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 第三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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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林秃子完蛋了,你爸爸的事情也一下子搞清楚了,他现在已经复职了。

    啊!这又是件意想不到的事!慧竹汹涌澎湃的心潮,又投下一块巨石。这完全是个梦!当初,父亲的罪名是多么可怕:一贯反对毛主席,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反对以毛主席为首、林副主席为副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好象他从生下来就没干过一件好事。万里长征时,似乎靠那位黑老帅用某种神奇的魔法一指,父亲就从雪山、草地上飞过来了,根本没吃过野菜、爬过冰雪,肩胛骨那颗子弹是胎带的;父亲之成为将军,不是靠自己的战功一级级升上来的,而是那位黑老帅吹糖人似地吹起来的。当初批斗父亲时说,要坚决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千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还说什么,这个案子是最高一级领导人定的,永远也翻不了……正因为这样,她这个黑帮女儿也在受到严厉的批斗后,幸运地作为可教育好子女被流放到边疆,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而今天,却象变戏法似地随着那个二号大人物的折戟沉沙,天,一下子翻转过来了。这是做梦,还是演戏?因此,她又禁不住自语般地问:

    这又是真的?

    是真的!孩子,母亲认真地告诉她,你爸爸确实复职了,复职以后,便到边防检查工作去了。临行前,上边告诉他,他被关这些年,都是林賊背着毛主席干的,主席根本不知道,主席对你爸爸一直是信任的。

    当时不是说是毛主席亲自批准并在文件上签字的吗?慧竹又问。好象姨父还亲眼看到过这个文件。你呀,总是那么认真!吴阶又批评表妹了,追究那些事干什么?现在关键是姨父的问题解决了,又官复原职,我们就应该感谢主席的英明、伟大,要不然,能让你从富兰屯回北京吗?还是吴阶有政治头脑,李菁夸赞地说,你这丫头吃亏就吃在随你爸爸,脑袋一点儿也不活变!这不,刚复职,就迫不及待地去检查工作了,好象离开他地球就不转了似的,瞎!最后,坯兩然长叹一声。

    妈妈对爸爸总是充满着埋怨,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老两口一直在矛盾中生活,有着文学家所形容的鲜明的性格冲突。但慧竹经常站在父亲一边,即便他不在眼前;因此,她说:

    妈,别老唱你的生活经了。一个人总得有点原则性才是啊!

    原则性,原则性!啥叫原则性?李菁不屑地说,都是那个原则性,使他关了好儿年!这回要不是你姨父做工作,及时向有关部门申诉,哪能解决得这么快?

    您给我写信时,不是说多亏周总理关怀吗?慧竹向妈妈问。

    当然是总理,李菁肯定地说,可是得有人向总理反映啊!这就多亏你姨父了。阿慧啊,见了姨父,可得好好感谢他呀!

    姨妈,看您把话说哪儿去了?吴阶马上笑着对李菁说,咱们两家还用说那些吗?爸爸和姨父是老战友,您和妈妈是亲姐妹,我和慧竹是同学,又是……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是不是?转过头对慧竹讨好地一笑。

    慧竹只是淡淡一笑,没吱一声。

    看见女儿这副神情,李菁有所悟地站了起来说道:

    你们俩说话吧!我帮你姨妈做饭去。

    慧竹心里明白,母亲显然是故意走开,因为姨妈根本自己不做饭,更不用说要人帮忙了。

    室内只剩下姨表兄妹两人。慧竹的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远天有一块云彩,在那儿飘浮不定。

    这一路辛苦了吧?吴阶首先打破沉默,柔声地问。

    不辛苦。慧竹简单地回答,并不望吴阶。这几年可把你苦坏了!

    不,我生活得很好。

    你不要这样说了,阿慧,吴阶负疚地说,同时将身子往慧竹身边靠靠,慧竹却本能地躲了躲。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吴阶继续说,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谴责我自己,谴责我的懦弱,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不但没能帮助你,反而……用我的手,把你往火炕里送,我……他难过地低下了头。

    不!!你说错了一慧竹冷笑说,你们送我去的不是火炕,而是我没有想到的极乐世界。

    希望你不要说这样的负气话!吴阶请求般地:

    奇怪!我和谁负气?

