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应了你便是,”公仪恪轻慢的看了一眼一边急得抓耳挠腮的共襄,唇角悄然绽放出一抹冷笑,不管那个共襄怎样抓狂,赐香的一个承诺便将她同自己牢牢的捆缚在一起。枭冷不管怎样终究已是去日无多,虽然万般的不甘心她将他救走,但是他明白枭冷这个公仪家的败类已经活不长了。
赐香缓缓将手中的那盏青莲收进了怀里:“七天后我将炼制好的七品青莲天心丹亲自送到府上。”
她说罢再也不看公仪恪一眼,弯腰用金墨蚕丝将那牢笼破坏掉。
“枭冷?!!”赐香小心翼翼推了推枭冷冰冷的身躯,却纹丝不动。
“别怕!我带你回家!!”赐香的这句话刚一出口,一边的公仪恪猛地身子一颤,被雨水浇透了的银发再也没有往日的飞扬,软塌塌的披在肩头一如他委屈之极的心情。
赐香没工夫关心公仪恪如雨季般潮湿的心情,探出手抚着枭冷被剑气刺成斑驳的胸膛,依稀间还有一丝心跳。
她忙摸出一粒护心丹小心翼翼的喂了进去,暂且护着他的心脉然后想法子对付他体内已经开始了的万毒反噬。
药王庙四周黑压压的人群眼睁睁看着瘦弱的赐香将枭冷从玄铁笼子里拽了出来,背在了瘦弱的背上。
雨越下越大,浓浓的雨幕中赐香几次三番摔倒,枭冷身上的血被雨水冲刷到青石地面上,蜿蜒着触目惊心的褐色。
公仪恪呆呆站在那里,看着那抹瘦弱的身影恰如一张似乎永远也不会折断的弓,将整个世界背负在身上一样。
她每一次摔倒,痛的却还是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俊挺的脸颊绷得紧紧的,像一尊雕塑。
共襄猛地冲破了上阳影卫的围堵,一把将赐香扶住。接过了她背上的枭冷。
“我来背他!”赐香的脸因为雨水的冲刷白的吓人,盯着似乎多管闲事的共襄,抬手要将枭冷抢过来。
“死丫头!!甭折腾了!枭爷可架不住姑娘您这样的拖拽!”共襄因为气急冷冷一笑,将她推向了跟过来的灵儿。自己却将高大的枭冷背了起来。
围着青色油布的马车终于消失在了药王庙前的空地上,四周的人们渐渐散了去。被丢在泥水地上的小七,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的长公子。
公仪恪的银瞳死死盯着雨幕中赐香消失的方向,突然心头一晃,一阵揪心的痛袭来,腥甜的味道冲击上来,无法抑制。
噗!!血红色的斑点溅在了纯白的锦袍上,公仪恪眼眸中的景象化作了一道飞逝而过的剪影,那是赐香的影子。
他的身躯直直倒了下去,在雨水的淋漓中像是一柄丧落的剑。
“长公子!!长公子!!!”剑九等人顿时吓得手足无措。长公子竟然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彻底击溃了。
马车内的赐香紧紧抱着枭冷,不停地将护心丹喂进了他的嘴巴里,眼神中满是绝望。她重活一世满以为可以抛弃情关,却不想欠下了这红尘债。
“别喂了!”共襄淡淡看了她一眼,“护心丹喂多了便是毒药!”
“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他?共襄……”赐香之前的豪气云天都是装出来的。像一条紧绷的弦,现在带着崩断的危险。
共襄满腹嘲讽的话在看到面前这双无助的黑漆漆的眼眸后,竟然憋在喉间再也说不出来。
共襄啊共襄!你他娘真是疯了吧?为什么每一次看到这丫头的眼睛就心软?窃国大计不要了吗?天下霸主成空了吗?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为了这么一个笨蛋浪费自己的智谋势力和最宝贵的时间呢?
“共襄……帮帮我……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救他……其实我根本就没想好怎么去救他?我只是不忍……不甘……不愿他因为我而被人如此糟践!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救……该怎么救……”
“笨蛋!!”共襄骂归骂,语气里却是柔软了起来掀开帘子看着一座座石桥向后飞逝:“我真不知道你这样的笨蛋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是怎么活过来的?”
赐香也不知道,上一世在凌云峰顶,顶着嫡长女的尊贵,领着端木家族掌门人的荣耀却还是死的那么窝囊。难不成自己真的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吗?可是她一直在坚持着活下去。不是吗?
共襄捂着额头,好似不忍心看着面前这个笨蛋惨死,缓缓道:“一会儿回去将枭冷交给夜酒酒,一切都解决了。”
赐香猛地抬起了眸子,眼眸中掠过一丝生机:“共襄你真是活神仙啊!!我怎么没想到,夜酒酒同枭大哥是师兄妹。只要将枭大哥送回到南昭,他的师傅定会救他……啊!!”
赐香猛的捂着额头瞪着共襄:“为何打我?”
