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十七章
一二五
供水车间主任吴报喜被不明身份人打伤的事件，给公司领导震动很大。[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公司副董事长、党委书记王为民，公司总经理司马平对这件事很是重视。他们认为这件事不单纯是个打伤人的刑事案件，它反映出整个厂区社会治安存在严重问题。如果不尽快查出打人凶手，进行严惩。如果不加强厂区社会治安，今后类似这种打人的刑事案件就会不断地发生。今天打伤的是车间主任，明天打伤的可能就是公司领导。没有一个安定的、和谐的厂区社会环境，员工们怎能安心地生产呢？家属们怎么能安心地生活呢？各级领导怎么能安心地工作呢？王为民打电话给公司保卫处长老林。老林并不老，四十五六岁的年纪，中等身材，一张皱皱巴巴，疙疙瘩瘩很显老的脸，让人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的人，因此大家就叫他老林。他对大家叫他老林不但不反感，反而很乐意。他认为别人叫自己老林，并不是自己年龄真的大，相貌真的老，而是别人对自己的尊重。老林真名叫林茂森，警察学校毕业。他在原厂保卫科当科长十多年，有一定领导和破案经验。合资公司组建后升级，各部门级别也水涨船高，保卫科也就升为了保卫处，他就由保卫科长升为了保卫处长。
王为民在电话里指示保卫部门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查出打人凶手来。老林放下电话，感到这件案子不一般，公司副董事长、党委书记亲自过问、指示尽快破案的事，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他不敢拖拉，立即召开全处人员会议传达王为民的指示。大家对王为民的指示感到了一定的压力。接着进行案情分析。通过案情分析，大家一致认为打人的目的，主要有三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报复打人。二种可能为财为情打人。三种可能是社会无业人员、流氓团伙滋事。打人的目的确定了，使案情调查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从报复打人的方向来分析，牛新华一个多月前，因报复吴报喜，受了保卫处批评教育和赔偿全部经济损失的处理。受了公司行政记过处分。这些有可能成为他再次报复吴报喜的原因。牛新华很快被作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在案情分析时，老林一般不先对案情发表看法，要等大家都对案情发表了分析看法之后，他再根据大家对案情分析的看法，加上自己对案情分析的看法，进行归纳、总结，最后做出工作安排与部署。他等大家都对案情发表了分析看法之后，说：“……这起案子，我与大多数人的看法一样，因报复原因引起的可能性很大，其它如社会无业人员、流氓团伙滋事原因，财与情原因等也不能排除……我们既要抓住重点方面调查，又要不放弃其它方面的调查……公司领导对这起案子很重视，要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查出打人凶手来。也就是说这案子一定要破……为了便于工作，分成两个工作小组，一个工作小组负责外围的调查，主要由刑侦科负责。另一工作小组负责内围的调查，主要由内保科负责。其他科室积极配合、协助工作……”
散会后，各科按照老林会上的分工、布置，立刻展开了调查、侦破工作。对案子调查已经分了工，落实到了具体科室，作为处长的老林，完全可以坐镇办公室指挥下面人干就行了，可他没有这样做，他也加入了调查、侦破工作。他把这几年有这方面前科的人员，按案子发生的先后时间列了一个名单，然后从前往后逐个进行分析、排查、确定重点嫌疑对象。自从在这山沟里建厂至今，有档案记录的报复案件共有十一起。已结案处理的人共十八人。老林对着这十八人，逐个进行分析、排查。当他分析、排查到最后一名牛新华时，凭他多年工作经验，觉得牛新华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他的理由是：一前面已对吴报喜进行过报复，因此受了保卫处批评教育和赔偿全部经济损失的处理。受了公司行政记过处分，心里不服，因此有再次报复的可能性。二离他第一次对吴报喜进行报复过去了一个月，他很可能认为叫外面人干，再次进行报复，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因此有再次报复的可能性。三他与吴报喜是一车间的，对吴报喜工作、生活习惯比较熟悉，所以选在晚上吴报喜外出散步时下手的可能性大。这只是分析和猜测而已，还不是真正的事实。他想要做到决不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放走一个坏人，这不光是一句说得好听的话，而要有充分的证据，只有在充分的证据面前，才能让犯罪嫌疑人承认犯罪事实，甘心接受法律制裁。
老林点了一支烟，一面吸着，一面想着牛新华确实有重大犯罪嫌疑，可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只能是怀疑，嫌疑。要想将怀疑变成事实，要想将嫌疑人变成犯罪人，就必须拿出充分证据。他想还是先找牛新华当面谈谈，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也许他会承认是他叫人干的。如果是这样就最省事，又完成了公司领导的指示任务。
老林没有像往常打电话叫牛新华到保卫处来，他直接到供水车间找牛新华。老林放好自行车走进车间时，牛新华正蹲在地上修设备。老林走近牛新华身边时，牛新华没有发现。
“牛新华。”老林叫了一声。牛新华答应了一声，抬起头蓦地见是公司保卫处处长林茂森站在身边，顿时心里一惊；可脸上却装着很平静地问道：“林处长您叫我？”
“嗯。我找你谈点事。”
