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柳轩真如其名,屋后有一汪静如镜的水潭,绿柳环绕,水榭匠心。想必到了夏天,是个极为清爽的去处。
叶儿心情大好,将刚才挨打的事忘了一大半,水荷领着馥心等人登上水榭亭台。亭台之间置了石桌石凳,一方紫檀香炉袅袅生烟,嗅来神清气爽。
“好香,这燃得是什么香?”馥心转脸询问,轻声发问道。
“回三小姐的话,这是夫人吩咐的,说是三小姐从边城而来,一路辛苦,便燃了这种甜水香。夫人说,这里除了檀香之外还调入了**跟薄荷,有解乏凝神的功效。”水荷答对有次,想来慕容家的夫人细细嘱咐过了。
馥心颔首,想了想又道:“慕容夫人在家么?不知此刻方便拜见么?”
“三小姐太客气了,我家夫人此刻还在午睡,若要相见,待一会儿吃过饭也不迟。”水荷一笑答道。
“不说吃饭,我还真不觉得饿呢!”叶儿插口道。
没多一会儿,白薇悄然而来,说是饭已然备好了,请馥心回去用饭。适才丁林吩咐做一些点心之类,不想厨子竟整治了大半桌菜肴——四荤四素,一个调了蜜花的甜汤,外加两样点心。
馥心见菜肴甚是丰富,便让红蕊叶儿一道入座用饭。
绿柳轩的下人们见了,略有些吃惊——心说这位海家三小姐倒是平易近人,与丫鬟感情再好,也不见得有平起平坐的道理。叶儿倒是满不在乎,从前她跟馥心便是入则同睡,出则同行,食则同坐,连一根簪子珠花都换着戴;红蕊却不同了,从前她是贴身伺候燕琳若的——燕妃虽将她视为知己,却绝不会平起平坐。她见叶儿马上要落座,赶紧伸手拦住,笑道:“小姐太过客气了,我们做丫鬟的岂有跟小姐平起平坐的道理?还是小姐先用饭。奴婢等稍后再用。”说着,将叶儿拉着站到馥心身后,敛容给馥心布菜。
馥心想了想,只得颔首。叶儿心中却很是泛酸,哪有这样的道理?明明自己跟珠儿出身相同,她却一飞枝头,成了海家的三小姐,自己给她使唤便罢了,连平起平坐都不能了。当下叶儿脸色微微变了,甚为不悦地随侍在一侧。
红蕊见她漫不经心。当着水荷白薇等人却没有说话,只是时时提醒着,叫她布菜,盛汤之类。叶儿却越发生气,脸色甚是不好看。办事伺候也不大用心。馥心瞧出她的不悦,饭没用了几口便觉得饱了。水荷奉上漱口的茶水,抿着嘴苦笑道:“饭菜先别撤下了,红蕊叶儿还饿着,就着饭菜先吃了吧!”说着,她站起身,悄然独自到炕上歪着身休息。
红蕊叶儿这才谢了。坐下用饭。馥心甚是茫然,望着叶儿略带不悦的神情,心中感慨——大概从今儿开始,再不能跟叶儿和红蕊姐妹相称了吧?自己毕竟成了海家的三小姐!
思绪茫然如潮水,馥心见叶儿红蕊勉强吃了些,便向水荷询问慕容夫人的事。毕竟自己住进了慕容家,不去拜访一家的女主人,也有些说不过去。
“回三小姐的话,我家夫人脾气很好,对我们下人也不错——仙去的那位夫人是大公子和五小姐的娘亲。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夫人仙逝之后,陪嫁丫头秀雪被老爷扶正做了正室,也就是现在的夫人啦!”水荷笑嘻嘻地说起府中的事情——原来慕容尚云的原配夫人仙逝,便将夫人身边的一个陪嫁丫头扶了正。
“我家秀雪夫人可好了,”白薇也插话进来,“之前的那位夫人病重,秀雪夫人一直悉心伺候。老爷感念她心善,就将她扶正了。”
“哦,那,你们老爷还有侧室吗?”叶儿很是关心这些事情,连忙发问道。
“没有的。”水荷摇头道,“老爷那时候没做大官,没有闲钱养这么多人的。”
“那不是还有三位公子吗?都是谁生养的呢?”馥心听丁林说起慕容老爷一共有四位公子,一个小姐,除却仙逝的那位夫人生养的大公子和五小姐,那么其他三位公子又是谁生养的?
