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正道:“下官也只是说了阿楠是平祝王府的贵客,日前受到奸人拐带,而那个拐带之人与姚府的厨房采办根生有关。姚忠竟然二话没说,立马派人把那根生给带了来。居然没有半点儿质疑下官的话,实在是不该啊!要知道,但凡财大的人,气往往就粗。就算他们府里的的蚊子咬了人,他们也会护短。这姚府如此顺从的反应,倒真是令下官意外啊!”
沈廷钧道:“好了!具体细节本王也不想再问了,谢大人也累了,就请回吧!本王现在要亲自审一下那个根生,倒是要看看他的背后是强大的姚府,还是其他的什么。”
谢正就赶紧告退。
王二随之走了进来,道:“爷!两名犯人都被属下关在柴房了,是分别关着的,爷想先审哪一个?”
沈廷钧道:“薛梅呢?先去把她叫来!”
王二道:“薛护卫天一黑就出去了呢!至今还不见回来,也不知去了哪里。”
沈廷钧道:“出去了吗?好!那就不等她了,先把那个根生带上来吧!”
“王爷,薛梅求见!”薛梅在厅外朗声喊。
来的还真是时候啊!沈廷钧飘忽一笑,道:“进来!”薛梅就大步走了进来,拱手施礼。沈廷钧看看她,再看看王二,道:“你这是刚回来?”
薛梅道:“是!属下不放心对夫人的搜索,就出去转了转。听说王爷已经将人带回来了,可是要审了吗?”
沈廷钧道:“是啊!你可有好的建议?”
薛梅道:“属下认为,王爷要审那根生,不易选在这前厅里,而是应该到西院的断壁残垣中。”
沈廷钧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这样子听薛梅说话,竟让他有种面对玉烟的感觉。“却是为何?窀”
薛梅道:“今晚是十六,天空本是满月当空。但刚才属下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天,云彩飘忽不定,月亮也就时隐时现。这样的夜色应该最适合鬼审案。”
沈廷钧道:“鬼吗?为何一提到了鬼,我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玉儿呢?”
薛梅就在他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然后赶紧低了头,道:“可能是因为王爷太想念夫人了吧!”
“好!”沈廷钧收回目光,看向王二,“就将那个根生带去西院的废墟吧!”
“二总管等等!”薛梅喊住他,“最好将那孙立彪也带上,只是记住要绑了手脚,堵住嘴巴,审根生的时候让他在暗处,千万别让他出声。”
“这------”王二就看向沈廷钧,薛梅只是一个地位不如他的小小护卫,他当然不会听她的。
沈廷钧道:“照她的话做!”
王二就不再迟疑,赶紧下去吩咐。沈廷钧抬脚往外走,看一眼呆立不动的薛梅,道:“你不打算陪着本王去吗?”
薛梅摇摇头,道:“王爷先去!今晚的审讯既然是鬼审,怎么能少了鬼呢!属下得先把那个鬼捉去西院才行!”
沈廷钧就又笑了,这笑没有稍纵即逝,而且还有种意味深长的意思。听着身后薛梅长长的出了口气,他也随之长长的出了口气。
西院的废墟,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中显得尤其的阴森可怖。
在原是院子的空地上,四个护卫押着一个五短身材被五花大绑的人。王二正在不远处站着。沈廷钧看了看道:“这么个矮子,王二一个人还制不住他吗?”
王二连忙对护卫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四个人就瞬间没了踪影。
沈廷钧就围着那人转了一个圈,道:“你就是根生?”
“小的根生见过平祝王爷!小的一直都安分度日,不知怎的惹着了王爷,硬要抓小的来?”
沈廷钧上去松绑,道:“不是抓,是请!是底下人会错了本王的意。根生,你可还记得你的那个旧识杨柱吗?”
根生瑟缩了一下,道:“记得啊!他不是贵府的采办吗?听说他因为不老实,被贵府动用私刑给处置了。想来,他那种人也是活该的。”
沈廷钧道:“他就在你脚下呢!”
