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不成,还是让我做具体工作吧……。就在我说这话时,我的脚被狠狠地踢了一下。不用看,便知道是谁的所为,我只好不再说下去了。
但是,总工程师却呵呵地说:
年轻人闯一闯嘛,如果没有人反对,就这么定了吧。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意见是丁厂长和总工程师、事先商定好了的。为了这件事,在文化大革命中,丁羽付出丁两根肋骨的代价。
我原以为厂长、总工程师作出决定,工作便畅行无阻了,谁知具体一落实,却遇到层层关卡。
首先,冶金处党支部书记刘杰这一关就没通过。他认为,厂长的这种作法,纯系一长制残余在作怪。决定这样重大的事情,应该在群众中进行充分酝酿,然后再由党支部集中补充意见,——上报党委批准,方为有效。铸钢车间党总支则认为:总工程师是一个非党的技术负责人,怎么以不通过党的基层组织,擅自采纳一个非党技术员的浇铸方案呢?这置党的绝对领导于何地?这样事情总工也能拍板,还要我们基层的战斗堡垒何用?
两个单位的首脑持这种态度,下边的具体工作人员一听到事关党的领导权问题,谁还敢行动。我这个技术负责人和助手欧阳琳,等于领了一纸空头支票,哪儿也兑不了现只相反的处处引起一些人侧目而视。
面对重重阻力,我伤心透顶,真想甩手不干了。欧阳琳却不象我那样沮丧,她给我打气说唐僧去西天,要不是经过那么多磨难,怎么会取来真经?千事业要是处处一帆风顺,也难锻炼出真本事。既然关卡这么多,咱们正好学着过五关斩六将一一不过,要呵呵地跟他们斗。斗出个趣来一这些不学无术的小官僚,没啥真本事,经不起斗,他们不是说没走群众路线嘛,好,咱们就借这个机会,让大家多了解方案的内容和要求,也许因此使浇铸工作进行得更顺利呢。
休看这个女人平时孤高自赏,目中无人,但为了工作,她能屈尊适应形势,而且很有心计,很有办法。会让你无法反对。
我们合计好之后,她便去找冶金处党支部书记,说:
端木的方案确实不完善,请你召开全处职工大会来讨论一下,进行补充。什么时候你觉得讨论够丁,方茱成熟了,我们再开始工作。一天不成,两天……
她的话说得不软不硬,这位书记听了很不受用,也不好拒绝,在冶金处郑重其事地召开的讨论会上,她又巧妙地避开了党支书那样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政治说教,把大家的思路和注意力引到浇铸方案上来,让大家吃透方案的内容,了解具体的实施步骤和方法。还借责疑为名,要我逐条逐项的向大家讲述了提出这个方案的来龙去脉,并虚心地向大家怔求改进意见。结果,群众反映很好,一致赞成,迫得这位书记也只得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则往往是幼稚笑的。正式宣布了这个浇铸方案以党支部名义号召全体棠员和非党积极分子,立即行动起来,贯彻执行,要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哪怕剩下一个人,也要坚守阵地。
事后欧阳琳对我说:
这样凭党票混饭吃的党油子,权欲薰心,死要面子,满足了他这个虚荣心,他尝到运用权力的甜头,就心满意足了。
到了铸钢车间,她又计对几位老工人出身的车间主任的活思想,建议在浇铸之前,先进行一次模拟试验,由主任亲自指挥,我们跟工人师傅一块儿干,什么时候他认为以进行现场浇铸了,再命令,我们照办。使这位主任也意接受,立即作了布置。
尽管我们煞费苦心,浇铸准备仍不能顺利进行。在冶金处,处长和书记因为谁说了算的问题生了矛盾,两人互相掣肘,使我们这些作具体业务的书呆子无所适从,只好停下手头的工作,瞅着他们在勾心斗角。而铸钢年间的党总支书记说主任想大权独揽,影响了党的一元化领导,也闹得不开交。两对冤家对头在打得难解难分之后,把官司打到广党委。幸亏当时的党委书记比较开明,矛盾交给厂长处理。丁羽召开了党政和技术业务领导的联席会,还让我和欧阳琳列席了会议。会上,丁羽拿出了党委书记的令箭,宣布了决定:
正式任命端木林同志为这次现场洚铸的总指挥,欧阳琳同志为副总指挥,冶金处和铸钢,车间配合。他还对我和欧阳琳说:从今日起,你们把担子挑起来,完不成任务,唯你们两人是问。从那以后,浇铸工作才算真正上马了。
