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靖王瞬间面色一青,脚步一个踉跄。
他咬牙回头,看花袭人那灼灼的希冀目光,当即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留下,跳上马背之后,就打马疾驰而去。
冬天黑的早,这时候路上已经没了多少人。
靖王连人带马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花袭人见状,也只能无奈摇头:她真的说的是真心话啊!
宋景轩没有立即跟着靖王离开。
他目送靖王郁郁而走,眼中光芒闪烁,而后对花袭人道:“你自己多加小心。风头太盛,并不是太好的事情。”
宋景轩的声音温和语带关切,花袭人听后自然连连点头,心情又一下子美好起来——如此美人真心关切,她真是太值得了!
只是,什么是风头太盛呢?
如今这局面,她若是老实低调懦弱做人,难道就能顺利地过日子了么?不如将风头出在明处,谁要朝她动手,就要谨慎安排一番,暗暗地来。
而暗中小动作,在她的地盘上,她相信自己能够完全能够应对。
再说,如今靖王不是被绑在了她这里吗?他那么威武霸气又骄傲自负之人,总得显露出来他的“尊严不容侵犯”一类的吧。
送走了宋景轩,留下都是自己人。
花袭人又同所有人一起再次将铺子里外检查了一番,见没有问题了,才关上了门。花袭人晚上休息的房间是在最东面三层小楼的第三层。其他人则都住进了这小楼后更东边在园子外的一个大院子里。
那处院落另外有通往外面的门,生活很方便。
是夜,花袭人盘腿坐在空旷的地板上,放出精神,缓缓笼罩整个圆子。笼罩过之后,在她的精神力分出一个个细微的触手同园子里所有的大小植株,甚至连地缝中没有清理干净的小草接触之时,天地间仿佛一颤,她的整个精神便同这整个园子融为了一体。
纤毫毕现。
整个园子的一切,哪怕是从花蕊上凝结出的一粒霜晶,也在她的心眼之中,不曾逃离。
花袭人心念一动,一面围墙上原来攀附不动的藤蔓突然无声疯长,瞬间长出几尺长,缠上了边上安放的一个假山。缠紧之后,尖锐如金针的硬刺突然爆出,狠狠地扎在了假山石上。
硬刺收回,藤蔓放在假山,而后无声间缩短,很快恢复了原样,攀附再墙上,偶尔随着清风摆动叶子,仿佛没有任何威胁。
再看那假山石上,密密麻麻,留下了许多针孔。
夜色寂静,草木欣悦地生长着。
仿佛连夜间的寒风,也难以侵袭这片领地,只无奈地成了舒缓而柔的微风,又哪里还有那如刀般割人的寒气。
花袭人又再次尝试了一下,便睁开眼睛起身,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
这是她精心打造的领地,她只要身在其中,这里的一切便都能了然于心,根本不必她多花一点精神掌控。而迟早有一日,借助于这个领地,整个京城都将在她监控之中。只要她想,这城市中的任何人,就于她将再无一点秘密。
呵。
只是花袭人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夜晚,就真的有人会来打扰她的睡眠——
后半夜,花袭人走出房间,瞬间出现在最南边的那截墙边,见到被紧紧裹住陷入昏迷的一个黑衣人,叹了一口气。
黑衣人人高马大,腰间配剑,再看藤蔓被他砍断了好些……显然这人并非第一时间中招,连她的强力迷药也能熬住一会儿反抗……很不简单啊!
只见她心念一动,便见那黑衣人睁开眼睛。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眼中浑浑噩噩,并无焦点。
“谁派你来的?派你来做什么?”
