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怒难犯。这下,这位领导慌了手脚,又是写大字报检讨,又是开职工大会作检查。他在会上,跺足捶胸,痛哭流涕,说是自己犯了严重错误,对不起党、对不起同志,感谢大家及时挽救了他,表示从此痛改前非,和大家一道,把医院办好。
我也暗自高兴,以为以后,医院会有个新气象了。谁知,正在这时,反右派斗争开始了。社会上极个别对党心怀不满的家伙,趁着我们党整风的机会,向党动了进攻。他们有的污蔑新社会今不如昔,有的攻击我们党的方针政策,有的要和党轮流执政……面对这一小股逆流,我们党起了反击。
是,我做梦也没想到,我却成丁反击的对象。我们院的那位领导首先难,说我出于对党对社会主义的极端不满,配合社会上的右派分子向党动了猖狂的进攻,用最恶毒的语言,无骂**象国民党反动派,说**畋坏了社会主义。我的那张大字报是一个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纲领。在这个纲领下,聚集了一大批牛鬼蛇神,在医院演出一场小匈牙利事件……他号召全院职工起来和我作珠死的斗争,,保卫党、保卫社会主义!为了孤立我,他又强迫另外一些人和我划清界限,并且贴出大字报对我声讨;有的人骂我是披了画皮的恶鬼,欺骗了善良的人们,表示要和我斗争到底……就这样,我这个**员,一下子变成了资产阶级的右派分子……
说到这儿,片见刘岚胸膦起伏,嘴唇出声音低沉,她说不下去了。
岂有此理!我感到异常气愤,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家祖辈怎样被三座大山压在无底深渊,是**才把你救出火坑的。你怎么能反党反社会主义?
我说了。他们说,我忘了本,背叛了本晚级!
你为什么不以一个在朝鲜战场火线入党的**员的名义,向党申诉?
他们开除,我的党籍,说我无权申诉!那你就应该以一个公民的身份,根据宪法所规定的权利,向有关部门申辩嘛!
他们说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共戴天的敌人,无产阶级的法律,不能保护资产阶级右浓!那你……我也没什么说了。
一当然,我并没有屈服,继续申辩,是越申辩,越认为态度不老实,罪行越升级。光打态度就批斗了好几天。最后,因为我怙恶不俊拒不改悔,就来了个处理从严:开除公职,劳动改造。所以,现在就当一名淸扫工,而且从医院的职工宿舍被赶到这儿来了。由于我现在还不屈服,继续申诉,按时向党写思想汇报,他们竟卑鄙地污蔑我精神失常是个疯子……郭亚,生活对我真是太残酷了!她无限感慨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但脸色却又出奇地平静下来。
现在,我一切都明白了,马上又责问她道:那你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让我能早些知道你的这一切。
我能告诉你什么呢?你是新中国犬荸生,我却被认为是无产阶级最危险的敌人!用这个怕的名声,去连累你的前途吗,再说,经过这些年,新的生活,新的环境,以及关于我存亡难卜的信息新的人,新的友情难道还不闯进你的生括中?我用自己这不幸的遭遇破坏你的幸福吗?乞求你的怜悯吗?
不!不!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我连忙说。难道我会把你看成我的敌人?
假如我真的突然把这一切全部告诉你,你又会怎样想呢?她突然径直地望着我。
是的,她问的对。我根本没作过这样的思想准备。自从时代和命运属于我们父辈这个阶级攀握之后,我就把生活理想化了。总认为社会主义社会是阳光和鲜花铺路,常常爱用一种罗曼蒂克的光环,来装饰自己的未来,我哪会考虑到生活还有这么多的不幸和痛苦,怎么会想到健康的躯体也会长出毒瘤?怎会想到大地上不全是明媚的春天,也会有夏天的泥泞,冬天的风雪?人们不缺少的空气里,不完全是氧气,里面不但有灰尘,也有细菌……一时,我陷入沉思中。刘岚却用一种少有的严峻目光望着我,好象说:为什么不回答呢?尽管她戴着深色眼镜,我却感到光芒逼人。
对我应该回答。我不由地又望了她一眼。坐在我面前的是我从前所挚爱过的姑娘。她现在失去了一只半眼睛,又碰到生活如此不公正的待遇。我应该怎样来处理这个活生生的现实呢?
