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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林惊讶于缙云的身份,令他更意料不到的是,力牧当场就趴在地上,向缙云连连跪拜。缙云也一时没有防备力牧会向他行大礼,急跳起来双手把力牧扶起。只听力牧连声说着:“力牧对首领无礼,向首领请罪。”
力牧的举动,几乎把大家惊呆了,苍林和大填都莫名其妙地望着力牧与缙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才是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苍林心里吃惊。缙云是被大鸿长老荐给轩辕王的,轩辕王知道他本事非凡,所以十分看重。可是谁能知道,这个年轻人背后还有这么重的身份,所以他急问缙云。
缙云无奈地笑笑,回头向舁镇吩咐:“由你说给王子听吧,我说不太方便。”
舁镇干咳了一声,瞧了瞧面前几个人,笑着说:“眼前诸位,都是我舁镇的尊长,缙云首领与力牧大哥都有不便明言的地方,我就卖个乖,替他们说说。当年我龙族族先龙神传下龙族一脉时,专门有六部落称为是守护者。六部落有羆、虎、罴、貅、鹏、鳌,这中间羆部落首领可以代表龙神,统管六部落,就有了龙族六部的规矩。自列山炎帝登天子位后,天下太平,久无战乱,六部落也就散了。神农氏接位,龙族分裂,这六部就随着不同势力的移动,迁到不同地境,有的还依附了当地的诸侯。像共工部的罴营,就是罴部落人组成的军队。不过六部的规矩是千年不毁的,只要羆首领在,其他部落就必须听命。就像力牧大哥见了缙云首领,无论如何,都要先行大拜的礼数。”
“哦,”苍林和大填这才恍然,转头再看缙云,心底里对缙云又高看了几分。苍林心底猜想,既然力牧是君父轩辕王选定的良将,地位更高于力牧的缙云,是否也在这四人当中?
缙云把力牧扶坐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枚半片的玉璜,对力牧说:“这是羆部落首领对虎部的印信,你应该知道虎部也有这样一块半璜,由部落的长老们保管,只要这印信对得上,就与长老们说,由你来接替首领的位子。马上选出四十名勇士来,调归王子使用。”
力牧接了玉璜,因为激动,手不免有些颤抖。终于有一天,自己也可以重归虎部。做不做首领并不重要,能回到虎部,就是了了自己母亲的遗愿。她老人家,到死的时候,也想回到虎部,与自己的丈夫合葬在一起。
一时动情,竟然泪流满面。苍林知道他心思,没有出声劝他,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
缙云转身让舁镇也去调羆部落的四十名勇士,舁镇满口答应。
天一擦黑,两人便分头而去。好在虎部就在神北不远,一天的时间足够来回。羆部落苍林并不知道在哪里居住,不过据实际而判断,可能比虎部落还要近。
果然不出所料,在树林里休息还不到天明,缙云就把他们唤醒过来。片刻之后,苍林已经听到有几十人的脚步,进入林中。
舁镇带来的四十人,让苍林和大填都吃了一惊。
原来缙云和舁镇本身身量就高于常人,这四十人竟然与他们相差无几,都是健背细腰,天生的战士体型。难怪乎龙神选择他们为龙族守护,确实不同于寻常部落。
看过羆部落的战士,苍林心中的疑虑已经去了一半。力牧的这招确实够妙,也够毒够狠。有熊氏刚刚过了旱情,现在各地都在纷纷闹饥荒,劫了危、虚的军粮,既能达到目的,又得到了粮食,缓解有熊的灾情。危、虚一旦入了这个套子,毁了双方的盟约,就会结下仇怨,有熊正好从中得利。
整个白天,西羌只有零星的进攻,一遇到神北守军发射弧矢,就迅速退回。西羌主帅商农,似乎对坚固的神北城,一筹莫展。
苍林观察了一阵,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低低地说:“西羌那里,应该是出事了。”
“嗯,西羌军今日根本无心攻城,间或的冲锋,不过是装装样子给危、虚部落看。”身旁的缙云附和道。
天黑以后,西羌马上缩回了营地中。连夜间的进攻,似乎也完全没有准备。只有许多士兵,来来回回地搬运着东西。
“糟了。”缙云能够夜视,对西羌士兵搬运的东西,看得清楚。
苍林心头一紧,忙问:“什么事糟了?”
