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说了，孩子，别说了，我知道……
不，您不知道。小羽打断爸爸的话！她每天前来为您做心的饭菜，为我们收拾房间、为我们料理一切……
她是谁？
是肖影、肖阿姨。
你不是说这都是徐珉做的吗？
不，是肖阿姨做的。小羽充满尊敬地说，
不过，她不让我告诉您。刚刚她还来过，这桌上的饭菜，还是她做的……
噢，原来是这样。真难为她这一片心呀！及羽自语地说。
那么，您答应了？
及羽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小羽几乎要跳起来，其髙兴劲不亚于当初徐珉答应他的求爱的时候。他立即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笑着向父亲说，爸爸，我出去一趟。
及羽知道儿子出去干什么。幸福溢满了他的心，需要有人来分享。那个穿红高跟鞋的姑娘，一定在林荫道上翘首以待。
儿子一蹦一跳地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感情也很难平复。
他站起来望着妻子的遗像，不禁对之诉说：娟，我又要爱了，你能谅解我吗？
秀娟的唇上，漾起温顺的微笑，她似乎在说，只要你生活得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于是，他浸沉在一种既幸福又感伤的遐想中，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一听，是省城来的长途。
你是及羽同志吗？电话里传来的竟是省委书记田明那苍劲、安详的嗓音。
是我，田明同志，及羽对党内老同志，一向不叫官称，您好吗？
还好，日子大概比你好过。田明诙谐地说，你们厂寄来的有关企业改革、生产调整方案，我看过了。有关定员、轮训——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技术储备……这个问题嘛……听说还有不少反对意见？田明问道。
您有什么看法？及羽没有回答，反而单刀直入地问。他知道，这位领导对问题一向是敢于表态的，为什么今天却吞吞吐吐呢？
设想是好的。省委书记谨慎地说，不过，它牵涉的面比较大，关心的人自然就多，省里还想和部里打个招呼……对，各方面都得拜到。
……有什么办法，条条块块老扯不清嘛。不过你别泄气，步子总要往前迈嘛。对了，事在人为嘛。好，别扯远了。我想……你们是不是再搞点比较具体的材料，比如，解剖它一两个车间、科室，我比较喜欢形象点的东西。太抽象了，不大能说明问题。好不好？
这是田明的老习惯了。不管在何时何地，对何种问题，总爱解剖一个麻雀，即他说的比较形象点的东西。这方面，也很对及羽的胄口。其实，前几天他已向王一夫布置了。让车间主任把车间职工的文化、技术水平和现实适应程度，搞个详细分析材料交上来。因而他马上答道：我们正在搞，争取尽快给您送去。
看得要准，步子要稳，干得要扎实一田明又交待一句，就这么吧。对了，还有一件小事，不知你知道不，你们厂那个肖影给我写了一封信，请我帮助她调离东方厂……
我从来没听她提过这件事呀。及羽有些意
外。
我看你把她放了吧。田明用商量的口吻说，这个女同志，人长得漂亮点，又会写点文章，目标比较大。从她那篇小说看，那个我对广长，是有点感情的。是你这个广长又失口杏认，让她怎么在厂里呆下去呀。放了她吧！对你的议论已经够多的了……
如果田明这个电话在一星期以前打来，及羽或许会欣然答应。是现在在他的心里萌了—种微妙的感情。他感到，在这严竣的现实生活中，居然有一根无形的琴弦与他的心弦共振起来。一开始，它是那样微弱、朦胧、迷离，现在却逐渐强烈、明晰、直接了，以致使他产生一种渴望：要把它抓住，并使其与自己的心弦，产生强烈的振荡。谁知，田明的电话却象减震器一样，要把这个刚刚兴起的振波消逝。不！不能让它消逝，他心灵的旋律需要它。
老及，你怎么不说话呀？电话中田明催他。田明同志，再考虑考虑吧。及羽恳求般地，让我再好好想想。
