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梦绮星垣 > 第十六章 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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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荆城的清晨,街上出奇得冷清。如一阵寒风吹过,家家户户门房紧闭,连往日大敞的城门竟然也紧闭。繁华喧闹彷佛在一夜之间不复存在。

    发生了什么事?快要城门时沐琊突然地止步,他已经察觉到了周围的怪异。为何不见一个人影?

    偌大的城内似乎只剩下了他们。沐琊看向步泽,步泽蹙眉摇头,其他人的神情也异常严肃。这里的清冷令人心生不安。

    突然,一个身影倏地出现在步泽面前。所有人在这一瞬被惊地悬起了心,无不警惕地盯着来人。然而定睛一看,却是一名分散而行的骁骑。

    “怎么回事?”步泽低沉地问。

    “淮荆城主遇刺身亡,全城戒严。”那人单膝下跪,垂首回答。

    “城主被人杀了?!”步泽大吃一惊。沐琊也稍稍挑动了眉梢,蹙眉不语。

    怎么会这么巧?

    “其他人呢?”步泽又问。

    “都在城门附近。”来人继续回答,“城门和城墙上已经被重兵把手,我们无法出去。”

    步泽沉思不语,沐琊问前来报信的骁骑:“守军有多少人?”

    来人思索了片刻,回答:“大概千人。”

    “怎么办?”步泽的目光投向了沐琊。

    沐琊的嘴角忽地勾起几分弧度,他淡淡地道:“杀出去。”

    仅仅千人的守军,让骁骑来对付绰绰有余。

    “没有其他办法吗?”步泽却犹豫了。

    才一天的时间,骁骑已经损失了七人,若是和淮荆城的守备军冲突必然会有伤亡.他不想自己的骁骑还未到斛月郡就已死伤惨重。况且如此冒然地杀出去,难免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沐琊看着骁骑副统领,淡声回答:“如果你可以想出更好的办法。”

    “亮出军令符如何?”步泽试探地问沐琊。

    “以我们如今的着装打扮,拿出军令符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沐琊冷冷地回答

    步泽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一句话。稍许,他轻轻一叹:“好吧。”

    东方天际微微泛起红光。

    两个身影步伐匆匆,一前一后地走向高大肃穆的城门。然而却不等两人靠近城门,一队身着甲胄、手执铁戈的士兵从城门两侧冲出,将两人团团包围。

    “你们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领头军官上下打量着两人。素衣平貌,似乎并无异常。

    “军爷,我们是昨夜在城内歇脚的路人,急着出城赶路。”走在前面的人哈腰笑着解释,另一人也哈腰陪笑。

    “城内今日戒严,所有人不得出城。”领头军官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对着两人挥挥手。

    “军爷,我们真的有急事,您看是不是能够通融一下。”来人小心地从腰间掏出几颗银钱塞入军官的手中。

    领头军官捂拳咳嗽几声,不着声色地将钱撸入怀中,嘴角有了几分和善。他的语气稍缓,安慰两人:“今日真的不行,回去吧,不急于这一天。”

    “还是通融一下吧。”来人咧嘴笑着,又要伸手掏钱。

    领头军官见状立即拦住了那人。若是放在平日也就罢了,但是今日情况特殊,如此做法难免会有人说道,甚至会招来麻烦。他可不想因为几个小钱而被问罪。

    他低低地语:“给再多的钱也没用,今日谁都无法出城,我也没有办法,除非你们能请来城督大人。”

    两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后面的那人突然探手抓住了军官的手腕。他提高了嗓音,大喊:“那也好,先把钱还给我们!”

