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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遍官场
（本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敬希垂注。）
作者：二月春辉。
第三章：第一次诈骗
凌晨两点，夜，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上，连星星的微光都看不见。
屋里却亮着灯，冯凯将眼睛瞪的大大的，正在盯着手上一张纸发呆。
那张纸倒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是写在纸上的内容，那是他昨天订书的信息，也是他今天需要对付的四个人！－－
1：D市城管局，姚乃儒局长，3套，态度还行，沟通可以，手机：13*********，地址：D市汇隆区15号。
2：c市国土局，刘全良局长，10套，态度极好，沟通极好，手机：13*********,地址：C市青年路55号。
3：E市教育局，王民宣局长，5套，态度良好，沟通容洽，手机：13*********，地址：E市贡院街34号。
4：E市车管所，卢战恩所长，2套，态度良好，沟通容洽，手机：13*********，地址：E市朝阳区79号。
看着这些只通过一次话的领导们，冯凯心里不免害怕起来，他不知道面对他们时应该说些什么，更不确定今天会碰见些什么样的事情…
…紧张、恐惧的心情，就好像十五只水桶正拴在他心头，七上八下的摆动着、摆得他几乎已喘不过气来……
……凌晨四点，四下依然漆黑一片，冯凯却早已起身了，带着那种糟糕的心情，忐忑不安的向公司赶去。
他不得不起这么早，无利不起早，那四个单位不仅不在同个区域，而且离A城都比较远，早点起程的话，效率自然会高一点。
幸好发票已领过，书也装上车，只要司机老魏能在五点之前赶到，他们就可以立即动身！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冯凯不由得更害怕了，不由的想起昨天领书票的情况。
发票、介绍信倒的确是真得，所写内容也没有问题，只是公章上那个“A城日报大事记丛书发行部”，让他觉得很别扭。
虽然它乍看之下很唬人，可冯凯此时已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当然更知道报社没有这个部门，所以这个公章就绝对是私人雕刻了。
另外几张公司帐号也是一副很怪、很私人的样子。
不过这些还不算太惨，最惨的是领书，书从一破烂儿的车库领出后，便偷偷摸摸的运到公司，再气喘嘘嘘的提到楼上时，才终于开始印书价！
当“一千八百八”用金色的油漆印上去时，立即用扇子扇！直到油漆干透后，再满头大汗的搬到楼下，筋疲力尽的装上汽车！
冯凯不由的苦笑起来－－假如局长们看见他们弄书的过程，真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当天边露出淡淡的光晕时，冯凯也赶到了公司，四下依然静悄悄的，老魏也还没有来。冯凯也只好擦了擦冷汗，先站在院子里等着。
所幸并没有等多久，前方便忽然闪出两点车灯！正朝向这里快速驶来！
冯凯不由的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儿迎了过去。
可就在他紧走几步，刚想去打招呼时，他身后的黑暗里却忽然传出一声诡笑！
冯凯的发丝儿顿时竖了起来！豆大的鸡皮疙瘩也开始往外冒！
“不要害怕，是我。”
黑暗里的人忽然笑道：“听说你要出差，我就专门过来看你了。”
听见这个声音，冯凯的心跳反而更快了！手脚也瞬间一阵冰凉！
“岳…岳…岳主任！”
冯凯哆嗦道：“您…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我怎么一直没看见您？”
“这个问题不重要！”
岳主任淡淡道：“重要的是我一直都很关注你，而你也没让我失望，所以我感到很欣慰！”
“谢…谢谢主任关心。”
冯凯抖的更厉害了：“今…今天是我第…第一次出差，主…主任还有什么交待没有？”
“你去到他们单位后，要特别注意三点！”
岳主任缓缓道：“第一：只说是报社领导让你过去送书的！第二：只是围绕着钱去说话！不要乱说其它的，第三：要尽量克制住好奇心，不懂的千万别去问。”
“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
岳主任诡笑道：“你形像好，气质也不错，假如能做到这三点的话，他们就应该不会怀疑你的。”
冯凯的胃在收缩，忽然有种想吐的感觉…
“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可千万要记住！”
岳主任的眼镜在昏暗里闪着光，阴沉沉的盯着冯凯道：“他们若非要问是哪个领导安排你过去的，你就报杨总的名字，千万不要提到我，这点你一定要记住喽！”
“我…我记住了。”
冯凯喘着气，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记住就好！”
岳主任格格笑道：“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六点之前你就应该可以忙完了！”
冯凯又点了点头，才踉踉跄跄的爬上汽车，可直到他终于坐下的那一瞬间，他才忽然感觉到冷，忽然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动力澎湃！车速狂飙！荡出的急风卷起路边的沙石，又泼洒在车窗上，只打的玻璃“叮叮”作响…
…司机老魏人挺好，说起话也是慢吞吞的，可一旦开起车子来，就很少有人比他更“疯”！
尤其在这人流尚少的早晨，宽阔寂寥的公路上，他开车至少要比平时快十倍！
