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
金樽痛饮,一夜如岁,半壶茶,且清宿醉。长风好去,独贪天坠,寻天山远、蜀山邈、巫山魅。
身在天涯,月照星碎,望玉霄,斯年之逝,灯火憔悴。垂乞天惠,共一生老、三生缘、千生醉。少宁前三场比斗赢得不算困难,甚至在外人看来颇有几分行云流水、闲庭信步的意思,唯有像陶慕飞、梁思齐这样对他颇为了解而又同为礼火一脉的人才看得出,他少了几分礼火的神韵,不但没有那种天下无双的霸气,就连当年的年少轻狂之气都似乎被摘星阁磨平了。
谦谦君子、霸绝天下……两个本矛盾至极的词语放在礼火一脉弟子的身上却是别样贴切,只怕整个五界中也没有谁能比礼火弟子当得起这别样的评价了。
现在正是指点少宁的大好机会,陶慕飞身为长辈不便出手,这担子自然就要梁思齐来承担了。只是梁思齐此时登台,肯定会有人猜测是梁思齐觉得少宁掩盖住的他这个师兄的风头而出手教训。
但是少宁自然明白梁思齐的良苦用心,他望着梁思齐的眼神不由变了,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分战意。
少宁无惧地面对着那道横亘天际的火龙剑罡,狂飙而上,只见他右手短剑一抖,八条火龙绕剑而出,这八条火龙迎风便长,不过几息之间便大了近十倍,少宁这一剑斜刺,那八条长龙绕着更加巨大的剑罡随剑而动。
强烈的碰撞激荡开来,引得演武场上的法阵自动开启,以防观战的众人受到波及。
少宁这八荒龙火剑诀相较于当年不知强悍了多少倍,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奢望这一剑能伤梁思齐分毫,这一剑之后,他毫不停留,右剑又是一记八荒龙火剑诀,左手青笛已如雨刺出。
梁思齐丝毫不和少宁缠斗,他反手挥剑,一道更胜方才的剑罡如雷而出,要将少宁逼退。
但很显然,被他逼出战意的少宁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他傲然向前,一笛一剑交叉斩出,一道十字的弧光如雷爆发而出,瞬间化成一青一红两条龙形剑罡,两者交织在一起,斜冲而上。
一旁观战的吴宇风眼神微动,陶慕飞更是半举着酒葫芦愣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宁这一剑。
“这叫什么?”在这电光火石的关头,梁思齐仍旧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向少宁发问。
“这是我在摘星阁中偶然创出的剑诀,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少宁吸了口气,脸色有几分苍白。他连番比斗,又施展出这强大的剑诀,体力、灵力都有些透支了。
梁思齐赞赏地看着这霸绝天下的无名剑诀,右手一抖,燎天剑已然出鞘!一道光华闪过,八条巨大的火龙已然和那青龙二龙碰撞上了。
演武场上的法阵光华更加耀眼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气息,整个演武场上的火焰亮的发白。
“我输了。”碰撞发出的耀眼光华还未散尽,一个阳刚的声音突然响起,落在众人耳中,十分清晰。
裁判愕然,观众更是惊讶,他们已然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梁思齐。难道少宁真的能跨境战胜他?
直到光华散去,众人才看清了场上的情况:梁思齐横剑立身于少宁身前,背对着他,将碰撞的波及尽数挡了下来,少宁略显虚弱地站在他的身后,衣衫有几分破烂,脸色更是毫无血色。
梁思齐转身扶好少宁,再次向众人说道:“我输了。”燎天剑出鞘,是对少宁最大的赞赏,也是他心服口服的最好证明。
陶慕飞看看吴宇风,不等最后的投票结果出来,便迫不及待地闪身来到了少宁身旁,为他度入灵力。
“礼火一脉弟子张少宁,获得参战资格!”
礼火一脉欢声雷动,其余四脉的弟子也在为少宁鼓掌庆贺,他方才几次比斗的风华,已深深折服了这些心高气傲的同门。
就在结果宣布的一刻,几道身影冲向台上,关切地看着少宁。
少宁环顾四周:有杨桐、有刘韵成、有韩芷、有林筱媛、有郑东华、有王景文……还有那让他一醉经年的某人。他笑逐颜开地看着众人,脸色虽仍旧有些苍白,但不知是因为陶慕飞的浓厚的灵力,还是见到了往日的众多故人而有几分激动,他苍白的脸颊开始有了几分血色。
一个身影扑到了他的怀里,泪眼朦胧,少宁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美丽面庞,迟疑地问道:“南伊?”
