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让之陈年 > 第五章 上

??

    21.

    “宋徽哥,照你这么说,工地一直是封闭施工的,那么给软板做手脚的人只能是现场的工吅人了?”

    敖钧之微皱眉头,顺着线索慢慢推测下去。

    “嗯,十有八吅九是工地内部的人干的。”

    “难道是……周叔叔平常做工的时候跟哪个工吅人结了怨,所以那个人才故意报复的?”

    三木也抛出自己的猜想。

    “应该不会。良叔的为人你们也了解,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哪会跟人结怨。”

    “那这事儿就奇怪了,如果不是良叔得罪了谁,那那个人对良叔下手肯定有另外的目的。”

    “所以这件事情我才不赞成报警的。我总觉得,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工伤事吅故,如果把它闹大,不知道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这件事还是安静解决的好。”

    “工地现场有监控摄像头吗?能不能调出来看看,或许能发现些什么呢。”

    三木突然想出一个点子,眼睛一亮。

    “没有。我问过包工头了,施工现场没有安装任何摄像头。”

    无奈被一盆冷水给浇熄了。

    “唉……这可怎么办。简直是无从下手啊……”

    “等等!三木你刚刚说……摄像头?”

    敖钧之突然灵机一动,兴吅奋的拍了下三木的肩膀。

    “是啊,有录像的话一切就好办了。只可惜工地现场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工地现场是没有,但如果有车路过那里的话,从黑匣子的记录里应该也能看见当时的状况。”

    “不错,我觉得这个可行,”宋徽也跟着打起了精神,“我问过包工头了,良叔跌下来那个位置靠近马路边,如果当时有车经过,记录仪画面里肯定有那个位置。”

    “可是,咱们怎么调吅查有哪些车经过了工地啊?”

    三木还是觉得疑惑。

    “那就只能看看附近的交通摄像头有没有拍下往那个方向开过去的车,然后按照时间推算一个一个去找咯。”

    “这……得人机吅关办事人员才有权调看监控录像吧。除非咱们报警,否则人根本不可能给我们看。”

    “怕只怕,警吅察去事发现场了解情况,会打草惊蛇。”

    “可现在为了掌握确凿的证据,咱们也没别的办法了。”

    敖钧之耸了耸肩,低声劝说着宋徽。

    “是啊宋徽哥,要不,咱还是报警吧。”

    三木也觉得报警稳妥些。

    “……好吧。”

    把报警的事交给敖钧之和三木去处理,宋徽推开病房的门,想看看周世良有没有好一点。

    见周庭让独自守在周世良床边,而周世良还在打着点滴熟睡,宋徽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周庭让的背,然后虚着声说。

    “小七呢?”

    周庭让回过头看是宋徽,怕吵醒周世良,也用弱弱的气声回道。

    “出去打饭了。”

    “良叔怎么样?”

    “唉……”周庭让眼泛泪光的摇了摇头,“我现在就只盼着爸能醒过来。”

    “别担心,良叔正睡着呢,睡醒了就会起来的,没事的,啊。”

    “哥,你跟我来一下……”

    周庭让做手势示意宋徽跟自己到病房外面去,然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两人坐到走廊的长凳上,周庭让低着头搓了搓手,好一晌才开口。

    “哥,谢谢你。”

    “说什么呢你,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这都是哥该做的。”

    “那个……钱……等我以后挣够了就还你。”

    “嗯?”

    宋徽不明白周庭让为什么突然提起钱的事。

    “钱?什么钱?”

    “哥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在帮我,但住院费手术费这么一大笔,我以后说什么都要还你的。”

    “什么住院费手术费?我还没去交呢,刚刚有事耽搁了。”

    “啊?可是我刚刚去缴费,那人跟我说爸的医吅疗费用都结清了啊。”

    “真不是我!我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那……如果不是你,会是谁……”

    周庭让紧锁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宋徽也一头雾水,静下心来好好琢磨了一下。

    几秒之后,两人似乎有了共同的答吅案。

    随即周庭让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要把什么人给撕吅裂一样,迈开步子就往走廊那边跑,宋徽见他突然又疯狂爆发,赶紧追上去给拦了下来。

    “庭让你去哪儿!”

    “我去收费处!!我现在就去收费处问个清楚!!到底是不是那个混吅蛋给的钱!!我周庭让就算饿死冻死病死也不要收那个混吅蛋一分钱!!哥你放开!!别拦着我!!”

    “行了别闹了!是他!!”

    宋徽一声怒吼,震得周庭让不得不暂时镇静下来。

    “你不用去问了,是他,肯定是他替你给的。”

    周庭让好恨,好恨自己这么懦弱,这么没用,自己的父亲面吅临如此危难的状况,却要靠仇人的脏钱来维持生命,周庭让好吅痛心,却倔强的忍住眼泪,紧吅握的拳头已然快要戳吅穿掌心。

    “庭让,你冷静下来,听哥说,”宋徽扶住濒临崩溃的周庭让,在长凳上坐下来,然后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解,“良叔这件事,真的跟敖钧之没有关系。他之前就知道十三年吅前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再对你进行报复了。这一次的事,真吅凶另有其人。”

    “哥,你说的是真的?”