激情象带子一样扣紧了我的心,我长长地抒了―口气,恨不得把这间小房内所有的空气都吸进腹内,但是,我仍觉得十分窒息;于是,我站了起来,用力地拉开那个窄小的窗帘;远处绮丽的晚霞把天边绘成多彩的图画,西下的夕阳半裸着巨大的身躯,放出红艳艳的光芒。突然,刘岚刚才的话又在我耳畔清晰地回响起来:什么爱的誓言和咒语,只不过是一时感情冲动下的产物,象天边的晚霞一样,只能在夕阳残留时显示它的美丽罢了!这些话象针一样刺痛我的心,难道我们的爱情也是这样的吗?不!真正的爱情如旭日初升,即使在浓云密布时,也会放出光芒来,给人们带来光明和温暖。我们的爱情也只能是这样。于是,我转过身来,用双手紧握着刘岚的手,激动地说:小岚,既然命运早已把我们栓在一起,那么,我们就是永不分离的一对!
不!郭亚。她又摆脱掉我的手。
我有点茫然地退了一步,不解地看着她。
你应该冷静,她柔声地但却十分严肃地重复道,时间把我们彼此隔得这么长,我又是处在这个地位,我们之间已经存在遥远的爾离,这样突然地靠近,是不合乎生活的逻辑的!现在,看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去吧!为了你也为了我,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更不要交谈了。声音是安祥把我赶去当清扫工的第一天起,我就公开宣布我不是为赎罪而劳动!我是人民的一员,党的一员,我要为建设祖国而劳动。因此,我生活得心安理得,工作得理直气壮,你,应该支持我。
我还能说什么呢?她是对的。我慨然答道:好!我送你去上班!
她这次没有拒绝我,只深情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走出那间低矮的破草房。我紧紧跟在她身后,想用手扶着她,她却推开了我,轻轻地说:
我自己能走!
于是,我们两人并息走在那正在修筑的坎坷不平的新马路上……
郭淳终于盼到出院了。
两个星期的病房之灾,真把这个从生下来就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囚禁死了。这哪儿象两个星期?简直赛过两年,但总算熬过来了。就象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旦从笼子里放出来,便觉得宇宙变得更大了,天空变得更蓝了。花儿红、草儿绿,空气也格外清新。
晚饭后,他把饭碗一扔,就到校园中来了。沿着路旁的花坛,踏着茸莺的草坪,迎着夕阳的余晖,沐着和煦的春风,浑身洋溢着说不出的青春喜,只悦。
郭淳慢慢地踱着,唇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刚刚吐绿的小白杨,出沙沙沙的细语,似在向他祝福;道旁垂柳,披着少女散似的枝条,根根风流,在向他频频致意。滴翠湖上游船如梭,歌声阵阵,笑语喧喧,生活展示出多么美丽的一页;他在湖畔的一条绿色长椅上坐了下来,在静谧地咀嚼着这生活的趣。
—只温暖的大手突然落在郭淳的背上。他连忙囬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同学杨磊。没容他开口说话,杨磊就肩并肩地坐在他的身旁,亲热地倀倚着他。
怎么样:好利索了吧?杨磊双手坂过郭淳的膀子,面对面地仔细端详着他,前天我还和李茜说,凭你这么棒的身子,不会住院太久的。
嗯……哼……郭淳勉强地应对着,愉快的脸上突然布起几片阴云。
你现在不要急于赶功课!杨磊似乎没觉察到郭淳情绪上的变化,仍然热情地说,刚出院,别累坏了身子;过一个星期,我和李茜一块帮你赶,我们早就商量定了;连日程都排好了呢说到这里,杨磊径自先了起来。
谢谢你们的好意!郭淳淡淡地说,我自己对付得了。语言的背后是:我不稀罕这个。
杨磊这才觉察出郭淳对他的冷漠与有意疏远的表情,仍和两个星期前一样,两人的心灵中间还有一道深深的鸿沟。虽然杨磊认为自己已经填平了,而郭淳那儿似乎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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