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三章
九十一
物资供应科按照周旋的要求，很快将库存时间较长的、有质量问题的、闲置不用的、未使用的机器设备和配件，以及材料等基本清查盘点清楚了，并按固定资产和流动资产分类造了表，同时向厂部写了要求进行报废处理的报告。[燃^文^书库][www].[774][buy].[com]报告送到了周旋手中，周旋看后，很快在报告上签字同意报废，然后将报告送给郝彪。郝彪看了报告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马上签字，而是像往常处理大多数报告、请示等公文一样，放在办公桌一边暂不理它。周旋见状不好说什么，只好让报告先放在他这里，过几天再对他说。
三天之后，在一次酒宴开始前，周旋见郝彪心情很好，便借谈其它工作的机会说到资产报废处理的事。他说：“在合资前把一些库存时间较长的、有质量问题的、闲置不用的、未使用的机器设备和配件，以及材料等进行报废处理了很有必要，这些资产放在仓库里，既占地方，又费人管理，更占用资金。把它报废处理了，还能为厂里增加一笔收入，可以解决我厂目前部分资金困难。另外，这样做等于提前做合资前的清产核资工作……”
听完周旋的话，郝彪觉得有些道理，没有过多地想他要这样做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当场表示了赞同意见。回到办公室他立刻在报告上签字同意。
周旋签了字，郝彪再签上字，整个报告批准程序已完成，只等着几家供货商来把东西收走。这次报废处理，不但库存时间较长的、有质量问题的、闲置不用的、未使用的机器设备和配件，以及材料等当废品处理了；而且有不少的好的、新的机器设备和配件，以及材料也被周旋借机当废品处理了。
在这次报废处理中，周旋得到了一大笔不菲的回扣，为他今后生活**，增加了资金保障。
侯德从他表叔吴锦良口中了解到了老板颜志宏所需要的情况，并轻而易举地大赚了五万块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把了解到的情况用书面形式交给了颜志宏。颜志宏看后，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过了一会儿，“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回去等我的电话。”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很严肃很认真。
颜志宏这样的神情和这句话像给侯德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下把他高兴劲浇灭了。又像给他打了一记闷棍，一下把他打得晕头转向，云山雾里。离开颜志宏，他一路想颜志宏说这话分明是告诉自己要炒自己的鱿鱼，叫自己回家等他电话，然后领钱走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找到一家外商企业的工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老板炒了鱿鱼。别人笑话是小，怎么向父母说呢。颜志宏为什么要炒自己的鱿鱼？难道是任务没有完成好，没有达到他的要求。难道他知道了自己贪污了买通费五万块钱。难道资本家就是这样，一旦事情办成了功，就会来个卸磨杀驴，把你炒掉，难道……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是什么原因颜志宏要炒自己的鱿鱼。他耷拉着脑袋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凳上，闷不作声。脑中依然想着颜志宏为什么要炒自己的鱿鱼，这个复杂而又简单，一时难于想明白的问题，使他感到很气愤与沮丧。当他想到额外得了五万块钱，如果颜志宏把自己炒掉，虽说名声不好听，但经济上也没有吃亏，这样想使他气愤与沮丧很快便消失掉了。
侯德没敢把老板要炒他鱿鱼的事告诉父母，怕他们为自己要被老板开除工作难过。他在家里等颜志宏的电话，十多天没见来电话，心里不免有点焦急。他有时帮助做做家务事，有时帮助干干地里的活。
