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袭人居住的院子,位置并不算太偏僻,尚算是不错的。
清和郡主出嫁的时候,本着对任平生的一片心,并未接受公主封号——在大梁,虽没有明确规定下来,但前朝延续,驸马爷默认只给个虚应爵位,并不在朝中担任要职。不接受公主封号的同时,清和郡主同样也推拒了宫中赏赐的郡主府,只接受了一些小巧的别院。
于是,待任平生履立军功终于获封西北大将军,工部建造大将军府时候,太后那里特意交代了,让将大将军府尽可能的建的好一些,以补偿给清和郡主。
也就是说,这大将军府中,根本就找不到差的院子。
就算花袭人所住的归花院,制式中规中矩一些,并没有整治诸如雅致之类的特点来,却也是真材实料,不错的很。
要说景致,如今院子里能欣赏的,就是院中那爬满整个一人半高假山上那开的如火如荼的蔷薇了。花已是盛开,有清风拂过之时,路上就落了一层美丽的粉白色。
清晨太阳将要升起的时候,花袭人便会在这蔷薇假山边上静坐,直到日上三竿,阳光浓烈起来,才用餐休息。
这一日,她的静坐并未完成,便被打扰了。
来的是任少容。
她比花袭人小上半年,却半点不似花袭人般消瘦平板,纤侬合度,是正正好好的健康的俏丽。若非花袭人的个头比她高上半分,神色间也没有她的娇俏稚嫩,怕没有几人会觉得花袭人大上一些。
夏日天早。
任少容过来的时候,太阳才升到屋顶。树叶花瓣上的露珠在斜斜的阳光映照下闪着五彩的光。阳光落在她的面颊上,她的面颊便有了许多光泽。
“容儿妹妹来了。”花袭人站起身。
任少容随意地行了礼,笑容清新娇俏。目光中满是好奇,歪着头上上下下将花袭人打量了好一阵,问道:“袭姐姐当真能令百花盛开。是天上的仙女儿下凡吗?”
花袭人讶然:“怎么这么说?”一边将人让到廊下,围着之前的圆桌坐下。赵婶子上了茶点。
任少容便娇俏着将外面的传言说了说:“我昨日出门见到几家小姐。都问我是不是真的呢!袭姐姐,是不是真的?”
花袭人苦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问任少容道:“你见过有长的我这么平凡的仙女儿吗?”
任少容又盯着花袭人瞧了瞧,刚下意识一点头,意识到不对儿,忽然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袭姐姐说的真好笑……”不过,故事里的花仙子容貌都是倾国倾城的。花袭人的面容连自己都不如,的确不像是仙女下凡吧。
任少容见花袭人不介意地笑了,心中也没在意自己刚刚的小小失语,想了想,又道:“不过袭姐姐也是有真本事的……暗香来不开业了,好多人家的小姐都在抱怨找不到可心的花儿呢。”
“看惯了你的花,再去赏别的花,总觉得不够精神头儿不足似的,难受的很呢。”任少容高兴地道:“她们总盼着暗香来能早点儿再开业呢。”
说到此处,她难免想起暗香来是被自己母亲放火才被烧掉了一半的事实。不过之前已经表达过歉意了。此时不好再说一遍,便转了话题,问花袭人道:“袭姐姐。你和轩公子是怎么认识的呢?”
面上也露出了羞涩的红。
花袭人便将自己与宋景轩的相识经过说了说:“……轩公子当时应该是奉靖王命令出去找新奇之物,见到长在盆中的蜜桔,便觉有趣,就花了大价钱买了回来。我们便也认识了……”
任少容今日大约是来向花袭人打听宋景轩的,问了不少关于宋景轩的问题。当然了,她待花袭人的态度也不错的,并没有太强的功利性,也同花袭人说了许多贵族小姐之间的话题。
直到正午,她在花袭人这里用了午饭后。才离开了。
“满京城找,也找不到像我们家这样人少的府上了。”哪个贵人府邸。不是几世同堂,一大家子人挤在一块儿。多少院子也不够住的?只因清和郡主身份尊贵,而偏偏任平生又非任家嫡长,这才能自立门户,住的宽敞吧。
任少容临走之前还感慨道:“从前我待在府中总觉无趣的很,如今总算是多了袭姐姐一个说话的人儿了。”
花袭人还能说什么?只有笑。
待她走后,花袭人摸了摸自己瘦成了片儿的脸,心中有些怪异地想到:难道自己就生的如此没有竞争力,丝毫不能让任少容因宋景轩而对自己产生危机感?
