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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们读书人，有的时候就是掉到书袋子里了”黑子站在门口，看着张佳收拾行李。抽着一根绿上海。“嗨，那个，我不知道你多大了啊，但我可以确定你肯定比我小。我是经历过90年代初那段时间，那会我…恩，在云南缉毒….那个时候也是现在这样，人民币不懂，卢布哗哗地跌，美元哗哗地涨，石油哗哗地跌。虽然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但是91年的事总会再来一次。”
（90年代初，指的是1991年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解体）
张佳正在费力地扎紧一个登山包，抬头擦了擦刘海上的汗，看着黑子的大光头。说：“1991年的时候我在读大学，那个时候我还真，真就特别讨厌苏联人。
“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在皇城根底下的想象不到有多乱。你要是去边境，或者再远点，海参崴啊，一瓶二锅头，能换一件呢子大衣。美金，黄油，面包，哦，还有山东煎饼。那边换来的呢，武器，弹药，机密文件，车子，反正都不值钱，反正都不是自己的。”黑子说“狮子的第一把手枪就是那时候买到的，恩，狮子是我小兄弟，一会你就能看到”
黑子上前拉起张佳的大背包，半人高的登山包在黑子手里就像是女孩子的枕头。显得丝毫不费力气。他嘴上倒是没停下：“你知道，以前老毛子是美国人最大的对头，如果老毛子再…恩，再像91年那样一次，美国人就会对我们下手，更何况老毛子死之前，很可能拉上全世界作垫背的。”
张佳不理解：“那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啊！我们现在这么着急干什么”
这是，黑子的手机响了，黑子接通电话，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接到加密电台”
下一个瞬间，手枪已经握在黑子手里，他苦笑了一下，转身对张佳说：“什么时候，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吧。老张，我得跟你规规矩矩说一次。我们一会下楼，楼下有一辆巡警的巡逻车，一辆军车，一辆出租车。巡警车和出租车都是伪装的，我们下楼以后上出租车，巡警车前导，军车殿后做诱饵。路上一旦出事，我必须把你按在车地下。楼下有三个人，是我的人手，我跟你在出租车上，另外两个在巡警车上，军车上还有一个接过来的人，可能跟你是同行，可能不是，军车上是另一组保护人手。”
黑子看了一眼手表，接着说：“你还有五分钟整理东西，战争已经开始了，希望你记得每多拖延一秒，我们在外面就多一分危险。据说美国人已经进来了。”
张佳看了看这个慢慢变得不可思议的世界，没说话。他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重要，值得这么多人去保护，雷达工程师虽然是个前景不错的职业，但并非什么稀罕工作。总之，手上加快的速度。
黑子焦躁地张望着，一边向里边喊：“衣服被子不用带太多，基地里肯定有。”“我的张哥啊！你他娘的带刀干什么！”
张佳从一个被闲置很多年的，钱包里是一张照片，张佳和父母的全家福。他向门外喊：“黑子，我打个电话”
黑子跺了下脚，大声回应着：“不行！手机信号会暴露方位，你手机卡装到我手机上打，你要是收拾好了先上车，边走边打”
张佳拎起拎包，又背了一个小电脑包，最后一把扯下了家里台式机的电源。他拍了拍机箱：“老伙计，对不住了”
张佳站在家门口，向熟悉的一切投去最后一瞥。
确实，这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张佳合上门后，黑子把他拉在身后。从后腰抽出手枪，左手持枪，喀嚓一声上膛，右手拿着一支手电，但并没有点亮。张佳住的地方是北京一栋普通的7楼，黑子的大衣紧紧贴在张佳身上，从前方几乎看不见张佳。
当他们下到三楼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穿着睡衣，打开门要扔垃圾。黑子毫不犹豫地将枪口指了过去，保险在瞬间打开，黑子大声吼着：“扔下手里的东西！退回去！”
女孩吓得哇一声喊出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是吓傻了。
黑子继续发出那雄狮一样的声音：“你有5秒钟，扔下东西，退回去！”
泪水瞬间滚出女孩的眼眶，她踉踉跄跄地带上门趴在地上。
张佳像不认识他一样地看着黑子：“你疯了么？你吓坏她了，人家最多扔个垃圾啊”
黑子回头，表情很凶狠：“扔的也可能是炸弹。”
黑子来到开阔地，外面有一辆勇士。一个比黑子还高半个头的壮汉，和两个只有一米六几的小矮个。
黑子像是在公司开年会：“检查武器装备，每个人携带两个基数的弹药，车上有一杆97霰，两把微冲，我的手枪给狮子，我拿一支微冲。红河骑摩托，也拿一支微冲，狮子带上97。春华开车，我这里还有一把07转轮，给春华拿去。注意检查弹夹，防暴弹统统退出来，任何阻拦车队的，示警无效直接击毙。”
