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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伊伯带，“未来号”远征飞船，反物质引擎加速准备中。
“全舰人员注意，飞船加速时将停止旋转，重力模拟失效。两个地球时后，加速将按时启动，请游离人员尽快回到休眠舱。”哈德森船长关闭舰队广播，此刻指挥舱已空无一人，他走向休眠设备，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舱壁正在缓缓阖上。在他回头时，突然瞥到生命探测器上的红点，标识地点是医疗区。
“该死，还有谁在外面！”哈德森回到全息屏幕面前，对AI口述，“打开医疗区监控。”随后他挥手按开舰队广播，正欲开口警告，监控画面出现简的身影，她背对着探头。
“简，能听到吗，你在那里干什么，飞船加速就要开始了。”哈德森语气急促。
简转身面对着探头，用手指了指她身前的玻璃窗，“我来医疗区确认一下医生带克隆体去休眠舱是否进行得妥当。”
“你多虑了，快回去吧。”
“不，克隆体刚刚苏醒，神志还不稳定，我希望在这个关键点上不出任何差错，我还是来晚了，你看……”简将胸前的探头打开，哈德森的全息屏幕上出现一个窗口，她面前的景象进入哈德森的视线。
一个医生倒在地上，仍在昏迷，AI报告：“探测到生命迹象。”
“简，你先试试将医生弄醒，我马上过来。”哈德森打开舱门。
“你说过他有可能还不是十分清醒，之前预估过这种情况吗？”哈德森进入电梯。
“显然预估不足，我发现现场镇定剂并未使用过。”
“真是个麻烦。”哈德森命令AI进行全范围生命探测，并封锁了重要路段的出口。
“工作人员已无大碍，我担心的是克隆体。”在简说话的同时，哈德森已走进医疗区。
“船长，克隆体有植入追踪装置。”站着揉太阳穴的医生提醒道。
“激活它。”船长向简点头致意，简此时正在电脑前检查克隆体的健康评估。
“追踪器接入成功。”医生打开一个全息窗口，红点出现在中央电脑区域。
“他怎么会去那里，我们需要马上过去，简，你快点回休眠舱。”
“不，我和你们一起，我必须确保他能生存下去。”简关掉电脑，习惯性地捋了捋头发。
“我们不会伤害他的。”哈德森走到门边时皱了皱眉，示意三个工作人员跟上。
简走到冰柜前，取出两支镇定剂放进口袋里，紧随他们的步伐。心事重重的简并不知道，在克隆体的记忆中，她并不存在。克隆体苏醒的初期，一系列的心理测试中，他提起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她，而另有其人。
他睁开双眼。
头顶的灯光十分微弱，不过他那新生的瞳孔很快便适应了它。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身上插着许多管子。他向左侧头，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他，正在操作电脑。
他咳了咳声。
女人猛地回头，眼神中充满惊喜和不可思议。她愣了一会儿，赶紧向着通讯器低语了几句话。
女人走过来，他充满疑惑地望着她，这是“她”吗？
“你好，卡尔，我是艾米。”女人微笑着对她点头。
“你认识我？”他吃力地吐出几个字，声带活动起来有隐隐地痛感。
“是的，人人都认识你。”艾米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可轻信，无论她是不是“她”。
“这是哪里？”
“你不记得了吗？这是“未来号”宇宙飞船。你的探测飞船在之前的火星任务完成后出现故障后坠毁，我们发现飞船时你已经不省人事。”
什么？这还是梦吗？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感觉着世界是否真的存在。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好好休息。你想不起来一些东西，可能只是短暂性的失忆，会慢慢恢复的。”
他看向自己的胳膊。奇怪，那个印记已消失不见。
“我感觉很好，我想下床活动一下。”他动了动肩膀。
艾米对他的有求有些吃惊，“你确定你可以行动吗？”
“嗯。”
艾米叫来两个助手，他们拿来一套蓝色的衣服，将他身上的管子小心地拔去。
“我带你去转转吧。”艾米说道。此时正在监控室看着全息影像的简则五味杂陈，克隆体的记忆植入出现了问题，似乎还不到她出场的时候。
他对飞船的构造饶有兴趣，在他的记忆库中，无数的科幻场景在此刻汇聚成了现实，想象从未如此真实过。他摸着飞船舱壁，好奇地打量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艾米捕捉到他的兴奋，对他说道：“卡尔博士，这座飞船能够建成多半是你的功劳。”
