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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啊,她是那样的聪明、能千,能和她一闻呼吸,都是一种愉快的享受。他也有遗憾,就是她太狷傲、高洁,认真而又任性,使他有好多令人海醉的梦皆未能实现。他想起来都有些后悔,那一次难得的机会,为什么仅仅吻了一下她那朱红的櫻唇,而没有更进一步……而现在,却是凛然不可侵犯了。刘局长,您还有事吗?
哦,这个……陷于回忆中的刘志伟,思想如脱缰的野马,尚未收回来,小肖,你知道我这次回厂是干什么的吗?
你们这些大老爷的事,小老百姓怎么晓得?肖影挖苦地说。
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
我没有时间去听小道消息。肖影一看刘志伟还在那儿絮叨,便拿起一件正在织着的毛衣,织了起来
不过,我可是大道新闻。刘志伟看见肖影如此冷淡,感到从叙旧情入手,了解一些情况,已难如愿了,便发起正面进攻了,我此行与做有关,你知道吗?说完,他紧盯着肖影,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谁知肖影仍然无动于衷,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说:我又在什么地方冒犯了你们这些老爷了?我问你,刘志伟单刀直入,是谁授意你写的那篇小说?
是生活。
不对。刘志伟说,是人!
对!
这个人是谁?
是你!肖影的锐利目光,直视刘志伟。在这目光下,机械局长竟然不敢和她对峙。不过,他的思路还是很快的,说:你胡说,我何时指使你写过什么鬼小说,我一向就对什么作家反感极了。我指的是你的行为,你在东方机器厂的伟大功绩。肖影揶揄地笑了,如果没有人把它们艺术地再现出来,你不感到遗憾吗?
肖影同志,你太过分了!刘志伟被肖影这种讽刺挖苦的态度激怒了,转换了一种面孔,是谁给你的权利,随便歪曲事实,无原则地吹捧某些人,又恶意地中伤一些领导?
你说这话又有什么根据?
刘志伟从身上掏出那本文学杂志,机地摔在桌子上,然后又拿过来,迅速地翻着,翻到其中一页,他停住了,用手指着那用红笔勾得圈圈点点的地方,愤慨地说:你这个乔光朴式的人物是谁?他的形象就那么高大?什么进厂一年大大改变工厂的落后面貌,成绩就这么突出?即使有点成绩,难道就是他一个人干的?再看看这一段!他又翻过一页,上边不仅有圈圈点点,还有不少惊叹号、问号,你所说的冀申式的人物又是谁?什么无定向导弹,带钩的扎枪,什么不关心群众疾苦,只关心官运是否亨通,什么不考虑产品质量高低,只考虑职位髙低……我是这样的人吗?肖影从来没见过刘志伟这样义愤填膺过。在人们的印象中,他一向是以忠厚长者的面目出现的,几乎象一位教堂的神甫;而今天面对这样一篇小小的文艺作品,竟然如此大动肝火,足见他是如何看重这件事了。但是,肖影却感到有些可笑。象刘志伟这样的人是从来不看文学作品的,现在也居然对这样一本不出名的刊物上的一篇习作,这样字字推敲大概对中央文件他也没这样重视过吧,不能不令人探恩。原来文学作品不是可有可无,它的社会功能还是很显著的。想到这儿,她对自己开始学会掌握这个武器而暗自髙兴了。看来,不仅不应该少写,还应该多写啊,说不定它是治疗某些人的神经麻痹、耳钝目昏的一种良药呢。
肖影沾沾自喜,而刘志伟却恨恨不巳。他继续说:你居然用你那一点浅薄的知识和经验,把一个工广的领导人往邪路上拽。明明是吃不饱的问题,你非说是吃不了的问题,明明是前一阵改得不妥、革得过头出的毛病,你非说是改得不实、革得不快的后果。有些地方,你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二汽的退货非说一汽,明明是东北冶金公司撤消合同,你非说是西南冶金厂……请刘局长暂息雷霆之怒,小人写的乃是小说,不是通讯。如果有谁硬要去对号入座,那是:他本人的事,与我没有关系。肖影反倒态度谦和、声音柔润起来,而且我也不相信我那篇小小的文章有这么大的权威,一个厂长,居然会按照它来决定工厂的发展方向。再说,您怎会是冀申式的人物呢?凭您的水平、修养和觉悟。您千万别多心那么为什么厂里育好多人称呼及羽为东方广的乔厂长呢?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刘志伟又抓住一条理由。
那与我无关。
为什么人们都说你爱上了及羽呢?就象你小说中写的那个记者爱上了那个厂长一样。刘志伟步步进逼,向纵深发展。
谁愿意议论,我又不能堵谁的嘴。
这是事实吧?
