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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物死亡，早浑然忘却！
——乔治?戈登?拜伦《希伯来歌曲》，摘自《古代诗歌拾遗?18世纪卷》，阿卡西大学古文学研究中心编著
卡尔跋涉在沙漠中，灼热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此时他早已看不到出发地，联合政府管辖下的坎帕小镇那高耸的信号发射塔隐约可见。
“他醒了，你也该睡了。”卡尔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后喃喃自语。
“路线错误。”电脑提醒道。
卡尔调出全息屏幕，校准偏差后重置了路线指示，对他来说在进行这项任务之前存储目的地的坐标十分危险，因此乔伊得到坐标后他立即赶到这里。此时视网膜显示仪中突然显示出来自“未来号”飞船加速前发出的信息。
“卡尔，我将进入25年以后的生活，那时，你我都将焕然一新，我们的生活真的只会剩下回忆吗？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苏醒后的克隆体具有危险人格，他根本就不是你的模样。另外你是否隐瞒了飞船人工智能的一些秘密？”
卡尔驻足，陷入沉思。从他不顾一切为简脱罪开始，他就知道，他们的感情不再那么单纯，他曾一度以为他们的关系只是维系在通天塔项目中，可是事实是什么？他为简创造了一个克隆人，他为克隆人编造了一个生活情境。一时兴起的他甚至在飞船核心电脑中植入试验型AI，一切都是为了走向那个终极目标，简难道不清楚吗？
耳边突然响起飞机的引擎声，他循着声音望去，直升机降落在他不远处，卷起漫天黄沙。他警觉地望着从飞机上下来的几个人，他们身着深色的西装，一个年纪稍大的人领头。
“卡尔博士，别来无恙。”他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容，对方是联合政府安全中心主任罗伯特?菲利普斯。
“你好，菲利普斯先生。”卡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问道：“有何贵干？”
菲利普斯取下金丝框眼镜，用手帕擦了擦后戴上，说道：“能找到您真是不容易啊，卡尔博士。”
卡尔干笑了一声，“恐怕你费了好大苦心吧，接入卫星通讯算是我的疏忽，你们赶到这穷乡僻壤还真是迅速。”
“我相信您不会犯这个错误的。”菲利普斯狡黠地笑着。
“言归正传吧，菲利普斯先生。”卡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我们希望您回到项目中。”
“那不可能。”厌倦了联合政府官僚作风的卡尔拒绝道。
“如果您拒绝，您所做的这些都将徒劳无益。”
“那也是我的事情，我现在有我的自由，我和政府的合约已经解除。”卡尔意欲离开，迈出步子。
“等一等，博士。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您真的以为合约只是字面意思吗？”菲利普斯伸出手，掌心上放着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立方体，他提高了音量：“合约解除，但是危机的种子已经埋下。”
菲利普斯蹲下，将立方体埋在沙堆中，抬头看着卡尔，说道：“这将是人类的结局。”
卡尔摇了摇头，“不，这是你们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都与我无关。”
“您为AI的生存所作的努力已经够多了，您真的以为我们只是在觊觎‘通天塔项目’吗？我们不可能对运行在深网系统中的AI无知无觉。”菲利普斯不再拐弯抹角。
“看来你们知道很多，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先生。”卡尔弯腰，拂去立方体表面的沙子，此时立方体发着幽红色的光芒。
“那么抱歉了，博士。”菲利普斯抬起胳膊，敲了敲手表的表盘。立方体发出脉冲信号，卡尔瞬间昏厥。
“看来您对自己的改造并不彻底。”菲利普斯身后的人架起卡尔，他用拇指拨开卡尔的眼皮，卡尔那深蓝色的瞳孔映出菲利普斯老态而又卑鄙的容貌，他用手电照了照瞳孔。
“真是杰作。”菲利普斯收起立方体，走回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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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从蒋那里得到的东西对卡尔来说至关重要，然而与卡尔失去联系的他未免有些心烦意乱。蒋并不知道如何解密卡尔给她的信息，两个人面前只有一副地图和一个坐标。
乔伊收起桌上的图纸，借着昏暗的台灯望着地图上的坐标发愣，蒋讲课回来后打开了书房的灯光。
“还是没有卡尔的消息吗？”蒋递来一杯咖啡。
“没有。”乔伊接过咖啡后，突然站起来，对蒋说道：“蒋，不如我们去这个地方？”
“我们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我觉得有些冒失。”蒋谨慎地说。
