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生在边缘 > 15.对饮

??天早已经黑了,但暑气并没有退去。街灯不很明亮,和稀疏的星星遥相辉映。人们已经吃过晚饭,纷纷从家里出来,走向街头透气、散步或者做一些其他的活动。老人们慢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小孩子前蹦后窜,十分活跃,情侣们或牵着手、或挽着胳膊很浪漫很有节律地轧着马路。霓虹灯隐隐闪闪,把五彩的光播在人们脸上,一张张面庞或紫或蓝。车辆也开始奔忙起来,它们载着形形色色的人们穿梭在马路中央,向着各自的目标驰去。街道显得异常繁忙。

    “这会转街挺好的。”柳美说道。

    吴志随和道:“是啊,不怎么热,还能欣赏夜色。”

    “你喜欢夜吗?”

    吴志有点不太明白柳美突然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但还是认真回答:“怎么说呢?我觉得还是和心情有关。有时候,尤其是睡不着觉的时候,感到夜太寂寞、太漫长,就谈不上什么喜欢。”

    “这么说你今天心情不错喽?”柳美追问道。

    “还可以吧。”

    柳美顿了一顿,眼珠儿滴溜溜地转了一下,嘴角边略带微笑地说:“我也今天心情不错。”

    吴志有意地反问了一句:“哦?是吗?”

    “嗯!”

    吴志隐约感到她似乎是在向他表示今天能和他相处一下午她很高兴,但是他又不敢果断地确定,便开口问道:“说说原因?”

    “你先说!”柳美笑嘻嘻地偏着头半向着吴志说道。

    “你先说,女士优先!”吴志将“球”踢了过去。

    “男士优先,你先说!”她还是那么俏皮地望着吴志说道。

    “还是你先说吧!”吴志又一次推让。

    “就你说,赶紧的!”她带些命令的口吻催促道。

    吴志迟钝了一下。

    柳美看他还不开口,就拳起拳头在吴志的胳膊上轻轻击着,一边击一边催:“说呀,赶快!”

    吴志见推不过去,便慢慢地迈着步子,边走边说道:“其实最近我一直很郁闷,很压抑,很苦恼,几乎每天都在苦苦挣扎着,就连今天上午都一直处在漫无目的和懊恼之中……”

    “那你为什么苦恼?因为感到没有追求,担心自己成为行尸走肉?”柳美听到吴志说那些,忙抢问道。

    “这是一个方面。”吴志再没有说下去。

    “还有另外的原因?那是什么?”柳美不断地追问。

    “还是不说了吧。”

    “说嘛,别老是整一半呀!”柳美不太耐烦地催促道。

    吴志拗不过柳美的催促,就一边慢遛遛地走,一边将单位怎么不履行承诺、怎么找董事长和副董事长谈说单位履行承诺的事情以及他们的态度、怎么被猫眼找茬扣工资、怎么和乌鸦发生冲突、怎么被大刘欺负、在单位干的什么工作、拿的什么工资、单位最近发生的事情,甚至怎么筹钱送副董事长请他帮忙、自己怎么等待、怎么想各种办法等等一古脑儿地向柳美说了出来。

    “你们这个单位太可恶了,居然这么不讲诚信,给你那么点工资,还要要求干那么多,简直不懂得珍惜和利用人才。”她很愤恨地说。没停顿几秒又接着说:“他们怎么能这样?把人不当人看。一点人性都没有。真是的!”

    她撅起嘴,紧皱眉头,很为吴志单位对他那样的待遇而愤懑。

    吴志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很快附和她。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换作我,我肯定没法过,我会立马辞职,或者去法院告他们。”她越说越带气,情绪也越激动。

    “但是辞去这份工作,我又能再去做什么呢,而且我还没想好我到底该去做什么。”吴志轻微而低沉地说。

    “可干的多了,就是你不愿意转过这个弯来。”柳美抢着说。

    “那你觉得我应该向哪个方向转?”吴志问道。

    “你有知识,又年轻,干嘛不去自己创业,非要将自己蜷缩在这里,忍受那些非人性的东西。”

    “创业!创业何其难,我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没有经验,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你说我这样的状况又能创得了什么业?”