一阵武器上膛的声音。
黑子继续说：“现在检查无线电，校准时间。试音：‘14点20分52秒’”
“一号好”“二号好”“三号好”
一辆大众出租车开了进来。黑子说：“上车吧，所有人做最后一次检查，红河，你可以出发了。”
被唤作红河的矮个男人穿上一件军大衣，微冲被放进了大衣夹层里。他跨上一辆雅马哈摩托，摩托车看起来非常俗气，画着一路平安的字样，和车行的广告，看起来和民工们与摩的的座驾无疑。
配上那件像是四十多年前的军大衣，红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土腥味，仿佛往那一站，就知道是开摩的的。
雅马哈摩托像箭一样飞驰出去，离开了小区大门，迅速混入外界车流中。
黑子给张佳打开大众出租车的后门，张佳这才发现，车门有整整一掌厚。
司机还像模像样地翻下计价器。张佳嘟囔着：“我可没带交通卡”
黑子敲敲勇士军车的车门，用步话机说：“我们做前导车，目的地是南苑机场，如果路上你们掉队了，我们不会停下来等”
三辆车依次开出了小区。勇士车的地盘很高，显得很晃。
张佳要来了黑子的手机，换上自己的手机卡。
“喂，妈，你们有空，回老家呆一段时间….”张佳的泪水不知不觉夺眶而出。
车里的气氛很压抑，黑子盯着张佳：“老张，我很抱歉，可是…你不能带着你的父母去基地”
“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张佳哽咽着说。此时，车载电台里传来声音：“前方发生小型拥堵。问题不大，10分钟以内应该可以自行恢复。”
黑子按响电台：“不需要介入，保持关注，完毕”接着对张佳说：“我不知道，如果我感觉，你最好让你爸妈去乡下躲躲”
张佳喉结蠕动着：“我爸，大前年脑溢血，半身瘫痪。出门只能坐轮椅…我清楚，战争爆发，他们是最不可能活下来的人。”
黑子不知道说什么，眼神复杂地看着张佳。
突然，空中一阵剧烈的震动，一道绿光笔直地射向天空
张佳在车门边看着，问：“那是什么？夜总会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你之前装配的玩意。这个..”黑子指指天空“是导弹”
“激光武器？”张佳半响说不出话来。
黑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拿起电台说：“马上打通道路，马上打通道路，要快”
绿光熄灭了，很快，又射向另一个方向。
三辆车吸上了吸顶灯。一路警灯闪烁着开上高速公路。
绿光第三次照亮天空，但这一次一瞬间就熄灭了，张佳隐约看见天上一条白线。他在手心划了几条曲线，突然意识到什么，对着司机大喊！
“掉头！”
黑子赶紧按住张佳，说：“我说了我们不能找你的父母。”
张佳急得直砸座椅靠背：“我说的不是父母的事。那个导弹目标….”话音未落，一团火光从高速公路尽头的地平线上。蘑菇云腾空而起。
张佳看着窗外：“…是…南苑机场”
黑子拿起车载电台：“小猎狗一号，小猎狗一号呼叫，这里遭到空中打击！撤退受阻，请求指示，重复，请求指示”
张佳伸手按灭了电台，说：“没用的，无线电一时半会发不出去”
黑子不解地耸肩。
张佳重重地低下头，说：“那是…核武器…”
冲击波沿着高速公路传来了，张佳一行看到了这个末日景象。底盘轻的微型轿车被掀翻在地，地盘重的车向后移动着。树木拦腰折断，高速公路的护栏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接着，尘土疯狂地卷来。一瞬间车窗就被全部封闭了，张佳感觉到他们的车在向后移动，但是不知道移动了多少。
黑子死死按住张佳，他咬牙拍着窗户，喊道：“红河！！红河”
车里的三防系统启动了，外界的温度迅速地升高，北京的寒秋，这个位置的气温已经变得像夏天了。
一些汽车的轮胎在融化。
有的人企图打开车门逃跑，被掠过的冲击波瞬间打飞几十米，身首异处。
一根折断的电线杆重重地倒在地上，压碎了一辆昂贵的凯迪拉克轿车。
雨刷器慢慢清理开车窗上厚厚的灰尘“操，那家伙在干什么”张佳看着窗外，一辆12轮大卡车正缓慢地开上一辆轿车的车头。
黑子重重地躺在座椅上，并不是很紧张地说：“他想跑，大卡车有强行压车开路的能力，但压不了很多辆，南苑机场是去不了了，回市区躲一下吧”
张佳果断地说：“不可能，核战争，美国人绝对不可能放过首都，回市区是找死，外面有辐射，这里的人都活不下来。”
大地突然又爆发了一次剧烈的震动。城北面也被核武器打击了，绿光不停地闪烁，时不时一两颗导弹也会划破天空去拦截导弹。
黑子在一片安静中，突然开口了，声音很悲怆：“红河，他救过我的命”
张佳低下头，说：“也许他能找到掩体”
“不，是我命令他找开阔地观察的。”黑子从手枪里退出一颗子弹，捏在手里把玩。“值了啊，值了，是个痛快的死法”
张佳看了看黑子，问：“值么？为了我，搭上他？”
“没什么值不值的，你，他，都是命，都是任务。”悲伤似乎只能在黑子身体里停留一瞬间，接着就消失了。
黑子低头看看手机，没有电。他把电台调整到FM档。还好，这个档位没有被电磁干扰。
“所有车，清点损失，我们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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