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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清沣在蓝洸公寓坐了一个小时,说:“一会儿还要去趟公司。我就不打扰了。”
“噢,公事要紧。那我们就不留你吃午饭了。”小绿说着,用眼色示意蓝洸,去送清沣。
“送到电梯口再跟他说。”小绿朝蓝洸说着哑语,但蓝洸自她的口型便能明白她的意思。
“我送你吧。”蓝洸忙起身,对清沣说。
“噢。好。”清沣讶异,只觉她今天有点不同于往日,像是有什么事一样。
“也好。那一会儿就在电梯口对她说吧。”清沣本打算回去后打电话约蓝洸的,但现在看她要送他,讶异事情竟变得如此轻快。就像上天故意安排好的。
蓝洸迅速穿上一双休闲布鞋,替清沣开门。清沣出来门外,她又紧跟着也出来了。
走到电梯口,清沣突然开口道:“蓝洸,我有话要对你说。”
“噢。什么事?”蓝洸问。
“下午三时,我们约个地方,一起喝咖啡如何?”已等了漫长的两个星期,清沣已不愿再拖拉了。只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竟一鼓作气,把所有的勇气都拿出来了。
蓝洸应道:“嗯。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清沣讶异,“难道她要说的同我一样么?她决定跟我在一起了?呵,不会吧,我都还未开始行动。难道她也学得新潮主动了?”他不禁在心里将这欢喜又提前预热了一次。
“好的。那具体约在哪个地方,下午等我电话好吗?”清沣眉毛上扬,声音一如起初那般富有教养。
“好的。”蓝洸说完,帮清沣按了电梯。
“我让彼得下午来接你。”清沣又说。
“噢。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蓝洸婉拒。
仅半分钟,电梯便上来18层了,想必这个时段很空,没人乘坐电梯。清沣走进电梯,又面向蓝洸说:“下午等我电话哦。”
“好的。知道了。拜。”蓝洸微笑应道,举起手,向清沣做出再见的动作。
“拜。”清沣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说。
看电梯的门关上,蓝洸转身回去1802。
“他刚才居然说有话要对我说,约我下午三时喝咖啡。”蓝洸把情报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啊?他要跟你说什么啊?”小绿急忙问道。
“我哪知道。哎,毋庸置疑,一定是说你们的事呗。”蓝洸说。
“嗯。反正,下午去,你就如实相告。看他什么态度。”小绿说。
“当然了。我是干什么去了啊。能只坐那儿喝咖啡,听他啰嗦啊。真是。”蓝洸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转头看着小绿,调侃道。
“嘿嘿。那就好。你是我绿老大的特使。要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明白吗?回来要向我报告战果!”小绿像帮会大哥一样,风趣地说。
“遵命!绿老大!小的一定不辱使命!”蓝洸也跟着小绿演下去,说完又噗嗤笑了。
小绿也哈哈大笑,坐在沙发上,一把抱住蓝洸,又扭捏地撒娇道:“哎呀,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把这件事办好,我就没人要了,那我和我儿子就只能嫁给你!赖着你不走!”
“去去去!说什么呢?想得美!哼。让我一个人养你们两个啊,想都别想。哪凉快哪呆着去。”蓝洸举着水杯做出要推开小绿的样子。
“呦呦呦!我们的大作家终于学会寒碜人了啊。哈哈。”小绿对蓝洸做着鬼脸,大笑道。
小小公寓像马上要给女儿出嫁一样的喜庆,有种欢天喜地、张灯结彩的意味了。
热闹了一番,蓝洸又着手替小绿作一顿丰盛的孕妇餐。
正吃着饭,清沣打电话来。
“大作家,吃午餐了吗?”清沣温柔地问。
“嗯。我们,正在吃呢。你吃了吗?”蓝洸快速嚼完嘴里的一块牛肉说。
“嗯。家里厨师正在做着。我一会儿就吃。噢,对了,下午,我们去南京路那间‘晚安西雅图’吧。本想下午再告诉你的,但怕你一会儿有事,又忙忘了,所以早点跟你说。你也好有时间办你的事。”下午的约会很重要,清沣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只是要确保今天的表白万无一失,中间不会出什么差错才好。
“噢。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蓝洸口中已无食物,口齿清晰地说。
挂掉电话。小绿问:“他说什么?”
“说下午见面的地点,在南京路一间咖啡店。”蓝洸又盛了碗排骨汤说。
“嗯。南京路也离得不远。你早点去。定个闹钟。”小绿在嘴里嚼着排骨,声音乌拉地说。
餐毕,小绿直打哈欠,一脸困意,说:“哎呀,一怀孕,怎么这么困啊?”