她在开玩笑吗？他记得自己在大学期间是理论物理专业，根本未参与到航天工程里去。
艾米有些遗憾地说：“看来这个你也不记得了，飞船的很多设计原理都基于你的科研团队的成果。这个飞船上的每个人，都对你心存敬意。”
他明白每个人经过时的眼神里那种含义了，人们对他无所不知，他对人们一无所知。他突然觉得逛起来索然无味，要求艾米带他回去休息。
“对了，我能要一本书吗？”他在回到医疗区的床上时问道。
“这里没有纸质书籍，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移动终端，飞船的资料库拥有所有已经修复的古籍资料，以及人类的全部科研资料，你可以随时访问。”艾米立即请技术部的人送来电脑。
“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在终端上激活飞船AI，它可以帮你解答。”
“好的，那我休息一会儿可以吗？”
艾米点头，随后和助手们走了出去。
他拿起电脑，正准备进入数据库，屏幕上突然显示出信息：
——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见面？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他有些诧异，转头看了看周围，随后低头打字。
——你是不是……
——我是“未来号”的人工智能。
——不，我问你是不是我梦里那个人？
——你知道，我并不是人类。
——在梦里我也不算人类，所以你究竟是不是？
——你认为呢？
随后屏幕变黑，数据库被打开，他带着疑惑调出有关人工智能的资料。但是失望的是，资料中的信息仅仅停留在理论层面，有关N＝NP的核心问题似乎被刻意隐瞒，他对此心灰意冷。
简和哈德森一行人在中央电脑区找到克隆体时，他正坐在地上看着屏幕，光着脚。
“嗨，卡尔博士，你在这里干什么？”哈德森小心地走到他的旁边。
他抬头，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后，并未停留在简身上，仿佛她再普通不过。他看着哈德森说道：“我来这里看看人工智能的运行。”
“博士，你身体才恢复就开始工作了，可是现在飞船马上要开启反物质加速引擎，你需要马上回到休眠舱。”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AI的核心程序有问题，亟需修复。”
哈德森并不相信他的话，在他眼里，眼前这个人是个能随时击晕别人的精神不稳定的试验品，活在自己的可怜臆想中。哈德森意味深长地和简对视：“看出来了吧，你失败了。”
“你记得简博士吗？”哈德森指了指简。
他摇头，疑惑地看着简。此时简插在口袋里的手攥紧了镇定剂，手心捂出汗来。
“让简博士来帮你吧，她对人工智能很在行。”哈德森向简使了一个眼色。
“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他站了起来，注意到众人的表情古怪，仿佛将他视作一个威胁。
“卡尔博士，引擎将在半个小时后启动，恐怕我们不能给你那么多时间。”
“你们真的没有发现AI的反常吗？”他吃惊地望着众人，他一直以为他们在隐瞒AI的特殊之处，现在看来他们对藏在飞船中的这个智慧体的惊人智能一无所知。他决定隐瞒。
“只是一些小问题，我怕飞船加速时自动控制出现故障。”他说着不找边际的话。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的工程师已全面排查过。”哈德森全程都将他视作病人，并未在意他的话，然而简却句句听在心里，她从来没有低估过卡尔的能力，即便眼前这个人只是个复制品。
“好了，我们走吧。”他收起电脑，对简笑了笑。
哈德森无奈地朝简耸了耸肩，迈开步伐，和简他们走了出去。
“叮——”中央电脑区的舱门突然关上，他们被困在外面。
“怎么回事？”哈德森跑到门口，输入指令，但无济于事。简惊讶不已，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卡尔关上了舱门。
“对不起，船长，简。”他用通讯器对他们说道。
“博士，你在干什么？快点出来，否则飞船加速后你会被压扁的！”哈德森勃然大怒。
“我能在这里活下去，你们快点回去吧，25年后再见！”他关闭了通讯器。
哈德森捶了捶舱门，无奈地看着简。
简留下了眼泪，轻轻说道：“我们走吧。”
“你真的不认识简吗？”一个声音响起。
他并未理会，地面升起一个特殊的休眠舱，他脱光衣物，躺了进去。
“我只认识你。”他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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