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亲的真谛,就是两个到了荷尔蒙激增年龄的男女,循着相投的气味儿,在看对眼儿的前提下,喜结连理,为满足心理、生理、精神需求提供正当途经和手段。
于是,刚刚解决南地实验室事件的丰忱,脚下生风似得,归京心切。因为,掰着指头算,洞房花烛日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了。
等他回到丰公馆,洗漱完毕,想陪着母亲唠唠家常时,管家告诉他:“回少爷,夫人去姨夫人家里了。”
本着不被自家姨妈打趣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大公鸡,丰忱翻身上马,直奔丰臻的府上,结果,一到大门口儿,就被管事儿的告知,他姨带着他妈出远门儿,到沪市购物去了。
丰忱摸摸鼻子,只能苦笑。挥手拒绝了邀请到到府里安坐的管事儿,丰忱干脆也不他往,直接跑到苏府,去和朝思暮想的未婚妻锦歌叙叙旧。
接待他的,却是丈母娘。
“锦歌和她爹出门儿去了,你也知道,这婚期临近,我们做父母的,总要将给她的东西备好了。”六夫人笑得和蔼,一个劲儿的打量着丰忱看,“他们是正月初三出的门儿,说是十五回来,正好一头儿一尾,正经节日都在家里过了。”
丰忱一算,行,还有五天。
既然见不到相见的人,丰忱便有了离开的意思,奈何泰水大人拉着不放,极为热情的嘘寒问暖,问得他好似来到了三伏天儿,淋淋汗水沾得内衣的后背都湿溚了。
远在舟山的苏六爷在书房里和自己闺女显摆:“丫头,这回知道什么叫作姜还是老的辣了吧?哼哼,那臭小子还故弄玄虚呢!要不是老子枪法好,一颗弹子儿咬了那个叫什么木下的小日本儿的狗命,他那个破实验室还、还研究呢!”
锦歌很给面子的笑着应和两句,继续吃着炸得金黄的年糕,顺便伸长一只耳朵给她爹当听众。不过。听到实验室,锦歌眼睛闪了一闪,咽下口中的吃食,她赶紧问:“我还说呢,那时什么好东西,竟然招了倭人的眼?”
苏六爷摸摸下巴上修好的小胡子,笑道:“就是两种杀菌消炎的药物。”
“盘尼西林?”锦歌想了想,一拍桌子,“爹,您知道那个‘老末和燕儿’么?”
苏六爷干咳了两声。眼睛左瞥撇、右瞥瞥。就是不看自己闺女。本来锦歌还是莫名的联想。这下一看,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呢?当下她便恍然大悟:“我说呢,当初官方给出的说法是他们误闯了德国领事馆,还顺便偷了什么东西。只是在细节上含含糊糊,关键点上也是语焉不清,让人看不明白……如今想来,该不会是和实验室有关吧?”
眼见自己女儿一副不说清楚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苏六爷只能磨搓着大手,解释道:“那俩人原是韩鹏彰铁杆儿心腹的手下,四年前入京,也就是撒个烟雾弹的作用,重点却是德国打算发回柏林的电报资料……”
“这还是霜军丰臻截获的消息。说是一个南洋华裔青年,通过实验将一种名叫‘百浪多息’的合成出来的红色颜料分解,得到一种名叫‘氨苯磺胺’的化合物,这东西可不得了呢,听说有临床试验证明。它可以用来制成各种药,这些药可以治疗各种感染。你想想,这东西在手,能救下多少军兵的生命。”
锦歌听得有些发愣,这个不应该是由德国生物学家格哈特.杜马克在1932年,为了救女儿而印证了百浪多息的药用价值的么?虽然当初她也听过,说是早在1908年就有人将磺胺合成出来,但是因为没有发现其真正的医疗价值,而被无视……可,怎么连这东西,在架空的世界也会改变呢?
苏六爷倒是没发现女儿的不对劲儿,自己倒是说得热闹:“那个华裔小子研究出来之后,不知怎么和德国驻华使领馆联系上了,竟然妄图把这种宝贵的物资资料送到那帮侵略者手里,真真是白瞎了他身上的华夏血统!”
说到这里,苏六爷有些动气:“你说,咱们华夏也不是不讲理的,你要是巴巴儿的贡献出去,直接去柏林啊,做什么跑到华夏地界儿里给汉斯送重礼,他也未免太欺负人了!”
听这话音儿,锦歌就知道,丰家怕是连个渣渣都没给德国人留。怎么听着,那个南洋华裔很可能是穿越的,研究出这东西,便立即给原发现者送去……心是好心,可是时候不对……当然,对于他而言,也许华夏和英法是一样的,都是陌生的国度。
“也许,因为德国人不重视,他相投无门,才跑到德国驻华使领馆去的吧。”
“我管他哪个因由的呢!”苏六爷嗤笑一声,“反正到嘴的肥肉不吃,难不成是傻子?”