我个人无可奉告。
你敢承认你爱及羽这个事实吗?
犯法吗?违反党章吗?肖影薄面含嗔,蹭地站了起来,我承认又怎么样,不承认又怎么样?
经肖影这么一问,刘志伟倒不知如何回答了,半晌,他才把心里的话掏出来肖影同志,作为你的老上级,作为一个关心你的人,我应该向你提出忠告。及羽这个人在爱情上是很不严肃的,他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幸福。在这一点上,刘志君可作前车之鉴。刘志君?
贵母校的、院长,您的老同学,我的妹妹!刘志伟悻悻地站了起来,走出门去。
肖影眼看着他疾步下楼。她端坐在那儿,一动也未动,但在脑海里却忽然掀起一片片疑云。刘志伟为什么说这种话?刘志君和及羽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迷惘了。
听说金工装配车间的书记和主任又发生矛盾了。书记不甘于监督和保证,总想干预主任的业务,搞得主任缩手缩脚,不敢工作。及羽想亲自下去看看,解决一下。他一向不愿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
换上工作服,及羽径往车间走去。进得门来,他感到有些冷清。除少数几个人在一个装配台前操作外,儿乎看不到有人在干活。这是怎么回事?根据惯例,现在正当季末,应该是紧张的时刻呀。
及羽走到一个正在埋头刮研轴瓦的老钳工身边。老头儿聚精会神,象刺绣女工绣花一样地挥动着刮刀,紧刮慢研。及羽在他身边站了好几分钟,他也没抬起头来。
及羽认得这位老鉗工。一年多以前,他刚来厂不久的一天夜里,他从办公室开完会回到临时借住的招待所,只见在昏暗的灯光下,蹲着一个人。等他走近时,那人突然站了起来,刀削斧刻般的脸上,挂着一种冷峻的神色。
是新来的厂长吗?他劈头就问。
我是及羽。及羽这才看清这是一个近六十岁的老人,您有什么事?
你抽空到厂西简易楼看看行吗?
那儿怎么了?
你去就知道了。说罢,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个姓名也没留。
第二天,是个风雪天。刺骨的北风,卷着团团雪花,劈头盖脸地抽打着行人。及羽下班之后,就奔厂西去了。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被大家称之为二等职工住的简易楼区。
友羽近前一看,这美其名曰的楼房还没有大城市的一般平房高,一溜歪斜地匍匐在荒漠的草地上。他走进一家门洞,沿着窄而陡的楼梯登上楼去,在一个低矮的门前站定,用手敲了敲门。
半天才有人来开门。及羽一眼便认出这正是昨天晚上等在他门口的那位老工人。老头不由一愕:没想到新厂长竟会听他的话,果然来了。连忙向里边招呼道:丫头,快把伞撑开,厂长来了!及羽又不由一愣:这是什么风俗?客人进门在屋内打伞。主人说:及长广,请进吧。
及羽进入门内,头上的伞早巳撑开了。他看到,粗糙的洋灰地上,到处水溃斑斑,室啤覆盖着一方方各种颜色的塑料布。
老师傅,您这家是怎么了?
请您往上看!老头回答说。
及羽刚一抬头,叭!一个大水珠落他的脸上,冰冷冰冷的。他掏出手绢擦丫擦。苒一细看,原来在那坑坑洼洼的天棚上,挂满了黄色的大小水珠儿,不断地向下坠落着。
这是怎么回事,老师傅?及羽在主人为他搬来的用干衣服垫上的発子上坐下,问道。您也坐下,咱们好好唠唠。
老头告诉厂长,他叫齐宏昌,是大金工装配钳工,今年五十八岁了。关于其他问题,老头只字未谈,全部谈话的主题是房子问题。从老头口中,及羽才知道东方机器厂建厂二十多年了,职工和家属的数量比产品产量增加得快得多,当北大校长马寅初先生的新人口论遭到无端批判之后,和全国一样,这个厂的人口以几何级数增加着。但是,职工住房却一直不见增加。于是,只好几世同堂以克服困难。平面不够,便向空间发展,不分男女老幼,一律享以双层床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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