根生一听,瞬间弹跳开来。杨柱被活埋的事,他当然是听过的,一直都半信半疑,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他故作镇静,道:“王爷找小的来,就是为了吓小的吗?”
“本王有那么无聊吗?”沈廷钧道,适逢月亮从云彩里冒头,就看到了薛梅远远的走来。“薛梅,你来得正好!告诉他,咱们请他来此的目的!”
“是!”薛梅也不推辞,“根生是吧?那好,你听着!那个杨柱不是你的旧识嘛!他犯了事,却死也不肯供出同伙,倒是个讲义气的。重刑之下,竟真的死了。但自从被埋在了这儿后,王府就开始了不安生。晚上,总有人听见从这里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于是,就有人传,那杨柱是冤死的,是替人背了黑锅。”
根生道:“那与小的何干?”
薛梅道:“你们不是有交情嘛!我们这些害他的人都怕他的鬼魂,你既是与他交好的,应该能给他递上话。今夜月圆之夜,他肯定会出没。你在此等他,见了他,就问问该如何化解他的怨气,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话说到这份上,那根生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得明白了,声音也就跟着发颤了,道:“小的与那杨柱不是很熟的!只是粗略的认识而已,怕是递不上话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薛梅上前,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元宝,在月色中泛着光。“这银子原是从杨柱住处搜到的,一共十锭。事成之后,会把那九锭悉数赏给你!”
“不!不!不!不能要!”根生就赶紧往外推,如同那银元宝像烫手山芋。然后就听到金属落地的声音!
薛梅就走到一直在看戏的沈廷钧面前,道:“爷!先离开吧!都杵在这儿,怕是那杨柱的鬼魂不敢现身呢!”
“不!不!”那杨柱就一下子冲上来,抱住了沈廷钧的大腿,“王爷饶命啊!小的最怕鬼魂了!”
沈廷钧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道:“来人,将他绑到柱子上!”立马就有护卫现身,将他绑到了未烧完的柱子上。
然后所有的人都不理根生的嚎叫,瞬间撤离。西院瞬间陷入了静默,那大年夜烧焦物品的味道似乎还弥漫在空气中。偶尔有老鼠出没,带给心的震撼无异于地震。
一刻钟后,月亮躲进了云彩里,阴影瞬间笼罩。废墟里就出现了一个移动的影子,一直到了根生的面前。
这一刻根生很想直着嗓子尖叫,无奈脖子似乎被人箍住了般,竟是发不出声音的。他呼呼喘着气,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都是人装出来吓人的。对!一定是平祝王爷在故弄玄虚吓唬他,想要套他的话。想到这里,一下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你是谁?别别装了!我才才不相信有鬼呢!你你肯定是假假扮的。”
影子道:“根生,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连 ...
我的声音也听不出了吗?”
“你你------”根生再次失声,相同的身高和体型可以冒充,声音还能模仿的了吗?月光乍现,得以看清楚那张脸,确切的说是一张鬼脸,脸上是一道狰狞的刀疤,甚是恐怖,但五官却的确是杨柱的。根生大叫一声,就此晕了过去。
然后被人唤醒,而呼唤他的人就是那挥之不去的杨柱的鬼魂,更恐怖的是他的手中捧着的就是刚才掉到地上的那个银元宝。“根生啊!你坑的我好苦啊!”
根生就哆嗦着嘴唇,道:“别别------找我啊!谁让你自己贪贪财财的------”
杨柱道:“明明是你拉我下水的!根生,我真的死的好冤啊!我咬着牙没有供出你,没想到你却要花我拿命换来的钱。根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别找我!别找我啊!”看着杨柱一步步的逼近,根生拼命想要挣脱捆绑的绳子,竟有些癫狂。“都是那个大彪子害的!你要找就去找他呀!”
杨柱停住脚,道:“大彪子是谁?”
