还有很多规矩,很多约束。想做什么都必须畏首畏尾的。”年轻人轻声的解释到。

    “我不明白。”孩童摇了摇头说。

    “你以后会明白的。”

    “但我知道,我现在很不自由!或许跟我生活在陆地上没什么区别。”那孩子突然板起脸说。

    “为什么?”年轻人楞了一下,说。

    “因为每天天一黑,我就要上床睡觉。天一亮,我就要起床,学习航海术,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是个孩子,孩子就应该这样生活啊。”年轻人微笑着说。

    “可我不喜欢这样,我要像您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敢违背我的意思。”孩童撅起嘴说。

    年轻人捏了捏孩子的脸,苦笑着说:“你这孩子,从小就这么大的野心,长大了还得了?”

    “我不明白什么叫野心,但我一定要成为您那样自由的人,没有人能管我。就连我的父亲,您也不能阻止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孩童在年轻人的怀里撒娇的说,那个怀抱温暖、宽阔。

    “成为我这样自由的人,可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而且要吃很多苦。你能吃苦吗?”年轻人捏了捏孩子的脸说。

    “普郎克能吃苦!”孩子没有丝毫的考虑。

    “你会恨我的。”年轻人慈爱的摸着孩子的头,说。

    “我现在就恨你,我提的要求,你从来不会答应我。”孩子委屈的说。

    “是吗?哈哈。”年轻人挠着头,尴尬的笑了起来。

    “我不管,你要让我成为比你还要厉害的人。”

    “比我厉害的人啊?”年轻人用小指挠着眉毛,想了很久,才说:“比我厉害的人没有,跟我一样厉害的人,倒是可以有。”

    “谁能跟你一样厉害呢?”孩童天真的问。

    年轻人转过身,指向写着「冥渊号」三个大字的帆布说:“冥渊号,未来的主人,就能跟我一样厉害了。”

    “那我长大了要成为冥渊号的主人。”孩子在狂乱的海风中大喊着。

    “好!等你长大,你就是冥渊号的主人!”年轻人将孩子举在他的头顶,高声的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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