    和我呗。

    我干吗要和你负气?

    一个男子汉,不能用有力的臂膀保护自了的爱人,反而二…!

    谁是你的爱人?

    阿慧,怎么,你?……

    我的爱人在富兰屯!我们本来订于国庆节结婚的,只是……

    你说什么?慧竹,你胡说些什么呀!吴阶几乎在大声喊叫了。

    我和我的爱人就要结婚了!慧竹平静地说。不!不可能!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慧竹反问道,难道黑帮子女连结婚的自由都没有了?

    不!不!吴阶激动地站一了起来,你不能!你是我的人!你早就属于我了?

    属于你了?

    对!是的!你亲口对我说的,今后,我是你的人了!吴阶急促地说。

    啊!这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是那样的陌生,又那样的熟悉。是的,就是在那个难忘的国庆之夜,就在这个地方,在经历了那个梦幻般的事件……之后,她是这样对他说的。不过,对慧竹说来,已形同隔世丁。不料,他今天又提了起来,狠狠地戳了她心上的伤痕,她不禁五内沸然,胸印万、顷波涛在,滚。她在努力压抑这种情绪,半晌,她才如梦地说:

    ——已经永远埋葬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提它——

    怎么,慧竹?你……

    我已受够了生活的欺骗,我醒了!她站了起来,推门欲出。

    吴阶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慧,你别走!听我说,我不能没有你……

    收起你那虚伪的一套吧!放开我!

    两人正在撕扯,惊动了侧室旁听的老姐妹俩,二人推门进来。吴阶不好意思地连忙放开手。

    阿慧,你们怎么了?李菁问。

    妈妈,我们离开这儿回家去吧!慧竹向妈妈央求道。

    吴阶,你欺负妹妹了?李茜面有愠色,

    太不懂事了!妹妹刚下火车,应该让她好体息有话不能以后再说?你给我出去!

    吴阶尴尬地低头走出去了。姨妈以供有的轻松愉快语调,雍容大度地向慧竹说:

    阿慧,快坐下,不要和吴阶一般见识!我知一道涵货不起你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你总得看看你妈和我的骨肉姐妹吧?

    不准耍小孩子脾气!坐下!哪儿去一,李菁拿出妈妈的款儿训教女儿。

    慧竹眼睛中委屈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猛地―反身,伏在沙发上,呜呜地哭起来了。

    ―连几天,慧竹都住在姨妈家里,没有到任何地方去。一则没有好的心绪,二则没有什么地方好去。不用说庄严肃穆的人民大会堂,是普通人的禁地,就连慧竹最喜爱的北海公园、景山公园,也早已被列为禁园。而美术馆、故宫和各类博物馆,或因宣传封资修黑货而关闭,或由于颂扬错误路线而停止参观;各电影皖、剧院,更是景象萧条,无人出入。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礼,首都彻底改变了面貌,变得象一个被奸污的、已对生活看透了、心如槁灰、不修服饰的妇女,看到这种景象,慧竹的心便悸悸作痛。于是,她闭门不出。

    吴阶每天用忧悒的目光打量着她,但再也没有找她说什么话。只是姨妈对她倍加亲热,倍为关怀。专门腾出两个套间让慧竹母女俩住,每日数次问候起居,但也只字不提她和吴阶的事。只是妈妈仍絮絮叨叨地说长道短,用感激的语调叙述她走后这几年姨妈一家如何如何的好,特别是吴阶。为了避人耳目、表面装作划清界限,暗里却又百般照料。这需要冒多大的风险。而姨父为父亲的事,多方奔走,八方呼吁,终于使父亲得以解放,是多么不容易!每当说到这儿,妈妈总是这样说。

    阿慧,咱们可得有良心,不能忘记姨妈一家的好处,要好好报答呀!

    怎么报答呢?

    姨妈早就说了,她别的不图,就盼你和吴阶能和好如初。

    妈,这不可能了,慧竹对妈妈说,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和吴阶的关系,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我已经有了生活的归宿;这次要不是你蓄意阻挠,打那个急电,我们已经生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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