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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张组长常年蒙面是因为脸上有伤，但高文并不相信这一点，如果张组长伤在银河集团的那名火焰使用者的手下，显然不只是毁容这么简单。
但他依旧相信张组长是一个好人。
基地地下的空间很大，而且并不象新近建造的模样，倒象是遥远的造物被不停维护改造的结果：边缘的角落有些脱落的墙皮和水渍，而近处则显得比较新，但也似乎不是经常维护的结果。
大部分他们走过的空间都白色偏蓝的灯光打在人身上显得有些与现实世界脱钩，这里和楼上的一切仿佛都处于两个世界。
空旷的走廊将几人的脚步声放大，死去战友遗留下的军靴踏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这里曾经装卸过很多东西，墙壁上的拖痕可以证明。但现在都已是空空如也。
“我们这里曾经有过几名从外面流落到自由城的战友，但还活着的只有你们几个。”
张组长并非刻意渲染沉重的气氛，也会开些玩笑。
“当然，这也许是你们来的时间还太短的缘故。”
高文确实笑了出来，但只是自嘲“张组长，人民阵线的死亡率一样很高，我们缺乏武力。”边说着，地下空间逐渐到了尽头，远看似乎有一间独立的建筑镶嵌在墙壁之中。
张组长缓缓点了两下头表示同情，接着说“我们每个人出生时都会被注射疫苗，疫苗可以让我们在被异种袭击时不发生变异，保护自由城不被异种毁灭。毒贩子们的科学家说，异种攻击人类不是为了猎食，而是一种繁殖行为。他们平时都是错的，但这次可能是对的。”
远远看见两人到来，科技医疗组的徐组长打开了门，迎了出来。高文很少见到这位人解中的天才人物，现在才知道他的工作地点恐怕在这里。
“疫苗可以让觉醒者觉醒的机会降低，也会让我们不会变异。这样的行为又可以抑制外来的不稳定因素，也可以减低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市议会的决议倒是显得很团结对外，对不对？他们确实象我们发现的书中那样，对内争权夺利，对外掠夺剥削。”
伴随着张组长后续的话，两人加快了些脚步，很快被徐组长迎进了门内。
门内灯光更加明亮，让高文一时有些不适应，眯起了眼睛。
“但是这个疫苗对我们最大的威胁在于，我们再也没人可以使用这个家伙了。”张组长用力拉下一块白布。
高文惊呆了。
此时的自由城，重要的会面并不只有一桩，五楼的工作人员正在进行内部会议。乌鸦把双腿交叉架在桌子上，皮靴轻松惬意的不时轻摆着。
鞋面正对着穿着考究西装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受到冒犯，安稳的坐在乌鸦的对面，从胸前烟盒中抽出一支显然过粗的，刻印着土星亮环形状的香烟，泛紫的烟叶颜色显然证明了它搀杂了占特，也证明了它的价值。在自由城，一支高档香烟可以换取自由民的一天口粮。
“不抽一根吗？”中年男人开口，态度难得的温和，让站在他身边的随从很不习惯。
乌鸦没有改变姿势，斜过头问身边的光头男人“碎石，你喜欢这种东西，要不要试试土星产？”
碎石面无表情。
中年男人也没有显得尴尬，自顾自的招手，随从立刻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燃了香烟。”上次银河集团蒙受了巨大损失，我们深表遗憾。“
没等下一句，乌鸦立刻抢话”你们的赌场也被他们吓的没什么人去了，谈损失还是应该共勉才是。“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烟，占特起效迅速，让他显得神采奕奕。“所以才要合作！银河集团还要坚持你们的不接触原则吗？五楼的股份，你们也占一半，现在的生意并不好做。”
他显然指的是异种和匪帮，两种因素不同程度的破坏掉了商旅和销售环节。
乌鸦显得很不耐烦，嘲笑的语气显得格外明显“新京的铁路修建计划是你们否决的，我没接到任何合作的指示。”说着把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身体前倾“怎么，现在后悔了？”
说完这句话，径直起身离开了会议室，随着乌鸦的离开，圆桌接近三分之一的位置空了出来，形成一道小小人流鱼贯而出。
现场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小集团的代表们有站队的心，也没有站队的勇气。在土星和银河面前，他们的参股更象是施舍。