缙云指着对面的西羌军营,焦虑地说:“白天西羌所以不进攻,只是在麻痹神北的守军。晚上的时候,守军看不到下面的情况,挥因王子的弧矢也就失去了作用。我看到他们的士兵在搬运柴草,想必要用火攻。”
“他们根本烧不到神北城中去,火攻有什么用?”苍林尚在沉思,大填在一旁不明所以,开口问道。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西羌统帅当然也知道火攻烧不到城里,所以他必定是已经想到了主意,让火烧进城中。”
“怎么烧进城中?”
“我知道了,是挥因的弧矢。”苍林眼中闪出寒光,远远地向西羌军看去。今夜吹得是南风,如果西羌真的能够仿制出挥因的弧矢,把点着的木油柴草送进城中,肯定会造成城中的伤亡。西羌军再趁机攻城,城中的守军顾首不顾尾,就可能被西羌军攻破城。
正在大家忧虑的时候,力牧率着虎部的四十名勇士也回来了。他正兴冲冲地来见苍林,却见几个人都在沉默不语。“怎么回事,我看到羆部落的战士,咳,比我虎部落确实出色不少。你们在愁什么?”
苍林把担忧的事,告诉力牧,力牧一时也愣住。看来西羌军营中也有深具智谋的名士,一两天中能够仿制出挥因的弧矢,利用它做火攻的用具,着实聪明。
“我看,只能将计就计,以火攻对付西羌的火攻。”缙云思虑再三,向苍林建议。
苍林愣怔一下,“以火攻对付火攻,你的意思是——唔——”苍林忽然明白了缙云的意思。西羌既然要火攻神北,就必然准备了大量的木油和柴草,他们计划虽然周详,却忽略了身旁还有人窥探到了他们的行动。如果溜进西羌军营去,将他们准备火攻的火料点着,不但使他们的计谋失败,还会打不着狐狸惹身骚,连累了自己。
由谁去执行这个任务呢?力牧马上挺身道:“我去。”他心里清楚,自己被名为四贤良之一,如果不立一些功劳,在有熊众将面前,无法站住脚,说话也没有份量。只凭轩辕王一个梦,大家谁能服气。
苍林应允他的请求,但为策安全,安排舁镇随他同去。舁镇正闲得手痒,自从到有熊以后也是寸功未立,当然喜得答应。
等到天全黑下来,两人便匆匆走了。西羌火攻,必然在半夜,去得晚了,也就都来不及了。
两人走后,剩下众人都在林中悄悄地静下来,静观着西羌军变化。
一直等到将近午夜,却丝毫没有动静。大家心中都焦虑不已,十分担心力牧和舁镇被西羌军发现。但对面却是一直安静得很,看不出来有打斗的样子。
蓦地,缙云向远处极力搜索片刻,便低低地骂喝道:“这帮小子可恶。”然后迅速挪到苍林身边说:“王子,现在四外不少于千人向树林悄悄地围过来,我想咱们行踪早被西羌发现,他们是要把我们围在林中。恐怕那火攻的计划里,还有烧掉这树林的计划。”
苍林吃了一惊,他知道缙云夜视力极好,肯定是不能看错。又一想,这两天来一直在树林里活动,缙云和力牧又带了不少人进来,被西羌军发现,也在情理当中。不过这西羌主帅也真沉得住气,直到半夜时分,才教人悄悄地围上来,准备一口吃掉这林中近百人。如果不是缙云六觉灵敏,真要着了道儿。
但对方既然准备吃掉自己,肯定已做好充分的准备。眼下自己的部队陷入重围中,要选择敌军力量薄弱的一个方向突围。
他的念头还没有转过来,突然听到西羌的军营中大呼小喝,一股火光,已经冲天而起。接着,西南方向也有火焰升腾不断。
是力牧和舁镇得手了。隐隐间听到西羌兵在喊粮仓着火了,西羌军纷纷地向着火的地方奔去,人声鼎沸,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苍林脑中灵机一动,吩咐缙云指挥虎、羆两部的勇士,迅速冲出树林,冲向西羌的中帐。缙云马上明白了苍林的意图,一声命令,八十余人迅速离开了树林,向纷乱的西羌军营冲去。包围树林的西羌军恰好忽略了朝向自己营地的这一个方向,他们怎么也不会估计到,树林里的这撮人,能够明目张胆地闯入本方军营。
西羌士兵根本想不到身边不远处还有敌人潜伏,他们主帅当然不会向他们透露这等机密大事,虎、羆部冲进他们的营地,他们只以为是前来帮忙灭火的危、虚人,丝毫不加以拦阻。八十多人,竟然直接通过了边缘的营地,向中军冲过来。