“我觉得值得一试，卡尔肯定陷入了危险之中，我们必须帮助他。”
“但是如果我们也陷入麻烦该怎么办？”
“我相信卡尔预测过这种情形，之前去耶路撒冷他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等等，关于卡尔的一些事实，我想先跟你袒露。”蒋表情突然凝重起来，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卡尔已经不是你在大学时代认识的那个人。”
“他是有些不一样了，不过这没什么吧。”乔伊不以为然。
“不，他亲自参与了简主持的一项人体实验。”蒋的话有些骇人听闻。
“什么？什么实验？”乔伊目瞪口呆。
“具体什么实验我并不清楚，知晓秘密的只有他的妻子简一个人，当然这不排除秘密已经泄露到别人耳中。”蒋放低了声音，“我们只知道卡尔和他妻子消失过一段时间。”
“这个家伙，真是捉摸不透。”
“但是我们仍然信任他。”蒋说。
“是啊。”乔伊应声道，他指着地图上的位置，问道：“我们还是应该准备一趟出行？”
****
乔伊和蒋走在坎帕镇的小径上，这里的人第二次接触到陌生人，均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有个小孩子拉住了蒋的手，蒋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孩子，顺势蹲了下来。
“阿姨，你们是不是要找一个人？”十来岁的男孩子说。
“你怎么知道阿姨要找人呢？”蒋吃惊地问。
“那个人是不是金色的头发，海洋一样的蓝色眼睛，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孩子咧着嘴不好意思地说，“当然我并没有见过海洋。”
乔伊将孩子拉到角落里，打开全息屏幕，孩子指着屏幕上的照片兴奋地说：“就是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芯片，对乔伊说：“这位叔叔说如果你们找他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们。”他把东西塞给蒋后就跑开了。
乔伊和蒋不知所措，卡尔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乔伊和蒋在旅馆中摆弄着芯片，不知道有何作用，两人查了卡尔留下的资料也没找出蛛丝马迹。折腾了一天后，他们决定先去那个地方看看。
两人出门后又遇到那个孩子，他急匆匆地跑过来，喘着粗气，“对了，我忘记了一件事，那位叔叔离开的时候，天上出现了一架直升飞机。”
蒋皱紧眉头，乔伊脸色也很难看，看来卡尔的情形不容乐观。孩子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后十分害怕，再次溜走了。
蒋说：“我真的不知道卡尔陷入了什么麻烦。”
“你没有推测过吗？”
“没有，我和他的联系并不紧密，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可信赖的朋友，但是显然没有向我吐露更多秘密。”蒋叹气道。
“算了，我们还是抓紧行动吧。”
蒋和乔伊轻松地找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座废弃的核掩体，地面上一幢普通的大楼早已是残垣断壁。电脑发出警告，地下似乎发出微弱的电磁信号，而这个信号几乎是在他们进入大楼的一瞬间后启动的。电磁信号传送了一种加密信息，卡尔给乔伊的资料库中正好有与此匹配的解密程序。
“你们是谁？”蒋和乔伊看到解密信息后大吃一惊。
“我们是卡尔的朋友。”蒋回复道。
“你们能够看到这条信息已证明你们是朋友，但是请你们自报姓名。”
“这里是乔伊和蒋。”
“走到三楼的卫生间，那里有一个电梯会为你们打开。”
“不，等等……”蒋还想问更多问题，但是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
蒋和乔伊只能照做，3楼的卫生间并不起眼，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从迷宫般的大楼中找到那个信息所说的地方。那里果然有着一个空间十分狭小的电梯，他们只能紧挨着对方的身体，尴尬地看着对方。
“抱歉。”乔伊别扭地动了动胳膊。
蒋未来的及回答，电梯已经将他们带至地下。
电梯门打开后，眼前的景象让蒋难以置信。一排排精密的设备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在他们视线的不远处，放着一个休眠舱。
“欢迎你们，我是这里的人工智能。”一个女性声音突然响起。
“这是什么地方？”乔伊问，此时他们已经靠近了休眠舱。
“只是一个栖身之地而已。”AI简单地回复道。
“谁的？”蒋按下休眠舱的按钮时问道。
“你们不是看到了吗？”
AI话音刚落，他们便看到了让他们极为震惊的面孔。
“是卡尔……”乔伊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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