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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生日简单而温馨。16根蜡烛点亮围绕在蛋糕面前的三张脸,我虔诚地许下家里人都要身体健康的愿望……心底还有一个小小希望,却不敢贪心索取。
单锋的哥哥忽然闯进来,发现了小小的生日宴会,怪我爸爸没有事先给他说。他跑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塞给我一件画了很可爱的卡通画的衬衣。原来他在美国的工作就是搞卡通漫画的。我高兴地收下,并请他在衣服上签名,期待他有朝一日成为享誉全球的卡通工作者好让这件衣服身价百倍。
第三天依然是阴雨绵绵,依依不舍地告别爸妈,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靠近市区的时候,天空神奇地放晴,水洗般的澄澈。可熟悉的景物却提醒我,这儿,还有个我必须面对的让我不安又欢喜的男孩。
一别三日,没有留下音讯,他的着急可想而知。尽管他有错在先我还是心虚,只好安慰自己说,他在我面前动粗还把我的劝阻当马耳东风,这下大家扯平。
回到家中,许是连日下雨的缘故,有些微的霉味,拉开窗帘让久违的阳光驱散所有阴暗的东西。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吓了我一跳。呵,掐准时间似的,是爸妈确定我是否安全到达。
拎起电话,不等那头说话我便报上平安的讯息:“我安全到家了……”
“小宛——”亢奋而急切的声音,带着沙哑和呼吸不畅的浓重鼻音,猛然冲击我的耳膜。“小宛——是我!不要挂电话!听我说,是我不对,你不要不理我——”如此迫切地解释,仿佛我拎起的是他的生命之线,挂断了他便要活不成。
一下子心都疼起来,想告诉他,没有关系,我知道多么珍视我,我都知道。
如此珍视我的男孩,那时候我怎忍心伤害他、拒绝他。“单锋,对不起,我不该那样。你在哪里?”我想见他,现在就想见他。
那头发出重重的哀叹,“我在海岭。我听我哥说有个叫‘莫宛露’的女孩生日,我疯了一样过来这边,可是他们告诉我你刚好回去了。天啊,小宛,我那天一直在小区外面等你,一直给你打电话,可是太累了,不知道怎么就在保安室里面睡了,不然我一定看见你出去的。”
忽然想起那天早上路过保安室看见的伏桌而睡的人,那给我熟悉感的发型……是他吗?如今我回来了,他却过去了,天啊这是什么玩笑……
“你的声音怎么了?”隔着电话,我也能感觉到他没有了往日那种蓬勃的元气。
“没,不碍事……我身体很棒……”这么说着他却猛烈咳嗽起来,缓过气后他继续说:“我这就回去,你在家里等我好吗?哪里也不要去,我立刻回去。”
“嗯,我在家哪也不去——”你快点回来。
“等我!”清脆的电话挂断声,仿佛能看到他立刻冲向车站的匆忙身影,向着一个有我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前冲。
接下来的时间是那么漫长,秒针的每一次移动都踌躇许久。不知道等待的时间里能够干什么,看书?听音乐?惟有空荡荡的胸腔迫切期待被单锋的音容盈满。
这样难熬着,却一直到傍晚,楼下小孩放学的喧闹告诉我这一天快要结束。单锋始终没有出现。海岭到市区原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飞快地抄起电话,却听到陌生的声音。
“宛露吗?我是JUSTIN。你在等我那个傻弟弟是不是?”意外的人,略带戏谑的声音。
“单锋是不是有什么事儿……”JUSTIN的声音似乎挺轻松,可我还是不由得担心。我深信,没有出事的话单锋一定已经来到我身边。
电话那边一阵不知道好笑还是无奈的叹气。“那臭小子都高烧40度还到处乱跑,差点肺炎了,要不是我拦着他还想跑呢。啧啧,我还以为你跟那小子是普通校友呢,那小子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在意一个女孩——”
“他没事儿吧?”急忙打断他的话。紧紧握着电话,一阵透不过气来的心痛。那个笨蛋——
“我把他拖到医院去了,挨了一针后睡得不省人事。方才醒了一会儿,闹着要回去,我才知道你还在等他。等急了吧?你别担心了,有我看着他。你别又过来,那小子没两天就活蹦乱跳了,到时候你们该干嘛干嘛。”
空荡荡的胸腔终于被填满,却是沉甸甸的心痛。那么坚强和活力四射的单锋……定是淋了大雨之后没有打理自己,然后昼夜不寐的等待和心急,连饭也没有好好吃吧……
我在他这么难受的时间里却到处游玩、跟家人团聚、快乐地过生日。不值得他为我这么做!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电话那边的JUSTIN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数落单锋的话。我听不进去。只觉得窗外夜幕渐渐低垂,沉寂夜色中有着邻居家电视的声音还有楼下孩子的笑声。
想着单锋带笑的脸,晶亮的眼睛,无法压制体内成长的冲动一般躁动的身体。可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正虚弱得昏睡着。他现在究竟怎么了?我要过去。不能为他做什么,起码,我能留在他身边。
电话那头忽而一阵混乱,听见JUSTIN的叫声:“给我躺好!臭小子!”
