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末缓缓睁开眼睛,掏出白丝绢擦了擦额头鬓角的汗,然后看向面前漂浮着的剑。
剑呈透明状,若不是边缘有一层极其黯淡的白光,将剑的形状隐隐勾勒出来,便什么也看不见,和空气一样。
剑没有剑尖,黯淡的光到这里便突兀消失,像是缺了一个口,剑柄的线条看起来也有些粗糙不圆润。显然,这把剑还没有完整。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黛眉微微蹙起,片刻后苍白脸颊浮现出一抹坚定,随即重新闭上了眼睛。
“明天就要走了,不赶着些可不行。”
刚抱定今天一定要把送给西西的剑凝聚出来的想法,闭上眼睛不久,她又疑惑睁开眼,望着窗外怔了片刻,喃喃说道:“大师兄在干什么,怎么感觉受伤了?”
从来到这里后,几人便把联络方位的玉牌彻底压制,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几人都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但她和陈曼曼却不一样,无论何时何地,两人心念都会有一定联系,玉牌对两人来说效用并不大,所以她感觉到了他此的时情况并不大好。
犹疑不定仔细感应片刻,发现陈曼曼只是受了些伤,并无大碍后,她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果断重新开始凝聚心神剑。
这是目前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
…………
风并不是一阵,而是源源不断的从山上刮下来,卷来的石子也都仿佛长了眼睛一样,无一例外的往陈曼曼单薄身躯上砸。只是片刻后,他身体便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但是他没有退。
先前还像有无数只手在扯着他的脚,不让他往上走,现在这些手却是不断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把他往外推。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让脚跟抓紧地面,不被这阵大风吹走。
这般僵持了不知多久后,陈曼曼慢慢将身体往前弓了起来,适应片刻后,他缓缓抬起了脚,往前迈出了一小步。
风更大了,石子不断砸在他的身上,脑门上,嗵嗵作响,很快粗布衣衫便被割得破裂不堪,全身鲜血淋漓,高高肿起。一颗脑袋大小的尖石,夹杂在漫天石子中飞射过来,毫不客气砸在他胸膛上,只听噗一声响,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紧接着又被风分裂成了一蓬血雾,打在他脸上一阵刺疼。
但是陈曼曼仍然在走,虽然走得很慢。
此时的他就像一帆汹涌巨浪中的小船,摇曳着颤抖着破浪而行,看似随时会被滔滔巨浪打翻打碎吞噬,却总是有惊无险的度过,缓慢的前进着。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很快便在山路上汇聚成了一条小溪,不断冲刷着山石杂草翻滚下来,往他身上打去。
陈曼曼当然不会退,虽然他很累,全身很痛。从上山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确定,哪怕这些风啊浪啊把他皮肉全部刮碎冲走,剩下一副骨架,他也不会退后半分,最后就算骨架也被刮成了粉末,两只脚骨也仍旧会钉在原地。
当然这只是他表明决心的比喻,他知道山顶上那位不会这么狠,也不敢这么狠,所以只是会毫不客气的阻止他,而不会真正杀了他。
只要不会真杀我,你就阻止不了我。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决心很大,雨水渐渐开始减小,风也渐渐停了下来,没过多久,便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脚下也没了任何阻力,仿佛先前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此时的形象,足够说明先前发生的并非假象,而是真实。
轻咳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略微沉吟后,他摇晃着迈开步子往山顶上爬去。
山顶逐渐变得清晰了,山顶下方空地的那座残破道观,也从残破一角逐渐完全收入了眼底。纯粹呈现出金色的茂密杂草,隐隐若现的破墙,漆皮斑驳,翻倒在草丛中腐朽不堪,甚至散发着一股霉气的破门。
山门没了门,却有一颗形状奇怪,凹凸不平的石头堵在了门中央,隔绝了里边的景象。
陈曼曼在石头前停了下来,左看右看片刻后收回目光,神情有些不甘。
他想顺着山墙找一个缺口进去,然而不知为何,这些石条明明已经东倒西歪,无法再支撑着不倒,却偏偏就没有倒塌。
于是便没了缺口供他爬进去。
其实山墙最完好的地方也不足一丈高,换在平时根本就对他造不成任何阻碍,然而在这里却成了最大的阻碍——他此时全身很奇怪的提不起一丝力气,走路就已经很费劲。
堵在门中央的那颗怪石,他搬不动,也不能去搬。
站了很久后,他索性在石头面前坐了下来。
这时苦行僧在里面说道:“怎么,到了还要我出来迎你?自己不会进来吗?”
