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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羽箭上箭头上的两片刀刃凶狠地撕破空气,为身后长长的箭杆拖出一条轨迹。
“程远那小子又在射山羊了。”叶梓枫放下锄头,擦了擦脸上的汗。这两天,他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劳动人民是最美的。原来“男耕女织”不仅仅是中学课本上的“反映了诗人对美好田园生活的赞美”更是一种结合了多种自然科学的复杂科技。
马库斯也不懂如何种地,在他过去的二十年间,美国军队一直要求他“左生活,右战斗”(注:指美国陆军个人携行具的携带方式,即生活用品放在左边,武器放在右边。),工兵锹这种东西应该挂在右边的腰带上,用于近身搏斗时挡开来袭的刺刀。而现在程江德告诉他,工兵锹是劳动工具,你得扛在肩膀上。
程江德的地位立即从团队的拖油瓶变成了黄金教练,虽然他已经几十年不再务农了,不过他指导的东西丰富得还是令人乍舌。马库斯一度以为种地就是把种子撒下去再埋好就可以了。
“你说的那种种法,有的,叫水葫芦。”程江德是这么说的。“人不能吃那个,给猪做饲料,猪吃了不长膘,一颗菜大半棵都是水。越是好吃的玩意,长得越慢。”
马库斯在不远处拔着一块地皮的杂草,他的动作还是很费力,事倍功半,但毕竟有一身力气在,速度也不算慢。叶梓枫耕种的,则是他们昨天除好了草的地。
“不,他不在射山羊,他这次射到的是兔子。”清的声音传来,她给叶梓枫洗好了一块干净的手帕,叶梓枫并不算高,清踮起脚还是能擦到他头上的汗的。
“他去之前还要跟你汇报打什么?”叶梓枫有些好笑地问。
“没有啊,刚才我看到了。”女孩回答。
“看到了?!”叶梓枫掩口轻笑了一下,顺着锄头的方向,依稀能看见程远的身影,由于他穿着武警的迷彩服,稍微一个不注意就看不见他了。更别说看到他的猎物了。
“我就是看到了嘛!”小女孩喊。
“好了好了,叔叔要干活了。”马库斯不允许清喊叶梓枫哥哥,于是还不到而立之年的他,不得不提前当起了“叔叔”的头衔。
叶梓枫的锄头又一次画出长长的弧线,落在地上。
“小叶啊,你带着点手套。”程江德颤颤巍巍地在田垄之间穿行着。
“老哥哎,您说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见着收成啊。”叶梓枫放下锄头,开始从背包里往田里撒种子。
“说老实话,不知道。”程江德捡起一粒种子,在嘴里咂叭着。“本来南方是不种麦子的,可是你们那老外,说麦子好。外国人就是他娘的事多。”
“呦您小点声,那老外可会说中国话呢”叶梓枫跟他开着玩笑。
“爷爷喝茶。”清端着个大搪瓷缸子,首先递给程江德。在连月的折腾之后,团队终于开始有时间享受热茶了,这是区人民政府的办公室里找到的茶叶,配上个不知道哪里掏来的“为人民服务”搪瓷缸子,倒是十分的应景。
程江德用满是皱纹的手擦了擦清的小脸,马库斯说要节约宝贵的液化气,所以耕作时他们用的是木柴,炭火总伴着大量的黑烟,把清原本白皙细嫩的脸熏成了烟黑色,只有鼻子和嘴巴一块还是白的,或许是小女孩生火时捂着嘴的缘故。一头秀发被全部扎在了脑后,而俏皮的蓝色发箍也被一般染成了黑色。
“哎呀老哥你别动!”叶梓枫费力地挥着锄头。“她那是伪装迷彩!你不懂”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没有人看到从陇上走来的马库斯。
“干嘛呢笑这么开心?”马库斯叼着烟,问。
“啊——”叶梓枫怪声怪气地模仿着女人的声音,说:“你可把人家吓坏了。”
这又引起一阵哄笑。
哗啦——
马库斯不是好惹的,一团草籽被撒在了叶梓枫地头上,这种藤草的种子以挂在动物毛发上作为繁衍方式,上面长满了倒钩,现在它们全都勾在叶梓枫的头发上,仿佛一颗圣诞树。
“喂!我吹了一早上的!”叶梓枫狂乱地抓着脑袋上的草籽。
马库斯从大笑中的人群里好歹才拽出了程江德老爷子。
搞笑的气氛散去,马库斯的表情在离开人群的下一个瞬间就恢复了板着的样子。
“我是来说,您儿子的问题啊。”
程江德毕竟是活了几十年了,他看到马库斯找到自己就知道了他的来意。他会意地说:“要我去劝劝他?”