    “嗯,看敖钧之的样子,他也是事发之后才听到消息的,哥现在正和他一起调吅查良叔这件事,我们已经决定报警了,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可他昨天还跟我说他在N城,今天就在S城出现了,这不奇怪吗?”

    “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跑回S城,但这次他瞒着我们悄悄就去把良叔的医吅疗费给结了,我想,他应该是认识到了之前犯吅下的种种错误,回来找你赎罪的吧。”

    “我根本不需要他赎什么罪!”

    “我知道你到现在还无法原谅他,哥也不打算干涉你对他的态度,但哥只想让你知道,咱们两个人,都是被人冤枉过的,而且冤枉得不轻,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被人冤枉的滋味。既然我们痛恨那种人,那我们肯定不希望自己也是那种人,是不是?敖钧之他之前是很可恶,让你受了那么多罪,所以这份钱你应该收下,而且应该理直气壮的收下。但你也应该分清是非,不要把对他的怨气牵连到良叔这件事上来,毕竟他是无辜的。”

    “行,我知道了哥,钱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至于他要不要赎罪,我暂时没心思理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我爸,其余的事我不想管。”

    “嗯,这段时间你就专心照顾良叔,调吅查案子的事交给哥,哥一定还你一个公吅道。”

    在刑警队的倾力协助下,敖钧之三人成功找到了一辆符合条件的私家车,并且联吅系到了热心的车主,主动提吅供黑匣子的录像,然后经过刑侦人员的仔细比对,缩小了范围,锁定了几个目标。

    “宋徽哥,你再打电吅话问问那个包工头,最近有没有突然不干了走人的工吅人,如果有,可以派人去调吅查一下那个人的背景,说不定他是听到了些风声才溜的。”

    敖钧之给宋徽支了招,过了一段时间,手下的人发回消息说,有一个叫万大庆,前两天突然说老家出了点事,辞职走人了。而且这个万大庆曾经是有前科的,很值得怀疑。

    于是宋徽和敖钧之、三木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动用警力,三人只身前往万大庆老家所在的农村,以免泄吅露消息又再一次让他跑了。

    驱车进ru兴田村永山镇,三人一路打听来到万大庆居住的瓦房。

    敲了敲门,里面有个妇吅人应了一声,三人便推门进去,只见一个农村妇女手里抱着两个婴儿,一脸疑惑的盯着三人。

    “你们……找谁?”

    “请问,这是万大庆家吗?”

    妇女明显神色开始紧张。

    “你、你们找、找大庆……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是……”

    宋徽刚要将三人来的目的和真吅实的身份一股脑全说出来,敖钧之一个伸手拉住了宋徽的胳膊,然后递眼神过去,示意宋徽不要开口,让自己来说。

    下一秒,敖钧之换上一副凶吅恶的样子,开门见山,不再客气。

    “找他做什么?你丈夫在外面给我们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还能不知道我们找他做什么?”

    敖钧之异常冰冷的语气顿时让宋徽和三木也警觉起来,换上同样凶狠的表情,跟着敖钧之一同演戏。

    “你你你、你们可别胡来啊……”

    妇女吓得直哆嗦,将两个孩子紧紧的扣在怀里,不自觉的往后退。

    这个反应在三人看来,已经足够说明问题,这件事并不是万大庆一个人的行动,在他背后,还有人指使。而他媳妇也知道内吅情,正是因为心虚,才会这么害怕。

    心里有了肯定的答吅案,敖钧之打算再把话说明白一点。

    “万大庆!你个狗吅娘养的!给我出来!你他吅妈办事这么不利索!害得我们也暴吅露了!今儿我们非找你算这账不可!”

    敖钧之生平第一次演黑吅道,为了逼真,还像模像样的踹翻了身旁的木椅,吓得妇女一身惊叫,怀中的婴儿齐齐放声大哭。

    “你你、你们别闹了!大庆他、他他不在!他没回来!”

    “不在?少蒙我了,兄弟们,搜!”

    宋徽和三木当下还愣了一秒,这怎么一瞬间自己还成敖钧之小弟了?

    反应过来之后两人也极力配合敖钧之,大有一副要砸了这间瓦房的架势。

    妇女见情况不对,突然眼神一闪,冲着后院方向扯着嗓子就是一声大喊——

    “大庆快跑!!!!!!!!”

    三人闻声只看见后院闪过一个人影,于是兵分三路立刻追了出去,终于在跑了好几个田地之后将万大庆制吅服在地。

    “叫你跑!叫你他吅妈吅的再跑!”

    三人三下五除二的把万大庆给锁得一动不能动,万大庆这才开口求饶。

    “三位大哥三位大哥!不是说好事成之后我拿钱就走人吗!为什么你们连我媳妇孩子都不放过啊!”