    喊声很大,吸引了所有城门守军的注意。

    “钱?什么钱?”领头军官挥动手臂想要甩开那人的手,却发现怎么都甩不开,反而被越抓越紧,眼看着手腕渐渐失去了知觉。

    “你!……”领头军官的脸色霎时变了,周围的士兵居然全都愣了神。

    素衣打扮的两人噙着淡淡的笑容。下一瞬,领头军官的脑袋已经落在了地上,血水喷涌而出。一切过于突然,随队士兵还未回过神来。寒光一闪,又有几人倒在血泊中。

    就在这时,城墙之上的惨叫此起彼伏。一具具尸体从冰冷的城墙之上落下,摔在地上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有人闯城,燃烽烟求援!”一个声音大喊,却在下一瞬戛然而止——黑衣少将军一剑刺破了喊话之人的喉管。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就要将火把丢进烽火台。

    沐琊一凛,血剑直指士兵而去。然而血剑彷佛受到了猛击,剧烈地晃动起剑身,返入沐琊的手中。

    沐琊神色突变,低叱:“是谁?”然而四周只可闻厮杀和惨叫。

    滚滚白烟升空,步泽暗道一声不妙,下一刀已将放烽烟之人斩杀,然而他如今能做的只有这些。

    “怎么办?”步泽转头问沐琊。他看向远处,已有不少士兵从城内赶来,。

    沐琊的瞳孔骤缩,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杀!”

    接着,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一抹几乎不可见的血光在空中一闪过。血光过处,一具具无头尸身纷纷倒地。

    步泽摇摇头,对着不远处的几名手下喊道:“速去找到打开城门的机关。”

    小溪园林,琉璃翠瓦。庭院豪宅内回荡着阵阵哀哭,四周被重兵把守。

    孔雀岩打磨的宽敞正堂内,白绸丝帘挂满了墙壁。四个身着丧服的妇女跪在城主的尸体前嚎啕大哭。突然,一个妇女昏死了过去,仆人们连忙将其送到内房休息。

    “又一个。”老管家叹息一声。

    “这是第几个了?”旁边的青衣小厮问管家。

    “第三个了。”老管家又叹了一息。

    “这得哭到什么时候。”小厮有点不耐烦了,从晚上站到现在,他快要站不住了,“莫不是要等到所有的夫人都哭晕了才能罢休?”

    “你小子快闭嘴吧。”老管家没好气地瞪了小厮一眼。

    若是放在平日,他老人家定然会甩手扇去几巴掌。但是如今城主死了,他彷佛也失去了打人的力气。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头绾双丫髻的婢女踏着小步子走来。她在老管家的身侧一礼,低声:“城督大人来了。”

    老管家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城主之死的消息已在昨夜悄悄传开,城督也在闻讯后迅速关闭城门,调集兵力严守城池,然而他本人却始终未曾露面。老管家早已预料到城督会在今日赶来,只是没想到这个城督会来得这么早。

    “是来喧宾夺主的吧。”青衣小厮撇嘴低语。

    老管家又瞪了小厮一眼。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那小厮缩了缩脖子。

    “您老不去迎接?”小厮用眼角余光撇向外庭院。

    “迎接作甚?”谈到城督,老管家的语气也不客气,他对那个胖城督可没有一分的好感,“该来的总会来。”

    果然过不多时,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眼间,庭院被数百士兵包围。肥胖的城督率领着一对铁甲护卫面无表情地向老管家走来,老管家这才转身迎上前,却将城督挡在了厅堂外。

    “见过城督大人。”他垂首而礼。彷佛是不经意地,他咳嗽了几声。

    “管家好大的架子。”城督冷哼一声,连脸上的肉也颤抖了几下,“知道本大人要来却不迎接。”

    老管家低低地笑了,道:“老朽昨夜站的时间长,身体有所不适,还请城督大人见谅。”

    城督又一哼,看向白锻装饰的正堂。他提声:“城主大人被歹人害死。为了保护家眷的安全,城主府内所有人不得踏出府门半步,随时听候我的差遣。”

    “哦。”老管家淡淡应声,接着问,“城督大人可有郡守大人的手令?”

    城督愣了一瞬,道:“没有。”而后理所当然地道,“郡守大人是何身份,怎么会过问这等小事。”

    “哦。”老管家点点头,彷佛若有所思地自语,“淮荆城城主之死原来是件小事。”他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看向城督,“既然是小事,那城督大人又是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城督闻言神色骤变。一个小小的城主府管家居然敢对他如此说话!