路上,正巧遇到混在人群中往外走的力牧和舁镇,两人见了苍林等人居然冲进西羌军营,顿时惊讶不已。苍林把西羌偷袭他们的事简略一说,力牧与舁镇也报知苍林,他们不但烧了西羌的火物,顺手也在粮仓上放了一把火,看这火势,估计也烧掉了一多半。
苍林夸赞道:“把粮仓一烧,对西羌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两位考虑得真是周到,这样一来,西羌的军心,更加浮动。”
大家再回头,刚才他们栖身的树木,也燃起了熊熊大火。不时能看到四外有烧着的火把,不断地被投入林中去。
大填笑着说:“让他们先得意去吧,等到他们发现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我们怎么发现他们的。”
苍林四周观察了一番道:“我们能混到现在还未被发现,实在是幸运,再乱冲下去,就要被发现。力牧,你们进来过西羌军阵,迅速引军离开这里。”
缙云走近他们,低声道:“你们送王子安全离开后,就马上去劫危、虚的粮道,西羌粮仓被烧,正好给他们一个口实。”
“那你呢,像是要与我们分开?”力牧惊问道。
“不错,”缙云呵呵一笑,望了一眼中军说:“我打算去会会西羌主帅。”
“你一个人,孤身面见西羌主帅?恐怕你还没有见到,已经被人发现。尤其是西羌近卫营,一眼就能瞅出你的破绽的。”大填阻止缙云这样莽撞,他眼睛看向大家,希望苍林和力牧等人也反对。
力牧犹豫了一下,随即笑道:“还是让缙云首领去吧,我们既然要准备同西羌讲和,就要先送信到西羌主帅那里,也让他们心里有所准备。要不突然提出,显得有些突兀。”
苍林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力牧这样说,他心里就猜到缙云还有不为人知的特殊本事,自保似乎毫无问题。力牧说的,也正是他想的,也就顺水推舟地说:“那就去吧,但是一定要小心谨慎,先保住自己安全要紧。”
缙云微一点头,在乱军当中也不便多施礼数,身形一闪,混进忙乱的士兵当中。苍林等人也不能久留,由力牧引着路,直接向东南方向去了。
穿过人群,可以看到西羌中军大帐。缙云不止一次地听过西羌近卫营,这次来的目的,还有几分想弄清楚,他们比自己羆部落的战士是强是弱。
西羌主帅想将他们悄悄地一举歼灭,自己就故意亮明身份找上门来,既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敢再小瞧有熊氏,也顺便会会这位西羌的名将,互相摸摸底细。
眼看要接近大帐,几名带着斧着黑甲的甲士跟过来,把他的前后去路封死。外面的士兵以为缙云是危、虚部落人,这些甲士似乎也持有相同的看法。“危、虚部落人不得接近大帐,犯了这里的规,可不是随便能饶过的。帅帐要地,你赶紧离开。”站在前头的甲士冷脸喝道。
缙云却不慌不忙,上下打量眼前的甲士。这些大概就是西羌的近卫营,看起来的确精明强干,不是一般的士兵能与之相比的。不过比较起自己的族人,还是差了一些。
那可是以一当十的勇士,他心里自已忖着,对自己的部属,十分得意。“报给你们主帅听着,就说有熊氏前军都领缙云,奉统帅苍林王子令,来见你们主帅。”长矛不在身上,他反手把腰中的佩剑,猛地插进泥土中,剑身被他巨大的力量扯得嗡嗡直震。
西羌近卫营的军士以冷静勇猛出名,还是被眼前不度生死的年轻都领骇了一吓。如果不是缙云自己亲口承认,他们死都不会相信有熊氏的人会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面前,要求见主帅。几个军士同时擎着斧,把缙云团团围住。
缙云的剑任由它在地上插着,他冷冷地一笑,斥道:“没胆的东西,说一句有熊都领来拜会,至于大惊小怪?还不赶紧去通报你们主帅。”
几个军士犹豫了一下,这时又过来一个头目,军士低声地和他说了几句,头目惊讶地打量了缙云几句,又同样低低地吩咐军士几句,转身向大帐中去了。
缙云也有些佩服西羌这位商农统帅,粮仓失火,关系着整个军队的生计,他倒是不慌不忙,还能在帐中坐得住。