    果然,是有人花钱雇人行吅凶。

    “事成?事情成了吗?我告诉你!现在那边都报警了!一旦被警吅察找上,我们几个都是死路一条!”

    敖钧之还在坚持演戏,企图套出更多的话。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找到证据了啊!我当时可是处理的很干净的!这可不能怪我啊!”

    “不怪你?你这么不会办事,上头说了,就拿你抵命!兄弟,”敖钧之邪笑着拍了拍万大庆惊慌失措的脸,“下辈子,记得办事利索点儿。”

    随后作势要从口袋掏出什么。

    万大庆眼看自己小命不保,只有拼死一搏,抓吅住了自己预留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能动我!我有你们老板买凶的证据!”

    一听有证据,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你们老板唆使我害老周命的证据!你们真以为我那么傻?做事情不会留一手?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要是动了我,明天,那份证据就会出现在警吅察局!到时候你们这帮人,全部完蛋!哈哈哈哈……”

    万大庆恐怖的笑着,三人相视点点头,一起放开了万大庆。

    “怎么样?怕了吧?”

    三人没说话,宋徽则起身走远了几步拨通了一个电吅话,然后回来蹲下,盯着万大庆冷冷的开口。

    “我想,现在该害怕的人是你。”

    “你……你什么意思?”

    “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仨,压根儿不知道你嘴里说的‘老板’是谁,我们也不是来灭你口的,相反,我们得留着你这张嘴,这才是我们需要的。”

    “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都是老周的至亲,今天来,就是要抓你回去归案的。”

    “什么……你们是为了老周来的……”

    万大庆腾的一下站起来,拔腿就要跑。

    “你跑也没用的。这田地周围都被警吅察控吅制了,你再怎么跑,最后也还是要去警吅局。”

    万大庆终于感到绝望,噗通一声跪下,开始嚎啕大哭。

    “三位大哥!是我!是我对不起老周!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两个孩子都有先天性心脏吅病,要不是他们给我那么多钱,我根本救不活我的孩子啊!他们叫我吅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否则他们就要伤害我的家人!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三位大哥!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万大庆疯了似的给三人磕头,三人再也看不下去,扶住万大庆撑起了身。

    “现在你唯一的机会,就是把你掌握的证据交出来,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在里面呆太久,不会那么长时间都见不到你媳妇,还有你两个正在长大的可爱的孩子。”

    敖钧之的一席话,直直的戳进了万大庆内心里最柔吅软的地方。

    耳边响起越来越近的警吅笛声,为了妻儿,万大庆别无选择。

    “在我家……炕头下……有一只录吅音笔……什么都在里面了……你们拿去吧……”

    案子成功侦破,万大庆被押上了警车,录吅音笔也被顺利找到,敖钧之在临走之前,又去了趟瓦房,将钱包里一叠厚厚的现金,全数留在了那张倒地的椅背上,长叹一声后,转身离开。

    翌日,刑吅侦吅大吅队要求三人去警吅局确认录吅音内容。

    “宋先生,敖先生,我们已经仔细的核对过录吅音的内容了。”

    “怎么样?查出对方是谁了吗?”

    “听声音判断,首先是女性,其次年龄在四十到六十不等。”

    “女的?!”

    三人面面相觑,纷纷表示意外。

    “还是中年妇女?!”

    “是的。另外,我们还收获了一条重要信息。”

    “是什么?!”

    “某一次对话中,万大庆对那位中年女性有过一次谩骂,其中包含了其姓名。”

    “叫什么!?那个人叫什么?!”

    “只听语吅音我们无法确认字形,但发音是,gǔhuìlì。”

    “gǔhuìlì?谁啊?不认识。”

    宋徽和三木都表示对这个名字陌生。

    唯独敖钧之像被雷击中似的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人是谁……”

    ……

    “下一页。古惠丽,1962年生,女,她和陈百裕是夫吅妻关系对吧?”

    ……

    当初在N城的派吅出吅所看到过这个名字,敖钧之确定,一定是她没错。

    “古代的古,贤惠的惠,美丽的丽,古惠丽,是她。”

    “这人到底是谁啊?!”

    “……陈柏江,他吅妈……”

    “什么?!!!!!!!!!”

    宋徽和三木都讶异的合不拢嘴,宋徽更是气得怒发冲冠,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这个狠吅毒的老妇吅人还是不肯放过庭让一家!

    “艹!这女的太TM丧吅心吅病吅狂了!”

    宋徽一记重拳打到桌子上,吓得三木搞不清楚状况。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队长,万大庆的口供已经整理出来了。”

    组员将报告递给刑侦队长,刑侦队长浏览过一遍之后,便向三人简单复述了一遍。

    “依万大庆所说,前些日子古惠丽收到消息,说N城有人在复查十三年吅前的一桩旧案,她怕翻案,就派人了解到当年认吅罪的犯人的行踪,其父亲,也就是受吅害吅人,是那个案吅件的重要证人,所以她雇了万大庆,设计让受吅害吅人从高空跌落,她的目的,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要让受吅害吅人,永远说不出真吅相。”

    “啊!!!!!!!!!!!!!”