那就祝你快点想好。省委书记把电话撂了。
一四舞会与五讲四美一一厂长的新明周末到了。有钱难买的星期六……
徐珉为了这个肩末，两条腿都跑细了。
现在办一件事真难。明明厂长已经批准把文化宫的仓库腾出来给青年人办舞会，是文化宫那位老主任硬是顶着不办。一会儿说腾不出空房子，一会儿说人手不够，无法搬迁。徐珉知道，他实际上是反对举办舞会。不久前他就散布说：让青年男女在一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当年我们没跳舞，照样把小鬼子赶出中国，把蒋介石八百万军队消灭掉，为什么现在搞四化非跳舞不行？听听，他就是这样对待青年人对文化娱的强烈需求的。是你拿他有什么办法呢，他是抗日干部、十七级
不过，徐珉还是有办法的。她去把团委书记搬来了。这个不满三十岁的小伙子，是在今年年初举行的团代会上由团员民主选举出来的。新的团委书记思想很解放，很理解青年人的心理。徐琪把情况一说，他就满口应承。文化宫有困难，咱们团委帮他们解决。没地方装东西，咱们把仓库出来。人手不足，咱们业余时间搞个青年突击队，帮他们搬运一这么一来，文化宫主任没谐说了，勉勉强强地把舞厅腾了出来。
一连几个晚上，徐珉都在为布置舞厅奔忙着。
她把李小羽也抓来打官差。跳舞积极分子很多，不请自到。刷墙的刷墙，装灯的装灯。地板不但油漆一新，而且还打上了蜡。
青年们有意要把多年未办的舞会搞得隆重些。三天前就把海报贴出去了，街头巷尾，琳琅满目。周末的晚上，文化宫门前象过节一样，张灯结彩，洋溢着欢的气氛。
星期六下午临下班前，徐珉又来到厂长办公室求见广长。这次，她一点也不象上次那样无所顾忌，而是腼腆、羞涩，小心翼翼。
及厂长。徐珉轻轻地叫了一声。
及羽这才抬起头来，一看是未过门的儿媳妇，脸上掠过一种只有长辈才有的亲切笑影，说：是徐珉啊，请坐吧。
徐珉没好意思坐下，又叫了声及厂长！
有什么事，说吧。及羽鼓励地看了她一眼。他感到姑娘的形象变了，变得那样温文尔雅，一洗过去留在他脑海里轻佻、浮躁的印象。
我们的周末舞会准备好了……小徐说道，声音比平时低八度。
那你们就尽情地跳吧。及羽笑着说。
大伙儿还有一个要求。姑娘小心地说，希望您也能参加。投过去的是期待和信赖的目光。
怎么，要我这老头子……
不，您一点也不老！徐珉马上说，立即改变了刚刚的羞怯之态，肖影老师说，您比有些年轻人还年轻……
及羽摇摇头，苦笑一下。但是，他果断地说：好！我参加。
谢谢您！徐珉竟对厂长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便跑出办公室。
及羽果然应邀参加了舞会。他甚至把几位副厂长、副书记、正副总工程师等厂领导都拉来了。休看老头们平日对办舞会总是摇头，有人甚至还随帮唱影地说凡句不该办舞会的标准话，但实际上，大家对舞会的兴趣还是很浓的。青年人爱惜自己风华正茂的青春，老年人更留恋逝去的青春。如果有人为他们把青春唤回来，他们怎么能不髙兴呢。
队是青年人自己筹备的，阵容整齐、器齐备。他们是自愿来的，既不算加班加点，也不要夜餐费。
徐珉这个起人当然是最活跃的。这几天的筹备工作，充分显示了她的组织能力，连团委书记都听她的调谴。姑娘指挥若定，胸有成竹。看见她把舞会开幕式搞得如此头头是道、井井有条，及羽也不禁暗暗佩服。他想要是由自己出面筹办，怕也搞不出这个样儿来。这时，徐珉出其不意地点了他的名：现在，舞会正式开始！请及厂长给咱们讲几句话，大家欢迎！
真是突然袭击。及羽一下子被搞愣了。他的脑袋还没转过弯来，青年们的掌声却响起来了。
好，让我讲我就讲一他只好站了起来，首先，感谢青年同志们邀请我们这鉴老头子和你们—起来跳舞。这说明你们看得起我们，不嫌弃我们。我心里很热乎，一进门，也觉得年轻起乂了。第二，这种有益于身心键康的活动，希望你们经常搞，每周搞它一次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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