    然而他的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里是城主府,碍于自己的身份与他人的闲言碎语,他不好发作。但是如今城主已死,而作为城督,他理所当然地暂时接管了淮荆城,包括这座城主府。

    想到这里,城督不再理会老管家。又一声冷哼,他走出了庭院。很快的,又一队士兵将正堂庭院团团围住,而老管家的身侧也站了四名甲胄着身的士兵。

    老管家抿着嘴角走进正堂,那小厮紧随其后,四名士兵停在正堂门外。

    “您老该如何办才好?”小厮没有了嬉笑,神情也严肃了几分。

    “还能怎么办。如今城督掌控了淮荆城,我这老骨头除了动动嘴皮子还能做什么?”他苦笑了一下,“偌大的城主府,今日恐怕要败在我的手里了。”

    老管家环顾华丽的正堂,叹了一息。他看向低头恸哭的妇女:“先请几位夫人回房吧。”

    “若是能请来郡守大人就好了。”小厮低低地说,他转身就要离开,“看那死胖子再嚣张。”

    青衣小厮刚刚说完,老管家的脑中念光霎时一闪。他看看门外的士兵,一把拉住小厮的胳膊,附耳:“速派人去请郡守大人。”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小厮挠挠头,“城门已经关闭了,又被重兵把守,连一只送信的鸽子都飞不出去。”

    “而且即使请来了郡守大人恐怕也没有用。”小厮压低了音,“城主一死,由城督暂时接管城主之位,而且城督极有可能就是下任城主。这都是老规矩了,即使郡守大人来了也没用。您老难不成不知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来解释。”老管家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小厮的脑门。小厮吃痛地揉着脑门。

    老管家抿嘴沉默了一瞬,彷佛自语地沉吟:“若是城督也死了呢?”

    “啊?”小厮被老管家惊地张大了嘴巴。

    “到时继任城主之人还需郡守大人来决定。”老管家的嘴角悬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青衣小厮一时间回不过神来。淮荆城城主之死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城督若是再死了,恐怕连炎沧的大人们都要惊动了。这老人家到底在打算什么?

    “你可记得昨夜骁骑入城之事?”老管家问青衣小厮。

    小厮点点头:“老爷还亲自去迎接了。”

    他不明白老管家的意思。

    “错,那不是骁骑,真正的骁骑昨夜已经潜入了城内。”老管家脸上的褶皱一缩,神秘地笑了

    “什么?!”小厮脱口一呼,遂又立即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原本啜泣的声音在这一瞬彷佛顿了一拍,守门的士兵也投来了目光。

    老管家连忙将小厮拉向角落。

    “怎么会不是骁骑?老爷都亲自迎接了。”小厮再度低声,他完全糊涂了,接着自顾嘟囔起来,“难道是他老人家闲的慌,自娱自乐?那这玩笑恐怕开地有点大了!若是传出去……”

    未等他说完,老管家气得又给小厮的脑门一爆栗。小厮吃痛地低声而呼。

    “现在来不及解释。”老管家稍稍清了清嗓子,警惕地环顾四周,“真正的骁骑应该还未出城,而且城督已经派兵严守城门,他们恐怕也无法出城……”

    小厮也是聪明人。他转了转眼珠,接过了老管家的话:“顺水推舟?”

    老管家点点头,微笑道:“骁骑昨夜入城,老爷当晚就被刺杀,恐怕早已有人怀疑了,我们的城督大人应该也不例外。只是碍于骁骑过于特殊,我们的城督大人缺少一个责难的正当理由。若是此时我们将真正的骁骑潜藏入城内的消息抖露出去,应该会上演一场好戏。”

    老管家低声呵呵地笑了。青衣小厮也轻笑道:“那我先让人去准备准备。”