    宋徽一声悲凉的咆哮,引得众人不胜唏嘘。

    听到这里,角落里一直沉默的敖钧之,突然眼眶泛泪。

    “……对不起……”

    众人不明白为什么敖钧之会突然自责。

    “是我……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乱去调吅查什么真吅相的……要不是我托人贸然打电吅话给梨花旅馆的老板,他就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古惠丽,古惠丽也就不会对周叔叔下手……”

    “钧之,你没错,”宋徽走过来安慰的拍着敖钧之的背,“调吅查真吅相有什么错。要怪就怪,那个老女人的心肠太歹吅毒,当年把庭让陷害成那样不说,现在还来伤害良叔。这个老女人,一定不吅得吅好吅死!”

    ——“宋先生,敖先生,现在咱们小组针对你们刚刚提吅供的信息要开一个会,麻烦你们在外面稍等一下,案子有什么动向我一会儿回来立刻向你们传达。”

    “谢谢,谢谢警吅察同志。”

    刑侦队长离开以后,三个人走到警吅局大门外,点了根烟各自抽起来。

    “我知道,你俩对当年的事都一知半解。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你俩是真心在帮庭让,我看得出来。”

    宋徽说完缓缓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

    “当年,周庭让帮陈柏江顶包的事,古惠丽也有参与其中吧?”

    敖钧之仿佛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但还是想听宋徽亲口把事实说出来。

    “这根本就是她的主意。”

    “什么?”

    “我也是出狱以后才听良叔讲起的。当初她儿子闯了祸,她得知庭让跟她儿子关系不一般,于是找上吅门来,希望给良叔一笔钱,让庭让去顶替他儿子自首。良叔当然不答应,当场就跟她翻了脸。无奈庭让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觉得自己贱命一条,青春没什么耽误不起的,但陈柏江原本是前途无量的优秀青年,不能因此毁了前程,所以庭让不顾良叔的阻拦,代替陈柏江去自首了。”

    “最毒妇吅人心!最毒妇吅人心呐!人命分贵贱吗!她保住了自己的孩子没错,但同时也毁掉了另一个孩子,另一个家庭啊!太ТMD无吅耻了!”

    敖钧之气愤的将烟头往地上重重一掷。

    周围的空气安静沉默了一阵,良久,宋徽又再次开口。

    “我跟庭让,是在牢里认识的,”宋徽抬起头,望着对面建筑物的顶楼开始慢慢回忆,“那年我高二,我为了我老婆,得罪了学校另一帮混混,有天晚上他们故意来找我老婆麻烦,给我惹毛了,我抄起块板砖就朝那混子头上夯了过去。其实他丫的也没伤着哪儿,但硬是动用各种关系,把我给弄进去了。一个就快要高三的孩子,就这样在里面关了一年半。我是被冤枉的,所以在看到庭让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也是冤枉的。那时候我没来由的心疼这个孩子,总是罩着他,到后来,他就跟我熟了,也愿意跟我讲真心话了。我那个时候才知道,这孩子,比我还傻,比我更冤枉。我还记得,他进来的第一个月,亲属只有一次探监的机会。陈柏江本来跟他约好以后的每个月都来看他,可是他吅妈吅的第一个月就没见着人影儿。你们知道那次谁来了吗?”

    两人摇摇头。

    “古惠丽。是古惠丽来了。她来告诉庭让,陈柏江不会参加高吅考了,她已经给他安排了美国的学校,不久陈柏江就要去美国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随后又去找了良叔,又企图给他一笔封口费,但被良叔撵出来了。这过后没几天,陈柏江就真的走了。”

    “既然这样,周庭让为什么还傻等他?”

    敖钧之发现自己老是在这个问题上执着。

    “因为就在那一天,古惠丽前脚一走,后脚狱监就给庭让送来一张纸条。是陈柏江写的。”

    “他写了什么?!”

    “我看过那张纸条,字迹很潦草,看得出来是在情急的情况下写的。上面就九个大字,别相信我妈,等我回来。”

    “别相信我妈,等我回来?”

    “嗯。庭让自此以后就相信,陈柏江去美国也好,消失也好,不回来找他也好,都不是他自愿的,一定是古惠丽的命令让他不得不屈从。所以庭让一直在等。这么多年,他一直宝贵着那张纸条,甚至出狱以后把它放到精致的相框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妈蛋!一个都三十一的人了还TM在听妈妈吅的话?狗屁!周庭让就是不明白!这种事情哪有什么自愿不自愿!这都是借口!事情的真吅相是,人家早就忘了他了!他怎么就不懂呢!”

    “这话我跟他说了十年,他总还是死不了心。”

    “真是个死脑筋!犟脾气!”