而按照他对路线的分析，他们今天的行程顺序是－－先到D市城管局－－再去C市国土局－－再到E市教育局－－最后去E市车管所。
“有一点咱们可要事先讲好。”
老魏忽然红着脸道：“我…我只管开车、帮你提书，你业务上的事我也可以尽量帮你，不…不过按咱们公司规定，不管你拿到或拿不到钱，你用我一天的费用可都是八百。这…这你可要事后给我的。”
“我…我知道。”
冯凯勉强笑道：“咱…咱们若不是都为了钱，谁会去干这种危险的事情？而且你已帮我不少了，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老魏满意的点点头，立即又将车子开的飞快！风一般的向D市赶去……
……公路两旁的树木、村落，瞬间就被抛入脑后、消失不见，可冯凯却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也好让他那紧张的心绪缓解一下。
但是老魏似乎很兴奋，这条从A城到D市长达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依稀并没过很久的感觉，竟被他给渐渐飙完了！
放眼前方，一座高塔般的纪念碑耸天而起！上书几个金灿灿的大字－－D市人民欢迎您！
“D市到了！”
老魏兴奋的叫了起来：“咱们现在就去城管局，它应该离的也不远了！”
的确不远，甚至连十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老魏便走街窜巷，连摸带问的找到了城管局，并将车子缓缓停在了局门口……
(一)
…陈旧的办公楼显得异常安静，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除了几个正在洗脸的工作人员外，一切都仿佛还在沉睡着！
“是…是不是我们来太早了？”
冯凯看了眼手机道：“现在才六点四十！恐怕姚局长都还没有过来呢！”
“这可说不准，领导一向都起的比较早。”
老魏望了望四周道：“门岗现在倒还没人，不如我们抓住时机，先进去看看？”
“这…这可不太好吧？”
冯凯哆嗦了起来：“我…我看我们还是等一会儿比较好！”
“哎呀，趁现在人不多，我们先到局长办看看，如果他不在，我们就在他门口等着，省得门岗过来后，问这问那的，”
“这…这我看还是等会儿好。”
“哎呀，等什么呀！我们后面还有三个单位呢！早点办完早没事儿，我们不能在这多待的！”
“那…那好吧！”
冯凯的“吧”字刚说完，老魏便挂上挡，一溜儿烟的窜进了院子里！
“哎！你们哪个单位的！”
一个刚洗过脸的工作人员立即过来问。
“我…我们是A城日报的。”
冯凯大着胆子道：“姚…姚局长过来没，我…我们找他有事儿。”
那人的脸色变了变，仔细看了看冯凯，又偷偷瞟了眼车牌后，他那紧绷的脸蛋儿才突然笑了起来：“哎呀！记者同志！欢迎！欢迎！”
他满脸陪笑道：“姚局长昨晚没回去，估计这会儿也起来了，要不让我领你们过去？”
“这就不麻烦您了。”
老魏插嘴道：“您只要告诉我们他在哪办公就行了。”
“哦，在2楼，202！”…
…拿票、提书、上二楼！冯凯的心里仿佛正揣着只兔子，“砰、砰、砰”的乱跳着，可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202的房门没有关，姚局长也果然起来了！可今天他们来得也确实太早，他们进屋的时候，姚局长正背对着他们刷牙！
一口浓浓的白沫儿刚想吐出去的时候，那满头大汗的冯凯竟突然开了腔：“姚…姚…姚局长，打…打扰了，我…我们是A城日报的，领…领导让我们过来给您送书。”
姚局长怔了怔，慢慢的回过头来时，便吃惊的看见两个人！两个正在盯着他的陌生人！
姚局长的脸沉了下去，甚至连嘴里的白沫都没来得及去吐，便闪电般退到桌后，揪椅就坐了下去。
他不想让人看见他居然也刷牙！这种心情，就好像女孩儿们不想承认她们也放屁一样！
这些凡人都会做的事情，难免都感觉有些粗俗，何况他从来都追求一种超凡脱俗的威严，当着别人的面，“噗”的一下喷出一口白沫儿来，实在是显得有些不雅！
所以他努力含着，只用询问的眼神瞪着冯凯。
冯凯急忙掏出介绍信，规规矩矩的递了上去。
“姚…姚局长。”
冯凯重复道：“报…报社领导说是跟您联系过了，所以让我们把书给您送来了！”
姚局长没有反应！只是板着脸盯着介绍信不动！约摸过了半分钟后，他才忽然抬起手，点了点冯凯手上的书！
冯凯急忙向前，将书放到桌子上，又迅速打开包装后，才小心的推到他面前！
“姚…姚局长，这…这是本报发行的《A城日报大事记》，请…请您过目。”
姚局长又没吭声，张嘴就冒泡儿的道理他当然懂，所以他将脸绷的更紧，伸手便开始翻书，可胡乱只翻了几下的样子，他竟又一次将手抬起，缓缓伸向了冯凯！
冯凯怔住，信也看了、书也翻了，这古怪的局长还想要什么？
正在他茫然窘迫之机，老魏的嘴就及时的凑了过去：“发票。”
冯凯的眼睛亮了！，闪电般掏出发票后，便连跌带撞的递了过去。
姚局长收手接回，依旧一副威严的样子，先是冷冷扫过几眼后，再优雅的签上名字，最后才慢慢抬手，将发票举在了空中！
冯凯急步向前、双手捧回，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鞠躬：“谢…谢谢局长对我们报社的支持！”
冯凯微笑起身，刚想再去说一些感激的话语时，姚局长的手势竟忽然又变了！
局长手掌一翻，食指向前，轻轻的朝门口指了指。
冯凯笑容疆住，今天碰见这位“哑巴”局长，实在是够倒霉的，他不仅没吭过一个字，而且所有的指示都是让你猜！
“姚…姚局长，您是不是想让我把门给关上？”
冯凯红着脸傻愣愣的问。
姚局长怔了怔，本就铁青的脸变得更阴沉了！碰见这种低能的傻瓜蛋儿！实在是让人不可理喻！他干脆只盯着手机，全然当做没听见。
冯凯傻了，一粒粒黄豆大小的汗珠子竟忽然就从他头上冒了出来！可就在他抓耳挠腮，正不知所措之时，他的“贴身智囊”魏司机才终于开了腔！
“姚局长！给您添麻烦了！”
老魏嘿嘿笑道：“回头您要有空，也欢迎到报社指导我们的工作。我们现在就去财务室，现在就去。”