“这是正常反应。我那会儿也是。没准过几天你就要开始反应了。你现在先进去躺会儿吧。”蓝洸边收拾餐桌边说。
“好吧。困得不行了。那你记得定闹钟啊,就定到两点吧。早点去。”小绿嘱咐道。
“知道了。我办事,你放心。”蓝洸拍拍胸口,学着小绿惯常的模样说。
“哈哈。那就好。那我绿老大就去午睡了啊。”小绿说完,打着哈欠,就进了卧室。
蓝洸在厨房间收拾完碗筷,看看手机,才十二点钟。就独自去客室的红色维多利亚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本托马斯曼的《魔山》,盘起双腿,随手翻了起来。竟忘了定闹钟了。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下午。小绿一看表,惊道:“哇!两点半了!蓝洸!”
她自卧室冲出来,看到蓝洸手里拿着一本小说,竟歪在沙发上打盹,瞬间急道:“蓝洸!快起来!看看都几点了?”
蓝洸醒来一看,连连说:“啊。天呢。我没想睡的,就翻了一下小说,谁知道这么困啊。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绿心里不是不明白的,自她怀孕以来,她的同伴为了照顾她,每日起早落夜,买菜、做饭、收拾屋子,还要赶稿子,几乎每天都人困马乏,严重睡眠不足。
她语气立刻柔软起来,说:“没事。现在还来得及。不过得赶紧出发了。路上万一再碰到塞车什么的,可能就要迟到了。”
蓝洸迅速自沙发上跳起来,此时已来不及化妆了,只马虎地梳了几下长发,自衣柜抓起一件大衣,就匆匆出门了。
更不巧的是,蓝洸的车今天限号,她竟现在才想起来。“早知道,上午那会儿,答应清沣,让彼得来接了。哎,算了,坐出租车吧。”
她飞速坐电梯下楼,去街边拦出租车。
冬日萧索,浮云无光。
这天,上海奇冷,寒风像锋利的剃须刀,砭人肌骨。
天空呈现的图画也异常诡异。
灰白色的天空中,浮着大团灰黑色云朵,如一团浓烟。也像希腊神话中的百眼巨人,吹出黑气,将半边天都滃染了。
那黑色团块勾勒出逶迤蜿蜒的轮廓,又像维纳斯的一团毛绒卷发,悬挂在依然固我的苍白天幕上。
南京路这间咖啡店装潢十分考究,像艺术家的工作室。店名也颇文艺,叫“晚安西雅图”。老板是位华裔美国人。
清沣早早就到了。坐在一张靠窗的位子上,静等蓝洸。他不住地看窗外的行人,搜寻蓝洸的身影。他这次没让彼得一起跟来。
坐在出租车上,蓝洸手机响,是清沣。
他问:“苏蓝洸小姐,我已在咖啡店,你,还有多久到?”他在电话里斟词酌句。“今天他可是有点奇怪。”她想。
蓝洸答:“很快,已到南京路口,在等绿灯放行,请稍等片刻。”说完,她看手机屏幕的时间还未到三时,心中不禁猜测,“他今天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噢,好的,不着急,我就在窗边的位子。”清沣说完,挂了电话。
“不着急就不会打电话催促了,他也真是的,语言逻辑明显紊乱。”蓝洸看着车窗外缓慢后退的楼群,百无聊赖地想。
清沣的车子就停在咖啡厅外的停车区,蓝洸一眼便看到他的车牌。
看她进了咖啡厅,清沣立刻微笑着,举手,向她示意。
蓝洸走过去,在清沣对面的位子坐下。
她今日素颜。着装也显得破破烂烂。
破旧墨绿色羽绒服有白色绒毛蹿出来,里面穿深蓝色针织毛衣。酒红色排扣毛线裙罩在下面,双腿细瘦像竹竿,显得益发单弱。
平素,她深谙搭配艺术的。而且,她其实刚才在出租车上,就可以快速化个妆的,但她没有那么做。
她知道,今日自己并非万众瞩目的主角,因此,只需把传声筒的职责尽到,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做个安静的配角,就万事大吉了。另外,也没人会注意到她这个安静的配角的吧,她想。
近些时,她已在黑色思想里浸润太久,人世更迭的复杂事情,她已无甚兴味,因此,宁愿尽量躲在人丛后面观望,而绝不肯走出来惹人注意的。
这间店里弥漫着馥郁的咖啡香气。他们相对而坐。
“要喝什么?”清沣问。
“卡布奇诺吧。”蓝洸答。
“甜点呢?”清沣又问。
“随意吧。我中午在家吃了很多。不饿。”蓝洸说。
清沣便去吧台点了两杯卡布奇诺,两份蔓越莓蛋糕,一盘粗粮圆饼干。
蓝洸看得出来,清沣刚才出门前,一定精心装扮过。驼色粗花呢羊绒大衣十分考究,头发也似认真打理过。但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局促,竟不似往日那般从容了,不过,他看着蓝洸时,眉眼里仍是往日的温柔。
蓝洸脸上没有任何化妆,目光萧索。但在清沣眼里,她仍不可逾越。
她是崇山峻岭,他只觉不敢高攀。但他又是那样切慕她,想要探测她。这种渴望就如同毒瘾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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