李秀枝见儿子好多天不上班，又见儿子整天愁眉苦脸，闷闷不乐，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便问道：“德儿，这么多天都不去上班？”
侯德听母亲这么一问，不好说真话，怕她听后难过，只好说谎道：“公司这几天没有事，不用上班。”
李秀枝接着问：“德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
“娘，我能有什么事瞒着您！”侯德脸上带笑道。
李秀枝见儿子这一段时间，总是愁眉苦脸，闷闷不乐，是不是工作上碰到了什么困难，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她这样怀疑着。最让她着急和挂心的事是儿子早已到了男大当婚，娶媳妇生仔的年龄，可因家里穷，至今没有娶上媳妇，心里一直为这事着急。她又以为儿子是为没有找到对象不高兴。当见儿子笑着说没有什么事，心里才轻松了一些，说：“没有什么事，娘就放心了。”
打这以后，侯德在父母面前，即使心里不高兴，也不敢当着父母面表现出来。半个多月后，他在揣揣不安与焦急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颜志宏的电话。颜志宏叫他明天来找他，说有事当面对他说，说完便挂了机。接完颜志宏的电话，他一下瘫坐在凳上，半天起不来。他想颜志宏上次说的话，还可以有多种理解，不能完全理解为要炒自己鱿鱼。今天在电话里说的话，分明就是告诉要炒掉自己……
第二天，侯德没精打采，垂头丧气地来到颜志宏下榻的宾馆。这时颜志宏正在与女秘书姚妍谈话。见他进来，停止了说话，转过头对他说：“根据工作需要，调你到其它地方工作。什么地方，具体什么工作，等一会由姚秘书告诉你。明天就走。”
侯德听完颜志宏的话，原先担心被炒鱿鱼的紧张心，一下放松了下来。爽快地答应道：“好的。”
颜志宏要把侯德调到别处工作，并不是发现了侯德贪污了五万块钱的事，而是他的一惯做法，即凡是把一个阶段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就要把人员调动一下。另外，要侯德了解的情况基本了解清楚了，所以要把他调走，换一个新的来。这样可以使员工到新的岗位上工作更认真更卖力，也不容易营私舞弊。他这种做法是他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有时还真起了作用。
在周旋死磨烂缠不断接触、关心和许诺下。几个月后，温柔不但从失贞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而且对他再次的要求半推半就，渐渐成了他的情妇和为他争权夺利的帮手。一个多月后得到了温柔身子，几个月后把温柔变成了自己可利用的人，这让他感到高兴与自豪。
颜志宏通过各种手段，经过一段时间对711冶炼厂情况的调查、了解，711冶炼厂情况基本了解清楚了，觉得现在是进行合资正式谈判的时候了。
颜志宏第二次来到711冶炼厂，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助手。一个财务老总，一个秘书。为了工作方便，他住进了厂宾馆。颜志宏被安排在宾馆最高档的套房里。其他两人各住进了最好的标准房。
第一次合资正式谈判是在颜志宏他们来厂当天下午进行的，地点在厂宾馆小会议室。参加会议的711冶炼厂人员有厂长郝彪，厂党委书记王为民，副厂长司马平、周旋、刘长根，厂党委副书记，兼厂工会主席朱鸣，总会计师严正明，总经济师杜雄和厂办公室副主任魏红兵等领导。外商人员有其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颜志宏，财务老总佟建国，秘书姚妍。按照惯例，宾主分列两边面对面落了坐。
会议由王为民主持，郝彪首先讲话。他说：“……合资意向书签订后，双方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与准备，今天我们又重聚在一起进行正式合资的谈判……我厂愿与贵公司在平等、互利条件下进行真诚合资……”