常言道做贼心虚。牛新华一见到老林，立即想到老林找自己一定是为吴报喜被人打伤的事来的，便明知故问：“找我谈什么事？”
老林不紧不慢地说：“谈点最近发生案子的事。我们找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谈。”
牛新华一听，心里立刻有点紧张起来。但他马上想到这次的事除了自己知道，神鬼都不知道。只要自己不承认，老林拿自己也没办法。他想到这里心稍稍放轻松了一些。他一面跟着老林屁股后走，一面想如何回答老林的问话。来到车间一处偏僻的地方，老林不紧不慢地说：“就在这里我们谈谈。我今天找你，可能你心里也清楚，就是你车间主任吴报喜同志被人打伤的事。”
牛新华听老林这么一说，尽管前面已有思想准备，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心里想老林找我果真是为吴报喜被人打伤的事。他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林处长，吴主任被人打伤，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但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我们以前是一个厂里的人，现在是一个公司里的人，我们打过交道，又是老熟人了。说实话，我今天来找你谈这件事，是出于熟人对你的关心、爱护。”
“林处长，你关心、爱护我很感谢。不过这事与我完全没关系。”
“小牛啊，我希望你还是如实交代了吧！”
“林处长，你是说吴主任是我叫人打伤的，我怎么会呢。我再傻，也不会犯上次同样的错误。”
“小牛啊，实话对你说，没有充分证据我是不会来找你的。”老林使用起他惯用的一吓，二诈人的手法道。
“林处长，吴平常与很多人有矛盾，有过节，结怨甚多，也许是其他人干的，怎么就认定是我干的？我确实没有干，叫我交代什么呢！”牛新华知道老林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唬人的，便道。
“小牛啊，有句俗话叫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干了错事，干了违法的事，就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就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这些蛛丝马迹就是证据，更何况厂区很多地方还安装有现代化的监控设备呢。老吴同志在工作上得罪了不少人，与一些人有矛盾有过节这是有可能的，可都没有达到要对他进行这种报复的程度。”
“这话对，可我没有干，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再者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如果再犯我不是天大的傻瓜。林处长真的不是我干的。”
“小牛啊，我真希望不是你干的，可有证据证明是你叫人干的。我来找你私下谈话，做你的思想工作，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和爱护。你应清楚，主动承认是你叫人干的，与查出来是你叫人干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处理结果是绝然不同的。上次的事你是得到了实惠和有体会的，这方面我就不多说了。”老林不紧不慢道。
“谢谢林处长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这次确实不是我干的，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请林处长相信我说得是真话。”牛新华心里想这次绝对不能主动承认，要承认是自己叫人干的，就不是受上次一样赔偿全部经济损失，受行政记过处分这么轻的处理，很有可能要受到判刑坐牢，开除工作的处理。不到万不得以，决不能主动承认是自己叫人干的。想到这里，便说道。
“小牛啊，主要、关键的话我都对你说了，现在就看你自己的行动……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的考虑。”老林说完转身走了。
老林搞保卫工作多年，对做犯罪嫌疑人的思想工作很有经验。他的经验，一是先对案件的各种线索、证据进行仔细调查、分析，初步锁定犯罪嫌疑人。然后对犯罪嫌疑人作案的动机进行分析。二是找到犯罪嫌疑人对其进行思想工作。在进行思想工作中，即采用关心的语气，用已掌握犯罪证据等话来唬来吓犯罪嫌疑人，并指出主动交代与被查出性质完全不同，处理结果完全不同来骗犯罪嫌疑人。不与犯罪嫌疑人进行持久战的长谈，说几句主要、关键的，对犯罪嫌疑人有促动，有威吓的话便结束进行思想工作的谈话。
牛新华呆在原地好一儿才回到工作岗位。他心绪很乱，手在做事，心已不能集中在做事上，工具几次险些把他的身体碰伤。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回到家里，他一屁股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一脸的愁云，默不作声。刘小芹把饭菜端上桌叫吃饭，牛新华半天没有答应。刘小芹在餐厅里没有听到答应，又不见人进来吃饭，便解了围裙走进客厅来。见牛新华一脸的愁云，闷坐着，顿时把脸拉了下来，不高兴地说：“叫你吃饭怎么不答应，也不进来，你今天是怎么了？！”
“听到了。”牛新华说完起身往餐厅里走。吃饭时也没有像往日一样一面吃饭，一面说话。有时还会为一些事，与儿子争争吵吵；可今晚他一脸不高兴，闷不作声地吃着饭。吃完晚饭也没有与往日一样出去散步，或找人玩。刘小芹见老公回到家里一脸的不高兴，不知什么原因。待到做完了要做的家务，安排儿子睡了，回到卧室，把门关上，便问道：“下班到现在，你一脸的不高兴有什么事吗？”
