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王安走进弘德殿的时候,门客汪文言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今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啊,原本懦弱、贪玩、不知礼仪的校哥儿变了,现在的皇帝虽一如既往的不知礼仪,丝毫无君王之仪但好学、有主见,可谓天生英主,正是大明之福”王暗自己劝自己,话虽如此,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皇上勤学上进,这是好事可他以前毕竟不读,那些治国的本领又是哪里来的?难道真如自己所想,皇帝身边有高人?……”
带着满腹疑问,王安走进了弘德殿一进宫门口,却看见宫女正在为皇帝梳头王安心中一动,便走上前去,换下宫女,自己给皇帝梳了起来……
“大伴,那些官员都走了吗?”朱由校从铜镜中看到了王安,便开口问道
“他们都回衙门去了”许是心中有疑,王安总觉得皇帝的言谈举止和以前大不相同,便淡淡的回道
不想,朱由校却‘噗嗤’一笑,“大伴,你好久没有给朕梳头了?”
“是啊,”王安听了,心中也是感概万千自从光宗皇帝即位,自己便进了司礼监,从此忙于公务,却又身体多病,只好勉力支撑此后又连续生了那么多事,让人目不暇接……此时看看面前的少年,是心生怜惜“陛下,你也好久没做木活了……”
“是啊,”朱由校听了身体一颤,忙举起手掌,掩饰道:“朕好像都忘记了如何拉大锯了大伴你看,”把手掌高高举起,“这上面的茧子好像都掉了不少……”
王安定睛一看,手掌上却如往常一般,伤痕累累,老茧丛生便出言劝道:“陛下如今贵为天子,肩负着江山社稷也确实不好再去做木匠活了……”
“朕知道,”朱由校用力的点点头,却吃疼的叫了一声,吓得王安连忙松手请罪……
“不妨事,大伴还接着梳”朱由校毫不在意,又接着刚才话题“朕如果还要做木匠活,那不是找骂吗?那些言官谏臣,可不是吃素的”
“那倒也是”王安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朱由校的头顶百汇穴处,生有一个大大的黑痣,因头盖着,旁人从不知晓只有王安等宫中老人幼时抱过朱由校,才记得此事……验明了真身,王安的心终于放下一般,便笑道:“那些读人啊,可是想出名想疯了”
“所以,朕才办了辩论会,给他们个出名的机会”朱由校乘机兜售自己的治国理论,“日后,等朕掌控了局势,就让他们在邸报上写文章,只要不泄露朝廷机密,就任他们折腾”
“这倒也是,陛下也可以从里面选些人才”王安仔细一想,便哑然失笑“只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能想出这些好办法……”
“还不是被那些人逼得”朱由校得意一笑,“不过这毕竟不是正途朝廷选拔人才,还是要科举正途,在简拔些勋贵子弟作为辅佐即可”
“陛下能这样想,那就对了”王安点头称赞,“科举,毕竟才是正途可也不能冷了勋贵之心”说着,话音一转,“陛下到是天生圣明,对这治国颇有研究”
“大伴,你在取笑我”朱由校的脸‘腾’就红了,“这算什么治国啊只不过,前段时间你去了昌平,魏朝又不敢拿主意,那些大臣们朕又不敢信,只好找些事情做却不想,还能得到大伴夸奖真是侥幸”
“可是陛下先掌握了邸报和东厂,又补选了阁臣,整顿了户部外面的大臣们都在猜疑呢?看是谁给陛下出的主意”王安不信,便出言试探
“是吗?”朱由校眉头一挑,知道不好蒙混过去,便把自己思虑已久的理由搪塞了过去“东厂可不是朕想夺大伴的权,而是见大伴身体不好,不愿劳累大伴再说,东厂是做脏活的,大伴还是少挨点骂为好”
王安听了,哭笑不得,只好谢过皇帝关心心里却是一阵暖洋洋的……
“至于邸报,是骆思恭奏报,捉拿李如柏时,走漏了消息;朕又查问了一下,当年萨尔浒之败,也是邸报把军情尽数泄露这才进行了整顿”朱由校接着解释道
“陛下整顿的好”王安夸奖道“打了那些大臣的脸,还让他们无话可说”
“至于户部,朕是这样想的”朱由校做出一番听了夸奖,洋洋得意的样子,接着说道“如今各地灾情迭报,朝廷必须要有足够的钱粮,才能赈灾;必须要让百姓能老有所获,才能度过荒年;必须有一支精锐的军队,才能稳定局势所以说,钱粮、良种、军队,好比这凳子的三条腿,缺一不可”
“这世上哪有三条腿的凳子啊?”王安目瞪口呆,诺诺的问道
“朕自己想的,还没造出来呢”朱由校连忙解释
“原来是这样”想起皇上的木匠本领,王安倒接受了这个解释“可依老奴之见,赈灾需要文臣操办,这凳子还是做成四条腿”
“对啊,还是大伴聪明”朱由校抚掌笑道“不过,文臣这个凳子腿可不好收拾啊”
王安也觉得好笑,自己却和皇帝讨论起木匠活了,便笑道:“不妨,这木材上有疖子,便用刨子刨掉;有糟心,就用……”
“凿子,”朱由校接了过去,和王安一起把这句话喊了出来登时觉得有趣,便和王安哈哈大笑起来……
主仆之间一阵畅谈,顿觉的亲近不少,可王安心中还有个疑问不解,便问道:“陛下是怎么想出那个灾情统计表的呢?”
“大伴教我的啊”朱由校漫不经心的应道
“是奴婢?”王安吃惊不小
“对啊,”朱由校应道,“以前,朕做木活,你不是总拿个账薄过来告诉朕,这个月用了多少材料,上个月又用了多少,上上个月……,都快把我烦死了”
“就因为这个?”王安瞪大了眼睛,却想起东宫旧事,心中一阵温暖,看向皇帝目光又多了几分慈爱……
“对啊,”朱由校扭过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伴,你知道不知道那些大臣拿着奏章,说哪里哪里受了灾,要减免赋税,要拨钱粮救济的嘴脸和你当初让我节省,说宫中用度不够的样子,真的是一样的可恶啊”
“可恶?”王安顿时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在烫似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对,可恶”朱由校心中暗笑,便接着忽悠“朕不相信灾情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就把他们报的灾情都标在表格上,做成账目来看,也好了解下这批木材的底细却不想,灾情那么严重”话语逐渐低沉,两滴清泪缓缓地顺着脸颊落下……
“陛下,”王安只觉自己是那样的可恶,年仅十六的皇帝已经在为国事操心,自己却在妄加猜忌,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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