颜志宏等郝彪说完，说：“我们今天来与各位进行合资谈判，就是本着真诚、成功和利益的心来的。我公司要与贵厂合资首先是真诚的，这不用怀疑。其次我们这次来争取一次把合资的事谈成功。另外，我们搞合资最大目的就是要获得最大的利益。我的企业不能像国内一些国有企业，不考虑有没有利润，反正亏损由国家买单。我的企业追求的是利润最大化，所以我们合资要从追求利润最大化目的出发……我公司愿与贵厂在平等、互利条件下进行真诚合资……我们要谈判的问题很多，今天谈判的首先是出资比例问题。我公司在国内外都有不少的合资企业，在这些合资企业中，我公司出资比例都大，绝大多数占控股。所以与贵厂合资，我公司在出资比例上必须占控股……”
听到颜志宏说要占控股的话，郝彪、周旋、刘长根等人心里立刻有点紧张了。郝彪为了缓解和掩饰内心的紧张，不顾会议桌上放着严禁吸烟的警示牌子和外商在会上一般不吸烟的习惯，点燃了一支烟，吸了起来。他心里虽然有些紧张，可想到自己是厂长，又在外商面前，不好一开头便发表自己的意见，让外商说自己沉不住气，没有城府。他一边默默地吸着烟，一边听着大家的发言，特别是颜志宏的发言。
周旋没有来得及多考虑，接话问道：“贵公司要在出资比例上大于我厂，要占控股？我厂在出资比例上还想大于贵公司，还想占控股呢！”
“嗯。贵厂占控股？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讲，就用贵厂现有一点陈旧、落后的固定资产，一点流动资产，加一点债权减除债务之后的债权等资产来控股，不注入更多的资金，今后企业能有什么大的发展。我公司控股，可以注入更多的资金。”颜志宏答应了一声，有点怀疑，又有点藐视道。
“我厂是国有老企业，虽说机器设备、设施等固定资产有点陈旧、落后，流动资产也不多，可机器设备、设施也不是很陈旧很落后，在全系统中处于中上水平。另外，只要企业发展需要，注入资金不是大问题。”周旋有点不悦接话道。
“周先生，贵厂机器设备在国内冶炼系统中处于中上水平，但较比国外同类的企业来说，不只是陈旧、落后，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是非常陈旧、落后了。对这种机器设备、设施不进行彻底地更新改造，合资后新企业怎么能发展壮大呢？对机器设备、设施进行彻底地更新改造是需要大量资金投入的。贵厂虽是国有老企业大企业，如果国家能拿出大量资金来对机器设备、设施进行彻底地更新改造，也就不会让贵厂进行改制了。另外，我公司在全球有很多子公司，分公司，拥有各种高端人才，拥有先进的企业管理制度，拥有遍布全球的销售网点等。我公司为什么要控股，而且一定要控股，就在于合资后企业要有很大的发展。”佟建国没有等周旋把话说完，有点小瞧道。
“佟先生，我承认，我厂在机器设备、设施先进程度上，在企业管理制度上，在销售网点上，在资金实力上不如贵公司，与贵公司有一定的差距；可这与出资比例大小，占不占控股没有必然关系。”刘长根有点不高兴道。
“刘先生，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合资后的企业要有很大的发展，没有资金投入，没有先进的机器设备、设施，没有先进的管理制度，没有很多销售网点是不可行的，也是不可能的。如果贵厂要控股，按照贵厂**千万元的总资产，我公司出资也出不了多少。如我公司出资比例占控股，采取九一，或八二比例，即我公司占总出资额的百分之九十或百分之八十，就能为合资企业注入大量资金。有了资金，企业就能发展壮大。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佟建国接话道。
“佟先生，你说合资后企业要发展壮大，需要有大量资金投入，要有先进的机器设备、设施，要有先进的管理制度，这我赞成。不过跟谁出资比例多少，谁占控股没有必然的关系。我厂现有总资产，最少也有一亿几千万元，资金投入我厂可以向上级要求拔款，或通过银行贷款解决。我不太赞成贵公司出资比例占控股，更不太赞成出资采取九一，或八二的比例，即贵公司百分之九十或百分之八十，我厂百分之十或百分之二十的出资比例的做法，这样的比例双方差距太大，不利于今后企业的管理和员工思想的稳定……我以为我厂出资比例占控股，与贵公司相比有如下几方面的优势：一、本地优势。我厂是地方的老企业，与地方百姓，与地方政府等各方面关系比较好，对地方的情况比较熟悉，有利于企业今后的生产、经营和发展。二、融资优势。我厂与地方各银行打交道多年，信誉度比较高，关系比较好，有利于今后向银行融资。三、人员优势。我厂控股，在使用人员上有更大的选择余地等。因此，我厂出资比例占控股，对合资后企业有利。”司马平原先对谁控股不是很在乎，只要能把全厂职工留下来，长久保留职工现有各项待遇不变就行。听了颜志宏和佟建国说一定要控股，而且出资比例悬殊很大，有完全吞并711厂的意图，因此感到有控股的必要，便道。