白薇答道:“哦,那三位公子都不是我家老爷生养的,都是收养的孩子。”说着,白薇扳着指头给馥心数道,“二公子是某个战死将军的孩子,三公子的身世我们都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这两个公子,竟是收养而来的遗孤?馥心暗自想着,原来这个慕容大人确实是个好人呢!不仅开粥厂什么的接济穷苦人,还收养遗孤,一视同仁的养大。按理说慕容尚云如今身为内阁,娶个官家小姐做妻并非难事,他却扶正了病逝夫人的婢女做妻。
可是,慕容雪瑗那霸道骄横的形象又显现在馥心眼前——这个讨人厌的慕容雪瑗却有个如此形象高大的父亲,不得不说是让人感叹。
“夫人这会子午睡该醒了吧?奴婢带三小姐过去见过夫人吧?”水荷瞧瞧晨光,笑着对馥心说道。
馥心想到自己的银钱都拿去接济韩家了,一时也拿不出来去买一些礼品送给慕容夫人。虽说这位夫人是丫鬟出身,到底如今也是位正室夫人了,不拿一些礼物作为见面礼,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正想此事,红蕊却在一侧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小姐,咱们在通州不是买了一套玳瑁的花饰么?正好送给慕容夫人呀!”
其实她们哪里在通州买过什么玳瑁的首饰,几个月前在平梁王府,苏兰甄去了通州给馥心置办进宫的衣衫饰物,还特意备了一些首饰权作进宫前后的礼物。
中原并不出产玳瑁的饰品,直到大运河通行之后,这种产自滨海国的饰品才出现在中原女性的视野之中。所以,在长安城乃至整个中原,玳瑁算是件稀罕物件。这种薄脆透亮的饰品很受上流女性的欢迎,大抵算是硬通货了。
馥心颔首应了,叫叶儿去取。叶儿推脱说找不到,红蕊只得亲自去寻来,又找了个描金团红绒的精致盒子装了,叫水荷带着她和红蕊去见慕容夫人。
慕容府并不大,穿过花园便是慕容夫人秀雪的小院。院子并不大,但是修整打扫的十分干净清爽。地上刚刚泼过水,散发的泥土的清新。石板路上一溜两排置着六个石灯,再往后是两排载着紫薇的花圃,只是不合时宜,紫薇花没有盛开。
正房内挑帘而出一个青色衣衫的丫鬟,大约十**岁,水荷见了,很是亲昵地上去招呼道:“阿彩姐姐,夫人午睡醒了吗?我带着海家三小姐过来了。”
阿彩听了,笑着上前给馥心屈膝一福道:“三小姐万福!早就听说您要来,夫人吩咐着备了好些果子甜食呢!快请进来!”说着,笑颜如花地搀扶馥心进门。
眼见炕上坐着一个端庄妇人,约莫三十四五岁。身穿一袭铁红绣金丝菊花的宫装,满头青丝只是梳成百合法式,斜斜地簪了一枚冰蓝色的嵌玉银簪。妇人的气质端庄且平易近人,馥心一见了就心生亲近之意,立时便上前福身道:“馥心请慕容夫人的安!”
秀雪听了,忙颔首一笑,从炕上下来走近馥心轻轻扶起,拉着她到炕上一并坐了,笑道:“哎呀,早就听说海家三位小姐都是倾城之色,前些日 ...
子拜见了禧妃娘娘,今日又见了馥心妹妹,传言果真不虚!”她说话真是动听,既是恭维,听了却一点也不觉得不舒服。馥心知道,她口中的禧妃娘娘,是自己名义上的长姊海兰慧,曾经是皇长孙楚翊瑄的侧室,如今楚翊瑄登极为帝,海兰慧也成了禧妃娘娘。
馥心自谦道:“夫人太客气了。我等不过蒲柳之质,怎配得上一句倾城之色?”
秀雪莞尔浅笑,叫阿彩等丫鬟奉上茶来。馥心笑着谢过,端起茶碗盈盈一嗅,笑道:“夫人的茶真是清香无比,馥心竟从未尝过这么好的茶!”
“妹妹识货呢!这是皇上前些日子赏得贡茶。只是名字不雅,说来妹妹不要发笑——这是猴茶。”秀雪浅浅一笑,端起茶碗轻轻拨开片片浮花。
“猴茶?”馥心不解。
秀雪嗤地一笑,细细解道:“猴茶是卧云山的特产,那里山势险恶,野生的茶树多在一些险峻之地,有时甚至人都爬不上去,只得靠豢养的猴子去采摘。只是猴子顽皮,有时一桶原茶连一两完整的茶叶都制不出来呢!卧云山野生的茶树味道极为厚重,加之是猴儿采摘,所以甚是珍贵,一直是贡茶呢!”
“真想不出来,猴子也能摘茶?”馥心略是惊诧。
两人各自客气了几句,馥心叫红蕊拿出那套玳瑁的花饰送给秀雪。秀雪十分感激,叫阿彩收下,转赠了一匹长安很流行的银锻给馥心。两人一对年纪,便姐姐妹妹相称了。
她俩聊得很是投缘,一直聊到掌灯时分。秀雪留馥心吃饭,馥心正要答应,慕容家的管家丁林挑帘进了,说是慕容尚云和海荣都回来了,要在正厅设宴,要秀雪馥心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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