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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们早上都是分头行动，各自游玩，但现在他们形影不离。
没有准备工作，大家只是很担忧，也许他们是不知道怎么行动。聚在一起是本能，人类的本能。
一路上大家集体参观，林泉还仔细挑选了店里的纪念品，因为和店主没谈拢而作罢。紧张被隐藏在表象之下，这时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抗压能力有多么强。
刘海有一个分辨这些人是“能抗压”还是“拿不定主意”的办法。
能抗压的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正常思维，做他现在想做的事不受影响，比如林泉这个女人就是。与林泉相反的“拿不定主意”的人就像他老公钱玉德，他一直看上去在盘算，但却不去关注周围，这些人八成是在一个问题上转悠，比如说“啊，如果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其实他并不会去考虑真正解决事情，只是在盘算虚无缥缈的“未来的损失”。
“拿不定主意”的人，率先会被未知的恐惧所压倒，哪怕这些恐惧只是轻微的苗头。
刘海正在考虑有多少人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
不可能中国不知道，不可能美国不知道，不可能就我看得出来！他们十有八九能调停这件事，虽然这可能付出很大代价……最可怕的是犹豫，政客的犹豫。刘海很担心那些军人也许会有混乱，混乱中可能会有某些东西泄漏……比如说核弹发射密码。
这次被打死的军官级别不高，这可能是苦肉计，但也有可能是为了拉拢民众……毫无疑问这个军官觉得自己死得其所，深知自己也许不能活着走下演讲台，他没有受到威胁和勒索，他是自愿的……这代表着什么显而易见。
刘海知道，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也许不知道俄国军部最高层有没有下定决心，但他们已经能让自己的军官下定决心。
历史上有无数次将领因为看到自己的部下被他成功洗脑从而信心大增，然后将领就会去做他想都不敢想的蠢事儿。同样的，也有无数次因为洗脑太过成功而无法中止而被倒逼作出愚蠢的决定。
具体的情报，情报局能明确掌握；武器的资料，情报局也能准确掌握；人的心，情报局只能猜测。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购买了生存物资，大多数人只想到食物，一部分人想到药品，只有刘海和张学斌想到了买盐。
刘海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偏执而没有提出这一点。
晚上，大家还是去了酒吧。只有刘海和张学斌没有去，张学斌在刘海的房间里和他谈论。
旅馆房间很小，顶还是倾斜的，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显得地方更小。
刘海想给张学斌倒杯水，但这个破旅馆居然连两个杯子都没有，张摆摆手让他别客气。
张学斌：“我觉得事儿要闹大。”
刘海：“这个我没那么确定。”
张学斌：“我倒是认为可能性有九成。”
刘海：“为什么？”
张学斌：“其实开公司和管国家是一样的，就是大小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
刘海：“怎么说？”
张学斌：“你要想想看，做一个项目，你自己项目组里有没有捣蛋的？”
刘海：“当然了。”
张学斌：“这就对了，来个捣蛋的，很有可能满盘皆输，安全失效。”
刘海：“但国家不会这样，安全措施会很多。”
张学斌：“你说的对，但越这样越容易出问题，因为安全机构很多不是所谓的互补，而是互相牵制，结果最差的那一环决定了决定了整个安全体系的整体能力，反而越多越复杂越差。”
刘海：“这……很难理解啊，如果……”
张学斌看他没听懂，就给他举了个例子。
张：“这么说好了，我用以前美国佬轰炸机不小心把原子弹给丢了举例子，这本是一个意外。那个原子弹就带着保险装置摔地上了，无数道安全保护措施全部失效，最后是一道物理的简单的空气开关防止了核弹爆炸，其余的保险都是电子的。”
刘海：“你的意思是说，不同类型的保险才能真的保险，而只有一类的保险则往往会因为安全等级最低的那个出问题，结果联动大家一起出问题？”
张学斌：“没错，现在俄罗斯就是这样，这十有八九不是苦肉计，因为俄国佬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做到这一步。我们是老百姓，不好说情报机关是不是接到了这些消息，但从风险收益比角度来说是不划算的，而且很明显，俄国人不可能是傻子。”
刘海：“我也认为他们不会真的想丢核弹，以前的比如梅德韦杰夫和普京也肯定不想。”
张学斌：“我和你有同感，但最大的问题就是里面的人的安全，我是说军队的。”