    ——“宋先生,敖先生,麻烦你们进来一下。”

    会吅议室里,刑侦队长面色有些凝重。

    “这个案子,有点棘手。刚才我们小组开吅会讨论,准备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抓吅捕,可是……”

    “发生什么了警吅察同志?”

    “我们了解到,该犯罪嫌疑人,现已获得美国国籍,所以,这个案子变为了一起国际刑事案吅件,立刻实施抓吅捕,会有些困难……”

    “您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会不了了之?”

    “不能确定是否会不了了之,但层层手续都需经由国际交涉,时间会拖很久,这是一定的,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行,我们知道了,不过这个案子有任何进展,都麻烦您通知我们一下,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也一定配合。”

    “好的。”

    从警吅局出来,三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不能立即将嫌犯捉拿归案,换谁都心里堵得慌。

    “这件事,还是别告诉庭让的好。”

    宋徽边开车回医院,边嘱咐敖钧之和三木。

    “是啊,庭让要是知道了是谁害的周叔叔,一定会崩溃的。”

    三木的语气也充满担心。

    “但是不管怎么样,值得高兴的是,抓到了真吅凶,钧之也清吅白了。”

    宋徽转过头对后座的敖钧之释然一笑。

    “这下小七可以理我了。”

    三木伸了个大懒腰,感觉光吅明就在前方。

    天色已晚,三人找了家餐馆吃了个便饭,然后打包了好几盒好吃的饭菜送到医院。

    正巧在走廊上遇到从医院食堂打饭上来的小七。

    “宝贝,我不是给你发短信叫你别打饭了吗?呐,我们都给你们带回来了。”

    三木抬了抬拎着饭盒的双手。

    “去去去,谁是你宝贝啊。”

    “怎么?你还没跟小七说啊?”

    敖钧之靠近三木耳边轻声问。

    “我说了啊,我刚给他打好几个电吅话都没接,我就发短信给他了。”

    “哦,那应该他还没看到。没事,一会儿就知道了。”

    “宝贝,”三木屁颠屁颠的跟到小七屁吅股后面,“我给你打电吅话发短信你怎么都不理我啊?”

    “滚,我打饭去了,哪有空看手吅机。”

    四人推开周世良的病房门,走进去一看,周庭让竟然不在。

    “哎?小让哥去哪儿了?我刚才下去之前他都还在啊。咦?我手吅机怎么掉地上去了……”

    小七把饭盒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捡起落到床头柜下面的手吅机。

    “什么啊,你根本没给我发短信啊,你看,没有未读提醒啊。”

    “瞎说!我明明发了的!”

    三木一把抢过小七的手吅机,把短信界面调出来给他看。

    “这不有嘛。”

    “什么?!”小七看到短信内容立刻大叫起来,然后三人怕他惊醒周世良,赶紧把他拖到了病房外,“害害害、害良叔的人……不是敖钧之……是陈柏江吅的妈妈?!”

    “嘘……你小声点,别让庭让听到了。”

    “对对对,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小让哥知道,不然就出大事了。”

    “这下你能原谅我了吧,宝贝。钧之真的没有伤害周叔叔,你错怪他了。”

    “可是他以前对小让哥做的那些事还是很变吅态!”

    “过去都过去了,钧之知道自己错了,这不在努力的将功补过么,这次破案呐,还多亏了钧之呢。”

    “咳咳,好吧,看他以后表现咯。”

    小七抬起下巴斜着眼对敖钧之挑了挑眼皮。

    “对了,庭让怎么会不在里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宋徽有些担心的四处张望着。

    “会不会是去上厕所了?”

    小七闻声飞快的跑进洗手间挨个的喊了喊,没有发现周庭让的踪影。

    “打他手吅机试试看呢。”

    小七又拨通周庭让的电吅话,居然是关机状态。

    “小让哥关机了。”

    一瞬间,众人都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劲。

    “不会是……”敖钧之不敢去想象,所以捏紧的拳头都有些颤吅抖,“他看见了……三木发给小七的短信吧……”

    敖钧之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糟了!庭让肯定看见我发给小七的短信了!不然短信怎么会显示已读呢!而且我们进去的时候手吅机落到了地上,说明庭让他真的……喂!钧之!!你去哪儿!!!”

    敖钧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自己会如此心急如焚,想脚踏风火轮,一秒钟飞到周庭让身边。可惜没有风火轮,敖钧之只能不停的狂奔,像双脚都着火一样,飞速狂奔。

    “臭三木!都怪你!之前给我打那么多通电吅话!小让哥肯定是嫌铃吅声吵才去帮我关的!这下完了!小让哥不会想不开吧!”

    “三木小七,你们俩就守在医院,万一庭让回来了马上告诉我们,我和钧之分头去找他,你们看好良叔,有事马上打电吅话!”

