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八.一波未平一波起
温娇是被脚腕巨大的疼痛唤醒的,那种疼,好像一只野兽正在撕咬她的皮肉,啃她的骨头,她嘶声力竭,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宿。
郎中擦了擦汗,终是对那身旁的身影摇了摇头道:“脚是保住了,不过,大抵往后会有后患。”
后患……变成个跛子么?也好,九少爷嫌弃她罢,忘了她罢,她总是给他带来厄运……
温娇再醒,有个十岁多点的小丫头在她跟前眨眼道:“乔儿哥哥,乔儿哥哥?”
温娇口干舌燥:“我在哪儿啊?”想了想,连忙虚弱着声音问,“九少爷……”
小丫头眉开眼笑道:“九少爷昨个就醒了,多亏乔儿哥哥和穆大公子采回的草药,今早好险,陈大人就差这一味药呢。”
温娇松口气,小丫头递上来水,喂她喝,温娇嗓子干的厉害,大口大口地喝。
小丫头道:“乔儿哥哥你慢点喝。听柳儿姐姐说,今儿个就接九少爷回府了。”
“回府?回甸州?”温娇心一颤,“可……殿试还要一天的。”
小丫头捂着嘴巴笑道:“是回丞相府。乔儿哥哥,你现在就在丞相府内呢。”
温娇拖着隐隐胀痛的右脚,来到榻边,有点不可置信,她竟然已回到丞相府内,她还以为丞相大人和夫人必定是饶不了她的,没想到,还给她安排了丫头照顾。
她摸了摸胸口,再瞧这个正忙活的懵懵懂懂的小丫头,自个儿的女儿身该还未被发现吧。
刚放下了心,她一慌,连忙摸向怀里,还好那一支硬硬的东西还在,她背着小丫头拿出那只白玉簪,细细摩挲上面的纹理,鼻子便酸了。
倘若九少爷当真有不测,她恐怕几条命都还不起他今世的情。
想来这一遭,恐怕九少爷不能如期参加殿试,温娇心底有哀凉,也有释怀。宿命,大抵如此,以她出身,她从未奢望做甚唐家的孙媳妇,更不愿让九少爷为了她,越过宗法道德,娶他为妻,她只望能跟在九少爷身边一时算一时,愿九少爷一世平安。
如今也罢,她犯了大错,应当受罚,且先等候发配罢。
小丫头照顾了她起床,洗了把脸,便被内院的婆子唤去,温娇一个人坐在榻边发呆。
门口有丫头窸窸窣窣地道:“九少爷又被接回来了,这动静弄的不小,大人两天未上朝……”
“姐姐你说,那个下毒的凶手……会不会跟到府里来,那咱不要遭殃了……”
“小蹄子,休要造谣!”
“姐姐,好疼……”
“嘘,你们小点声,那个闯祸的书童就在这屋呢。”
“怕他干甚么,没今天待头了,等老爷夫人一追究起来,棒打一顿是轻,撵他走都是极有可能的。”
“不是啊,听说,九少爷很疼他……八成还会给他求情呢。”
“都闭嘴!主子如何处置下人,岂是你们说的算的!再者,温乔儿毕竟是甸州唐府的人,咱们丞相府内,少谈论。”
众人怯怯应声:“是,梳儿姐姐。”
温娇在房内听得真真切切,脚腕又开始阵痛了,小丫头临走之前告诉她,她方才睡觉时,已经换过药,让她多歇息少走动。
温娇胸口却憋闷的慌,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时辰,怎都睡不着,便去起身收拾包袱,丞相大人若是赶走她也好,她虽心痛难以割舍,但一想再不会拖累九少爷,也是值得。
魂不守舍地理着包袱里的衣物,温娇忽然一惊,之前九少爷送给她的胭脂盒怎不见了?!
她到处翻找,不见其踪影,难道是……丞相府的丫头们将梳妆盒落在状元楼里了?
脑子一转,幸好落下了,否则,让人见到,岂不成了拿捏她和九少爷的话柄?
温娇赶紧披上外衫,笨拙地穿了外裤,拿起榻边的木拐子,去状元楼寻那首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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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路,温娇虽不熟悉,好在四通八达,状元楼本就远近闻名,如今出了事,还能谁人不知?
路旁的百姓还有议论的,到了状元楼那条街,往日那专赚考生银子的摊贩还有咒骂的,温娇想快些走,脚却不敢用力,只能缓步前行。
忽见前方有一金紫色的八抬大轿亦缓缓接近,稳当威风。
旁边有人道:“是相爷的轿子,该是接唐九回丞相府了。这状元楼恐怕今后是没生意做喽。”
温娇愣了愣,想那轿中之人可能就是九少爷,他俩自他中毒之后还一面没见过,思念担忧每时每刻都折磨得人不能安稳,能不欣喜若狂?
又想……温娇啊温娇,你得九少爷垂爱已是奢求,自个儿福薄就算了,为何还要害九少爷?明明再三警告自己不要贪恋,为何总是违背诺言?
轿子越行越近,温娇远远地,竟看见那轿子的帘子被用扇子掀开一角,九少爷一张俊逸面容,有几许疲倦,就在那阴影之下。
温娇心口大痛,捂着胸前猛然转过身去,拄着拐快步进了一个巷子里头,她也不知在逃甚么,一步一步,又疼又麻,最后整条腿都像没了知觉,可她却越“跑”越快,连木拐子都扔了,直到一处僻静的墙角,她终于跌靠着停下,嘤嘤抽泣起来。
回到状元楼,温娇眼睛还是红的,小二见她一瘸一拐,还可怜兮兮地哭成这样子,倒是很吃惊。
温娇本以为状元楼的人见她还不得像见到瘟神一样,小二却笑呵呵道:“我认得你,你是唐九少爷的书童嘛!”
