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芙香跟着穆烨成去城郊打猎,临走的时候想起来还有事情要交代,附在敏之的耳边说:“我最近夜里总是做梦,睡得不好,你今日若是得了空子就帮我去棠花巷子里面买一些熏香,那里的老板是知道我的,他会给你我要的东西。”
“好呀,小姐和少爷玩的开心。”
敏之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刚要起身去棠花巷子里,却见屋子里一同伺候穆芙香的丫鬟林锦捂着肚子疼得要命,就差要在地上打滚了,她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去找大夫,又片刻不敢离身,在她边上照拂着,好不容易等一切都忙定了,敏之刚想去屋子里休息一下,才想起来穆芙香要的东西还没有买。
天色却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林锦有愧色:“都怪我不好,耽搁了小姐的事情。”
“小姐若是知道你这样,肯定也是心疼的,哪里会怪你,何况现在还没到关门的时候,我赶紧去,也许还能赶得上买到。”
“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如何安全,我听说最近原平城里面有流散人群进城,那些人身份不明的,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我不怕。”敏之一边说一边往外头走:“那条路我走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哪里就能出事了,你且看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歇着吧。”
到底赶上了,她要了东西,心情也好了起来,老板就要打烊,说她来得巧。
“这便是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敏之拿着熏香往外头走,她最近跟着穆芙香才学了一首曲子,此时想起来,轻轻地哼着,但是渐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人跟着自己。
她让自己不要紧张,依然继续地哼着曲子,步子却稍稍地加快,想要赶紧走出这巷子,却还是被人拦住了。
是两个男人,流里流气的,一看就是惹是生非的主,敏之心里一跳,想喊人又看见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刀子,只觉得那摇摆的刀光简直不能直视,手心和后背急的全是冷汗。
“小姑娘,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啊?”
“我正是要回去,不巧挡了大哥们的路,你们先走,你们先。”
“我们不着急。”
“这样啊,我家里人等着我回去做饭呢,那我就先走了。”
一抬脚,刀柄就抵着她的后背了,敏之脚步一顿,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我们都不急了,你那么着急又是做什么,不如这样,我和我兄弟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无趣了,看你美丽的紧,陪我们玩玩,玩够了,就放了你回去怎么样?”
“大哥,我这个人笨得很,玩什么可能都不会,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吧,不然我家里人一着急,该到处找我了。”
“怎么?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叔叔是穆严,原平城里头谁不知道穆家,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叔叔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不认识你们原平城里的什么人,我们是外地人,你说那些对我们没有用。”
敏之几乎就要哭了出来,她已经感觉到一只皱巴巴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正在往脖子那里滑动,一种极度的恶心就要让她崩溃。
但是这一切被一道声音打破。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他看着很年轻,似乎只比她大几岁。
福明远对那两个男人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就不怕别人笑话。”
“你是什么人,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老子剐了你。”
“这么巧,我从小到大就不大识相,你们放了她,我就放了你们。”
打斗几乎是一触即发,她闭着眼睛,只觉得身体不能控制的颤抖着,耳边就是嘶喊碰撞的声音,她想要逃走,却又不忍心独自抛下这个救了自己的年轻男人,所以只好听天由命。
再睁开眼睛,那两个人却是颓废地坐在地上,然后勉强站起来就跑了,她看到他的手心里,有一道冗长且深的刀伤,此时血流如注,这么一看,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受伤了?真是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没有犹豫的,她取下自己的丝巾,帮他包起来,一瞬间雪白的丝巾染上了嫣红的颜色,如同一朵开在雪地里的红莲。
“最近城里不大安稳,你一个姑娘,就不要到处走到了,就算要出来,身边也最好带个人才安全。”
“我家里的一个姐妹方才劝我,我还不当回事,这下倒是吃了大亏,以后自然是会多加注意的。”
“这样吧,你去哪里,我送你回去,防止这一路还有不平静的事情。”
“即使如此,那边多谢你了。”
迎面是微风,风里有淡淡的花香,不浓郁,却优雅,挥散不去,就在鼻息之间,隐隐绰绰,这惊心动魄的夜晚,竟然平白地让人又重新静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
“四方街,穆府。”
“你是穆家的小姐?”
“不,不,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是穆家的一个下人罢了。”
“是吗,倒不大像,你这样子看着,竟有些大户人家小姐的模样。”
“你这样说,我便当做你是夸我。对了,还没有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福明远。”
“哦?姓福?有这个姓?”
“有的。”
“那感情好,人家求了一辈子的福气,你一出生就有了,谁都不如你这般好。”
“哪有什么福气可言,还不是像大家一样,辛苦赚钱,养活自己。”他说话的时候,似乎带着些笑意,眉眼舒缓,轮廓分明,那双眼睛似乎十分深邃,吸引着你,让你忍不住看他。
敏之想,这人还真是好看啊。
“你是做什么的?”