刘海：“但是他们有很多的阶级……”
刘海停了停……好像有点不对劲……
张学斌：“现在你也意识到了，他们无论有再多重保险，也只是军队一重。虽然政客令人讨厌，但他们也是另外一种保险，双保险才安全。那种军队的多级结构保险说白了仅仅是一种类型的保险，就是枪杆子保险，那是特别容易出问题的，哪怕是最高层没下令丢核弹。”
刘海：“比如说，内部有人冲动，叛变，信息混乱，传递信息错误公开等等？”
张学斌：“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无论军部高层是什么想法，现在他们都坐在炸药桶上，即便他们真的保证，真的不想发射核弹，他们的安全保险也未必能阻止核弹发射了。”
刘海：“似乎是这样的，即便是客观条件也会造成类似情况，比如说以前美国战略核潜艇的核弹发射权掌握在艇长和副厅长等少数几个人手中，美国人觉得这样可以互相协调保证安全，但是最终结果是有几次差点酿成核大战。”
张学斌：“这个情况有点不同，但看透表现看本质，其实是一样的。同一个潜艇上的人信息封闭程度一样，利害关系可能类似，他们的保险最多就是心理猜测的方式不同，说白了只要是依靠一个潜艇里面的人，那么人数再多相对还是危险的。因此经过几次核战危机事件之后，美国人就把发射权交给了总统，这就得到了官僚体系的保护。”
刘海：“剥削阶级平时杀人，关键的时候宁可苟且偷生，但军队的人没有出路。这和职业不一定有关系，但他们要保住的首先是军队而不是国家。”
张学斌：“没错，当利益最大者不能再享受利益的时候，大多数人的利益必将受到侵害，而少数人更加倾向于激进来对抗大多数人。这就好比项目波动或者遇到内讧的时候，老板宁可不要项目也不会继续强行推进下去，是一个道理。”
刘海：“加上安全装置的同类性就非常危险了。”
张学斌：“是的，同时现在的状况可能比冷战时期要严重很多倍。”
刘海：“核裁军之后，核武器已经不能毁灭地球几十次了。”
张学斌：“地球毁灭一次就够了，而且是掌握核弹按钮的人不是只有一个，最关键的是，现在每个人都可能有发射权，即便是意外。”
现在刘海意识到：操纵核弹的尽管是人类，但能决定是否发射核弹的是上帝手中的骰子。
沉默许久，他们发现自己说的是大道理，酒足饭饱之后谈论国家大事没什么区别，应该谈论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如果发生了，怎么生存下来；如果没发生，怎么把这些垃圾自己用掉或者卖掉。
张学斌背着一个登山包，比刘海的要小一些，估计是七十升的型号。
刘海：“你买包了？也打算搞个生存包啊？”
张学斌：“那当然，但我里面就装了必备的衣服，以及急救包，药品，水和食物，打火机什么的都放在口袋里了，还有几块干粮。”
刘海：“我和你差不多，不过我的背包比你大很多。”
张学斌：“那就好，问题是我们该往哪儿撤，最危险的时候估计就是这几天，要是挺到真正谈判，风险就小多了。”
刘海：“这几天？”
张学斌：“没错，遇到这种事儿论谁都会放下一切事儿好好谈的，但有些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可能会在头几次交涉中很强硬。这些政客就好比秀才，军队就是兵，万一惹恼了兵……别忘了里面有很多人能按发射按钮。”
夜间的风将窗户吹开，一阵阵微风拂面而来，给充满紧张气氛的房间增添了一丝温和。
刘海：“我要不要通知家人？”
张学斌：“打个电话吧，让他们熟悉一下自己最近的人防工事，如果自己家下面有人防地下车库就最好了。”
刘海：“好的，我再叫他们多买点东西。”
张学斌：“不用了。”
刘海：“为什么？”
张学斌：“会被抢劫，然后杀掉，越不显眼越好。人比饥饿更可怕，反而是那些东西不多的人也许能够撑到救援。”
刘海：“救援不来怎么办？”
张学斌：“那就看脑子好不好使了，大脑是最强的生存器官。”
叩击木门的声音，陈旧的木头在手指的碰撞下微微颤动。
张学斌去开门，他离门比较近，转身的时候背包碰掉了洗手台上刘海的刷牙杯，这杯子在松散的木地板上弹跳了几下，没摔碎。
打开房门，是林泉。她看到学斌吃了一惊。
“哎呦！大晚上的你老公也不管管你啊！”学斌打趣道。
林泉：“等你找到老婆就知道了。”
林泉径直看向刘海，学斌给他打去一个“你牛逼”的眼神。
“我不打扰两位啦，撒有那拉。”学斌故作服务生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那样，点头哈腰的走出去，还特地轻轻的关上房门。
门外也是木地板，踩上去吱嘎响，现在却没脚步声。
林泉：“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今晚没你的份！”
“吱嘎吱嘎吱嘎～”
林泉：“我看你还是进来看吧，跺什么脚啊，走廊上撸多恶心。”
又是几声“吱嘎”，这下是渐渐远去。学斌还是撤了，这女人心眼多，趁着这世界至少还有几天功夫，不如抓紧时间去叫几个鸡来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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