    “你不抱着尝试一下的心理,甚至你连想都没有想过,怎么就知道自己创不了业!”柳美很直接地说。

    “……”

    吴志不准备就在现在去想以后该怎么办,是否该鼓起勇气去创业。他想避开这个话题,不想继续谈下去,便沉默了下来。然而,他忽然意识到这个身旁的长得不太美丽的女人,她的语言让他感到如万针刺体,难过使他立马想找个空落钻过去。

    广场到了,他们找了一处靠里的啤酒摊,摊主走过来,用手中捏着的抹布擦了擦桌椅,请他们坐了下来,问他们喝点什么。吴志把眼神射向柳美,用下巴指了一下她,意欲让她点想喝的东西。柳美问摊主卖哪些饮料,摊主回答了几样:啤酒、绿茶、鲜橙汁、冰激凌等。

    “啤酒是大瓶还是小瓶?”柳美问。

    “小瓶。”

    “多少钱?”柳美望着摊主问。

    “6块。”

    “绿茶呢?”

    “5块。”

    “有没有热茶?”

    “有。”

    “有哪些?”

    “龙井、铁观音、茉莉、毛峰、春尖。”

    “一杯多少钱?”

    “龙井一杯10块、铁观音12、茉莉7块、毛峰8块……”

    “来两杯铁观音。”还没等摊主说完,柳美便抢着要了。她顺次望了望吴志,意在说:我点的你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吴志有点懵。他没有品过茶,也不知道哪种茶好,哪种茶坏。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有品茶的机会,也不可能有别人拿出专门的时间来和他谈论品茶。所以,此时他一下子听到这一连串茶的名字,有些惊诧和慨叹。他深感自己有多么孤陋寡闻,多么落伍。他心想不管柳美点什么茶,自己都得有了一次品尝一下的机会,也不必计较什么了。

    “还要点什么吗?”摊主问。

    “来几瓶啤酒吧。”柳美回答。

    “那要几瓶?”

    “你喝酒怎么样?”柳美没有直接回答摊主的问话,转而问起了吴志。

    “不知道,以前也没怎么喝过。”

    “能喝两瓶不?”柳美接着问。

    “真不知道,应该能吧。”吴志不确定地回答。

    “那要不趁这个机会练练?”柳美有点挑逗似地问。

    “不要吧,还是少要一点,都尝一尝就是了。”吴志底气有些不足地说,他觉得柳美一个女人家,不应该喝酒,即使喝也少尝一些;自己本来没怎么喝过酒,也不会喝多少,最好不要喝醉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在这个女人面前出什么洋相,甚至可能会影响到第二天的上班,所以他希望柳美尽量少要酒,或者不要。

    柳美似乎是看出了吴志的心思,诡笑了一下,转头对摊主说:“先来六瓶吧。”

    “要那么多,喝得了吗?”吴志怔怔地说。

    摊主转身要去取酒,听吴志一说又把身转过来,看着柳美,意要确定他们到底要多少。

    柳美还是那样笑笑说:“先喝着再说。”

    吴志再不好说什么,望了一下摊主,点了一下头,要她去照办。

    摊主转身走了,几分钟后提过来了六瓶酒,放在了桌子上,用酒启把瓶子打开,又取过来两个小酒杯放在了他们面前,然后问:“还有没有要的?”

    “来个瓜子和开心果。”柳美回答。

    “开心果没有,花生、酸梅有。”

    “那来个酸梅吧。”柳美说到。

    “好。”摊主转身去取。

    柳美在她身后喊了声:“还有我们的茶。”

    “好的,马上。”

    柳美拿起一瓶酒,往两个小杯里各倒了一些,把酒杯涮冲了一下,又斜身泼到了地上,然后满满倒了两杯,端起她面前的伸向吴志,吴志赶忙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伸向了她,他们碰了一下各自喝了。柳美一口全部喝光了,整个过程那么流畅、爽快。吴志喝了一口,觉得口感有些麻,一点都不好喝。他把杯子放下,缓了口气,看了看柳美面前空着的杯子,脸上有些不好受了,赶紧端起来剩下的酒也一口喝了。他没有咽顺当,被酒呛着了,连着咳嗽,气都有点喘不上来。柳美看着他这样,又是好笑,又是怨他不慢点喝。

    摊主端来茶水和小吃,放在了桌子上,又转身去端茶。

    吴志咳嗽停下来了,但眼泪还是不住地往外流,他用双手捂住脸颊,快速地挤眼睛,尽快把挂在脸上的眼泪除去,生怕被柳美看到了笑话。柳美望着他的样子,含着笑意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话。

    “你们要的东西齐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摊主过来把茶杯放在他们前面说。

    “没有了。”柳美回答。

    “那你们谁付钱?”摊主望着他们问。

    “我来!”吴志边说边举起一只手来。

    “我来!”柳美说着一只手往包里掏去。

    吴志见她这样,赶紧站起身,一边用一只手拦她,一边用另一只手往裤兜里掏钱,问摊主:“多少钱?”