    宋徽也焦急万分的冲出医院到处找吅人。

    周庭让……

    周庭让你在哪儿……

    背负了那么多秘密的你,那么多苦说不出口的你,那么傻的你,时隔多年,血吅淋吅淋的伤疤又被狠狠刮开,你还好吗?你在哪儿?

    敖钧之像个疯吅子似的在不熟悉的路上绕了又绕,在霓虹灯下搜寻那个瘦弱的身影,这种在偌大的世界里只寻一个人的记忆,似乎十三年吅前也有类似的画面,可敖钧之能感受得到,却解释不清楚,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担忧和急切,会像要了命似的胀痛,揪得左心房好疼。

    周庭让的世界已然崩塌,本就已半生苦命,却还要继续承受一个接一个天大的打击。信吅仰不在,人就会只剩下一个躯壳,敖钧之整理不好心里面的声音,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需要周庭让,不管是敖钧之还有未偿的债也好,还是未了的心愿也好,他的世界,需要周庭让。

    不想……再让你受苦了……

    一路狂奔,敖钧之已汗流浃背,双吅腿发酸,可还是停不下往前的脚步。

    猛地冲进交大的校园,敖钧之几乎把校区里所有的建筑物都翻遍了,也向所有碰到过的人打听遍了,依旧没有找到周庭让的一踪一影。

    他会在哪里?

    他会去哪里?

    S城并没有他刻骨铭心的记忆,到底哪里,才是最能给他安慰的栖息之地?

    敖钧之已经累到极致,眼看着时间滴滴答答的回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仍然没有周庭让一丝的消息。

    “钧之,你那边找的怎么样了?”

    宋徽打来电吅话,听声音也是体力消耗了不少。

    “学校,还有医院附近都找过了,没有。”

    “我回火锅店看了下,灯没开,门也是锁着的,你说他到底在哪儿呢?”

    “宋徽哥,我怕拖久了出事,要不咱报警吧。”

    “好,我再找一会儿,要是还找不到,我就直接报警。”

    “嗯。”

    敖钧之拖着疲惫的步伐又往前走了走,发现差不多到了火锅店门口。

    刚刚宋徽说过了,火锅店没人,敖钧之还是抱了一丝希望,艰难的跨上二楼,然后发现真如宋徽所说,门锁着,灯关着,里面没人。敖钧之不死心的大力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便放弃了,撑着扶栏一步一步往下走。

    “周庭让……你不是那么坚强的人吗……你不可以想不开……我还有话跟你说呢……至少你……得听完再走……”

    敖钧之站在火锅店楼旁,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心酸的自言自语着。

    倏地一阵凉风从背后吹来,敖钧之感觉脖子后面的衣领卡了些纸碎片,正狐疑呢,便拿到了眼前拼了拼。

    一共三张被撕碎的碎片,拼到一起,依稀能看见两个字。

    别相。

    “……什么鬼东西……”

    敖钧之显然有些神志不清,刚要把纸片扔掉,突然听见后面仓库传来玻璃被重重摔碎的声音,顿时让敖钧之醒了神。

    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敖钧之赶紧又摊开被自己揉在一团的纸片,重新看了一遍。

    别相——信我妈,等我回来。

    纸片,相框。

    是他!是他在那里!

    敖钧之像在黑夜里看到第一缕阳光一般激动,踩着道上的随风飞舞的碎片便往里冲。

    朦胧的光影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出口站着,面前破旧的墙角下,是刚刚被摔碎的相框玻璃。而那些早就被撕得四分五裂的纸片,便随着微凉的夜风,飘散在了川流不息的热闹中。

    敖钧之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碾着脚下的灰尘,用全世界最慢的速度,渐渐靠近那个无助的背影。

    周庭让察觉到来人的接近,缓缓转过身,尽管月光黯淡,没有光亮,没有反射,周庭让还是能够看得到,敖钧之眼里的湿和热。

    “你哭什么?”

    周庭让的语气虽然平静,但不冷漠。

    敖钧之记得这个地方,记得那天在这里,自己曾对周庭让说了世界上最难听的话,对他使用了最暴吅力的拳头,甚至还逼他,跪下来,跟自己道了歉……

    这是两个人关系的冰点筑造地,为什么周庭让会选择在这里舔shì自己的伤口?

    这里难道不是他最痛苦的回忆吗?

    敖钧之想不通,同时也不能原谅自己,那天竟硬生生强吅迫一个善良的人给自己染上了肮吅脏的罪行,践吅踏了他的自尊,侮辱了他的人格。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敖钧之会选择,一切痛苦,换他来承受。

    此刻,敖钧之在离周庭让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驻足,因为靠近他的勇气,已然用光。

    “……对不起……”

    颤吅抖的声音,喷吅涌的眼泪,伴着敖钧之欠周庭让的这句话,强烈融进了周庭让的心。

    这一刻,没有原谅不原谅,没有理解不理解,只有相信不相信。

    周庭让相信敖钧之这一刻的真心诚意,所以想不起过去的种种,只觉得,好像这一瞬间,我可以完完全全的,没有保留的,相信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本不该再相信任何人的,可面前这个曾经让我恨得牙痒痒的人,也不过是个和我一样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看见他,我好像可以选择再相信一次。

    于是周庭让决心放下所有戒备,以最真吅实的自己,坦然面对敖钧之。

    迈出第一步,这是脆弱的自己。

    迈出第二步,这是伤心的自己。

    迈出第三步,这是需要被人疼的自己。

    终于,在贴近敖钧之的一瞬,周庭让将自己,全数释放。

    ——咚!