时间不长,那头目带着一位穿青色战衣的西羌将领走近。西羌将领手一挥,近卫营的军士四下退开。他冷冷地看着缙云说:“主帅下令,到帐中相见。”
主帐前,二十名近卫脸带杀机,执斧而立。斧刃向外,直对着缙云走过的路。缙云哪在乎这些把戏,丝毫不加理睬,跟在青衣将领后,撩开帐帘,进入大帐。
帐里也在十多人,既有近卫也在高级将领,拿斧的拿斧,持剑的持剑,眼睛都恶狠狠地盯着进来的有熊人。
正中间铺好的白衣毡毯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衣罩着兽面的将领,虽然看不清他的相貌,却能感受到他眼中透出清亮寒冷的光。
缙云自称是奉令而来,无论如何,不能先失了礼数。略微躬了一下身,双手抱胸行中原通行的问安礼。黑衣将领稍微欠身,手摆摆,示意免礼,却不开口。
“君上就是商农将军吧,在下缙云,有熊氏区区一个都领。奉统帅苍林王子的令,专程来见将军。”对方不问话,缙云就自报家门。来的路上,他心里把说辞想了一遍,这次来完全是兴致至,并没有与苍林等人细细商量,只要说动商农的心思,再从旁推波助澜,加上西羌本身已经有了变化,神北之围,指日可解。
黑衣将领照样不言声,旁边的青衣将领反应却很快,替他的主帅回答:“苍林……王子有何事见教,不妨直言。”
缙云微笑道:“王子只让我带来一个字,‘和’。”
黑衣将领的肩头一震,突然发声:“有熊想要同我西羌讲和?”声音沙哑,听得缙云耳朵里十分不舒服。
看他的反应,似乎对讲和这件事,十分恼火。缙云还是十分平静地说:“不错,是要同西羌讲和。”
“他凭什么?”对方的声音,简直是在咬牙切齿。
“西羌现在还有精力在有熊这里浪费时间吗?”缙云呵呵一笑,他有心拿话探探眼前的敌方主帅。他听到的消息只是零星,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西羌内部出现裂痕,他故意这么说,只是要看看西羌的反应。黑衣将领果然又是轻轻地一颤,缙云知道自己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轻松地接着说:“神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轻易拿下的,我有熊的援军已经随后赶到。哪怕在城下决战之后你们赢了,但是你们还有力量再拿下神北吗?今夜你们的粮仓,也正是我们放火烧掉的,到时候,恐怕有熊尚没有反击,西羌军心已经崩溃。不若与有熊讲和,对两方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以为烧掉西羌的粮仓就万事无忧了,哼,未必!”
“将军指的是剿杀我外围树林中的人,你也估计到到苍林王子就在其中。但将军也要想想,既然我公开来见你,就证明你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树林中间早就空了。稍等你的部下一定会向你报告。”
“你——”黑衣将军恼怒万分,今夜他的计谋连连失算,怎能不让他怒火攻心。正在这时候,帐外匆匆地奔入一人,伏在地上大声向对面的西羌主帅报告:“将军,我们包围了西边树林,已经放火烧光,但是——里面的的敌人已经失去踪迹,一个都不见了。”
“下去吧。”旁边的几名将领知道这对主帅打击极大,不待黑衣将军说话,已经齐声喝斥。报信的军士吓得一缩头,赶忙退出大帐。
“来人——”黑衣将军已经是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怒喝,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大帐中的十多名将领、近卫立刻举起手中的兵器,把缙云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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