“做些小生意,尚能糊口。”
“那也是本事。”
福明远又笑了。
到了门口,还有几步远,敏之郑重地说:“今晚要不是你,我怕是要摊上大麻烦了,大恩不言谢,只是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到穆府来找我,我叫敏之,你跟看门的人说一声,他们便会告诉我的。”
“好的,你受了惊吓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再见。”
她跟他道别,走到门口的时候没忍住,又回了一次头,那人还在那里,看见她回头,又笑了一下。
再见面的时候,他却是神色匆忙,戴着一顶鸭舌帽,脚步也是急匆匆的,敏之跟着穆芙香在路上逛着,看见他没有犹豫就跑了过去,拉住他的袖子说:“福明远,是你啊。”
“咦,是你,敏之?”
“对啊,真巧啊,咱们又见面了。你这是做什么去?”
“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来不及细说……”他往后看了看,再看看敏之,只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这样,你帮我一个小忙,行不行?”
穆芙香对敏之说:“不得了,不得了,大街上看见你兴高采烈地冲着一个男人跑过去,连我这个小姐都不要了,快点如实招来,他是谁?”
“我前些日子出门差点被人给欺辱了,是这个人救了我,还送我回去,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有这种事情,怎么没有听你跟我说?”
“我想着也过去了,以后小心便是,就没有多说。”
“那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能不吗?”她却没有把福明远交给她的东西拿出来给穆芙香看。
他匆忙间交给她一个硬物,说晚上会去找她要,请不要示人,然后就走了。
福明远在弄堂里被人拦住,他张开手说:“你们要找的东西,我身上没有,不信你们搜。”
他被那些人搜了个遍,确信没有才被放走,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想到敏之,他抬头略微地思考了一下,心里想:你不要让我信错了人才好。
独自一人的时候,敏之才掏出怀里的东西出来,抱在手帕里,她揭开那块手帕,里面是一枚红木印章。她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心里想,这是什么东西,明明普通的紧,为何他那样在意的样子,还怕被人发现?
上面刻着三个字:陆丛林。
敏之心里嘀咕,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了,这个名字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倒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陆丛林。她又轻轻地念了一遍,霍然抬起头来:“怎么会!”
贴在原平城城门边上的照片,到处可见的通缉令,这样遍布撒网只为了抓到一个人,陆丛林。杀了原平的一个高级军官,秘密潜逃,所以通缉此人。
可是现在,救了自己的福明远拿着这个人的印章给自己,让她保管。
敏之心里砰砰直跳,几乎就要跑到穆芙香的房间里去找她拿主意,但是一想到福明远最后的那个眼神,她又停住了,没有去。
约好了七点在穆府最近的那个弄堂口见面。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觉得差不多了,就带着那个东西出去了。
他果然已经来了,见到她一开口就是道谢:“真是麻烦你了,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有办法。”
“福明远,我问你,你和陆丛林,是什么关系?”
“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他是杀人犯,你怎么能……”
“他确实杀了人,但是他却是个好人。”
“什么意思?他杀人,却是个好人,这是个什么道理,难道取人性命都不是做坏事吗?”
“要看他杀的是什么人了。敏之我问你,如果你是一个姑娘的父亲,父女两人关系亲厚,多年一直相依为命,可是有一天,一个权贵看上了这个姑娘,霸道地占有了她,并且剥夺了她所有的自由,你是这个姑娘的父亲,你会不会杀了他,来救自己的女儿?”
“你是说……”
“是,他是我爸爸的旧友,那个姑娘也是我的朋友,你说我该不该帮他?”
“哎,这样看来,他们也是可怜人,可是你要怎么帮他,如今全城通缉,怕是到了城门口就被人发现了,到那个时候,连你都逃不了干系的。”
“所以才要这枚印章,陆丛林的哥哥是山东的一个军阀的副官,把这枚私章给他,他就会带人来救他,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那也够多了,福明远,你真是个好人,咱们素昧平生,你就奋不顾身地救了我,而对朋友,也是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性命,真让人心里佩服。”
“你也是好人啊敏之。”福明远笑了起来:“如果是寻常人,看到了这个东西,怕是要早早地报官了,哪里能够帮我保密呢,我打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信得过的。”
“真的吗?你这样相信我?”
“是啊。”
面前的女孩子,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十分开心,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些羞涩,却是极美,仿佛一只面相饱满的蜜桃,可爱异常。
他忍不住说:“敏之,你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好看。”
有些感情,在看似浅薄的交集里,已经油然而生。
他们之后常常见面,像很多的年轻男女那样,心生好感,彼此亲近喜欢。
穆芙香也知道这个人,她听敏之说起他的事情,虽然并不详细,但是知道是信得过的人,她是在西式的学校里面念书的,素来是支持这样自由的感情的,因而常常安排他们见面,一来二去,跟福明远也熟悉了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来营救陆丛林的人却并不轻松。他的哥哥派人打通关节,却遭到拒绝,探到的口风都是绝不会放过这个人。
他们需要更有力的东西来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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