那时,我们每天都工作到深夜。铸钢车间那个临时安排的现场指挥部,成为我们的家了。经常白天分头处理迫切的事务,下班后到指挥部碰头商讨当日碰到的各种问题。夜深了,她便用电炉子做出一点美味佳肴,共同享用。她常常是支着双颊,饶有兴趣地瞅着我狼吞虎咽般地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脸上漾出温柔的微笑。我自幼丧母,从未体会到母爱的温暧,现在,我似乎得到了补偿;我从未享受到爱情的甜密,现在,她双倍地给予我生活的温馨。这双重爱,自她那赤诚的情怀,集于我一身,我的心时刻如沐春雨,如润春风,陶醉得忘记了险恶的生活环境。事业上指日待的成功,又给我带来喜悦,我身上有着无尽的智慧,有着无穷的力量。生活能永远是这:样,该有多么幸福,我什么样的科学高峰不能攀登,什么样奇迹我创道不出来?
但是,这种幸福的梦,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国,是不允许做下去的。因为阶级斗争的弦,是不允许松弛下来的。当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开场锣鼓从首都敲响之后,我们的梦就结束了,又回到严酷的现实生活中来。
当时,东方机器厂是第一批开展运动的单位。大批社教工作队员,带着主席的号令,象一群天兵天将,开进工厂来了。
彤云密布,电闪雷鸣。
工作队员们扎根串联,党团员和积极分子活动频繁,工作时间也不断被叫去开会,回来时满脸布满阴云,车间里充满了严肃、紧张的气氛,
我们指挥部里,人心浮动了。那些由我们精心挑选来的典务尖子;对政治运动已有种本能的恐惧感。现在,面对一场险恶的大风暴,这些惊弓之鸟,怎能不惶惶不安?设计室里,已放不下一块平静的绘图板了。
人们的预感,提前变成了现实:工作队进厂不到三天,指挥部有凡个入员被原单位抽调回去参加运动,他们连工作也来不及交待一声就走了。我和欧阳琳,虽然还照常在指挥部,表面上装作镇静自者,实际是时刻提心吊胆。许多人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望着我们,似乎在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在忙乎这种事。
欧阳琳切身感受到这种威胁,那一向观、明快的眼睛里,布上了片片阴云。我感觉她那目光是不祥的征兆。
一天,丁厂长突然派人把我们两人叫去。他紧皱着眉头,严峻地在室内踱着步子。见我和欧阳琳进门,先挥了挥手,让我们坐下,然后坐在他那宽大的写字台前,严肃地向我们问道:
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得太突然了,我一时没回答下来。是,欧阳琳却象早有准备似地说我们是朋友关系。
什么性质的?厂长又问,眼睛紧紧盯着我们,目光轮番在我们的脸上审视。
一般的同事关系,我连忙抢着回答。
欧阳琳不满地看我一眼,似乎在责问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你怎么认为?欧阳琳。厂长又逼视她一眼。
她却平静地答道现在是这样,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吗?广长又问。
没有。我急不待地回答。
欧阳琳的眉毛连连抖动凡下,脸上现出不悦之色。她径直地问厂长:
我不知道这与浇铸工作有什么关系,有劳厂长如此操心?
一下子把丁羽问住了。老练的厂长竟没有立即回答出来。半晌,他才解释般地说:
我听到一些反映,反映很强烈。我希望你们不要……影晌浇铸,不要因小失大……,厂长半吞半吐,话中有话。他说到这儿,突然又把话锋一转,问:你们的浇铸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我如释重负,巴不得广长转换话题,因此,我抢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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