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 第十二章5

??    柳梅同学,你莫不是在为秦松辩护吧?团支书冷竣地质问。

    正是这样!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么,你站在什么人的立场?

    中国人民的立场!

    一好一团支书不禁叫了一声,又自稗跳出来一个,太好了!他又重复一句,资产阶级的本性终于暴露出来了!柳梅原是一个大资本家的孙女儿,是有辩子抓的。然而,团支书并没就此而止,又把注意的目标对准了我,他直截了当地问:

    杨槐,你的态度呢?

    我惶然失措,不知所答。抬头看看,几十双眼睛象几十把利剑刺向我。我气馁了,脱口而出:

    让我好好想想……

    你?!柳梅猛地转过头来,象不认识似的望着我,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慢慢低下了头。

    会散了,人们都纷纷会场。秦松却纹丝未动柳梅仍紧傍着他。我走到他们身旁,轻轻招呼一下柳梅:走吧。

    然而回答我的却是一双怨艾的目光……

    吃饭时,秦松和柳梅都没有去。我也无佾无绪地胡乱吃了两口,便回到宿舍。我想去找秦松谈谈心,那怕是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呢。是,我刚要抬步,团支书来了。他一反在班会上那种冷森的态度,笑容掬地坐在我的身旁,用他那女性般的手拍着我的肩膀说:

    杨槐同学,你今天会上的态度比较好,没象柳梅那样,一味为秦松辩护,这说明你和党还是一条心的。但是,这样还不够,你应该旗帜鲜明地站出来和秦松的镨误作斗争。这样,一则以挽救秦松,二来也尽你朋友之道。否则,你将成为他的错误的殉葬品,这样就不好了!说到这儿,他的态度又倏然严肃起来,现在是考验人的时候了,你应该为你的前途着想啊。

    我试探着问他:秦松会受到什么处分呢?他沉思一下,这取决于他的认罪态度当然,也取决于你们对他帮助的效果。切不姑息养奸,那就危险了!说着他站了龌来,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杨槐同學,好自为之吧。

    团支书的一番话,竟把我找秦松谈心的勇气打消了。现在是毕业分配前夕的关键时刻,我不宜轻举妄动啊!

    那一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难以成眠。我想到了秦松的错误一他究竟错在哪里呢?我想到了我们的友谊一它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呢?然而,我想的更多的是柳梅一她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情感对秦松持这种态度呢?对此,我想得最多、最多……

    本来,我和柳梅之间,早就存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但那层窗户纸,谁也未捅破过。在我们俩的心中,未来,是一片鲜花和阳光。是现在,我隐隐感到了,我们之间已出现了阴影。是不是由于秦松走进我们中间来了呢?

    还是在毕业设汁选题时,我和柳梅选的是同一课题。后来,秦松也对这个选题生了兴趣,希望三个人合着搞。秦松和我之间,关系一直比较融洽,在学术见解上,一直和我有共同语言,当他主动提出来与我们合作时,我真是求之不得。谁知我们三人合作不久,我便敏感地觉察到,秦松对柳梅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好感。他的才华,他的胆识,特别是处理事情显示出的那种男子汉大丈夫的坚毅性格,都是柳梅平日所欣赏、所赞美的。不知不觉之中,柳梅感情的砝码,向他那一方倾斜了、。我为此而苦闷,而忐忑,而优郁。我希望在我们之间能出现一个转机,使天平向有利于我的方向倾斜,把那笼罩在我们之间的阴影驱赶掉。现在是否还存在着这种能呢?想到这儿,我想不下去了:乘人之危,谋己之私,这无疑是太低下了,决不能这样做是……

    久思之后,我决定先找柳梅谈谈,我要向她晓以大义,示以利害,慎勿义气用事!那样做既不利人,又害了自己,何苦呢?是,当我走出宿舍不远,便远远看到柳梅和秦松一同走了过来,喁喁切切!并肩而行。见此情状,我的心凉了,颓丧地踅回宿舍。

    茫茫黑夜,我真是难以解脱这无比痛产揶锁呵!直到次日下午,团支部又召开护我一直陷于痛苦的麻木中。

    今天的批判会,开得更加冷峻、阴森,俨然在法庭上审判犯乂。秦松被勒令第一个到会场。他被安排在第一排正中。一夜之间,他明显地消瘦了,眼窝低陷,颧骨凸起。但他的神色却很坦然;高高地昂着头,无任何颓萎的情态。柳梅又姗姗来迟,竟旁若无人地走到秦松身旁坐下。

