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若连忙前去将布帛取出来,展开一看,便又出现了一组数字。
“拿来给我。”毋康伸出手。
子若将布帛递给他。
毋康只瞄了一眼,便往右边的庭院走去。
子若愣了一下,随即跟上去问,“你算都不算,怎么就能知道方向?”
“你怎么知道我没算?”毋康瞥了她一眼道。
“啊?”子若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毋康见状,便也停下,转身问,“你不信?”
子若的表情将信将疑。
而且她不仅一脸将信将疑,还不知为何气鼓鼓的,腮帮子都不自觉鼓了起来。
毋康不由失笑,又咳了一下,道,“别发呆,走吧。”
子若一听他咳,便赶紧几步上前也道,“快走吧!”
毋康有些意外她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但这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便也不言语,只是继续往前走。
当二人一路循着布帛走到天锁重楼的门阙外时,毋康才真正觉得意外。
记得当时他曾与二弟挚红聊起过藏宝图的来历,挚红对藏宝图的出现似也有颇多好奇,虽然相关的对话只有寥寥几句,但他感觉得出来挚红的好奇之中谜底只不过是一小部分,让他一直若有所思的一定是设计此图之人,此图除了包含“勾三股四弦五”的道理之外,还结合了四方五行之位,看似方圆交错,只有短短几根线条,实则千变万化,值得细细推敲,虽然他对五行不甚了解,但“勾股”尽在掌握,因此这幅图丝毫难不倒他。
只是,此刻来到这里,他对于这幅图所包含的谜底,也开始感到好奇。
天锁重楼,是王宫之中与祀林苑齐名的两处神秘之所。
他虽然深居简出,却也听过诸多怪闻,说此楼不祥,能移,食人,或是此间主人有召唤鬼神的能力等等,不过他却未料,这张图竟然也会跟此楼相关。
但传闻之事他向来视如敝屣,凡事一定出之有据,言之有理,若没有根据,人云亦云,他便也没有相信的道理。
是以,他的脚步未停,径自往门阙内走去。
碧绿的池水从门阙外便延伸进来,蜿蜿蜒蜒似是静悄悄跟随着他们的身影,天锁重楼里阒其无人,只闻毋康和子若二人的脚步声,方才一路走来的时候,偌大的王宫虽然也静,却并不像这里,静得让人狐疑,有种在雪天时的感觉,就好像这里的声音被什么吃掉了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长廊一望无际,周遭也不见一个人影,他们连连经过的好几座庭院都杂草丛立,完全不像不眠宫里的那样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子若抬头见毋康眉头深蹙的模样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毋康还无自觉,闻声回眸望她,道,“怎么?”
“前日里你初次见到我时也是这个表情。”子若说着食指抵着眉心,佯作蹙眉的样子给他看。
“那是因为你那张脸实在太脏了。”毋康毫不留情地说。
“我习武的时候经常是一脸灰,到河边掬一把水洗干净就好了。”子若很是潇洒地说。
“你习武,有什么原因吗?”毋康忽问。
子若很快地回答,“当然是强身健体啊!”
“你身体不好?”
子若摇摇头,回答,“不是,以前我认识一个朋友,他的身体不太好。”
“那跟你习武有什么关系?”
子若的脸上泛起了异样的红光,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黑亮的眼睛看向毋康,答案肯定又分明,“我想要照顾他一辈子。”
“所以你才去学医?”毋康看她。
“嗯。”
“那对你的朋友有帮助吗?”
“我想……”子若低下头,表情微微变得失落,随即又转向毋康展开笑颜道,“以后一定会有帮助的,对不对?”
毋康看着她的笑脸,一时间仿佛看见了阳光,他每每被隔绝在窗内,然而此时此刻,他感觉到那一缕从来都如此遥远却又耀眼的阳光竟然忽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毋康不禁怔忡。
这抹阳光面对他,见他久久不答,似是越渐黯淡下来,毋康不及思索,脱口而出,“对,一定会。”
子若随即笑开了,信心倍增,回答道,“那就太好了!”
见她笑得开怀,毋康脸上不禁也多了一层淡薄的笑意。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走完了长廊,眼前出现的是一座风格迥异的小楼,楼有七重,形状似四方形的塔,门柱雕花,楼面有浮雕,屋檐下还挂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火,看上去活像是两只巨大的眼瞳,正随着风轻轻“转”动。
“到了没有?”子若问。
毋康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摇头道,“还差几步,我们要进到里面才行。”
“这里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人,会不会都住在里面?”子若看着眼前这座怪怪的小楼,不禁道。
“既然来了,那便进去看一看。”毋康决定道。
他这么说,子若自然没什么意见。
两人慢慢踱近重楼。
重楼的门未锁,仅是虚掩,门上有金兽装饰,门环镶暗,看上去隐约有一种神秘之感。
就在接近大门时,子若先一步推开门,不着痕迹走在毋康身前。
门内更是鬼影幢幢,似是早已等着他们进入。
子若一见,回头问毋康,“要不要进去?”