共襄弹了弹刚才敲击赐香脑门儿的手指头,茶色眸子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蠢货!!河阳城去南郊的路途实在是遥远的很,等将枭冷送到南昭后估计他的尸体都烂透了。”
赐香瞪着眸子却是无话可说,共襄总是这么聪明能将一切事情点着如此透彻。共襄又总是这么讨厌。说话总是露半句藏半句,越是与之相处,越觉得自卑,自卑到实在不想看见这个令人生厌的东西。
共襄将帘子刷的放了下来:“夜酒酒是魔教的左护法不假,但是若不是魔教教主的儿子恒安护着她,依着她的性子早被人吃了。”
赐香不知道共襄说这些做什么,但是鉴于共襄智多星的面子上且忍着性子听了下去。
“魔教总坛有一处地下洞穴,里面养着一株曼陀罗,此花用少女的鲜血每日喂养着。花中的果实可以使人起死回生,包治百病,何况区区的万毒反噬。”
“真的么?”赐香一下子来了精神。
“呵!”共襄鄙夷的看着她,“比那什么劳什子天蜈珠子强上一百倍!!枭冷是夜酒酒心尖子上的,也是虐缘所致,那夜酒酒却是恒安心尖子上的。若是夜酒酒拼了命要护着枭冷,恒安决计会救他的。”
“我们快点儿回去!希望夜护法不要走了!!”赐香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
“据说恒安那小子分外的善妒。”共襄慢条斯理缓缓道,“他曾经带着夜酒酒离开魔教总坛外出,一路上就因为青门的一个小弟子多看了夜酒酒一眼调笑了几句,便将人家门下弟子百十多人杀得一个不剩!因为店小二端菜的时候。笑着问了一句姑娘还想吃点儿什么,就将那店中所有伙计的耳朵割了下来。还有……”
“别说了!”赐香脸上之前的欢欣鼓舞登时冷成了冰,既然如此善妒,若是夜酒酒这样对枭冷拼命相救,那个什么恒安会不会将枭冷切成了碎片儿泡酒喝?
“哎!世事难料啊!”枭冷成功的给赐香添了堵,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不过你也别担心,兴许恒安害怕失去了美人芳心,定会全心竭力的将那曼陀罗花摘下来救助枭冷。一切皆有可能,”他又不怀好意的加了一句。
...
赐香实在不想理他。共襄天生便是这样的人,不停地给人希望,不停地将这希望毁掉。
马车终于停在了回春阁的门口,单药师父子和丘药师祖孙,甚至王天仁也颤巍巍的迎了出来。只是他身边站着的夜酒酒猛地冲了过来,差点儿将这个耄耋老人撞成了半身不遂。
“枭哥哥?”夜酒酒一把将帘子扯开,不敢相信的看着枭冷又瞪着赐香,这女人竟然真的将枭冷从公仪恪手中抢了回来。试问这等手段和果决,一向自认为能力超强的夜酒酒也发自内心的佩服。
“别瞪着了,”共襄将枭冷扶到了正厅。
夜酒酒忙半跪在枭冷的身边,抚着他冰凉的手腕儿。眼泪登时又流了出来。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看看我啊!我是酒酒啊!!”她看到枭冷无动于衷,忙抬手探向了枭冷的鼻翼。
“师兄啊!!!”她一声惨嚎,将赐香狠狠吓了一跳,谁知她嚎哭了一段儿后猛地跳了起来拔出了剑指向了赐香和共襄。
“你们这对儿奸夫淫妇!!你们杀了我的师兄!!我和你们拼了!!!”
共襄不得不再一次卸去了她的力道,将她点倒在黄杨木椅子上,不禁连连摇头:“怎的与你们这些人相处了一段儿时间后我只会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傻了呢?”
“奸夫淫妇!!”夜酒酒的大眼睛满含着泪水。
赐香也觉得这丫头比自己还傻得厉害。她也不理会她,独自回到了丹室中将所有清毒疗伤的丹药拿了出来,包在一个小包里。
“你将这些拿着,你的心上人我已经给你救出来了,”赐香将小包塞进了夜酒酒的怀中。“魔教总坛中的曼陀罗花能救你的师兄,接下来你师兄能不能活,全看你能不能及时赶回魔教总坛,说服你那个喜欢吃醋的恒安哥哥救活他!”
共襄将她的穴道解开,夜酒酒终于安静了下来。
“放心,枭大哥还有一口气在,将我带给你的丹药每隔半柱香的时间喂给他,帮他续命!然后现在马上立即动身带着他到魔教去!!”
共襄微眯了眼睛看着赐香的果决,原来这丫头的脆弱只在自己面前显露,在别人面前似乎永远都是那个坚强有主见的。
夜酒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忙同赐香一起扶着枭冷站了起来。
“师傅!!”单涛奔了进来刚要说话,却被他身后的一个人一脚踹开。
一个年轻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青纱褐衣,腰间的青玉带上坠着一块儿龙形圆佩。一头墨色长发用青色发带随意束在脑后。阴冷的星眸不时透出阵阵寒光,一张与魔教背景极不符合的清秀面容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锐利气质,宛如半出鞘的利剑。
夜酒酒娇躯一颤,向后退了一步,粉嫩的唇微张愣愣喊了一声:“恒安哥哥?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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