陈曼曼疲惫不堪的撑开眼睛,说道:“你出来。”
“你这人也真搞笑。”
苦行僧说道:“是你自己上来说要赶我走的,结果来了却要我出来见你,先前你咋不直接让我下山?”
陈曼曼低声道:“这不一样,除非你把这破石头移开。”
“石头是假的。”苦行僧笑道:“只要你用手一摸,它就不见了。”
陈曼曼摇头道:“我不摸。”
“摸一下吧,感觉挺好的。”
“我不摸。”
“那让它摸一下你?”
“不许摸我。”
“我想摸。”
“不许摸。”
船舱前,听着面前那团蠕动空气隐隐传来的话音,鼻青脸肿的苏二蛋神情略微古怪,怔神片刻低声说道:“师父他俩好猥琐。”
说罢半晌没有听见回应,他忍不住弯身望向船舱内,只见观主正拿着小匕首专心切鱼吃鱼,每轻轻一刀下去,便会切下薄薄一片,随即两根手指快速拈起来,蜻蜓点水般往旁边装着蘸料的小碟子里蘸一圈,送入口中,发出“咻……”的声音,牛嚼牡丹般吞下去,然后伸舌舔舔嘴角的蘸料汁液,神情极度陶醉,不断重复……哪有半点听见他说话的样子?
苏二蛋悻悻收回目光,暗想其实师父也很猥琐。
摸不摸的无聊话题持续了很久,乐此不疲的两人突然同时住声,陷入了短暂又漫长的沉默当中。
不知过去多久,里边的苦行僧喟然叹道:“不摸,也不让摸……也罢,就不勉强你了,你下去吧。”
陈曼曼神情认真道:“不下。”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上来,我让你上来了,你不知道怎么进来,我也告诉你怎么进来了,结果你却赖在门口不动,到底想怎么?”苦行僧语气有些不满。
陈曼曼低声道:“你出来。”
苦行僧冷哼了一声,嘲笑说道:“是要把我赶走,还是要请走?小子我很生气,别以为你是观主的弟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陈曼曼摇头道:“是赶你走,不是请你走。”
“那你丫倒是进来赶我啊,进来啊,你进来啊。”苦行僧语气有些激动,显然很生气。
“你出来。”陈曼曼平静说道。
“你进来。”
“你出来。”
话题再次进入极度无聊的互不相让当中。
观主仍旧还在忘我吃鱼,对从翠微山传来的声音视若无睹。
苏二蛋神情有些焦急,蹙着浓密乌黑的眉头想了许久,终于壮起胆子再次出声打扰师父雅兴,问道:“师父,这样下去……大师兄即使不被那和尚诳,也拿他没办法啊。”
观主没有理会,再次切下数片迫不及待吞下去,又伸手舔了舔手指,才漫不经心说道:“操心那么多作甚?你也帮不到他,听着就是了。”
说完伸手从旁边木桶里又捞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开始切。
…………
…………
“三省啊,帮我做了那么多天活,要怎么感谢你?”吴家村西头一片空地前,衣着满是补丁的老人看着将最后一个沉重大口袋搬进粮仓的吴三省,笑着问道。
“小时候若不是族长爷爷,小子早就死了,好不容易回来帮您是应该的,哪谈得上什么谢。”吴三省把大袋子放下摞好,露出一个可爱憨厚的笑容,然后挠着头腼腆笑道:“要是族长爷爷一定要给什么东西做纪念的话……那就您家不用的马车借给我吧,回来了一定完好无损的还您。”
“臭小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老村长笑骂道:“一回来就每家每户的往牲口棚乱看,从你上门帮忙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家这辆马车保不住了。”
“嘿嘿……”原以为天知地知我知的想法被看破,而且是打一开始就已经被看破,吴三省不由笑得有些尴尬,然后伸出大拇指恭维道:“族长爷爷果然火眼金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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