“你怕?”毋康淡淡看她。
“当然不怕!”
说了不怕,子若没二话大步向前迈进。
毋康紧随其后,他一踩进楼,便觉得脚底软绵,不像是踩在地板上的感觉,低下头,却只能隐隐看见织锦绒毛地毯,随即,一个奇怪的声音自地底传来,子若也在同一时间听到了,但她还来不及回头,整个地面竟忽地凹陷了下去。
“小心!”子若第一个反应便是回身护着毋康,但好在地面柔软,可它仍在不停地往下陷,一种像极了咀嚼的声音包围着他们,子若张开双臂紧紧抓着毋康,将他互在自己和下陷的壁面之间。
从进入重楼开始光线就极暗,此际他们已完完全全被黑暗笼罩,看不见一点光,而下陷的趋势早已渐缓,像是已经停下,子若这时才开口问,“你没事吧?”
“咳……无妨。”
黑暗中子若感受到那股药香就在鼻尖,她忽地意识到从方才开始两人就靠得极近,蓦然心跳加快了不少,在如此安静的空间里,她生怕会被毋康听到,便掩饰着出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亦不知。”
“刚才我就觉得那座楼怪怪的,看起来就像是个陷阱。”
“我们现在就在陷阱里。”
“哦,是哦。”
“我不会摔倒的,你可以 ...
松开我了。”
“啊……”子若这才松开手,她方才一心担心毋康,现在担心起他们的处境来,“我们会被埋在地底吗?”
“不会。”
“咦?你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我们已经在往上了,你感觉到了吗?”毋康显得相当冷静。
子若闻言,不禁静下心来细细感受,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与方才下陷的感觉相反,似是在缓缓上升。
“我们会被带到哪里?”
“顺其自然吧。”
毋康正这样说着,忽然头顶便有了一小簇光亮,起初像是个小点,随着他们越升越高,光芒便也越渐扩大,最终他们来到地面。
“好神奇!”子若瞪大眼睛,盯着脚底,然后踩了几下,却发现土地硬实,并不似方才那样的软绵绵。
毋康环视周围,这里树木林立,是他从未到过之地。
子若也发现了,不由地道,“好像,是一片森林。”她说着看向毋康,“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回去?”
毋康站在原地,视线却盯着眼前一棵大树,就见大树的树干上除了刻有一组数字之外,还画着向前的箭头,痕迹相当明显,显然就是为了让他们能看见。
“应该不必。”毋康说着,指了指刻痕。
子若回过头,不禁一愣,“难道……我们还在寻宝的路上?”
“咳,如你所想,走吧。”毋康道。既然都来到了此地,那么就更加没有回头的必要,况且此处人迹罕至,分不清方向,未必能走得出去,不如就跟随线索往前行。
子若也很清楚眼前的情况,便跟着毋康继续走。
记号沿着一路都能看到,可毋康却已经走得很勉强,他咳嗽的次数明显增多,额上逐渐沁出汗珠,脸色也愈发苍白起来。
打从一开始,子若就担心毋康的身体状况,毕竟他与常人不同,据她所知毋康的病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所谓先天之症,不仅无法根治,还要伴随一生,并且有早夭的可能,他能活到二十岁已是奇迹,这其中除了用药之外,他本身求存的意志也相当重要,而且平常要极小心,尽管如此,随着节气变化,发作起来也应较为频繁,更何况现在立春未至,冬时严寒,万类深藏,复有先后,因此发作起来时轻时重,却不罢不休,更相重沓,交错而来,必须时刻小心警惕才行。
毋康因藏宝图的缘故只身离开不眠宫,本来只是在宫内行走还不至于让人太过担忧,但现在却不明所以的来到了未知之所,是以隐忧立现,走了一上午身体从不习惯的疲劳也逐渐通过症状反映出来,子若这回再也不纵容他了,见他咳得难受,便停下脚步,她看了周遭一圈,找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拉着他过去说,“你不能再走了,先坐下来,我去找水。”
“咳咳……不用、咳……麻烦……”毋康紧蹙着眉,神色却明显不喜,却因一个劲的咳也没力气抗拒,子若毅然摇头,“不行,你必须休息。”
她的力气很大,口吻不容人拒绝,随即她就四处捡了一些地上的枯枝,用木燧取火将枯枝烧着,便又道,“你在此地稍等片刻,我很快回来。”她说着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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