“清和郡主。郡主派属下来杀掉这里的东家小娘子。”
有了这个答案,其他都不必再问。
花袭人心情郁郁,使动藤蔓露出硬刺将这黑衣人扎了无数针孔当做报复,最后轻叹一声,摆摆手,只见那藤蔓将人拽了起来,啪的一下丢出了墙外。
她还不想杀人,真的。
不是她心软还是怎么的。她前世没少见过血,也亲手终结了很多人的性命。只是来到这个时空,她第一次出手要命,总要矜持一些。
若是再闯一次,她就再不客气了。花袭人心想。
翌日。
天光晴好,天高而蓝,连风都收敛了起来。
只是夜间依旧上了冻,青石地面也被冻的硬硬的,车轮行驶而过,咯吱吱地响。
暗香来既没有鸣鞭也没有挂稠,只是早早的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店门,将花草往外摆放了一些,告诉路过的人们,这里已经开始营业。点心铺子同样摆出了新出炉的糕点,漂亮地摆在铜盆上。铜盆下方槽盘中注了滚烫的热心,维持着各种糕点热腾腾的气息。
只有在门口新挂出来的上书“暗香来”三个大字的烫金匾额,才昭示着全新的开业的气息。
暗香来的铺门朝北,本该阴暗。
但花袭人让人在南墙上头高高开了一整排漏窗,让南北光线通透起来,置身其中,便觉十分舒适了。
而在那马车通道处,前面束手站了两个一身新衣的少年,一是柳成志,另一个就是同喜——他被自己主子留给了花袭人使唤几日。当然,考虑到这铺子有他主子的一份,他来帮忙也不冤枉了。
因为考虑到放不下,今日车棚不准备使用。
通道另一头,站着靖王从醉月楼调过来的两个少年知客。再往内,便是花袭人培训出来的十几名少女并调用过来的其他少女——有那脂粉铺子裁缝铺子里,还是有服侍的少女的。
阳光才照在对面铺子的山墙上时,暗香来终于有了头一位客人。
一个须发皆白满面红光的身材矮小老头儿踱步前来,现在看了一下暗香来的牌匾,摸须颔首,而后背着手走进了暗香来的铺子。
只见他鼻翼抽动,在点心铺子内转悠了一圈,查看了每一样点心,像是满意地点头,而后踱步到了花草处,在中间那一盆红梅上细细瞧了一会儿,开口赞道:“不错。只是这屋里花草太多了些,扰了人欣赏的水准。”
吴老瞧不出这老头儿深浅,只能拱手应酬。
而打从这人进来,站在门口的同喜就忍不住地去瞧他。开始他也没瞧出来,又见他先从点心那边先进了铺子,心中还有些纳闷。此时听他大模大样的说话神情,同喜连忙同柳成志一个示意,而后走过去,问道:“请问您老人家可是周老?”
“老夫周长寿。”那老头儿抚须不在意地道,目光依旧不离那一盆红梅。
同喜一听忙道:“哟,真是您老人家来了,快往里面请!”
这为周长寿,听这名字一般(也不肯同比的文人墨客起个字号,落笔就是这大名儿),瞧长相打扮也不出奇,论气质也不过是尔 ...
尔,但却实打实地是一名书画大师,尤善工笔花鸟画,水平当世无人能及,一副画在世面上价值千两。
上次,他在欣赏了金学士之后,回去之后将自己关在书房整三日,才画出一副《金衣学士》,传闻被人直接叫价一千两银子收藏,他也不肯出让,只肯给几位老友欣赏。
这老头儿有个脾气,就是不是他自己满意的作品绝不留下。甚至有那卖出去之后被他又看见觉得有瑕疵达不到心中要求的,他都会高价买回来,一把火将那旧作给烧了。
如此以来,他虽然人还活着,所出画作却十分少见,名气更费一般。他早年画作因为稀少至极,如今已经涨到了三五千两银子一副,但买卖双方都不敢高调,只怕被这老头儿瞧见又给毁了。
此时,他人站在这里,仿佛是没听见同喜说话,不断地围着那盆红梅转悠着。
同喜静候了一会儿,察言观色找了个空当,道:“周老,您现在瞧的这红梅,在今天可排不上号。真正的好东西,都在后面园子里呢!而且,您是第一个到来的,这会儿园子里可没人……”
“园子里真有好东西?”周老指着红梅问道:“一定比这个好?”
“一定比这个好!有只能在高山雪线上才得一见的雪莲花,您说好不好!”同喜爆出了猛料,加大自己的说服力。
周长寿一听眼中迸发光亮,一把抓住同喜的衣襟,道:“快,快带老夫去!”
同喜忙示意老头儿松手,亲自将老头儿给引到了园中,也没检查他的请帖,就将人交给了园内的侍女。他重回岗位之时,便听见从后面传来一阵疯狂又得意的大笑声,久久不息。
同喜理解地颔首——
任谁看到那雪莲花时候都会激动难以自已。虽然大多数人是会因为震惊而久久说不出话,但有人会欣喜狂笑也是有的吧。
他正在胡乱想着,突然又听到后面通道内一阵动静。转头一瞧,却是那周长寿老头儿又重新从里面冲了出来。只听他一边激动奔跑一边难以自抑地道:“居然真的有雪莲花!”
“真乃神气之地!”
同喜怔愣之下,那老头儿就已从他面前跑过去了。同喜连忙喊道:“周老,您这是要去哪儿!”
“此等神奇之物,老夫怎能独享之!”老头儿话留在当地,人已经跑出老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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