根生见杨柱不再往前了,以为自己说的话管用了,就赶紧迫不及待的交代道:“对对!就是那个大彪子!他是我的发小,从小就喜欢打架斗殴,后来就加入了一个组织。”
“什么组织?”杨柱急急的问。
根生道:“好像叫什么猎杀组织。杨柱,真的都是他逼我干的,我若不从,他肯定会杀我全家的。听说他那个组织特别的心狠手辣的,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廷钧的声音就突的响起,道:“薛梅,你可曾听说有这么个组织?”
薛梅道:“新兴的吗?属下没有听说呢!”
根生已经大汗淋漓,此时冷风吹来,人就清醒了不少,看到沈廷钧从暗处现身,恍然明白了什么,哆嗦着嘴唇,道:“王爷,你们------”刚一开口,就被杨柱用手中的银子敲在了脑门上,一时间晕了过去。
沈廷钧道:“你当真是杨柱?”
杨柱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奴才已经改名,现在叫鬼奴!”
王二也凑过来看,道:“你胳膊竟然也还在。”
鬼奴杨柱道:“夫人仁慈,饶过奴才性命,并保留了奴才的胳膊腿儿。奴才便自毁容貌,愿改名鬼奴,从此只听夫人调遣。”
沈廷钧就叹了口气,道:“玉儿还真是有驭人术啊!鬼奴,你先隐身吧!”
“是!夫人吩咐过,王爷有需要,尽管让薛护卫来找奴才!”鬼奴说完,消失在夜色中。
王二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沈廷钧瞅了他一眼,道:“把根生先带下去,好好看押。把孙立彪带上来!”
孙立彪一瘸一拐的被带了上来,借着月光,果然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薛梅上前,拿掉他嘴里塞着的布。孙立彪嘴巴一解放,立马冷嘲热讽道:“堂堂平祝王爷,居然也学会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王二啪的一耳光甩过去,道:“你这张狗嘴,都这样了还改不了吃屎!”
沈廷钧道:“大彪子应该就是你吧?说说,那猎杀组织是怎么回事?”
孙立彪冷哼,道:“不知道!”
沈廷钧道:“孙立彪,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还这样子扛着,有意思吗?你在承天府中,虽然交代了自己是谦德王府的人,却是一片赴死之心。因为你很清楚,无凭无据,本王是拿那谦德王府没有办法的。但是,现在不同了,本王既知道了那个猎杀组织的存在,不管这事与谦德王府有没有关系,都可以捏造成有关系。而且一旦将此事按在了元璟身上,并且把其目的描绘成是谋反,你猜皇上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孙立彪就大变了脸色,道:“沈廷钧,别忘了!谦德王爷可是你的亲舅舅!曾经是很疼爱你的!”
沈廷钧道:“是!这的确是本王的软肋!但如果谦德王府的人杀了本王的玉夫人,你猜那软肋会不会变成硬伤?”
孙立彪道:“他真这么做了?我早就劝过他,对于柳玉烟可以教训一下,但绝对不可以害其性命,否则是会惹祸上身的。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他是谁?”沈廷钧冷冷的问。
“我不会说的!你们有种就杀了我!”孙立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沈廷钧道:“你现在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不说,有人会说。那些暗杀本王玉夫人的人中可是有一个活口的,你觉得他的嘴巴会跟你一样严吗?何况,就算他也不招。本王也会找理由去搜那谦德王府的,因为有人告诉本王,说谦德王府假山里有宝藏呢!”
孙立彪立马变得疯狂起来,大叫道:“杀了我!杀了我吧!”
沈廷钧就一脚踹向他的肚子,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他看向薛梅,道:“玉儿以前有没有告诉你,对付这种人有什么好方法?”
薛梅道:“夫人出事前亲手配置了一种毒药,叫奇痒粉。夫人的初衷就是对付坏人来的。因为她觉得,痒是比痛更难以忍受的一种感觉。倘使身体的哪个部位痒了,不挠破了,抓疼了,怕是缓解不了那种痛苦。所以,对付这个人渣。当然不能让他死的痛快,就让他第一个试试这奇痒粉的厉害吧!”
趴在地上的孙立彪就无力的吐出一句话,“柳玉烟不是人!”
沈廷钧问道:“薛梅,这奇痒粉可有解药?”