“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青春靓丽的南伊紧紧地搂着少宁,额头紧紧地贴在少宁宽厚健壮的胸膛上。
少宁轻抚着她的秀发,温柔说道:“没事,没事,哥哥回来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少宁也在轻笑,到最后,就连南伊也破涕为笑,松开了少宁,打量起少宁的变化。
少宁一走八年,实力的变化自然不用多说,身体和生理上也变得大不相同,此时的他已不再像当年那般青涩稚嫩,胸膛宽厚健壮,双臂孔武有力,身高不在梁思齐之下,俊朗的面容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已然及腰的长发还没来得及修整,随风飘摇,显得格外潇洒。
“臭小子,还记得我是谁不?”结束治疗的陶慕飞反手给了他一个爆栗,说道:“也不知道跟我打招呼。”
“疼,师父!”少宁捂着额头抗议,一如八年之前。陶慕飞喝了口酒,又将酒葫芦递给少宁,就好像当年一般,每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他总会将葫芦递给少宁,让他喝一口。
今天,很值得纪念,陶慕飞欣慰而又骄傲地想着,大哥,你看到了吗?少宁方才那一剑,你看到了吗?
正要去接酒葫芦的少宁却突然停住了动作,笑容也敛去了,甚至连本已有几分红润的脸颊也再次苍白起来,但他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过去将酒葫芦接了过来,仰头痛饮了一番。
而后,他将酒葫芦还给陶慕飞,对着那两个站在他面前的人笑了起来:王景文和蒋雨婵携手走到少宁面前,两人开心地笑着,笑得很真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待我剑平天下,许你逍遥纵马!
待你剑平天下,佳人从夫已嫁……
“少宁,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一直在等你!”蒋雨婵笑道:“没想到你这八年进步竟然这么大,我这个当姐姐的都险些认不出来这就是当年那个人小鬼大的小男孩了。”
原来我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他心中苦涩,面上却仍旧在笑:“让雨婵……师姐担心了。”
梁思齐也笑道:“少宁,以后就得改口了,得叫二嫂了。”
少宁呆立片刻,看看面红耳赤的蒋雨婵和低头微笑的王景文,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对了,少宁,我和雨婵半年后成亲,你可得等我们成亲后再下山游历啊。”王景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少宁深吸了一口气,笑意似乎更深了几分,缓缓说道:“好啊,师兄大喜之事,我这个做师弟自然不能错过。”他注视着王景文,双眼目不斜视,他顿了一下,向四周抱了下拳,轻声说道:“各位师兄、师姐,我刚出关不久,又连番比斗,身上不太舒服,我先下去休息了。”
众人没有多想,都让少宁回去多多休息,南伊关切地跟在少宁身旁,却被少宁拒绝了。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了,这演武场上仍旧十分热闹,他独自一人向往日的居所缓缓走去,夕阳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显得有几分单薄和瘦小。他走得缓慢,时间好像也变得很慢,他已走出了很远,演武场中的众人仍旧没有散尽,他那些故人仍旧在聚在那里有说有笑。
少宁回身望去,眼眸中的金红二色比起当年浓郁了不知多少倍,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蒋雨婵,眼眶中似乎有什么在滚动、闪耀……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演武场上的众人都已散尽,他仍旧在那里望着。有些路过的蜀山弟子和他打招呼,也并未得到他的回应。
天地间彻底黑暗了下来,蜀山上下已开始掌灯,少宁缓缓转身,向远方走去。
月上中天,皓月当空。
少宁躺在山坡上,看着头顶的明月,一言不发,一如八年之前。
他举杯对月,不由自嘲一笑:偌大蜀山,竟无一人能陪他喝这一杯酒。他本就外柔能刚,有些事情并不愿对他人倾诉,只会憋在心中,更何况是这种连所谓天道都无法更改的事情?
他就这样自斟自酌,壶中酒本就不算多,不一会,便见了底。
他已有些微醺,酒量本就不好,更何况是这种心情?
他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御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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