温娇道:“我……我是……”她犹豫一番,还是问道,“我能否去之前那间卧房找一样我落下的东西?”
“自是可以,不过……你一会儿找的时候,要慢慢找,且先等等。”
温娇不明白:“为什么?”
小二大喜的样子:“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小二先一步上了楼,为她开门,他下来的时候,温娇一拐一拐走的慢,还在楼梯上。
“小书童,客房门给你打开了,你慢慢找。”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温娇摸不到头脑,她正伤神难过着,也管不了其他,就挪着步子上楼去,她这腿脚,真是想快都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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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梳妆盒甚是好找,就在床榻里侧的被褥下面,一来,她怕让人发现,特地藏起来的,二来,晚上入睡前,也可拿出来瞧瞧,稀罕稀罕。
如今它还安稳地躺在那里,就表明还未有人动过。
温娇舒口气,对梳妆盒爱不释手,除了那只玉簪,这是九少爷送给她的第二件女儿家用的物件,她很是宝贝。
小盒子只不过比她巴掌大一些,做工却十分精巧,连那面上的喜鹊羽毛和树枝的纹理都雕刻得 ...
栩栩如生,想必九少爷买的东西,定是极金贵的。
她轻叹口气,把梳妆盒用锦帕包了一包,正要放到怀里,一只纤细素白的手将那一块儿抢了过去。
“你怎会有这个!”来人嗔怒,手气得都抖了,“问你呢,温乔儿,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穆兰襄。
温娇整个人懵了片刻,双手攥紧粗布衣摆,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梳妆盒。
该怎么办?
“你是聋子吗?温乔儿?”穆兰襄气极大吼。
温娇被她的震得耳朵疼,压了压胸口翻滚的滞痛道:“是……九少爷——”
穆兰襄捏着那梳妆盒,双眸瞪大,似要吃人,她本来就有些武功,这一用力,温娇似乎能听到那木质“咔咔”碎裂的声音。
“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还敢要主子的……你知道这是甚么吗,温乔儿?是梳妆盒,女人才能用的!你不过是个断袖!还妄想——”穆兰襄没说完,抬起手就要将梳妆盒摔了。
温娇踉跄着上前,急道:“穆小姐,等等!这是九少爷买给你的——”
她脱口而出,只为保住那梳妆盒,却终于明白那种心中冰凉的感觉。
“买给我?”穆兰襄一顿,将信将疑,“他唐君意,会给我买梳妆盒?那……怎又会放在你这里?”
温娇忍着眼底的酸疼,道:“只是……让小的保管而已。”
穆兰襄一眼便看去她心思,呵呵冷笑道:“温乔儿,你当我穆兰襄脑袋不清楚,便像傻瓜一样戏弄?”
“穆小姐,小的不敢——”
穆兰襄打量温娇一通,看她那腿脚包得像粽子似的,看来大哥所言并不偏袒,当真受了挺重的伤,道:“你为救唐九肯不顾性命,本小姐且先不追究你别个过错,不过……难道你不知你和唐九……”她顿了顿,觉得甚是难堪,倒还是说了,“你和唐九在一起是有悖人伦?他长此以往如此护着你,你俩……也是要受人闲话的!”
温娇讷讷点头,声音极小:“小的知道……小的都知道,故而小的……打算待九少爷身子养好些,便……回去甸州,自个儿离开唐府……”
穆兰襄眼睛一亮,望向她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温娇转过身,把那眼泪生生憋回去:“是,穆小姐。”
“本小姐不信!”穆兰襄道,挑了挑眉,唤小二来。
小二也不知方才跑去哪里,不见踪影,穆兰襄干脆把梳妆盒扔到一边,拖着温娇就往隔壁唐君意曾住过的客房走。
温娇脚疼,直流汗,想去俯身够那梳妆盒,手臂却被穆兰襄使劲拉扯。
穆兰襄见她那副至死不屈的样子,很是来气,一脚将梳妆盒踢到柜子下面,哼笑道:“你不是说,这是唐九送给本小姐的么?那本小姐想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
温娇望她,带着穆兰襄从没见过的恼怒。
“你——”
“你什么你!你个下人,敢瞪本小姐!”穆兰襄不管温娇伤势,野蛮撕扯得越发来劲,温娇没她劲大,挣脱不开,跌跌撞撞到了隔壁。
穆兰襄拿出笔墨,铺平纸张,道:“将你方才那番话都写下来,立个字据,若是你回甸州后反悔,本小姐便拿着这东西找唐老夫人做主去!”
温娇咬紧唇,都要咬出血了,提起笔来,顿了顿,迟迟没有下笔写第一个字。
穆兰襄急道:“还不快写!你不要扯谎骗本小姐说你不会写字!”
见温娇手腕无力似的,瑟抖着才写了一个字,穆兰襄耐心用尽,将毛笔抢过来,一边写一边道:“本小姐亲自写!温乔儿,你该谢过本小姐才是,只让你滚出唐府便完了,否则,依唐府家规,你害得唐九差点丢了命,怕是你——啊——”
温娇正垂着头黯然流泪,只听一声闷响,喋喋不休的穆小姐忽然住了嘴,然后应声跌倒。
她一悚,未反应过来,转头工夫,她眼前掠过一只黑影,颈间顿痛,也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定错了时间,一觉醒来已经发出去了,呜呜。。。。今晚会补全的,看题目一波未平一波起呀
补全来了。。。大过年的,两人却似乎好久没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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