    周庭让像全身力气被抽吅离一般,身吅体整个往下垮,敖钧之赶紧蹲下吅身去架住周庭让的双臂,就这样,周庭让,第一次,把头埋到了另一个人的肩膀上。

    “我不懂!……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让我等他,好,我等了……爸叫我别等了,我还是等……哥叫我别等了,我还是等……我以为,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够坚持,老天爷总有一天会感动,会把他送回我身边!……可是今天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都是我自作多吅情!……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了,他也根本没想过要回来找我……他现在,都嫌我是他的污点了,所以要伤害我爸,想让我知难而退……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听着周庭让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掏心掏肺的话,敖钧之很意外,很感动,可比谁都要难过心疼。知道周庭让很难打开心扉,一直都封闭着自己,而现在他却可以在自己面前把这么多年的苦水都倒出来,敖钧之莫名的觉得,和周庭让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距离。

    就像此刻,周庭让的脑袋埋在敖钧之颈窝里,泪水和气息都挥洒在敖钧之的胸前,这种距离。

    “这十三年,我到底过的什么生活?你告诉我,我到底过的什么生活?我沉默了这么多年的意义是什么?我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结果是什么?是我一直抬不起头做人!是连累我爸坐轮椅!”

    周庭让抬起头抓吅住敖钧之的肩膀不停摇晃,眼里的委屈和不服是敖钧之从没见过的,这么多年来压抑在周庭让心底的人性,终于完整的暴吅露了出来,看得敖钧之心好疼,胸腔里有股冲动一直在翻腾。

    “我真的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周庭让全线崩溃,哭得五官都已扭曲,声嘶力竭,那一声声浑浊断裂的呜呜声,肝肠寸断的诉说里满是深不见底的绝望,敖钧之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一直垂在两边的手猛地伸出去,将周庭让狠狠的抱在了怀里,任他痛哭。

    “庭让……你没有错……你什么错都没有……是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而你太善良了……”

    敖钧之紧紧的扣住周庭让埋在胸前的头,想给他力量,给他安慰,却不知自己的泪水也一路往下。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纸条我不要了!相框我也不要了!我、我可以把脑子里所有他的一切都挖出来!心里有他的地方也挖出来!我我我都不要了!我不要再记得他!我不要再藏什么秘密!我什么什么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我爸!!我只要我爸健健康康的!!我不想他坐轮椅!!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我爸就可以不坐轮椅了?啊,是不是?”

    周庭让越说越激动,从低声喃语突然几近癫狂,嘶吼着望着敖钧之,极度渴望敖钧之给他一个渴望的答吅案,可敖钧之做不到。

    “你骗我!你骗我!!我爸不可能坐轮椅!不可能瘫痪的!我爸没有瘫痪!!我爸还好好的!!他还要给我做饭!他还要去学校看我!他还要来参加吅我的毕业典礼!他不可以瘫痪的!!”

    “庭让……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

    敖钧之怕周庭让发起疯来会伤害自己,只能用更大的力气锁住周庭让胡乱挥动的手脚,死死的压住他,箍在怀里。

    被敖钧之抱得严丝合缝,周庭让一点都动弹不得,在一阵嚎啕大哭之后,嗓子也跟着倒了,最后力气用光,周庭让虚弱的杵在敖钧之胸口,轻轻的,低语。

    “我只是……只是想对他好……为什么到头来……害了……我自己……”

    ——砰。

    周庭让的脑袋彻底垂了下去,敖钧之吓坏了,赶紧拍了拍周庭让的脸。

    “庭让!庭让!你怎么了!”

    见周庭让毫无反应,敖钧之立刻将他打横抱起,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向医院奔去。

    车上敖钧之给宋徽和三木打了个电吅话说找到周庭让了,但他目前处于昏迷状态,叫二人在医院等着帮忙。

    车子到达医院门口,护吅士们赶紧将周庭让转移到担架上,随即推往手术室抢救。

    两个小时后,凌晨。

    “钧之呐,你看你,眼睛都熬红了,今天找庭让找了那么久,肯定累坏了,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和小七看着。”

    三木看敖钧之从周庭让转移到病房开始就守在旁边,有些担心他吃不消。

    “还是别了,我就在这儿守着,医生说了,庭让只是伤心过吅度导致晕眩,我得在这儿等他醒过来。倒是你们,都是有工作的人,明天还要上班,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清闲的很,我呆在这儿最合适不过了。”

