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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年，工厂在工人的强烈要求下，也曾盖了几栋楼房，谁知不但没解决住房不足的困唯，反而加剧了这种矛盾。因为挖门子、走后门成风的年月，寥寥几栋房子，还不够一些人搞交易送人情的哩。人们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那几栋楼房的奠基、砌砖、上梁、添瓦……因而，人们给这些房子起名为红眼楼、瞪眼楼。在那几栋新楼落成的日子里，房产福利部门一些负责人的家门庭若市，不用问，米的都是些有鼻子有眼的人物。象齐宏昌这样老实巴脚的普通工人，当然不会有迸入新房的红运。不过，由于儿子、女儿受自然规律支配，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地增长岁数，还要结婚，还要繁衍后代，老头也不得不进行力所能及的活动。老天不负苦心人，最后总算分到了这样称为二等职工居住的简易楼房。二等职工就二等职工吧，反正比没有强。
但是，这种简易楼房太简易了。楼上覆盖层很薄。夏天，骄阳如火，烤得室内如同蒸笼，冬天到来时，一经寒流侵袭，室内冷热空气一交流，水蒸气以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变成水珠，在万有引力定律的支配下，纷纷往下坠落。于是，居住在这种楼房里的人们，不得不准备充足的雨具，以便抵抗那不受天气预报影晌的雨的袭击……这种情况，曾向以前的广领导反映多次，也无人问津，想不到这次打个招呼，您就来了。齐宏昌在愤慨地叙述了上述情况之后说。多皱的脸上，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及羽听后，感到心头隐隐作痛。面前的景象，难道应该是我国建国三十年后给予被人们高度赞美为至高无尚的工人阶级的优厚待遇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怎么能不对极左路线深恶痛绝呢？及羽不由愤慨地说：您这么大岁数，半夜三更到我门口等我，我能不来吗？齐师傅，委屈您了。您批评吧，我们的工作没做好。
齐宏昌听了，心里一热，多少有点激动地说及厂长，您这才真象个共产党员说的话。有您这一句话，再苦一点，我也能克脤。
及羽心想，多么好的工人哪！难道我们不应该认真地为他们办一点事情吗？于是，他诚挚地说：齐师傅，回去后，我们便商议解决这个问题，您先凑合住半年，明年让你们搬进新楼房去住果然，第二天一上班，房产科的修缮队就来到简易楼区。拖了凡年的问题，几天之内便解决了。
从此，齐宏島便成为及羽的好朋友，两人经常来往。
今天，及羽看着老头一直没抬头，只好自己先打招呼了：齐师傅，您干的是什么活轲？
齐宏昌一听是及羽的声音，立即抬起头来，然后答道：是返修件质量不合格，装不上哪！
怎么就您一个人干呢？
干与不干一个样，谁跟闲在有仇呀，
那您为什么不去闲在？
我？老头儿眨了眨眼睛，觉得那样对不起六级工工钱另加那六块二毛五。
怎么，又出个六块二毛五？及羽奇怪地问。
五十块奖金八个人平分，你算算是多少？你们为什么要平分奖金？及羽更加奇怪了，厂里不是早就通知各单位不让平均分配奖金了吗
我们党总支书记说了：厂有厂的规矩，车间有车间的章程。前一段搞奖金挂帅是错误的。现在要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还得搞政治挂帅，他这―挂帅，大伙儿就不干活了。
及羽一听，知道这位车间党总支书记又搞名堂了。
这位书记名叫李一鸣，是在农村参军入党后转业进厂的政工干部。据说此人党的观念极强，认为及羽对工厂管理体制的一些改革，削弱了党的领导，因而意见很大。
事情是这样的：过去由于处处实行书记挂帅，以党代政的现象十分严重。往往是厂长给车间主任一，只下达任务，主任不敢接受，需要回去向车间党总支书记汇报并取得同意后，方得贯彻，同样地，车间主任向工段长布置工作时，工段长又需取得工段指导员专职党支部书记的认可，才能执行。因此，任何一件小事，党政之间都要象踢皮球似地踢来踢去，扯皮很久，既误了事，又影响了生产，还矛盾重重。及羽来厂后，决心改革这种弊端。在厂部，实行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大政方针由党委集体研究决定，而一切生产、行政工作，则由厂长独立指挥。在车间，则实行主任负责制，车间主任对广长负责，抓全面工作，车间党总支起监督保证作用，不搞绝对领导。工段长也是只对车间主任负责。取消工段指导员，工段党支部书记可以由工段长兼任，也可以是普通工人，由党员民主选举决定，他对工段长没有直接领导关系。对于这祌改革，李一鸣很为反感。他说，及羽这种搞法比一长制还一长制，他曾多次写信给老领导，告了及羽的状。刘志伟亲笔回了他的信。机械局长告诉这位老部下：你反映的情况很值得注意，共产党的绝对领导，是通过它的基层组织的绝对领导来体现的。如果车间党组织不起领导作用，那么党的领导岂不是一句空话！任何企團削弱党的绝对领导，均应受到坚决的抵制。
收到老上级的信，李一鸣感到自己胆壮气粗了。我们还应该有一种反潮流精神！他向党员们说。
果然，他在反潮流了。在金工车间，李一鸣一如既往地坚持他的书记挂帅。车间主任王一夫，本来是个很能干的大学毕业生，但大事小情还都得通过他，一件事不和他打招呼，李一鸣便召开总支委员会进行研究。会上一经表决，还得按李一鸣的意见办。平均发放奖金，就是李一鸣最近又一反潮流行动
我们书记说，要调动全体工人的积极性，不能只调动个别人的积极性！齐宏昌学着书记的话，这么一来，可倒好，啷儿舒服哪儿去。急得主任直跺脚，乐得书记直叫好！
他叫的哪门子好？及羽又不解了。
他说，怎么样，我早就说了，光向钱看不行！现在工人不干活，是前阶段不讲政治挂帅的结
里正说着，车间主任王一夫铁青着脸从一边走过来，看见及羽和齐宏昌说话，他站在一边听着。齐宏昌说：还是止主任向您汇报吧，他掌握的全面。
王一夫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委屈地向厂长看了—眼。及羽只好先问他：老王，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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