姚局长的脸色变了，忍不住抬眼瞅了下老魏，他喜欢听这类客套话，尤其当对方表达到位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反应一下的。
于是当老魏的笑声刚落时，姚局长居然轻轻的点了点头！
老魏陪笑后退，忽然偷偷伸手，将那还在挠头的冯凯拽出了门外……
……屋里终于没人了！姚局长“忽”的一声跃起、闪电般窜到脸盆旁，“噗”的一声便将嘴里的白沫给喷了出来……
……财务室的门也没有关，当冯凯他们进去的时候，一个胖胖的妇女正在梳头。
“哎！干什么的！”
胖妇女叫了起来：“不敲门随便乱闯！”
“我…我们是A城日报的。”
冯凯哆嗦道：“姚…姚局长让我们过来找会计。”
“我就是！什么事儿！”
“姚…姚局长买了几份资料，让我们过来把钱领走。”
“什么资料！多少钱！”
“报…报社出版的《A城日报大事记》，姚局买了三套，总共五千六百四。”
“五千多！”
胖妇女跳了起来：“工资都还没发，哪有钱让你领！没钱！”
“可…可是姚局长已签过字了呀。”
冯凯哆嗦道：“我…我们刚把书给他送过去，是…是他让我们过来找你的呀。”
“发票拿来我看看！”
胖妇女嘟囔道：“天天都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帐。”
冯凯将票递过去，怯生生的站在了旁边。
胖妇女只看了一眼，她那愤怒的表情才突然间疆住！
身为一名会计，最为熟悉的当然是领导签名，那些看似普通的字里行间，却隐藏着一些只有她才能看懂的符号。
用蓝笔签得要转帐、用黑笔写的给现金、签在左角的是暂缓、写在右角就尽量拖……
…而这张票居然是用黑笔签得！甚至连墨迹都还没干，那就一定是要给现金的喽！
可又让她吃不准的是，这一大早就堵门要钱的行为实在是令人生疑！她不得不再去找局长落实一下。
胖妇女站了起来，斜眼瞅了瞅冯凯后，居然一句话不吭，便悻悻的跑了出去！
冯凯、老魏对望一眼，竟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时间仿佛不大，胖妇女却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她实在搞不懂，局长今天为何发这么大脾气！是忽然碰见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还是怪她重复罗嗦、办事不利？
胖妇女板着脸坐下来，一声不响的打开了抽屉，反复清点了几次后，才将一沓钞票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除战告捷！二人点钱、收款，慌忙溜回了车上，老魏打开引擎，迅速飙出了城管局！
看看现在的时间，已然八点十分！如果速度再快点的话，他们就能在十点之前，赶到他们的下一个“战区”－－C市国土局！…
(二)
……买包子、买水，开始出发！一路风驰电掣！速度不慢，老魏显得很兴奋，刚刚拿到的书款，已足够弥补他的辛劳，他当然很欣慰。
可冯凯却一点儿都不高兴，一想起后面还有三个目标！他都不禁头皮发麻！
而且他心里也明白，并不是所有领导都会像姚局长一样不吭声的！
俗话说世事难料、变化无常，鬼知道他接下去还会碰见些什么样的事情……
…或许冯凯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可有一点他却猜错了，今天不吭声的领导并不只有一个！他即将对付的“全良哥”，就不仅没有和他说话，甚至连人都没有让他看见……
…九点四十五分，在汽车极速窜过一条遂道后，便终于飙到了C市地界！
C市地域宽广、环境优良，其国土局所在的青年路，也正是它最繁胜的中心地，所以不用扫听，不消一刻，他们便找到了那里！
高楼耸立、奇珍满院，国土局果然气势非凡！
威严的岗楼前，一胖大的保安也正在巡视着。
老魏在他旁边停下了车，刚想去说话时，保安竟先叫了起来：“哎！干什么！干什么！”
胖保安指着老魏道：“这里不准停车！你赶紧掉头走人！”
“我…我们不是停车。”
老魏陪笑道：“麻烦您让我们进去，我们找刘局长有事儿。”
“找…找刘局长！你们哪个单位的！找他有啥事！”
“我们是A城日报的。”
老魏忽然神气道：“今天领导让我们给刘局送点学习资料，所以您赶紧把门打开吧。”
“不行！”
胖保安的表情竟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冷冷的说道：“我们领导不交待，谁都甭想进去！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阿不不不！你先等一会儿！”
老魏有点急了：“我们这就给刘局长打电话，让他给你交待下行不行！”
“那最好了！”
胖保安不耐烦道：“要打就赶紧打！少在这里瞎磨蹭！”
看见这种状况，冯凯也不由的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掏出了手机……
……可“全良”哥今天好像并不热情，拨了他两遍电话竟无人接听！冯凯不由的擦了擦冷汗，刚想再去拨第三遍的时候，旁边的胖保安竟忽然笑了起来：“两位闹够没有？”
胖保安“嘿嘿”冷笑道：“即然刘局他不理你们，两位还是赶紧走的好，省得一会弄疆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老魏不由得叹了口气，灰溜溜的将车子退了出去…
…然而十套书却并不是开玩笑，岂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老魏慢慢将车子停在路边后，便立即对冯凯开了腔：“不如再发个短信试试吧。”
老魏沉吟道：“有些领导就是这样，你打电话他不接，你发个信息他倒有可能回。”
冯凯挠挠头，目前的确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他也只好重新掏出手机，给“全良哥”编了条短信。
短信很简短，只是大概说明了来意－－刘局长，您好，我是A城日报的冯凯，报社安排我今天给您送书，现在正在局门外等待，请您闲暇时务必安排一下。