牛新华未开口，先叹了一声气。他很不想把这事告诉老婆，一是怕她担心，二是怕她骂。可想想这些顾不了，更主要也许她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嗫嚅了好一会儿，便把为了出上次受处罚受处分的一口恶气，到外面请了几个人对吴报喜进行了报复。今天下午公司保卫处长林茂森找我谈话，做我思想工作，说是有证据证明是我叫人干的，叫我赶快承认，不然查出来后果很严重。最后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等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刘小芹一听，惊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粉白的脸上陡然变了色，气愤地责骂道：“……几十岁的人，亏你做得出来这种卑鄙、龌龊的事！上次吃了亏的教训就忘掉了？再者，你做这种违法的事，就不怕判刑坐牢，就不怕开除工作。这样做既害了自己，也害了我和儿子呀！”
牛新华被老婆一顿责骂，想到老林找自己，并说有证据证明是自己叫人干的，也有点后悔不该这样做，说：“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只想教训教训他一下，当时也没有想这么多。”
“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怎么老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林说是你叫人干的，你承认了吗？”
“我也是一时冲动，现在想起来不该这样做。我怎么能承认呢，就是打死我也不能承认。”
“没有承认就好办一些。”刘小芹听后一颗紧绷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道。
“怎么好办一些？”牛新华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你当时没有承认，一可以等老林拿出证据来没办法再承认。二老林不是给你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吗，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想想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件事。”
“老林说有证据证明是我叫人干的，我想这不过是老林惯用的诈人法。我不信老林能拿出什么证据来……有什么办法好想的，真的查出是我叫人干的也没有办法。”
“你也别小看了老林和保卫处这些人的破案能力。杀人放火的大案破不了，这样的小案有时也能破一些。你忘记了上次的事，你事后对我说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保卫处的人就是福尔摩斯也破不了案，结果你还不是被录到了像，成了你犯错的证据。这次你做这种事就知道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留下证据……你将大祸临头，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刘小芹听老公对这事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不高兴道。
“不这样，你说怎么办？”牛新华反问道。
“问我怎么办，你做这种事前怎么不问我能不能做！我看老林没有把握，他一个处长是不会亲自到供水车间找你的，你不承认可能很难过得了关。我说想办法，最好就是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化解这次危机。”
牛新华觉得老婆说得有一些道理，老林没有把握，他一个处长是不会亲自到供水车间来找我做思想工作的，不承认可能很难过得了关。同时也感到问题的严重性，感到害怕起来。他想最好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化解这次危机，便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闯下了大祸，你才知道我说得很有道理！我哪里有现成的两全其美办法放着，等着你做下这种事来化解危机。我是说最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化解这次危机……”
牛新华原以为老婆已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一说才知道她没有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而是希望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刚看到了一点希望，瞬间就破灭掉。他沉默了好一会，叹了口气说：“哪里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想！”
刘小芹开头只是希望这样，并没有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见老公闯下了大祸，不是好好想办法化解危机，只是叹气，心里更是气愤，不高兴地说：“哪里有办法想，难道天上会掉下办法来！睡觉，睡觉，明天还要上班。”说完脱衣上了床。
牛新华见老婆已上床睡下了，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也上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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