    “那……好吧。那我和小七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们一下班就来替你。”

    “没事儿,你们什么时候来都行。宋徽哥,你也回去吧,你媳妇儿还在家等你呢,这儿有我守着,周叔叔那边我也会照顾好的,放心吧。”

    “嗯,那我也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马上通知我,我电吅话24吅小吅时开机。”

    “好。”

    送走了三木、小七和宋徽,敖钧之重新回到周庭让的病床前,细心的帮一脸苍白的周庭让掖了掖被角。

    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一动不动的守着周庭让。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总之是半夜,周庭让终于有了动静。

    “……咳咳、咳……”

    敖钧之困顿的双眼灵敏的张吅开,见周庭让醒了过来,赶紧凑上前去。

    “庭让,你醒了吗?”

    “……嗯。”

    周庭让声音还是有点虚弱。

    见周庭让想撑起身来,敖钧之赶紧帮他把枕头立了起来。

    “……我哥他们呢?”

    “宋徽哥和三木他们明天都要上班,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你……不上班吗?”

    “嗨,我呀,”敖钧之挠挠脑袋,“我现在没工作啦。”

    “你……辞职了?”

    “嗯,辞了。”

    “为什么?”

    周庭让头一次表现出对敖钧之有一点点关心,这让敖钧之很是欣喜。

    “嗨,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工作,不干就不干了呗。”

    敖钧之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

    “你别蒙我了,Z银吅行的大总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啊?你知道了啊?”

    “嗯。”

    敖钧之突然有些吃瘪。

    “呃……”

    “你不会是……为了我吧?”

    周庭让有些小心翼翼的猜测,但愿能听到一个否定的答吅案,那样自己心里要好受些。

    但一下被戳中心思的敖钧之反而有些语塞。

    “我、我吅干嘛为了你辞职?”

    “不是就好。我只是听哥说,你这次突然回S城是来找我的,所以……”

    “你想太多了!我纯粹就是干着不爽就辞了。”

    “嗯……”

    为了不再继续这个让自己尴尬的话题,敖钧之突然起身给周庭让倒了杯水。

    “躺了这么久,肯定口都干了吧,来,喝点水。”

    敖钧之把水杯递给周庭让。

    “谢谢。”

    “噗嗤——”

    敖钧之突然没忍住笑出声。

    “你笑啥。”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挺开心的。”

    “什么人啊你,我生病你这么开心。”

    “我是觉得,我们俩终于能好好说话了,所以开心。”

    周庭让头一次看见敖钧之弯弯的笑眼,一时间有些晃神,差点没一口水呛在喉吅咙里。

    “咳,我要睡觉了。”

    周庭让突然变脸,敖钧之有些措手不及,这聊的好好的怎么……

    “不刚睡醒么……”

    敖钧之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嗜睡!”

    周庭让突然洪亮的一声吼,吓得敖钧之再不敢顶嘴了。

    “行……吧,你好好睡,我不打扰你,我就在外面,有事喊一声我就听见了。”

    “……”

    周庭让没再说话,敖钧之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窗帘拉上,把空调的温度调好,然后关灯,轻轻拉上了房门。

    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敖钧之任凭自己思绪拉很远。

    今天周庭让在自己怀里崩溃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敖钧之不自觉想起了很多片段。

    ……

    “卧吅槽吅你他吅妈长没长眼睛啊?你他吅妈故意的吧!幸好这还是冷锅!万一是煮沸的,你岂不是要了我的命!怎么着,嫌里面呆得不够久,还想进去啊?”

    “噩梦,就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存在,让你恐惧,害怕,惶惶不可终日。曾经,你是我的噩梦。而现在,我要把那种感觉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让你也好好体会体会,一个人,是怎样被吅逼疯的。”

    “打啊!你不是那么嚣张,那么霸道吗!你起来打啊!周庭让,你给我记住了,你就是个大人吅渣,是全世界最混吅蛋最混吅蛋的王吅八蛋!”

    ……

    那些把他折磨得体吅无吅完吅肤的画面,还有毁掉他的事业,毁掉他的前程,差点毁掉他的名声的画面,统统都一一涌现,堵得敖钧之喘不过气。

    捂住胸口,敖钧之向后一倒,背靠着墙面,身吅体渐渐滑坐到冰冷的地面。

    可是再冰冷的触感,也冰冷不过自己那颗充斥着后悔和自责的心。

    “啊!!!!!!”

    一声痛心的嘶吼,敖钧之抓吅住自己的脑袋不停摇晃,想摆脱今吅晚周庭让那么无助倒在自己怀里的身影。

    那个身影太让人疼惜。

    周庭让,原本可以是个笑起来能够温暖整个世界的孩子,为什么,会被扔到看不见阳光的无底深渊?

    敖钧之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声音。

    那便是,我想让他快乐,远离过去,远离伤痛。

    想看他,笑。

    就这么简单。

(https://www.tbxsvv.cc/html/63/63160/3392791.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