短信很快就发出去了，两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并满怀希望的在车里等着……
…可时间仿佛过得很慢，一分一秒的希望，竟渐渐变成了焦虑……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这种焦虑几乎就要变成绝望的时候，短信的铃声才终于响了起来！
二人迫不急待的凑在一起，瞪大了眼睛朝屏幕上看，果然是刘局回得短信！信息内容却超简单－－我开会，去找欧阳书记。
冯凯还没回过神儿来，老魏便掉转了车头！“呼”的一声又飙回了国土局！
“开门！”
老魏神气的对胖保安喊道：“刘局长已回信，赶紧放我们进去，否则延误了我们的工作，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胖保安点烟的手停了下来，刚想去发飙的时候，老魏便将手机举到了他眼前：“你自己看看吧！”
胖保安冷“哼”一声，眼睛却不由的瞟向屏幕，可刚看了一眼，他那愤怒的表情才终于变了！
发信人的号码居然真就是刘局的！可今天接待的名单上，又明明瞅不见什么报社来访，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去问下欧阳书记的好！
“你们先等一会儿！”
胖保安掏出了手机，悻悻的溜到一旁拨打起来……
……可时间仿佛不长，仿佛根本没说几句话的样子，胖保安便红着脸回来了，他忍不住又瞪了老魏一眼后，才极不情愿的掏出摇控，朝身后的电门按了按。
“胡胡拉拉”的几声后，图土局的大门才终于被打开了！胖保安却蹲到一旁，一声不吭的抽起了烟。
“我…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老魏挠着头，疑惑的问。
胖保安依旧不吭声，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老魏只好清了清喉咙，准备再去问一遍，可就在他刚说出一个字的时候，胖保安竟突然蹦了起来！
“你这人真讨厌！”
胖保安瞪眼道：“刚不让你进你非进，现在门开着却又不进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魏便挂上挡，箭一般的窜了进去……
……书记也是局里的领导，他的办公室当然容易找，只是搬着十套书上六楼，的确又是件比较要命的事情，幸好欧阳书记人很热情，当他们大汗淋漓的赶到六楼时，他竟早已在门口等着了。
“哎呀！记者同志！欢迎！欢迎！”
欧阳书记满面春风的迎了过去，热情的和他们握过手后，还帮忙将书搬进了屋子里。
等这一切忙完后，书记就变得更热情了！沏茶、倒水、让香烟，简直一点架子都没有，看见这温馨的场面，冯凯心里也不由得稍稍安稳了些…
…欧阳书记不仅人热情，阅历还相当丰富呢！天南海北、奇闻异事，几乎都没有他不知道的，这样侃侃闲谈了半晌后，两人立即就被侃晕了。
可就在他们洋洋得意，完全已放松警惕的时候，欧阳书记才话锋一转，终于聊到了正题！
“报社带给局长的书那我就收下了！”
欧阳书记呵呵笑道：“即然大家都忙，我也就不挽留你们了，你们现在就把发票给我，我立即找会计给你们领钱去！”
听见这几句豪言爽语，冯凯竟兴奋的跳了起来，立即将发票给递了过去。
可欧阳书记好像更兴奋，他仔细看了看发票后，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走：“你们先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两人兴奋的点了点头，便又满心欢喜的坐了下去……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欧阳回来，时间一久，二人竟不由得感到尿急，于是冯凯忍不住拉开了门，准备和老魏出去方便一下，可就在二人刚走出几步时，竟忽然瞅见了从厕所里晃出来的欧阳书记！
看见了冯凯他们，欧阳的脸色也忽然变了变，原本那热情的脸上竟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随着一粒从他额角淌下的汗珠子，欧阳竟慌忙向前，将两人推进了屋里：“咱们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欧阳将门谨慎的关上后，又小心的将窗帘降了下来，等这一切忙完了，他才将手里的一沓钞票递给了冯凯：“你…你先数数吧。”
欧阳书记强笑道：“刚…刚才会计有事儿，耽…耽误了一会儿。”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又将兜儿里的“信封”向里塞了塞。
冯凯不由得感到纳闷，隐约也嗅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可直到他慢慢点完钞票后，他才终于跳了起来：“不对呀！欧阳书记！”
冯凯红着脸叫道：“一套是一千八百八！十套应该是一万八千八！这怎么才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都不少了。”
欧阳也红着脸道：“现在局里也紧张，再说你那书也值不了那么多钱，还不给咱优惠点？”
“这…这怎么能行呢！”
冯凯几乎都哭了：“咱…咱们又没提前讲好，怎么能临时砍下八千多块呢？这…这肯定是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的！”
欧阳的脸忽然沉了下去：“这天天找我办事儿的人又不止你一家，而且你们卖书的都是些暴利行业，你还当我不知道？”
冯凯、老魏同时怔住，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恐惧。
欧阳却得意的晃起脑袋，慢慢的坐到凳子上。
