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他们是白费心了。因为我合着眼睛,实际上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脑海里的屏幕上,只闪映着两个字:检査、检查、检查……
忽然,有人敲门。声音虽不响,但很急促,象一个怒气冲冲的人心脏在跳动。我心里一惊:是保卫室的人来了!
我赶紧披上衣服,坐了起来,轻轻地叫了声:
请进!
进来的是欧阳琳。
今天早晨你为什么不去锻炼?劈头盖脸是这句责问的话。她的柳眉微竖,黑亮的眼睛,隐现几许红丝,眼圈儿周围,有着无法掩饰的疲惫的青
我对她苦笑一下,没作回答;但实际上是回答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去锻炼!
这点小小的打击,就把你的生活节奏打乱了?她严厉地望着我,回答的话完全出于我的意料,哼,银样蜡枪头。
我仍不作声,我不安的心似乎有点儿平静。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疚愧地望着她。
昨晚我走以后,他们是怎么对付你的?她又问。
他们要我写检查交待材料。
交待什么?
交待我的罪行。
你有什么罪行?
你说话呀!
欧阳,我对不起你……我按吁一口气。这我倒想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眉头蹙起来了,请你告诉我,一点儿也不要保留。好,我向你说,现在,我没有任何顾忌了,一腔苦水,全都倒了出来……
是的,我是有妇之夫,而且早在十年前,我便成为孩子的爸爸,我的妻子和我是两姨表姐弟。我们是一块儿长大的,住在一个村子里。她比我大两岁,比我懂事得早,也成熟得早,一直以大姐姐的身份来照顾我,管束我。但是,只许我和她在一起温课、游玩,要是见我和其他女孩子说上一句话,接近一会儿,她就不高兴,能好凡天不理我。若是我真的不理她了,她又千方百计地哄我、逗我,硬把我拉到她的家里,让姨妈做好东西给我吃,给我买最喜爱的衣服,使我不得不和她和好起来。我们的亲友都希望我们能亲上作亲,结成一对儿。这在我们家乡是屡见不鲜的事。
是,我心里却老大的不情愿。从很小就樓模糊糊地感到,我心目中的妻子不是表姐那样的人多和她在一块儿,心里头总觉得不顺畅,连一起做功课都别扭。因此,尽管我们经常形影儿不离,而在心灵上却和她保持着长长的距离,这种距离的趋势越来越远。但是,我们谁也没料到的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倒使我们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天。我在姨妈家里和表姐一块儿复习功课,准备高中的升学考试。大雨倾盆,下个不停,一直到天黑,也未闪个缝儿。姨妈因为串亲戚去了,被雷雨拦住,回不来了。
你别走了,留下来吧,我一个人挺害怕的她向我说。眼含着要求和期待,留在她家里过夜,本是常事。今天却很有点怪异感觉。时钟又敲过十下,我们都没有睡意。她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放出织热的光已经育成熟的胸脯,在薄薄的衣衫下,剧烈地起伏着。突然,在我的胸中,也燃起一股无名状的烈火,烧得我神经晕晕乎乎的。几乎在同时,我们都张开了手臂,投入到彼此的怀抱中。
初饮人生欢快的酒浆,一下子把我们醉倒了……
事后,我们竟谁也下敢看谁一眼,她象个孩子似地嚶嚶嗫泣起来。
谁知就在这个难忘的夜晚之后,她怀了孕,不得不停了学。双方家长面对这严峻的事实,走了后门,为我们登了记。次年春天,我一个十七岁的中学生,变成了孩子的爸爸。
欧阳,我实在对不起你,你狠狼地谴责我吧。我觉得无地自容,只能向她忏悔。
她半晌没有说话。只见她的两眼射出一种奇异的光,嘴唇在微微颤动,胸口在轻轻起伏。我想,她的巨大的愤怒,正在酝酿着最严历的谴责。火山就要爆。我作好赴汤蹈火的准备。
畠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想不到她说的竟是这样一句话,你又有什么以检査交待的?紧接着又问我一句,一我不知道你究竟犯的什么罪?触犯了什么国法?
这……我倒难以回答了,至于你我之间的关系,光明正大,碧玉无瑕,无指责,谁也无权干涉!因此,你没有理由也不应该去做什么检查交待我本人更不需要你代我背什么十字架。我就是我,我行我素,不与他人相干一我衷心地希望、劝告一也以称作瞀告一不要把我写在你的检讨里;一果你执意要写什么检讨的话。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象个真正的男子汉,顶住强加给你的莫须有的罪名。
说罢,拂袖而去,连头都没回。
欧阳的警告给了我勇气,使我顶住了强加给我的压力。她更是拒绝那些荒唐的指责!报之以轻蔑的微笑。
这样做的结果当然是以想象的:我被撤销了技术员的职务,下放车间劳动,她的命运似乎比我好一些一调离东方机器厂,配到更边远的小厂工作。
据说,对我们的这种处分,丁羽厂长是不同意的,向社教工作队提过意见,但那时他已自身难保,社教工作队给他下了结论————贯右倾,不能电用。
欧阳琳离开工厂时的情景是很凄凉的。那是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拎了一个手提箱,孤单地到了车站。等我听到信儿赶到车站时,火车已经开动了。我所看到的,只是一条白色的头巾,在车窗外轻轻地晃动。我懂得她的意思:她的人、她的心、她的感情、她的一切都是洁白无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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