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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的大内皇宫,借着明朗的月光,清晰可见屋内人的面容。
“安王爷当真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现在的一切?包括你的摄政王?”孙太后对她听到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她曾经认为冷漠无情的男人,如今竟会用最珍贵的东西换司徒颜一条命。
“本王已经决定了。明天早朝,本王就会向皇上递交辞呈,从此绝不再踏足朝野。不过本王希望,同时明天,太后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朱瞻安的诚意不容拒绝,他紧盯着太后,看来对他的做法,太后很满意。
“好,哀家同王爷做了这个交易,明天一早,颜儿定会完好无损的出来。”孙太后的喜悦浮现在脸上,她的心头大患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朱瞻安也会心一笑,他终究还是保住了她。
从此无官一身轻,他只是个无权的逍遥王爷。
而皇宫的另一边,同样借着月光的两人,他们的交易也是顺利的完成了。
司徒颜安顿将军和夫人熟睡后,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别人眼中的无能皇帝。
没人知道他们达成的协议是什么,周围的侍卫早被遣走,十尺之内连宠物也不见一只。
只是到了第二天。
“圣旨到。”
所有人跪下接旨,将军和夫人已经准备好共赴黄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司徒步密谋造反,按律当斩。但朕念其三朝元老,且年事已高,今特赦死罪,着司徒步和其妻氏告老还乡,永不许回京。其女司徒颜,因系先帝之贵妃,特许留京,暂住安王府。钦此。”那太监一下子念完了圣旨,也不喘口气,就伸手递给大将军。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徒颜的身份乃先帝贵妃,这旨自然是由她来接的。只是直到那太监走了以后,她都没有搞懂是怎么回事。小皇帝不是答应让他们一家三口告老还乡的吗?莫非反悔了,想把她扣在京城,哪日用来威胁谁不成?
将军和夫人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所犯的“罪”可是死罪,皇上和太后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老爷,这其中不会有诈吧?”夫人着急问道,她也并不是怕死,而是怕被人骗。
“我也觉着可疑,太后费尽心机,不就是想打垮我们将军府吗?颜儿,你觉得呢?”将军转身问她,手里还紧攒着妻子的手,他不想有人无辜为他而死。
司徒颜收起自己嘴角的笑容,那个小皇帝不简单啊。
“爹娘,既然圣旨都下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京城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们赶紧走。”她催促着两人,谁也不敢保证皇上和太后不会出尔反尔。
“那你呢?颜儿。”夫人无论何时,最牵挂的仍是女儿的安危。
“我不能走。若是我现在走,他们定会把抗旨不遵,欺君犯上的罪名扣在我头上,到时还会连累你们的。爹娘,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安王爷吗?你们快走。”司徒颜知道小皇帝打的什么算盘,她怎么会叫他如意?
将军和夫人看她如此坚决,也没有办法。只能他们先回乡再做打算了。
京城外,一辆马车早等候多时,除了朱瞻安,这里还多了两个人。
“安王爷?真的是你?”将军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能把死人从阎王口里拉回来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将军,夫人。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们放心回乡,颜儿交给本王照顾,不会有事的。”他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牌,放到将军手里。
“王爷,这……这是先帝留给你的,老臣不能要。”司徒步识得这块金牌,关键时刻可以保住他们的命。
没有人注意到,司徒颜的手放到腰间又落下,她准备的东西看来是用不上了。
“将军,本王是皇上的皇叔,这块金牌根本用不着。你们拿着,谁都不敢保证太后不会出尔反尔。车上的盘缠绝对足够,你跟夫人回乡,永远不要踏足京城。”朱瞻安没有告诉他们,其实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无权的光杆王爷。
“那……老臣多谢王爷了。颜儿她,就拜托王爷了,老臣只有这一个女儿。”大将军戎马半生,他没想到自己所有的泪水都给了女儿。
“爹,我不会有事的。你们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会回去看你们的。”司徒颜扭过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落泪,否则,她怕他们再也走不了。
“颜儿,一定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你胳膊受过伤,天冷了就多穿点衣服,不然疼的时候娘又不在你身边。还有啊,不要老喝酒,你的胃不好。吃的东西呢……”夫人哽咽着说,说到最后她都不能控制自己,抱着颜儿埋头痛哭。
“娘,我没事的。你们走吧,我一定会回去看你们的。等着我。”司徒颜忍着不流出眼里,但正是因为忍着,她的眼眶变的通红。
恋恋不舍的终于分开手,他们才看到马车旁边的人。
“福伯,兰姨。你们怎么在这?安王爷你……”司徒颜嘱托他把将军府的下人都安顿好,这样爹娘走也走的安心。
“小姐,不怪王爷。王爷给了府里每个下人五十两银子,是我们舍不得老爷和夫人,硬要跟来的。”兰姨急忙说道,她就怕小姐误会安王爷。
“福伯,兰姨。现在我们司徒家不比以前,你们还是回家去吧。跟着我们只会受苦的。”夫人擦擦眼角的泪水,她真的不愿再拖累其他人了。
将军也点点头,安王爷想的这么周到,颜儿跟着她不会受委屈的。只是他们的身份,哎,随缘吧。
“将军,夫人。当年你们不嫌弃我穷苦出身,还让我做总管。如今司徒家有难,我们怎能放心你们回乡?我和兰姨已经决定了,将军和夫人走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福伯是知恩图报之人,对他有恩的人他一定不会忘记的。
“爹娘,不如就让他们跟着吧。这样我也放心些。”司徒颜见两人如此执着,也不好再拒绝。
福伯和兰姨纷纷点头,还是小姐懂得他们的苦心啊。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将军放下心里的包袱,难得有这么忠心的家仆。
“将军,夫人。保重。”朱瞻安双手抱拳,他敬重将军的为人,更敬佩他的气节。
“王爷,保重。”司徒步也抱拳回礼,“颜儿,就拜托王爷了。”他已经嘱咐了好多次,还是觉得不够。
朱瞻安点头不语,他当然会照顾好颜儿,她是他最爱的人,就算自己死,也绝不会让她受伤。
“夫人,我们走吧。”将军紧紧握着她的胳膊,他们真的该走了,否则白白糟蹋了颜儿和安王爷的苦心。
“颜儿,娘会等你回来的。”夫人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愿舍去,真的好怕这是她们的相见。
终于还是到了分离的时刻,司徒颜避开他们的视线,擦干自己的泪水。这一次,她不想让他们哭泣。
车徐徐移动,似乎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忧伤,马儿也吼出凄惨的悲鸣。天间不停回旋的声音,催促着他们的分离。
“颜儿,娘一定会等到你回来那天的。”夫人在能看见她的最后一刻,喊出了这话,她的孩子,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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