    “不急,还差一点火候。我们先在这里等着。”老管家捋捋胡须。他伸手招来一个仆人,对其嘱咐了几句,那仆人应声退出了正堂。

    城督独自坐在湖边小亭的石椅上,身侧放着一盏茶盏,神色悠闲惬意。庭院周围空旷无人,只有偶尔的几鸟雀鸣叫。

    此时的城主府彷佛笼罩在阴霾之下,然而他的心情却出奇地好,眼前之景似乎美得不可方物,连那偶然一瞥的杂草彷佛都长得如女子般美艳动人。

    老城主死了,若是不出意外,城主之位必然由他继任。当了十余载的淮荆城城督,如今,他终于可以触及城主之位。十余年的任劳任怨,老天终于开眼了。

    想到这里,城督的眼睛眯成了线。他端起茶盏泯下一口茶,噙起微笑而自语:“天意。”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疾步跑来单膝跪于城督面前。

    “何事?”城督轻轻放下了茶盏,那茶盏在青石台上发出脆响。

    “大人,城门守军遇袭,有人要强闯城门。”

    “哦?是什么人?”城督神色不惊,他早已经猜到了有人会这么做。

    “小的也不知……”士兵沉吟着,但最终未语。

    “说下去。”城督瞥了一眼身侧的士兵。

    “小的在赶来的途中偶然听闻几个仆人在悄声讨论,闯城门的可能是骁骑……”

    啪!——

    不等士兵说完,城督挥手将身侧的茶盏打翻。瓷盏应声而碎,茶水落了一地。那士兵慌忙地退了几步。

    “果然!那些骁骑果然是假的!”城督脸上的肉不停的颤抖,咬牙切齿地怒道,“我就感觉昨夜入城的骁骑有问题!明明住进了城主府,今早却找不到一个人影。那个老不死的,居然对我隐瞒此事。”

    士兵惶恐地低着头,眼角余光却不时地却瞥向城督。

    “还有何事?”城督甩了甩衣袂上的茶水。

    “小的、小的还听闻刺杀城主大人的那些骁骑。”士兵说完立即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喘,唯恐城督再次发火。

    “哼,这种道听途说你也信。”城督冷哼,然而眼中却闪过了一瞬的寒光,“不过这倒是个好借口。”拇指摩挲着下颌,他冷冷地笑了,“那些骁骑留着也是麻烦,不如就此除去了也好。”

    “可是骁骑……”

    “废话!我当然知道!”城督起身将士兵蹬到在地,而后坐回石椅上咧嘴笑了,“不过本大人这也是秉公办事。”

    “骁骑入城的当夜城主却遭到了刺杀,如今又要急着出城,这该如何解释?”城督不停地摩挲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对了,他们可曾亮出身份?”

    士兵想了想,回答:“没有。”

    “呵,那就更好办了。”城督仰面一笑,又霎时冷声,“城内戒严,擅闯城门者,杀无赦!”

    彷佛是被惊了,士兵的身躯不由地颤了一颤。他垂首领命,就要退了出去,却忽然又被城督喊住。

    “慢着。”士兵抬头,却见城督的眼睛就要眯成了线,丢给士兵一片漆黑的圆形令符,“派人去前方打探,也许廉荼统帅就要到了。”

    士兵刚刚捡起令符,却被城督的话吓得脸色煞白。

    “廉、廉荼统帅!?”

    双手一抖,这漆黑的令符彷佛重如千斤,居然脱手而落。士兵连忙手脚慌乱地将令符重新攥入手中,生怕再次落在地上。他用余光瞥了一眼令符,冰冷的令符之上赫然刻着一只狰狞的狼头。

    是黑骑军的令符!廉荼统帅——那可是驻扎邦畿郡的黑骑统帅!城督大人难不成请了黑骑军?!想到这里,士兵在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还有事吗?”

    城督一语惊醒了士兵,士兵连忙摇着头慌忙地退去。

    “幸亏我早有准备。”城督用食指摸摸嘴边的两撇胡须,低笑着自语,“骁骑对黑骑,应该会很有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一束银光从远处射来,直接刺入了他的眉心。银光隐没,如冰玦般消融。城督的笑容凝固了,肥大的脑袋蓦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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