薛梅道:“有!夫人说了,解药会立马见效。但越是如此,越得放到那人够不到的地方。”
沈廷钧就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竟是泪满眼眶。那就是他的女人啊!果然够狠啊!笑罢,吩咐王二道:“王二,此事就交个你了!记得,把解药放到他够不到的地方,他既然愿意死,就让他在痒痒中了结吧!”
沈廷钧在前面走,薛梅在后面跟,两人保持了五米的距离。到了湖边,沈廷钧猛的停住,回头,看向薛梅。月亮再次躲到云彩里,想看清一个人的表情完全是不可能的,纵然他练过武眼力过人。
薛梅也停住,道:“韩松还没回来吧!”
沈廷钧道:“你猜猜本王下一步想做什么?”
薛梅道:“属下愚钝!王爷可是要去刑部跟国舅爷会合?”
沈廷钧微微一笑,道:“这么晚了,本王去刑部做什么?那里有云竹在,本王放心的很!本王不放心的是昨晚掉到水里的那个,她还好吗?”
薛梅就扭头看向湖面,道:“属下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沈廷钧道:“薛梅,你跟随本王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的脑中装着多少谋划,本王是一清二楚的。可你今天的表现当真令本王刮目相看啊!你知道本王为什么突然转性?是因为从宫中回来后,你的一言一行,都给了本王玉儿就在身边的感觉。”
薛梅道:“王爷肯定是太想念夫人了,才会出现错觉吧!属下没有谋划,所有属下今日的表现,都是夫人事先安排好的。”
...
沈廷钧道:“本王当然知道是她安排好的,否则,你认为本王会由着你一个护卫做主吗?问题是,她是什么时候安排的?”
薛梅咬了一下嘴唇,道:“夫人她是------”
沈廷钧道:“薛梅,你不是她!没有她那么机敏的反应力,所以,你是说不过本王的。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绽在哪里吗?你是她的贴身护卫,如今人没了,即便中毒,你也自责的恨不得自我了结。可是,我从宫中回来后,再见你,你的脸上居然全没有了悲伤。薛梅,你能告诉本王你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走出她的死亡阴影的吗?”
薛梅就单腿跪地,道:“求王爷不要为难属下!王爷既已经把属下给了夫人,属下就是夫人的护卫,只能效忠夫人!”
“好!本王喜欢你的这个效忠!”天上的云彩飘走,月光明亮的洒在沈廷钧的脸上,那上面是绽放了一个微笑的。“谢谢你,薛梅!谢谢你能给本王一个确定!”
薛梅仰起脸,道:“王爷,属下什么都没说!”
沈廷钧道:“薛梅,你余毒还未清,先回去吧!让小厨房为本王准备晚饭,顺便告诉厨娘,就说本王明早想吃稀饭和煮鸡蛋。”
“是!”薛梅就赶紧从地上起身,逃也似的离去。
沈廷钧就走到湖边亭子里,看着月色下的湖面。冰已经化了,从来不觉得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好!
这一夜,沈廷钧不再是悲痛的合不上眼,而是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人从被窝里硬生生拽了起来。
“你居然还能睡着?”云竹没好气的吼。
沈廷钧坐在床上,揉揉眼睛,屋子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门窗,将屋子里的光线烘托的也不是太暗。“还没天亮啊!你半夜三更的跑来做什么?”
“已经五更了,还三更呢!”云竹看到他这个懒散样,肺都快气炸了。“你说我来做什么?玉烟的死,你已经不在乎了吗?”
提到玉烟的名字,沈廷钧才完全惊醒过来。阿旺已经点着了灯,除了云竹,还有韩松。阿旺看看云竹,道:“爷,奴才拦不住啊!”
沈廷钧就看向韩松,道:“你也拦不住他吗?”
韩松道:“事关重大,属下怕耽误了爷的事。”
沈廷钧从床上起身,冲着阿旺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阿旺退了出去,韩松也外走,掩上门,守在了门口。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沈廷钧看看云竹发青的脸色,道:“你这样子闯来,也不怕别人怀疑你有断袖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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