司马平的这番话，让周旋、郝彪、刘长根等人感到意外。在以前有关合资谁控股讨论会上，他的意见不是很在乎谁控股，还有点偏向让外商控股。今天同以前意见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更让颜志宏感到意外与惊讶。从侯德和其他人了解到的情况得知，司马平对谁控股持无所谓的态度，还有点偏向外商控股的意见。今天说话完全相反。这使颜志宏对情报的准确性感到怀疑，对侯德等人感到气愤……
“司马先生，你说不太赞成我公司占控股，更不太赞成出资采取九一，或八二比例，即我公司出资百分之九十或百分之八十，贵厂出资百分之十或百分之二十出资比例的做法，这样的比例双方差距太大，不利于今后企业的管理和员工思想的稳定。请问你，如果比例差距太小，贵厂按几千万元的资产作为合资出资额，我公司再按一定比例出资，企业能增加多少资金，合资后的企业今后难于很快发展壮大起来。只有我公司控股，而且按照九一，或八二比例出资，才能增加很多资金，合资后的企业才能很快发展壮大起来。再者，你说贵厂出资比例占控股，与我公司相比有如下三方面的优势。就算是优势，也不能成为贵厂控股的理由。因为这些所谓优势，今后能不能继续保持，还要取决于企业今后的发展等。”佟建国想了一下道。
“佟先生，不管怎么说，我厂是国有大中型企业，出资比例占控股，对今后企业发展比较有利……再者控股也是全厂职工家属的心愿。”刘长根接话道。
“刘先生，既然是合资，就不存在国有不国有企业，也不存在国有企业非要控股。谁控股，要看谁出的钱多，要根据企业今后发展的需要等因素。我公司在世界很多地方，包括国内都有很多子公司、分公司和合资、合伙、合作公司，可以说是一家跨国国际大公司。具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先进的企业管理方法与制度，我公司控股对合资后企业发展十分有利。”佟建国道。
对于控股的问题，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一直僵持着。
颜志宏见对方一直不肯放弃控股权，心里很不舒服，他想必须亮出自己的底线，让对方死掉要控股的心，尽快结束这个问题的争论。带着有点傲慢，有点不悦的神情道：“没有什么好争论的，控股是我公司与贵厂合资中最起码的条件。不能满足我公司控股条件，合资就不用谈了！”
颜志宏的话，让郝彪、周旋、刘长根、司马平、王为民等人一下怔住了。大家心里想，如果非要争合资企业的控股权，也许颜志宏真的会不谈了合资。好不容易有外商上门搞合资，厂里正等着改制，岂能为了控股的事，弄得鸡飞蛋打，让外商走了，合资搞不成呢。想到这些，尽管大家让出控股权很不情愿，对颜志宏的傲慢神情心里不舒服，只好停止了争论。会上一下噤若寒蝉，安静了好一会。
一直没有说话的郝彪，把没有吸完的半截香烟，摁进烟灰缸，说：“颜先生，要不这样，双方各出资一半，共同控股，谁也不单独控股。”
没等郝彪把话说完，颜志宏立即截住他的话，带着傲慢的口气说：“郝先生，我公司在国外就不用说，在国内也有多家合资企业，都是我公司控股。再者各一半股份，即各控股百分之五十，不利于企业的管理，也很少有这样的做法。出资比例占控股是我公司与贵厂合资最起码的条件，不用再争了！”
只是听，一直未开口的王为民，为了拖延控股就这样被定了，也为了缓解紧张气氛，便说：“颜先生，贵公司要出资比例占控股，这是一件大事，要不这样，等我们请示了上级再答复是否同意，我们暂时不谈这个问题。”王为民说到这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劳力士錶，说：“颜先生，五点多了，要不我们会就开到这里吧。”
王为民话音刚落，原先安静的会议室，立刻骚动了起来。
颜志宏本想第一次会上就把控股的事确定下来，没有想到王为民这时来了个拖延战术，说等请示了上级再答复。接着说会就开到这里。他没有想到时间这么快过了五点，有点不情愿不高兴不得以道：“好吧！”
大家走出会议室时，没有了进会场时的那种轻松、快乐的神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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