马库斯在把玩他枪上的刺刀,中国人的枪刺样子很凶险。它有着和三棱箭头一样的形状,马库斯知道这是古代破甲锥的形状。一杆装着这种枪头的长枪可以轻易扎穿一些并不算轻的盔甲。当然,从一个军人的角度来说,这让人觉得很愚蠢,毕竟没有人再穿盔甲了,没有切割线的枪刺让它在现代战争中显得非常鸡肋,但是马库斯还是把它带在身上,他喜欢枪刺上传递来的危险气息。
马库斯没有说话,于是程江德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摇着轮椅,缓慢但笔直地走向了程远的方向。
叶梓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叼着雪茄出现在了马库斯身边。
“你觉得有谱么?”他问。
“不知道,最好的情况是程江德带着他儿子归队,最坏的情况是程远带着他爹离开。”马库斯熟悉地从叶梓枫的口袋里掏出了雪茄盒,也抽出一根来。
“其实,想想也挺合适的,现在,你,我,程远,程老爹,每个人都死了媳妇啊。”
马库斯瞪了他一眼,说着从脖子上取下望远镜。被光学仪器拉近的世界里,背着弓的程远正在和坐着的程江德说这话。
“我想知道的是。”叶梓枫出现在望远镜的视线里,用他极其硕大而另类的雷朋墨镜挡住了马库斯的镜头。“如果他要离开,甚至带着他爹离开,你会不会……”叶梓枫用手在自己腿上挂着的手枪枪把上点了点。
“如果是你,你会么。”马库斯绕开他,重新端起望远镜。
“问题是我会不会没有用啊,我又打不过他。”叶梓枫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马库斯突然贴上来,他咔嗒一声打开了叶梓枫腿上手枪的保险,接着他退后一步,转身走了。
嗖。
程远又一箭射了出去,这次他射空了,箭头牢牢钉在一棵树上。
……
“他们回来了。”清欢快地拉了拉马库斯的衣角。
“哪呢”马库斯一惊,他正趴在一座濒临倒塌的平房房顶,左眼对着狙击枪的瞄具上。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他用瞄具居然没能发现女孩仅用裸眼就发现的程远,马库斯赶忙四下搜索了一番。
然而还是一无所获。他想起了末日前一种聊天软件的功能叫“在线对其隐身。”
“他娘的他俩不会在线对我隐身了吧。”马库斯嘟囔着。他当时对清说,他的望远镜落在楼下了,暂时用狙击镜找找程远在哪,省得他遇到危险。可是如果有人检查马库斯的弹夹的话,就会发现里面已经压满了一排全威力弹,这种钢芯弹可以在贯穿两颗合抱的大树后继续杀死一个带着钢盔的人。同样被清忽略的是马库斯一直放在扳机上的手指。
“就在那边啊,他们俩,开了辆越野车。”小女孩骄傲地一指远处
“越野车?”马库斯扭过头,开始怀疑清是不是被吓出什么幻觉来了。他的理由很充分:周围十几公里的范围内,他都搜索过两遍了,如果说漏了一罐罐头或者一箱汽油,他还相信,但如果有越野车,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更何况,越野车的声音都到目视距离了,自己有可能听不见么?
“哎呀哎呀”清见马库斯不相信自己,径直上前搬过了狙击枪,这种长枪对她来说还太过沉重,她搬得很吃力。
“就是这个方向啊,你自己看嘛。笨爸爸。”
马库斯低下头,对上狙击镜,他终于看见了那辆“越野车”,那其实是一辆拖拉机,程远给他盖了一块迷彩布,因此直到这个距离上马库斯才发现它。程江德坐在后座上,高举着双手。
马库斯明白这个动作是做给自己看的,他不得不在心底佩服了一下老人的精明。他关掉了狙击枪的保险,拿起了对讲机,说:“程远他们回来了,你去接一下。完毕”
半响,传来叶梓枫的回答:“知道了,完毕”
这时马库斯的脑海中猛地出现了一个问题,他站起身,重新背好枪,低头看着小女孩,问道:
“那个那个……你刚刚叫我什么?”
“你们两个之前吵架的时候我在呢啦!”清一脸不耐烦地样子转过头,其实她偷笑着。
“啊~”女孩尖叫了一下,她被马库斯从背后抱了起来,旋转的连衣裙形成了一朵绚烂而安静的白花。
“快快,再喊一次再喊一次。”马库斯大笑道。
“哎呀你好烦啦!”清难为情地搬动着马库斯的胳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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