“你们这样的我见得多了！”
欧阳冷笑道：“要不然你现在给你头儿打电话，他若说不行，这事儿咱就算了！”
冯凯闭上了嘴，委屈的瞟了眼老魏后，才哆嗦着掏出了手机……
………可是岳主任的反应却更让他吃惊，他不仅没有去安慰他，反而还将他给训斥了一顿！
“见好就收吧！”
岳主任不无责备道：“你不让人家少贪点儿，人家能给你办成事儿！所以别在那瞎磨噌，收了钱赶紧闪人！”…
……电话挂断的时候，冯凯才彻底傻了，呆呆的站那不动了。
看见冯凯的表情，欧阳却笑了，大笑，笑声中他的“热情”也忽然恢复了过来。
“哎呀呀！你看这多好！”
欧阳过去拍着冯凯的肩膀笑道：“以后再出新产品的时候，可一定要记着往这送，多得不敢说，十套八套也是没问题的，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最好、和气生财嘛！哈哈”……
冯凯勉强的笑了笑，便跟着老魏出去了，可是欧阳书记的热情却依旧不减，他先是一路护送他们到了楼下，又殷勤的打开了车门，直到他们陆续坐上汽车后，他才像多年老朋友般的挥手告了别。
你若碰见这么一“热情”的人，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三)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五十分，也正是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摆在冯凯面前，他却怎么也吃不下，一想起刚才欧阳的笑脸，他都忍不住想吐。
事实上，从他们刚离开国土局的路上，他已偷偷吐过两回了。
现在胃已干瘪，他竟连半点食欲也没有！
“你还是吃一点儿吧！”
老魏抬眼瞅着冯凯道：“咱们下午还有两个单位呢，你不保存点体力怎么行呢？”
冯凯无力的点了点头，便拿起筷子胡乱扒了起来……
……中午十二点十五分！当他们仓促吃完午饭后，便立即又开始向E市进发！
下午的两个单位都聚集在E市，假如办事顺利的话，他们就能在六点之前开始返程！
可除去赶路、问路的时间外，中间办事的时间还是很紧迫！
老魏打开引擎后，便立即开始发车，可就在车子又如子弹般射出去的一瞬间，冯凯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紧接着，上午那一个个惊险刺激的事件竟又浮现在他眼前，反复的演绎着，不知不觉中，一股强烈的疲惫已弥漫在他心头、久久挥洒不去，这一刻，他的恐惧似已变得麻木，他得神经也已劳累不堪，却不知在何时，他竟渐渐听不清了耳边的风声，又不知在何地，他已渐渐得、渐渐得进ru了梦乡……
………四周漆黑一片，居然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冯凯走在这混沌的天地间，顿时感到不知所措，可就在他大汗淋漓，乱摸乱撞的时候，天空中竟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忽然就将他抓回了现实……
……“嘀嘀”！人声鼎沸，车声喧哗，这一切熟悉的声音竟又一次从车窗传了进来。
冯凯不由得睁开了眼，可老魏的大手却还在拍着他：“醒醒！醒醒！快醒醒！”…
“这…这是到了哪里了？”
冯凯坐起来，迷迷糊糊的问。
“你自己看看吧！”
老魏指着窗外道：“你看那是哪里！”
冯凯伸脖往外看，一面刻着“E市教育局”的招牌，也正在阳光下闪着光！
“E市教育局到了！”
冯凯不由得叫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快！”
“不是快！是你睡得太久了！”
老魏“嘿嘿”笑道：“现在是下午两点十分，而他们的门岗也还不见人影呢，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在这一瞬间，冯凯竟忽然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紧张了，而一种莫名的勇气也陡然从他心底升了起来！
于是他就盯着那面招牌，大声的喊了句：“走！”……
………局长办的门半开着，可从里面却传出阵阵的吵架声，冯凯不由的顺着门缝，朝里面偷眼观瞧着。
可只瞧了一眼，冯凯竟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
屋里居然正在打架！几个魁梧的汉子此时正揪着一名男子厮打！而一个瘦瘦的小个子却绕着他们拉架，可是对方人多势众，他却怎么拉都拉不过来！
喧闹声中，一名女子也忽然跳了过去，一掌将小个子推了个趔趄！
“没你的事儿孔主任！”
女子愤愤的指着那被打男道：“他今天若不退我钱，我就扁死他！”
话音未了，女子竟又操起桌上的花瓶，“啵”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瓷片乱飞中，冯凯也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可一不留神，脚跟却将地上的痰盂给碰翻了，“哐啷啷啷”的滚了好几圈！
屋里的人怔了怔，都不由得停下手脚，纷纷的扭头往外看。
唯独那小个子反应最快！他一个箭步拉开门后，就看见了冯凯他们。
“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小个子谨慎的问：“干嘛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
冯凯还没开口，老魏却急忙抢着道：“我们是A城日报的！”
老魏“嘿嘿”笑道：“我们今天过来找王局长有事儿！”
他的话音刚落，屋里人的脸色竟全都变了！刚才还气焰汹汹的大汉们，此时竟忽然变成了一群羔羊！他们在低头擦了擦拳头后，竟尴尬的溜了出去。
那名女子也不禁叹了口气，一声不响的跟着他们离开了……
