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这一着也大是出乎黑衣男子意料之外。他虽在千钧一发之际,使一招“神龙吸水”,用真气吸回宝盒,却再不及取那道人性命。他站在窗口,望着观外肆掠的风雪,暗道:“此人极富智计,又擅兵法,今日未除,只怕将来是个祸害。”他刚才听素女叫出“是你!”二字,回头问道:“你识得他?”
素女颜色苍白,仍是惊魂未定。青莹玉事关重大,岂能随便向外人吐露?更何况她根本不知晓妖道的真实身份,听男子询问,摇了摇头。
黑衣男子眉头一皱,说道:“这人只怕就是杀害你爹爹的凶手,他闻得我来,来不及逃走,便用‘碎石术’将灵宝天尊的塑像捏成尘粉,自己穿了天尊的衣服,泥巴敷了手脸,捧了玉如意,冒充塑像在此。”
素女心想自己一进大殿,就被爹爹的尸体吸引,来不及注意到别处。男子虽然比自己先来一步,但随即便被自己的到来打断,也一直没有时间细查。何况妖道法力高森,用‘龟息大法’屏息闭气一阵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自己二人一时都没有察觉。男子感觉到大殿有所不妥,然而那妖道并未使用障眼的幻术,反倒没瞧出来。再说三君的雕像本按真人大小所塑,妖道又用泥土做了伪装,又不像爹爹天天对着三君参道的,谁能知道这灵宝天尊长得对还是不对?
她推想一阵,“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黑衣男子,心道:“他单凭我无意间的一句话,瞬间便猜出真相,并且不容间隙,已自出手,重伤敌人。反应之快、见识之高、身手之强,别说我远远不及,便是纵观本门七剑宗上上下下,又有谁能比得上他?”明明是己不如人,可心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快,反而隐隐有些骄傲,又有些甜蜜,真是怪怪的,不知所谓。
她丧父悲愤,略一岔神,又想到今夜的祸事上来,见男子手握降龙符,并没有归还此间主人的意思,秀美一紧,鼓足勇气,伸手道:“拿来。”心想就算此人不是杀害爹爹和同门的凶手,他为夺玉而来,自然也是本门的敌人了。
黑衣男子顺着她眼光一瞧,朗声一笑道:“你知道啦?”他终获至宝,心中大喜,本就欲打开降龙符一睹为快,只因顾忌素女七星门弟子的身份,不便当面开启。这时见素女直言相讨,却也不愿说谎骗她。当下伸指在符面上一点,真言念动,降龙符从中而开。但见莹莹一尺碧玉悬于符内,果然便是——
“青莹玉!”一人抢先惊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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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回头一瞧,当真是又惊又喜,叫道:“时师伯。”
一条魁梧大汉大踏步从殿门口走将进来。但见他五旬不到年纪,身量高大,宽额头、厚胸膛,衣衫破损,满脸血污,越发显得彪悍勇猛。正是七星门巨门剑宗宗主时至夏。
他手上提着一柄三尺长剑,已然出鞘。剑柄形制古朴,剑身宽厚如刀刃,明晃晃的,反着淡淡的光芒,剑尖上更是拖着一段橘幽幽的芒尾。不用说,自然就是巨门剑宗世代相传的巨门剑了。
时至夏陡然见到素女,也是一惊,叫道:“素女。”他身后跟着走进来六个身着灰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是巨门剑宗的一干弟子。都是一身伤痕,衣衫破损不堪,可见很是经过了一番厮杀。
其中一个二十三四、面目英俊的青年,是时至夏的幼子时渐冬,他整夜与敌人恶斗,身心俱处于紧张状态,忽见素女站在一个陌生男人身旁,急忙把剑一横,叫道:“素女师妹,他是谁?快过来。”
素女见再无同门进殿,颤声问道:“其他师兄呢?临秋师兄呢?”她口中的“临秋师兄”是时渐冬的同胞双生哥哥,两兄弟向来形影不离,此时却只见一个。时渐冬等人闻言,皆面露凄容,并不答话。素女心下一痛,已然明了,泪水从眼中滚滚而下。
黑衣男子缓缓将降龙符合上,揣入怀中,淡淡地道:“时宗主,好久不见。”
时至夏师徒七人这时已看到横尸在地的风入松,更是悲愤填膺。时至夏强忍伤痛,点头道:“原来是你。我说谁人有这般能耐,居然一夜端掉本门两个剑宗。”他见到风入松的尸体,虽然心如刀割,但经过了巨门剑宗的惨变,早已料到禄存剑宗不保,所以并不意外,反倒是青莹玉现身玉珠峰,叫他大吃了一惊,暗道:“绝情师妹和梅师妹明明传信来说,青莹玉在南境第二山系出没,怎地却在我昆仑山上?”