“电话给我!……小宛,小宛,我就回去,你再等一下!——臭老哥放手——咳咳……”
“单锋!你现在怎样?你别回来,我过去就行了——”
“别来!我好得很,你别担心,能跑能跳……咳咳咳……”没说一句就咳得不成样儿,他还敢说?“……我有礼物要给你……”
“受不了你们这俩小鬼!”JUSTIN重夺了电话大权,把我和他那头的单锋一起说进去。“谁都呆着别动。宛露你过来也没用,单锋你这状况没到半路就扛不住。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你们犯得着吗?!”
听见单锋强烈抗议:“臭老哥我的事儿你管不着,滚回你的美国——”
JUSTIN生气怒吼:“反正宛露的生日都过了,你再过两天送又怎了?护士把他拖走!”
电话那边一阵混乱过后,好不容易安静下来。JUSTIN松了一口大气,也不跟我多说:“好了,你乖乖听话呆在家里,他过两天就回去了。BYE~”
缓缓放下电话,心痛之外,突如其来的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如此反复曲折,擦肩而过的悔恨与望穿秋水的惆怅,是否心动情动的代价。
三日的假期终于完结,学校的运动会在送走高考的第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开幕。对我这种已然四体不勤的学生来说操场顶上的大太阳轻易逼走加油呐喊的冲动,市图书馆里的书香和空调温度越发吸引。开幕式后打着溜跑的主意走到校门口,遇上同样溜跑的周阳高一行人。
“小宛大姐,你可出现了。”他冲口而出的称呼让我冒出几个鸡皮疙瘩,想装作视而不见已经太可能,只好勉强点头。
几个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开,不外乎单锋对我多好、我一定要原谅单锋、他们下次不敢了之类。我受之有愧又脱身不得,苦笑连连。
周阳高倒会瞧人脸色,一会儿喝退其他人,把我拉到一边,一副不怀好意的口吻问我和单锋的二人世界过得如何。我差点翻个白眼给他看,没好气地说:“他暂时还回不来。”。
周阳高一副大失所望,没问单锋什么事儿,就幸灾乐祸道:“那就是没有啦,那小子这会儿总算吃鳖了哈……那东西铁定还没送出去啦,可能给图书馆处理了说不定。”
“什么意思?”这也家伙什么葫芦卖什么药?怎么总有那么多秘密似的。
“单锋给你弄了个东西,庆生顺便道歉,放在图书馆的储物柜里,你去看看,我怕过了一天给图书馆处理了——哎,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却一脸揭秘般莫名兴奋的样子。
有些疑狐地瞅着他。说实话我很想知道关于我的一些隐私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生日、家庭地址号码等,似乎我和单锋的事情这小子都晓得一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头定有他的一份功劳。
现在没心思审问他,他的话的确让我全副心思都飞向了图书馆。匆匆话别,跳上外头的公交车。
究竟什么礼物呢?千万别让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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