……看见“煞星”们都走了，那名被打男便捂着鼻子迎了出来：“哎呀！记者同志，欢迎！欢迎！”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名小个子就连忙扶着他，并关切的问道：“王局长，您没事儿吧？”
冯凯他们怔住，今天的怪事好像特别多！先是碰见那个不说话的姚局长，然后就是那“热情”过度的欧阳书记，本来这俩人也够人受的了，可谁曾想到，这里居然又撞上个被人揍过的王局长！
可是王局长人没事儿！他将冯凯他们让进屋里后，便立即坐下来擦鼻血，等小溪般的鼻血终于止住后，他才慢慢的开了腔：“今儿…今儿个的天气不错哦。”
他又理了理被揪乱的头发后，才继续道：“不…不知两位记者光临，有何贵干呢？”
“哦，是这样！”
冯凯站起来道：“报社今年出了书，叫做《A城日报大事记》，昨天领导也给您联系过了，您说可以支持五套的，于是我们今天就给您带来了！”
“啊对！对！对！对！有这个事儿！有这个事儿！”
王局长终于想起来了，在这一瞬间，他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要钱是好事儿阿！若是他们过来挖“事”儿的，那可就变得不好玩了！
王局长格格的笑了起来，他那伤痕累累的脸上也顿时放松了警惕。
“孔主任！你过来！”
王局长忽然对小个子招了招手。
那个正在抹桌的小个子立即甩掉抹布，闪电般窜到局长身侧，并用眼睛紧紧盯着局长的脸：“局长！您有什么吩咐！”
“你先领记者同志到你的办公室休息一下，我这有点乱。”
孔主任没有反应，依旧紧紧的盯着局长，因为他知道局长还有话没讲完。
果然！就在略微停顿了一下后，局长又紧接着道：“然后你再去联系五个学校，将记者同志送来的书分摊给他们，要求他们现在就来送钱领书。”
孔主任怔了怔！吃惊的咽了口唾沫后，才极不情愿的说了声“是。”
“好了！”
王局长却满意的站起来，微笑着对着冯凯道：“那你们就先随他过去吧，我今天这里确实有点乱。”
“可您就不看看书吗？”
冯凯吃惊的站起来道：“我…我连介绍信都还没让您看呢！”
“嗨！我看那干什么！”
王局长不禁乐了起来：“咱都是自己人！回头有啥事儿，多给咱兜着点就行了！”
冯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又和王局长寒喧了几句后，便随着孔主任离开了……
………孔主任将冯凯他们领进一间办公室后，便将门给关了起来，随后，他又从抽屉里拿出本通迅录放在电话旁，准备去完成局长安排的任务！
看见这怪怪的一幕，冯凯忽然想笑，因为这个场景和他们订书时并没什么两样，只是唯一让他想不到的是，孔主任这位名副其实的高官，“推销”起来的成功率居然还没他高！
孔主任随手翻开一页后，便迅速拨出了第一个电话－－
~嘟~嘟~
“喂！冯校长，这会儿忙不忙？”
“呦！孔主任，今天您又有什么指示？”
“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就一小事儿给你说一下！”
“哦！您说！”
“今天咱日报社的朋友过来了，给咱王局带过来几套书，王局看那内容挺不错的，就想让你和中心校那边一家解决一套，然后你再把钱给送过来，人家记者同志还在这等着呢……”
“哦，原…原来是这样，那…那一套多少钱呢？”
“嗨！便宜的很，一千八百八！”
“一千八百八！”
那人立即叫了起来：“这还叫便宜！”
“你瞎鬼叫什么！”
孔主任不耐烦道：“就给你弄一套书！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是阿孔主任！”
那人立即愤愤道：“前个月你让我们订校服，上个月你让我们订教辅资料，完了这个月的学杂费你又拿走我们几十万！这又让我们订高价书！我这小学校实在是承担不起了呀！”
“你…你少在那罗嗦！”
孔主任红脸道：“局……局长安排你买书，肯定是因为这里面有事儿！”
“这…这…我可管不了了！”
那人委屈道：“再…再这么搞下去，不光老师、家长们对我有意见了，恐怕连生源都成问题了，这…这我可管不了、管不了了…”
孔主任怔住，刚想去发飙的时候，那人竟偷偷挂了电话！
“啪”的一声响，孔主任便将本子摔在了桌子上！
“太过份了！”
孔主任气的鼻子都歪了：“看以后再找我办事儿的时候，我怎么整你！”……
…然而撒气归撒气，局长安排的任务也是必须要完成的，就在孔主任稍稍平复下心态后，便重新又拿起了本子，开始去寻找他下一个“目标”！
可又接连拨了十几个电话后，孔主任却同样碰了一鼻子灰！除了两个在他苦苦相逼、死缠烂打下，终于妥协的外，剩余的七八家，居然和头一位讲出了同样的理由！甚至他们挂电话的速度也是一个比一个快！
在这弹尽粮绝之际，孔主任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幼稚园！
但鉴于前段时间刚让他们订过奶，他们现在说话的态度也不算太友好，不过孔主任到底是领导，“建园资格证”也是攥在他手心，所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还是有人懂！
于是就在孔主任又拨了几个电话后，便终于碰见了三个没挂电话的，并艰难的将书踹给了他们！
好了！局长安排的任务胜利完成！
孔主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后，才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这个任务也不算太坏，虽然稍微有点压榨的味道，但整个过程也是蛮刺激的……
……依稀并没过多长时间，已有人开始过来送钱了，而他们刚走后不久，又有两家也先后赶了过来，这样陆陆续续过了大半个小时，直到最后一笔书款极不情愿的交到孔主任手上的时候，孔主任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怎么样！”
孔主任得意的望着冯凯道：“我推销的水平还可以吧！”……
(四)
