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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嫊珃与卿影回到太子府已是傍晚,却不想刚过中门,迎面便见明婉非款款而来。
卿影瞟了眼她微微鼓起的腹部,垂下眼睑:“卿影见过良娣主子。”
“姑娘不必多礼。”明婉非伸手虚扶,卿影不着痕迹的避开。明婉非神色一紧,转而欲向郁嫊珃行礼,跟随她而来的丫鬟一把拉住她,语气傲人:“太子妃殿下,良娣主子身怀皇嗣,近有不适之状,怕是不能给太子妃殿下行拜见大礼了。”
“哦?”郁嫊珃眼波微转,看向明婉非,“妹妹身子不适?”
明婉非被突然一督,只觉她眼中带着丝别有意味,面色一僵,道:“姐姐别听芮意这碎嘴的奴才胡说八道,妾身承蒙太子与姐姐恩泽庇佑,岂会不适?”说完便要俯身。
郁嫊珃笑着截扶住她的手腕:“芮意说得在理,妹妹身怀有孕,自当保全了身子要紧,又是一家人见面,既无外人便免去这套俗礼罢。”
明婉非顺势低了低身:“是,妾身明白了。”
郁嫊珃浅淡一笑,松了手,正欲离开,又听得明婉非开了口:“姐姐……”
脚下停住,她略微回身:“什么事?”
明婉非眉宇隐忧,欲言又止:“太子殿下他……怎么没和姐姐一起回来?”
原来这才是正题。
卿影心中了然,但见郁嫊珃笑得毫无破绽:“妹妹不必担心,太子正在刑部处理一些要事,不多时就该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明婉非神色一松,郁嫊珃暗自摇首,道:“本宫有些乏了,便不打扰妹妹晚游雅兴了。”
“是。”明婉非恭顺低眉,她身旁的芮意不情不愿的屈了屈膝:“奴婢恭送太子妃殿下。”
卿影眼角微弯,与郁嫊珃一般也不计较,施施然离去。
直至走出好远,卿影方扬唇讽刺:“看来她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知道夏王爷相邀,便急急的跑来打听风声,不值一提的草包!”
郁嫊珃静笑不语。
一身月白中衣,发髻松开,青丝散于肩后,女子亦步走至案后,纤白的手在空中犹疑良久,落在画轴。
第一幅画展开。
美轮绝奂的木兰树下,明眸少女婉转轻笑,明眸动人。
一手轻抚脸颊,那是十年前的她。
十年,十年。
人这一生,又有几个十年可以错付呢?
瑟然中,视线定格在还未展开的第二卷画上。
精伦的装裱,质感细如润丝的墨纸。
画卷在手中缓缓展开。
一袭简单的素白锦袍,朴素却不落风华,浑然天成高雅幽容,立身于夕阳之下,宛若站在九天之上,而一双眼睛清澈幽深如碧潭,正温和的看着画外之人。
嘴角渐渐浮出笑意,眼中一抹苍凉。
“好久不见了,宇文策。”
木兰花瓣在瑟瑟的冷风中飘摇落下,在地上铺厚厚一层,脚一踏上便沙沙作响,隐隐颓败之美。
郁嫊珃疑惑的望望四周,明明是春暖花开,为何此处落花成冢?
再次回首,木兰却花开枝头,暖暖的阳光落在身上,让人有种慵懒得不想动的念头。
“阿嫊。”
谁在唤她的名字?
犹自疑惑,身后走出一人,素衣风华,高雅幽容,幽深如碧潭的眼眸,正温和的看着她。
“你是……?”
眼前的人,隐隐熟悉。
他优雅的冲她微笑:“我答应过你的,十年后一定会回来的。”
“阿策?”眼前的人,渐渐与十年木兰下的少年叠合,原来竟是他么?她笑:“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他也笑。
木兰花瓣忽然从头顶飘下,一片一片的木兰宛如落雪般簌簌不停,透过空中飘曳的花瓣,眼前人的脸突然变了模样,变成了一张眉目俊冷的的面孔。
那似笑非笑的笑痕,似空洞的嘲弄。
“阿嫊,我回来了。”
郁嫊珃无法呼吸,心口一下紧一下的疼痛袭来,她看着他伸手向她走来,慌乱后退:“你不是他!”
“阿嫊,你不认得我了么?”
他还在靠近,她却已无路可退,她忍不住拼尽全力的叫了一声:
“走开!”
心口尖锐的疼痛令她豁地睁开眼睛。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摆设,恍然不过一场梦,然而心口的疼却是真的,她紧紧地捂住心口急促呼吸,那疼却越发尖锐。
“公主!”
门砰得被人撞开,尚只着中衣的卿影疾步冲进来将她扶住,发现她满身冷汗,双手捂心,分明疼痛难忍的样子,登时一惊:“怎么会……?!”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卿影的脸庞在眼前渐渐模糊,最终支撑不住的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
木兰恣意的怒放。
微风过处,透着木兰花的清香。
她和他就并肩坐在府中木兰树下,她忽然倚头问他:“你一定要走吗?”
他伸手拿去她发上沾着的木兰花瓣,捻在手里细细打量,鼻息间轻应了一声:“嗯。”
她就垂下头不说话了。
“阿嫊。”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宠溺的看他:“阿嫊不希望我离开么?”
她抬起明亮的眼眸,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她又问,长长的睫毛在眼眸上透出一点阴影。
少年模样的他,身上带着文人的书卷之气,儒雅似玉。他看着她,金色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斜长斜长,他的眼睛,带着无比明亮的光彩,他淡然而坚定的回答道:“十年,给我十年的时间,十年之后,我一定回来。”
然后,他忽然执起她的的手,笑了笑:“十年之后,阿嫊就该长大了。”
她奇怪的抬头,半晌,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十年之后,你不也长大了么?”
他却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一并握住,轻声道:“阿嫊,若是到那时你还不曾许人,我就娶你,好不好?”
不知何时,风变得越来越猛烈。
一片一片木兰花瓣从头顶飘下,落得他和她满身都是,如诗如画。
“娶我?”她睁大了一双扑闪的眼睛,似乎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含笑看着她,拢了拢她的头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永远陪着阿嫊了。”
她只觉得耳膜轰轰作响,眼前看到的是他俊逸的脸庞,耳里听到是他淡然而温和的声音,迷迷茫茫中,她只知道有一个声音恍恍惚惚是属于她的:“好啊,十年以后,你可一定要回来娶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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