但中年男人显得心情不错。
“王定龙先生，王氏在东路的农场和渔场如何？”会议正式开始了。
自由城的初秋显得仍有些燥热，但渐渐兴起的南部贸易让长期仰赖新京贸易与周边传统产业的自由城尝到了些许“飞跃”的滋味，其中最明显的是无线电技术的引进，让银河集团的收音机成了时髦品。但无论是收音机还是经济的起色，都只能在自由城的中心区域中有所体现，五层楼曾经是自由城的极限高度，它体现了土星集团无与伦比的地位。
最初由土星集团所建立的“五楼”组织正来源于土星集团的高楼。但现在五楼周边的区域，不断耸立起更多的高楼，十层与十五层稀疏平常，建筑师们宣称“在技术上更高的楼层也许也可以实现。”
但在环绕中心区的蒸汽线路外，自由城划分了无数街区，有些街区破败不堪，是瘾君子和帮派的天堂，而有些街区住着在中心区工作的体面人，他们有各自集团或家族的保护。
但乌鸦在离开土星那座金字塔式的巨构建筑后，让随行自行回总部汇报，自己则和碎石坐上了一辆去花区的马车，花区顾名思义，就是寻花问柳的集中地，它原先的名字已经没有几人记得。乌鸦的行为对随从们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他们知道乌鸦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喜欢呆在家里也不喜欢和其他受到倚重的集团高层一样赖在总部假意工作。
集团尤其喜欢乌鸦的性子，如果一个人有爱好，又在意某些诸如“名誉”之类的东西，那么说这个人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因为值得信赖的人永远是可以被控制的人。
土星在五楼的代表周总监的看法很可能也是如此。
在车里坐定以后，乌鸦熟练的掏出打火机，在点燃嘴上的烟卷前玩了一个花活，火焰象火龙一样在乌鸦面前转了几圈，最终在掉回他的手中。
“我还以为你真不抽了。”碎石的僵硬的脸上象突然柔软开来，舒展出并不自然的笑容。
”周正知道我抽就行了，他应该庆幸于我是个眼高于顶废物，仗着自由城觉醒者第一的名头自大的蠢材。“乌鸦把玩着打火机，满脸嘲弄的神色。”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个玩火的，聪明又愚蠢的人，这样我们才好办我们的事不是吗？“
碎石唇边的笑纹逐渐明显，笑声像蒸汽机车的发动声一样同时夹杂着高亢和沉闷。
马车从宽阔的第三大道渐渐驶进狭窄的花街，周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时有躲避马车的惊呼声，搀杂在流莺的招揽声中，显得混乱不堪。
花街的流莺比起自由城的其他街区显得更”卖力“一些，因为在这里招揽客人是要”交税“的，她们以收入的五分之一或四分之一交给大大小小的黑帮和管理者，换取不被骚扰和抢劫的保证。
这卖力除了体现为更多的讨好与主动，还有花街的特色”蛇舞“。流莺们在在街边像水蛇一样扭动身体，把身体曲线显得更为夸张，而如果有人路过，就贴在对放身边，仿佛要缠绕在对方身上一样。而这”舞蹈“的最高境界则是好像再过一毫米，她就贴到你身上了，但实际上你们没有丝毫接触――如果真的贴到你身上，按照自由城法律，可以按照疑罪从有的原则”正当防卫。“
蛇舞的风靡甚至影响到了妓院，几乎每个妓院的门口都会有几名为妓院揽客的舞者,有时是受到排斥的合约小姐,有时则是雇佣流莺。
马车的租赁价格是按照时间而非路程计算的，所以乌鸦提出让车夫沿街缓慢前行的要求后，得到的回答是“如您所愿。”
能坐在上马车逛花街的人显然不是一般的主顾，在车内的人也能清晰的听到外面的招揽声。
碎石似乎显得很不耐烦，低声咒骂了几句，乌鸦却左右扫视，心不在焉。
人群逐渐稠密起来，即便在白天，花街的核心区域依旧象集市一样热闹，这里甚至没有集市中常见的乞丐与拾荒者--在这里他们会受到最残酷的待遇。
马车缓慢移动着，就象在浮冰中前进的小舟，不时要挤过成堆的人流。乌鸦远远看见一家门店，门口的舞者跳着别有异域风情的舞蹈，她们并不以扭动腰肢为主要的表现方式，而更多的则更象在用手臂来勾勒画卷，显得与其他舞者格外不同。
“换到这里了啊。”乌鸦看着明黄与鲜红色调交错的建筑。
“还真是没品，碎石，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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