………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五分，教育局的业务也就这么戏剧性的搞定了，可冯凯他们却一点儿不高兴，因为距离六点已不到两个小时！而他们的终极目标“E市车管所”，竟还在偏僻的朝阳区，他们若去晚一点的话，恐怕人家早已下班了！
车轮的隆隆声中，冯凯的心也不由得攥紧了，只希望尽快的赶到那里，尽早的结束战斗，也好让自己这焦虑的一天早些过去……
……四点四十五分，车子终于飙进了朝阳区！可也就在这紧迫的关头，冯凯却忽然感觉老魏怪怪的，不仅他车子是越开越慢，而且还屡次扭头瞅过自己，似有说不出的难言之隐！
果然，当车子在距离目标不足百米的地方停下时，老魏才终于开了腔：“我…我不能陪你进去了。”
老魏红着脸道：“我…我就在这片林子边等你。”
“为…为什么呀！”
冯凯吃惊的问：“是…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没…没有，你…你没做错什么。”
老魏尴尬道：“只是在我们这个行业里，也有我不能去的禁区，像车管所、交警队这样的单位，我一向只拉到附近，不会开车进去办事的。”
老魏的话音刚落，冯凯就顿时明白了。
像他们这样高危的行业，本来任何危险都可能随时碰见的，而像老魏这种经常开车，又不专门涉及业务的人，自然更懂得保护自己。
毕竟在其它单位，他还可以冒险去帮帮忙，可若在车管所露了馅，那他一辈子都甭想开车了。
“我知道了！”
冯凯微笑道：“你就在这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老魏点点头，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切都要小心！办完事儿就尽快回来！”……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微风中也不由透出一股寒意，冯凯走在这冷风中，内心却渐渐热了起来。
陡然失去老魏的帮助，冯凯却并没有感到恐惧，相反他心里竟忽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他感觉一种新的理念正在他思想里生根发芽，从而使他那凌乱的步伐变得井然有序，那双胆怯的双手也不再颤抖。
拥有种神奇的力量后，他已变得无所畏惧，他已敢独自去面对他今天最后的目标，也有信心去完成他孤身行骗的第一次！……
……望着冯凯那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老魏却忽然又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一单纯幼稚的孩子，居然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苍翠茂密的榕花树下，一交警正悠闲的抽着烟，空气凉爽、万物勃发，一切都显得很安祥。
可就在冯凯悄悄走到这里时，那交警却忽然甩掉烟头儿，闪电般得揪住了他！
这倒也不是被他识破，而只是在这空旷寂寥的公路上，本就没有多少行人的，可冯凯却掂着俩黑箱子，晃呀晃的朝车管所奔去！这怎能不引起他怀疑？
“你是干什么的！”
交警大声问：“你手里掂的是什么东西！”
“我…我是A城日报的”
冯凯窘迫道：“这…这是带给卢所长的书！”
“日报社？卢所长？”
交警不由得松开手，可他那警觉的脸上却依旧充满不信：“你…你说你是日报社的，怎…怎么会连个车子都没开，难…难道你是步行来到这的？”
“这…这个嘛”…
冯凯眼珠子转了转，竟立即编了个瞎话：“哦！是这样的！”
冯凯微笑道：“我今天是陪领导们一起过来的！可由于他们去采访教育局的王民宣局长，所以就派我过来找卢所长了，但因为我是头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刚胡乱坐了个公交就过来了，可谁知下车时又下错了地方！所以我好不容易才摸到了这里！”
交警往后退了退，疑惑的眼神儿才终于变了！
他知道教育局的王民宣！自然更知道他干了多少“事儿”！可他若跟卢所长一比，他那些“事儿”就变成小菜一碟了！
然而听这孩子的口气，报社明显是派他来收“保护费”的！
这可不敢怠慢！搞不好就事儿大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那铁青的脸庞才忽然笑了起来！
“哎呀记者同志！欢迎！欢迎！”
交警连忙接过冯凯的书后，才笑眯眯的说道：“估计所长这会儿也散会了，俺这就带您过去找他！”……
………所长室的门被推开了，一股刺鼻的酒气竟立即喷了出来！冯凯不由得捏住鼻子，瞪大了眼睛往里看。
昏黄的光线里，一男子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着，俨然一副滥醉如泥的模样！
交警的脸红了！立即抬腿窜了过去！
“所长！所长！日报社的同志过来了！您赶紧醒醒！您赶紧醒醒！”
他刚摇了所长两下，所长竟忽然将头缩到桌下，“呜”的一声吐了起来！…
…冯凯的心沉了下去！若这样还能把事儿办成的话，那可就真得见鬼了！…
…酒气熏天中，交警立即忙了起来，捶背、拍头、倒茶水，一直忙了大半晌后，所长的头才微微抬了起来！
他哆嗦的擦了擦嘴边的残羹后，才打着饱嗝儿说道：“报…报社…来…来了就…就给钱！”
话音未了！所长的头竟又低了下去，“砰”的一声爬在桌上不动了！
交警怔住，尴尬的瞅了眼冯凯后，才极不情愿的解释道：“所…所长开会一般不喝酒的。”……
………他又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后，才牵强的笑道：“估计财务这会儿还没走，俺这就带您过去领钱！”
可这里一切都好像不顺，本来现在才五点十五，可当他们急步奔入财务室时，会计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望着那空荡荡的办公室，冯凯对拿钱已不抱幻想了，就只想丢下公司帐号后，便尽快的离开这里。