若自己真没有竞争力,为何之前靖王妃还醋意大发来着?
就算是任少容年少不曾往那上面想,清和郡主难道也不会多心吗?之前在涉及她大女儿靖王妃的时候,清和郡主可是异常地多心来着……她为何不曾警告自己的小女儿?
花袭人想了一阵没想明白这件事情,反而将自己想的有些疲倦了。她放弃思索,打了个哈欠,去补午觉去了——傍晚落日之时,她还有功课要做。
日出日落,这两个时间段,她的身体与草木植株的交流会容易那么一点点。
是夜。
凉风习习,十分舒适。
花袭人披上衣裳走出门,看向站在廊柱暗影中的宋景轩,笑笑道:“轩公子来了。”这人,来的倒也勤快。
“吴济说,你那内力十不存一,几乎损伤殆尽……”宋景轩低头看花袭人,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是我是我!都是我!”花芽差点儿要从花袭人头顶发间蹦出来向宋景轩表功,只在花袭人的脑海中不断叫嚷道。
花袭人不理她,笑笑没有回答宋景轩的话。
宋景轩也并未追问。
她依旧能有如此保护自己的能力,他心底自然是欣慰的,也放心了一些。
“王爷让我来同你致歉。他不能向世人说明你对他的功劳奖励于你,也并没有为你的受伤而惩罚凶手,为你做主……他向你道歉。”宋景轩道。不知为何,他没有将靖王要求花袭人暂且不要向清和郡主复仇的事情说了出来。
“道歉有什么用?”花袭人淡淡地道:“不如来点儿实惠的……南顺候的旧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揭发出来?我相信那位周同知已经招供出许多了不起的消息,而你们也掌握了许多证据了吧?”
“老皇上没几年的活头,英王已经出局……如今竞争对手就只剩下了宁王一人。”花袭人冷静说道:“只要宁王出局,其他皇子等不及长大露本事,那储位就只能落到靖王座下。老皇上不是昏君,定然会保证权力的顺利传承……”
“我不知,你们还在等一个什么样的时机?”花袭人道:“需知这白日天长,机会不等人的道理。一旦发作晚了,皇上心仪长子,到时候就算再有什么牌,老皇上为了江山稳固传承顺利,也只会当做不知的。”
“就像他舍弃了英 ...
王,便毫不客气地将黑锅扣到他头上是一样道理。”
储君不好当。
但那也要看什么样的储君。
如今老皇上自己都自己没几年活头了,难道还会怕身为亲儿子的储君等不及三两年,疑心其与自己夺权吗?若真如此,那得是多么糊涂的昏君!
而眼下,万元帝显然不是个糊涂皇帝。
一旦储位之争尘埃落定,万元帝定然只会全力栽培胜出的继承人,保证大梁江山顺利传承,不出一点乱子!到那时候,一切妨碍将来储君掌权的障碍,万元帝十有**会在自己驾崩之前,将这一切给料理干净了!
所以,花袭人真的不明白,为何靖王迟迟不发动。
花袭人说了这么一大段,宋景轩都是沉默地听着,不曾插话,也就没有回答。
“难道,你们是要看着那韩清元和薛世净真拜堂成亲了,才肯发动?”花袭人此时语气之中已经有了失望的冷意:“然后,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还看着如韩清元那般小人物的痛苦挣扎取乐?”
“宋景轩,我不希望是这个结果。”花袭人微微抬头,直直地盯着宋景轩。
夏月皎洁,她的一双眼睛在月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冷而亮。
宋景轩终于开了口:“放心。不会到那个时候。”
“待西北军班师归巢之后,王爷的人便会雷霆发动。”宋景轩道:“西北军大部已经在路上,月余应是能回来了。”
花袭人微微点头。
月余,韩清元和薛世净的婚事估计还没到最后一步。但这个时空,一旦下聘,那婚事就算是成了的。
如今距离八月不过只有两个多月。
而大军回程,说是一定要在中秋佳节之前献俘……但万一路上遇到点什么事儿呢?
而且,花袭人转念就明白了,靖王选择大军凯旋之后,一来是要借任平生的实力,并落实他靖王在军中和民间因商行成功运作得来的名声;二来估计也是不想再有任何变故——
任平生在军中有威望,耿帅耿老爷子是来国老将,难道对大军就没有影响力了?所以,为防万一,需等耿老爷子回到京中交出兵符卸了任之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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