    摊主回答:“两杯茶24,六瓶啤酒36,两个小吃20,一共是80。”

    柳美从钱包中取出100块钱给摊主,吴志也将钱掏出来伸向摊主,摊主有点为难,望着他们问:“你们到底谁给呀?”

    “收我的!”吴志抢着说。

    “收我的吧,我先掏出来的。”柳美也不退让地说。

    摊主接过了吴志的钱,说:“还是让男同志买了吧。”

    吴志冲着柳美笑了一下,表示对摊主意见的赞同。

    柳美瞥了一下嘴,把钱收了回去。

    摊主找完了钱,就走开了。

    “说好了,我请的,你就不要再和我争了。”吴志冲着柳美说。

    “你本来就收入低,给你省点钱都有错啦?”柳美有点抱怨地回了一句。

    “收入再低,也不至于悲惨到连几十块钱的客都请不起的地步吧!”

    “那好吧,已经付了也就不说什么了,以后还是让我多担一些,等你什么时候经济状况好了,我也不会再和你抢,你主动埋单就是了。”柳美自解似地说。

    “好,到时候义不容辞。”吴志随和着说。

    柳美端起酒杯,邀吴志和她碰杯。吴志也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分了几口才喝干,等他把酒杯放下时柳美的酒杯已经又倒满了酒。

    他们连碰了三杯酒之后,吴志头有点晕了,脸也开始发起热来。他努力镇静了一下,看了看柳美的反应,发现她表情还是那样,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感觉柳美能喝酒,而且说不定酒量比自己要好很多。

    “忧郁的人,为了你的80块钱,为了你几天的生活费,我们再干一杯。”柳美放开了一些界线,半开玩笑地说。

    “干!”吴志又端起酒杯,和柳美碰了一下,舒了口气,喝了下去。这一次,他终于一口喝下去了。他咽了两次。紧跟着打了几个饱嗝。他用手抚了抚胸膛,又掬了一口茶,然后往后仰了一下身子,靠在了靠背上。

    “忧郁的人,酒量不怎么样呀!”柳美看着吴志脸上泛出的红晕半调侃道。

    吴志冲她摆了摆手,说:“不行,不行,没什么酒量,给你说以前没怎么喝过。”

    “嘿嘿—”柳美笑了笑。

    吴志也笑了笑,又端起茶杯掬了一口。他的鼻腔充满茶香,口中有股淡淡的凉苦,并略微有一点麻。

    “忧郁的人,还感到苦恼吗?”柳美突然问。

    “好了很多,而且感到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吴志回答。

    柳美接着他的话茬说:“是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享受。你应该隔段时间找个地方品一品茶,实在无聊了喝点酒,让自己适当地飘起来,这样就能把一些烦恼搁在一边,放松一下自己,别老将自己束缚在苦恼当中。生活不是苦恼,生活是靠自己去经营的,只有你认真经营了,你的生活才有质量,你才会经常感到幸福。”

    吴志有些慨叹地说:“是的。好久了,我放不下那么多的事情,一直把自己放在希望与失望之间,让自己苦苦挣扎,而陷入苦恼的地牢里,致使自己不懂得去寻找和享受生活,失去了很多美好的东西,使很多事情到现在都觉得遗憾。以后是应该好好追寻一下生活的脚步了。”