可还没等他开口，那位“热情”的交警大哥竟又开了腔：“冒昧的问您一句。”
交警小心的问：“贵社带给所长的书总共多少钱呢？”
“这…这个嘛”…
冯凯红着脸道：“报…报社给所长带来了两套书，一套是一千八百八，两套就是三千七百六了。”
听见冯凯报出的天价后，那交警的脸上竟没有露出一丁点吃惊的样子，不仅没有，他竟还立即大笑了起来：“哎呀！我还当多少钱呢！”
笑声中，他随手一掏，两大卷各种面额的钞票便从他口袋里蹦了出来！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甚至连一卷都没数完的时候，三千七百六就立即被凑齐了！
交警将钱恭敬的放在桌上后，才笑眯眯的说道：“您只需要把发票留给我就行了。”…
冯凯收款交接忙完后，便想立即开溜，可就在他刚走出几步时，那热情的大哥竟又跟了过来：“冒昧的问您一句。”
交警小心的问：“您来得时候也不方便，不如让我开车送您一程？”
“这…这个嘛。”
冯凯红脸道：“我…我们领导刚给我发个短信，说…说是让我在汽车站等他们，所以我坐公交回去正好。”
“哦，这样啊。”
交警踌躇道：“那…那即然领导说了，我也就不勉强了。”
冯凯兴奋的点点头，刚要去转身时，那热情的大哥竟又接着道：“那我就陪您到门口拦个公交算了！”
冯凯怔住，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苍翠茂密的榕花树下，二人站着等公交，冯凯瞅了瞅交警的笑脸后，竟不由得向旁边挪了挪……
……所幸并没有等很久，一辆回E市的公交便开到了这里，交警大手一摆，那车立即“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司机慌忙下车，一溜烟儿的跑到交警面前。
“何…何警官。”
司机惊恐道：“我…我今年的“月票”已买过了呀！”
“你…你混蛋！”
交警气得鼻子都歪了：“谁他娘跟你说这个，就一小事儿帮帮忙！”
“哦！您说！您说！”
司机吓的几乎快跪下来了！
交警拍着冯凯道：“你只要把我这兄弟带回E市就行了！”
他的话音刚落，司机便鸡啄米般点起了头：“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冯凯和交警告别后，便很快钻进了公车，在这一瞬间，压在他心头的巨石才终于落了地！
可此时此刻，一个小小的问题却又摆在他面前，眼看着路过了老魏的车子，他却又不敢下去。
毕竟人家刚把他送上公交，他若转眼就溜号儿，难免会让人感觉诧异。
于是他很快就给老魏发了条短信－－－事已办妥，但交警却把我送上了86路公交，此车杏黄色，刚从你面前经过，请看见信息后，速速赶来，咱们车站见！
发出信息后不久，老魏的车子便已出现在了后方，此刻也正朝向这里快速驶来！
冯凯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就在他满面春风，愉快的掏钱买票时，售票员却像是见鬼般得立即跳开了！
在这一刹那间，全车厢的人也纷纷转过头来，用惊恐的目光盯着他！
“您…您别开我玩笑了。”
司机恐惧的转过头来道：“我…我怎么敢收您的钱呢？”
冯凯的笑容僵住！一滴冷汗淌下时，他才终于领教到交警大哥的威力！
于是他只好闭上嘴，尴尬的找个地方坐了下去……
……下午六点二十五分，当公交缓缓停在车站后，冯凯也随即下了车。
但他并没有马上走，当他又用掏钱的动作，成功吓傻了司机和售票员后，才逼不得已的离开了……
……刚一出汽车站的门，就看见老魏在招手，冯凯还没来得及回应，一阵急风般的引擎便已吹到他身边！
“怎么样！小伙子！”
老魏从车窗探出头来，笑呵呵的问：“这第一次单独行动，感觉还好吧！”
“感觉酷毙了！”
冯凯耸着肩膀道：“不但拿钱很顺利，还免费坐了次公交！”……
………晚上七点十五分，当他们匆匆吃罢晚饭后，便兴奋的开始向A城返程，而冯凯这惊险刺激的一天也宣告结束了。
在这短短的一天里，冯凯共收现金两万八千八百元，除去给老魏的八百元外，他共领到提成七千八百四十元！
拿着那沓厚厚的钞票，冯凯才终于偷笑起来，受到这金钱的滋润后，他自然也变得更努力了！
练口才、查资料、勤出差，半年都不到的时间里，他已超越大多数同龄人，迅速的脱了贫。
又短短一年过后，他那丰富的国学底韵，那出众的外貌仪表，很快就让他跻身于公司“十大高手”行列，并成为公司最为年轻的骨干精英！
可就在冯凯逐渐成为一个真正骗子的同时，他背后的公司也同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着。
这当然也是被形势所逼，一万套《大事记》根本就不够卖！甚至有些被曝光过的单位，都恨不得跑来送钱的。
被逼无奈之际，他们只好又加印了两千套，可还没过俩月，竟又被“抢”空了！在如此严峻的挑战下，公司很快就推出了系列产品！
从最初的《大事记》，一口气又增加了数十种类型，有反映法制的、介绍历史的、阐述文学的、响应时事的，这其中甚至还有教唱戏曲的。
但无论你类型有多少，口味有多怪，市场却依旧熊市不下，基本推一个卖空一个！
当然类型多了，价格自然也不同，从最廉价的一千八百八开始，分别又产生了多个售价，一千九百八、二千二百六、二千八百八，三千一百六，最后终于出现了三千八百八！
可无论你加印多少套，售价订多高，一旦推出后，就好像百吨废铁忽然抛进了大海，虽然体积庞大，也只不过是溅出一片水花而已.
等水花消逝后，江流却依旧不改，一切便又都如**般了无痕迹可寻……
对于这种状况，最“头疼”的当然还是岳主任，可是卖书不是卖火箭，假如情况允许的话，他卖一套一百万也是非常乐意的事情，只不过那样比较费油漆而已。
然而也就是在岳主任这不断抱怨、又不断创新的前提下、他的公司才终于迎来了它的黄金时代！
(未完待续，请关注诈遍官场第四章：骗子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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