    我不禁为她的态度捏一把汗。

    枇判会一开始,火力便集中到秦松身上,而且更加猛烈了。今天几乎每个同学都言了,因为是在同一指挥棒下的大合唱,当然唱的是同一个调子。

    民主、自由,人的尊严,被奸污得遍体鳞伤,面目全非。

    最后,只剩下我和柳梅未言了。不是我不想言,实在是自己的嗓门太低,调子升不上去。我把脑袋深深地埋下当时如果地下有个缝儿,我会毫不犹豫地钴进去的。我反倒变成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了。

    你也该表示一下态度了,杨槐同学。团支今我的名了,话语中含着无形的威慑力。

    任何回旋余地了。我只好艰难地站趄来,艰难地吐出几句话:我,我同意……大家的意见,秦松犯了……大错误……堕落为……右……右派分子。……我要与他……划清界限……说罢,我浑身瘫软地坐下来,浑身冷汗直流。

    好!团支书得意地一笑,转而问柳梅你呢,柳梅同学?

    众人的目光,又一下子聚集到柳梅身上。

    柳梅昂然而立,毫无惧色,泰然而答,我的态度和昨天一个样:秦松没有镨作为一个大学生,他比在座的谁都值得我敬重。

    柳梅的话分明是一顆重榜炸弹,一下子把大家炸播了。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

    团支书终于醒悟过来,一拍桌子:柳梅,追随秦松走危险的路,你滑得太远了!他的齄阴森得怕,我以为他会吐出更为严厉的语言谁知,他忽而一转:,一不过……为挽救柳梅同学,我们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今天先回去反省,明天再向闻学表态。但是,对于秦松,根据大家的意见,应定为右派分子说罢,他的手强有力地一挥,说,散会一

    大家如释重负,纷纷站起,正欲离开教室,忽听梆梅用她特有的高嗓门叫了一声:请同学们等一等!

    大家停下脚步,一齐不解地望着她。只听柳梅字字铿锵地说:我不用回去反省,现在就以表态:根据我和秦松慎重的考虑,我们俩今天正式结婚!希望同学们晚上到我的宿舍参加我们的婚礼!

    他两人以后的命运是想而知的。

    在第二天的毕业分配大会上,他们连领取毕业文凭的权利都被剥夺了,被配到东北边疆某地一个小工厂,去做脱胎换骨的劳动改迨。而我却有幸被分配在内难一个大城市的研究部门从事技术业务工作。这当然应归功于我在关键时刻和秦松划淸了界限。正因为有了这个界限,在他俩离并天津时,我竟没有勇气到车站为他们送行。我原以为经过一段劳改之后,他们还会回来,那时,我们童新聚首,我再向他们表达我当时不得而已而为之的矛盾心情,并恳请柳梅、秦松谅解……

    人海沧桑啊!谁知一别就是二十八载。这些年里,政治风浪吡起彼伏、一浪高似一浪,而阶级斗争的弦厂也越绷越紫。我们这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都在一夕数惊中生活,我同一切朋友的联系都中断了,自然也和柳梅、秦松断绝了音讯。但,柳梅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形象,于我这渐渐浓重起来的内疚的心情,从未消失过!随着岁月的推移,它压在我心头上的份量也越来越重了。多少次,我提起笔来,想给他们俩写一封信,哪怕只是一封问安的信。每每于此,我马上又想到那绷紧了脚阶與斗争的弦,我害怕稍一不慎,那弦上的矢,便射到我的身上,我那脆弱的身心,经受不起啊没想到一二十八年后的今天,我们又在喷地方邂逅相遇了。乍一见面,我们相对无言地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柳梅打破了这令人心碎的沉默。她问道慕褰你这些年还好吗?

    还好……总算熬过来了,我终于鼓起勇气正面看了柳梅一眼,她苍老多了。本来是窈窕的腰肢,现在已微微地佝偻起来似乎比当年矮了许一那丰腴白晳的双颊,也布满了皱榷,那探深的沟纹里,似乎凝结着浓重的痛苦与不幸。然而她那双眼睛,却仍是炯炯有神,神采也不减当年。你怎么样?秦松好吗?我有点迫不及待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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