    “那么,你现在放下了吗?”柳美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问。

    “放下了。”吴志回答。

    “真的放下了?”柳美又问了一边。

    “真放下了。”吴志重复而明朗地回答,生怕柳美不放心自己的回答。

    “那么,你就抛开一切顾虑,放开了喝酒,喝醉了睡觉,明天怎样到明天再说。怎么样?”柳美换了一个方式问道。

    吴志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端起酒杯邀柳美碰了一杯。酒虽是喝下去了,但他还是不想喝醉。他怕喝醉会出什么丑,怕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床耽误了上班,怕旷工会被猫眼扣除工资,更怕这份令他痛心的职业受到什么影响。他刻意克制这种心理,不让它浮现出来,以影响了他和柳美一起的这段“轻松”的时光。

    “对了,还没问你是做什么的。”吴志似乎想起了什么般地说。

    “我是教师,在南关小学教语文。我大学读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比较喜欢文学,特别是欧洲文学,也经常买一些书看。当然,教书我也很喜欢,尤其是教语文,和孩子们一起读唐诗,读一些精美短文,给孩子们讲故事或者文学作品,看着孩子们那么认真地听,那么认真地和我一起读,就感觉有很多乐趣。”柳美说着,但脸上还是溢出了一些幸福的表情。

    “怪不得你要买《卡夫卡文集》。”吴志如有所释地说。

    “嗯。我向往那套书很久了,就是手头总没那么宽裕,不能一下子买下来。过几天我都要去书城看一看它在不在,生怕有人抢在我前面把它买走。也幸亏你没钱,要不然那可就成你的囊中之物了,我说的不错吧?”

    “不错,我要是有钱的话,今天肯定是我先把它买走。”

    “谢天谢地!好在现在它已属于我了。我感觉今天我拥有了它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柳美说着,脸上洋溢出了更加幸福的表情。

    吴志对他的表情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羡慕她对那么多的事情产生幸福感,自己总是找不到这种感觉;嫉妒她那么容易找到令她幸福的东西,而自己却总是不能拥有。他找不到其中的原因,他觉得或许是两人性格和经历存在差异对生活的担当不同而引起。他没有对柳美的喜悦表示什么,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隐隐觉得自己或许真的选择错了道路,但他又不想在此时此刻此情此境深层地去追究那些问题。

    “能说说你对卡夫卡作品的看法吗?”吴志问柳美。

    柳美喝了口茶说:“怎么说呢,详细我也谈不上,不过我对大学时一位师兄的看法很赞同,比如《审判》中的K,从被宣布逮捕,到或找律师申诉,或极力证明自己无罪,到被神父点教,再到最后被处死,其过程看来是荒诞不经的,但是它却带着‘原罪’的影子。你想想K无缘无故怎么会获罪,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K的罪先天地被赋予。小说为什么安排神父为K讲一个守门人的故事,喻意在指原罪之门专为K而开而关,他的各种努力最终必归于失败,他逃不过这种赋予的牢笼,他必须要为这种罪付出生命的代价。细细一想,我们又何尝不是在‘原罪’的影子下活着呢?似乎我们做什么事情都达不到预期的目的,似乎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是在犯错,又似乎是在不断地赎罪。”

    吴志接着她的话茬说:“你说的没错,就像我,似乎我现在的境况都是在某种东西的摆布之下形成的,我战胜不了那种东西,我也摆脱不了,我只有任其肆意地发号施令,我在它面前那么地脆弱和无能为力。”

    柳美没有接吴志的话往下发挥,而是接着往下说她对于卡夫卡作品及人物的看法:“而对于《城堡》中的土地测量员来说,他所面对的城堡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他极力想要进入城堡可总是进入不了,他的眼中甚至内心深处一直在构建城堡,而实际上城堡只是个大致的轮廓,或者模糊的影子,它的存在只是人们语言传递中的塑造,并被土地测量员融合自己的理解而在内心构建起来的,它是一种意识的存在。当然,更为悲惨的是《变形记》中的格里高利。在他变成甲虫之后,他依然抱着固有的价值观,然而他的那种价值观却得不到周围的人,甚至家人的同情和认可。他的周围充斥着蕴含利益目的的扭曲了的价值观,他在这种价值观的围攻下只能孤立地生活,孤立地死亡。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其他的我没有看过,而且我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吴志不无钦佩地说:“你已经说得很好了。说实在的,我有时候也想,卡夫卡小说的一些人物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命运、一些情节为什么要那么安排,可是我就是想不透那些问题,往往在那个时候就有些纠结,便把它们轻易地放下了。”