时至夏一时猜不透这其中关窍,但他素来拿得起放得下,当机立断,放下思虑,心想:“只要解决了眼前大敌,青莹玉自然物归原主,风师弟和弟子们的大仇也自得报,种种缘由,事后再推不迟。”
他暗运真气,嘴里说道:“你乘我同门外出,门中空虚,派人偷袭玉虚峰,杀我巨门剑宗数十弟子。见我带领弟子追出,你又在昆仑山下设置埋伏伏击。我中了你这一招调虎离山,被你一干手下缠住,你转而又来这里杀害我风师弟,果然是有智有谋,有胆有识。我时某人这次算是栽在你手里啦。”
七星门坐守昆仑山的两剑宗七十余人,连带素女,一夜之间只剩观中这八个,几乎可说是全军覆没。剑宗骤灭,长子丧生,时至夏遭此惨变,虽然语声惨痛,态度仍是镇定如山。他磊磊光明,既然输了也就输了,言语中非但没有丝毫不敬,反倒大有赏识之意。
时渐冬早几年就已跟着其父处理剑宗内外事务,闻言得知黑衣男子就是大敌,也不待他父亲发话,举手一挥,六个师兄弟立刻分散门窗、裂口等处,各祭起手中仙剑,蓄势以待,要叫敌人今日插翅难飞,难逃公道。
素女听完时至夏的一番话,对昨夜之祸已略有所解,敌人先是乘夜偷袭玉虚峰,后又在时至夏师徒的追击路上设置埋伏,从巨门剑宗余生人数来看,战况之惨烈不言而喻。她本欲向时至夏讲述夺玉妖道之事,说明爹爹并不是黑衣男子所害,但又觉得此时此景,为外人说话,甚为不妥。又见男子淡淡然将青莹玉揣入怀中,并无半分完璧归赵之意,一时更没主意。她心中疑虑团团,转头望向男子,要看他会如何作答。
黑衣男子果然并不解释,也浑然没将时渐冬六人的所作所为放在眼中,他站在当地,斜眼睥睨时至夏,微微冷笑:“你没捉到凶手,便打算随随便便找一个背黑锅么?”
时至夏重哼一声,恨恨地道:“你一干手下虽然蒙头罩面,生怕被人瞧出面目,可嗜血的本性却改不了,一见有人受伤流血,便争先恐后发狂吸食。”想起昨夜所见惨景,语气也不由得怨毒厌恨起来。
素女心下咯噔一声:“嗜血的本性……”
只见那男子纵声一笑,朗声说道:“我血族若要攻打你七星门,岂会蒙头罩面,鬼鬼祟祟,做那鼠辈的行径?”素女闻言,一颗心直往下沉:“他果然是血族的……妖邪……”
黑衣男子剑眉一扬,道:“要打就打,多说什么?”时至夏点头道:“好!”两人相对而立,都如渊停岳峙,气势磅礴。不过时至夏身材魁梧,堂堂一副国字脸,颇为正气凛然。那黑衣男子却是冷眉冷眼,器宇轩昂中,带着一股子孤傲不群、不屑世人的邪气。
两人一动不动。
猛然,众人脚下大地一震,三清观一阵剧烈晃动。时渐冬脸上变色,飞身抱起风入松的尸身,高声叫道:“大伙儿快出去,他们在用元神互斗,大殿要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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