    “说实话起初我也看不懂的,我只是看情节,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在上大学时参加了系里的读书会,一位师兄很有才,他对卡夫卡非常感兴趣,而且搜集了很多研究卡夫卡的资料,还专门进行过一些研究和评论。我那时候特崇拜他,听他讲那些就感觉是一种享受,也就对他的很多见解格外记得深,喜欢卡夫卡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之后,我从图书馆借阅了一些卡夫卡的作品,越读越觉得那位师兄的见地很独到,而且也比较透彻。当然,有时候我也会切合他的一些思考对卡夫卡作品反映的深层意义进行深究,还把深究的东西与我们的现实生活相联系,在现实生活中找寻那些‘城堡’、那些‘变形’等等,只是限于知识和思维水平,我有很多也解不透。但是,我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卡夫卡迷。”柳美很带些自豪感地说道。

    吴志叹了口气说:“也许只有我们经过了更多之后,我们才有可能去理解卡夫卡作品,也才有可能解读得更深一些。”

    “也许吧。”柳美说着端起酒杯示意吴志也端起来喝一杯。

    就在这样的聊天中,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5瓶。

    吴志感觉头绷得很紧,血液有力地在血管中涌动,眼前的东西不住在晃动。他知道他喝得有点多了。他想要镇定一阵,让酒劲很快过去。但是他想错了,他越是想镇静,越镇静不下来,反而越觉得晕。他看了看柳美,似乎她的脸上并没有显出喝过酒的迹象。他暗自吃惊:柳美的酒量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他的眼光偶然碰了一下柳美的胸部,他心神荡漾,很想盯着看她凸起的饱满的胸部,又不敢明着眼地看。他把头摆正,让眼光正对着柳美的脸,暗暗地调整着眼光的下限,以使其能够囊括她的胸部。他就这样坚持了没多久,就感觉头好沉重,身体好坚硬,双臂没有那么多力气,不得不瘫在椅子上,让身体能依靠多少就尽量依靠多少。

    他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把手里握着的那几个酸梅吃了,又抓了一把瓜子继续把身子瘫在椅子上,慢慢嗑起来。

    此时,相对的沉默笼罩了他们的周围,清风拂来,一缕缕清凉穿过他们的身体,消去了一天沉积下来的那份暑热和疲劳。他们都敞开了心扉,尽情地享受这一份自然的厚赐。

    地上的空酒瓶又多了一个。吴志面前的酒杯满满的,而他还瘫在椅子上,没有想再端起酒杯来的意思,他的心思时不时地飘移,又时不时地集中向柳美的胸部:她虽不怎么漂亮,但是她的胸部那么有肉感,那么充满诱惑,若不是一些东西将他的手脚捆起来,他极想马上起身,将双手按在那一对丰满的肉团上。

    柳美又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杯,她似乎是看出了吴志有点醉,便没再邀他一起碰杯。此时,她似乎也觉得应该让吴志镇静一会,慢慢过酒劲,便说:“你有点醉了,多喝点水,慢慢休息一下吧。”

    吴志摆了摆手,将屁股往前挪了点,身子往后一仰,闭起双眼,完全半躺在了椅子上。

    柳美也没再说什么,往前坐了坐,双臂撑在桌子上,慢慢抓嗑着瓜子,偶尔端起酒杯喝一杯,或者把吴志望上一眼。

    大约有半小时左右,周围摊上的人逐渐散了,广场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夜逐渐凉了下来,那份清凉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两个酒杯也都空了,酸梅还几颗,瓜子没有了,柳美的茶杯里还有少半杯茶,吴志的已经见底。柳美还是没有醉意,她将自己杯中的茶往吴志的茶杯中折了一些,吃了一颗酸梅。吴志睁开了眼,他看柳美一个人吃着东西想着什么,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

    “好些了吗?”柳美看他睁眼就问。

    吴志收了收身子,往起来坐了一些,说:“好些了。你酒量真好,喝了这么多还没反应。”

    “这么点算不了什么,像这样的瓶子我能喝20多瓶。”柳美回复道。

    吴志很惊讶地看了看柳美,他完全没有想到柳美,这一个很有肉感的女人,一个为人师表的女人,酒量竟然如此之大,简直不可思议。他觉得女人不应该喝酒,喝酒自来应该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应该端庄,应该做好家里的贤内助,而不是和男人拼酒量,更不是把男人灌趴下。他突然觉得柳美,这个对面坐着的女人很不一般,她节俭但不吝啬,爱好文学但不沉迷于言情,喜欢想一些问题但不拘泥于小情小节,是个女人但又有些男人的豪气,不怎么漂亮但却多少令自己心神有些荡漾……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但是,她和白雪差别很大,她不是自己心仪的那种女人。他觉得他更应该和她做哥们一样的朋友,而且她也值得自己去交往。

    他的醉意还很浓,但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少,他有有些困,就准备尽快结束和柳美的这次聚会,回去睡觉。他端起茶杯说:“来,把这些茶干了,我们也撤吧。”

    “好。”柳美此时兴致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高了,她也有些困意,欲准备回去,听吴志提议便很快答应了。

    他们端起茶杯碰了一下,把茶喝干,起身离开了这个摊子。

    吴志脚下高一下低一下,走的线路也不怎么直。他够着往前,从柳美手中抢过了那几个纸袋,问:“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柳美笑了一下,说:“你都这样了还能送我,还是我送你吧。”

    吴志不好意思道:“那怎么行,我还可以,撑得住,还是我送你吧。”

    柳美执意道:“还是我送你,你瞧你现在这个样子,等你把我送回去,你再回去那得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别误了明天的事情,我迟一些不要紧,反正明天我没什么事情,可以睡迟一些,而且我还很清醒。”

    吴志见再执意也还是那样,便说:“那要不谁也不送睡,各自回去。”

    “那好吧。”柳美也觉得执意下去是空耗时间,谁也不会让谁,便答允了吴志的提议:“那你走慢点,到前面打个车回。”

    “好的。”吴志答应道。

    “那——,拜拜了,回去早点休息,晚安。”柳美似还有什么没了解般迟疑地说着,但身子没有怎么挪动。

    “晚安。”吴志回了句,便转身迈步往前走。

    “稍等一下。”他还没走出几步,柳美在后面喊道。

    吴志停下步子转过身去望着柳美,脸上略带一些疑惑。柳美赶过来几步,从他手中接过那几个纸袋,笑了一下。吴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哎呀,差点忘了这个,真对不住。”

    “没事。”柳美又笑了笑说,没过几秒,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来了一股难以捉摸的劲:“对了,你住哪里?有联系方式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好联系,有空约你出来和他喝喝茶之类的,体验体验生活,顺便也给你解解心中的烦恼。”

    “凤凰街,城西酒店旁边,我没有手机,只有单位的电话,可以吗?”吴志有些黯然地回答。

    “那你说说,我记下,以后找你。”柳美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输号码。

    吴志说了号码,柳美记下了,她又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写画了一阵,把那张纸撕下来交给吴志说:“这是我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以后你要是有空,或者心里不顺畅就来找我。”

    “好。”吴志接过来,看了一下:人民大街西路168号,说:“你和我住的地方离得不很远哦。”

    “是啊,我刚要说。”柳美回道。

    “那我们就一起走吧,到人民大街十字我们再分开,各自回去。”吴志提议道。

    “那好啊,走吧。”柳美拽了一把吴志,便和他齐头往人民大街十字走去。

    一路上,他们没有说多少话,吴志仍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柳美时不时地扶他一下,他也顺次碰一碰柳美的手背和胳膊。

    走了不多久,他们分开了,柳美留给了吴志一个问题:让他想一想他今天下午过得是否快乐。

    吴志继续往回走,那段回去的路,他觉得好短,短得让他还没有惦记够柳美很有肉感的胸膛,没有来得及细想今天一天有多少获得、多少失去,没有来得及计量花去的近100块钱是否值得,没有来得及想柳美留给自己的问题,更没有来得及想明天到单位是否会有今天所历经的那么多心境。

    夜又深了很多,半个月亮远远地嵌在楼群的顶端,子午线的周围零散地摆着一些不太耀眼的星星,它们没有睡意,但它们却安闲地和月亮躺在夜空母亲的怀中,尽情地享受着那一份温情。街道上除了偶尔驰过的车辆,再没有什么,行人也越来越少了,时而会有风拂过树叶和绿草,引得它们抖动抖动身姿,给夜添加一些动感。街灯昏黄了些,一群飞虫绕着灯光转来转去,此时,也只有它们精力最为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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