锦歌歪着头,看向她老爹:“我听这话头儿,怎么……还有您的事儿呢?”
苏六爷咧嘴一笑:“嘿嘿,闺女儿啊,那间实验室后面,撑着的可是丰氏制药厂,嘿嘿,咱家在那儿是有股份的。”
锦歌双指轻叩,略作思索:“丰氏?……我听子义说,他小舅舅舅妈那儿……”
苏六爷一摆手:“老丰家最别扭的就是行小的那对儿,甭理他们,有霜军、津军在那儿戳着了,还有你老爹我,那俩只会张嘴接东西的,还能翻出天去?”
锦歌见她爹如此笃定,便也不再多说,又问:“那日本人是怎么知道的?那孟章另有心思啦?”
苏六爷张开嘴就要说,忽然脑子一转,立时替换了即将说出口的话:“我说让你接手信息部吧,你不听,现在怎样?还不是得问你爹爹我?”
本来是趁机想说劝的苏六爷,话一开口,就跟开了闸门儿一般:“你老爹我当初的家业,如今也就剩下眼么前儿这点儿了,可麻雀虽小,但架不住五脏俱全啊!……这人都说,手上有粮,心里不慌。可照你要走的路、照目前的国际形势来看,你想想,什么靠的住?——钱、权、势、人!……这再过一个来月你就要成丰家的人了,父母兄弟姊妹,再亲,也不能替你过日子,就是日后受了委屈,咱们想给你出气,还有个消息传递的时间性了,不是?所以说啊。这人一辈子。靠人不如靠己。手里面儿有东西,谁都不怕!别人,也得高看你几眼,不是?”
虽然苏六爷在子女面前。一贯没架子,时常没谱儿,但这番苦口婆心的言语,却是说得锦歌心下感动不已,眼眶微热、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吸吸鼻子,嗯,很酸的感觉。
苏六爷见效果不错,赶紧趁热打铁。盘算着用这几天的工夫,让闺女熟悉一下操作的流程,好在那些手下女儿都认识,以前也跟着相处过,再有他看着。不怕有不服的,说不得还能揪出一些不老实的办了。
“那个姓孟的小子,人不错,心里也有数,倒不至于被美色迷了眼,再说,就苏铭婳那丫头,再妖娆,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黄毛儿丫头,不至于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姬……估计是哪儿出了问题……”
京城.孟园.书房
“少爷,那位苏小姐又来了。”管家看着青年郁郁的神色,有心不禀报,只是到底看得清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该说的还是要说。
一面祈祷着自家少爷拒绝,一面恭敬禀报的管家,垂着手,等着自家小主人的回话。
此时,孟章正在对着一副用油画手法和工笔技艺融合而成的美人图作最后的修饰,听到管家的话,他站直身子,沉吟着拿过手边儿的印章,握在手里,沉默不语。
过了两三分钟,他才轻轻的长叹一声,松开握得泛白的指头,露出深深指甲痕的手掌,说道:“将苏小姐请到客厅,就说我一会儿就到。”
“是。”管家心有不甘的退下,孟章则转头看向书架上的一面镶着玻璃的鎏金装饰,看着玻璃上的自己,孟章试图让嘴角上翘,好让自己有些苦闷的脸显得开心一些。镜子中的孟章,笑是笑了,笑得和平日一样,但是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中的挣扎,让他看上去,有些阴郁。
……
“孟大哥!”坐在沙发上搅拌咖啡的苏铭婳,一听见脚步声,立时起身,待见到过来的孟章时,已是眼含泪花,那副含泪欲说的小模样,拉开了表情大战的序幕,下一场就该轮到梨花带雨上场了。
“孟大哥,对、对不起,我没想到怎么会这样……以前总是听说密码电报是如何的神秘,那日一见心痒难耐,我、我就擅自发了一封信……”语调开始上扬,“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那样的内容!我、我只是发了个‘你好’、‘谢谢’、‘再见’!……真的,孟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只发了这三条儿,再没有别的了!”
孟章疲倦的冲她点点头,安抚:“没事儿,我明白,你不会做这种事儿的!你是试试,我也是……”
“什么?”陷入自我哀怨的苏铭婳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眨眨眼。
孟章笑了笑:“这事儿要说,也不怨你,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不知轻重,还连累了你。”
这话说得苏铭婳双颊通红,她低下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哽咽着道:“我知道,这次是我莽撞了,孟大哥不见我也是应该的……我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只是这事儿到底是我的干系,我过来,一是向孟大哥赔罪;二是……二是,凭孟大哥处置。”
孟章盯着苏铭婳看了几十秒,盯得对方开始不自在了,他才叹道:“女大十八变啊,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当初的那个样子。”
无视了苏铭婳身体的一僵,他继续道:“因为前几天忙着处理事情,又见你没过来,我寻思着你是受到惊吓了,也就想着避开两天,免得你见了我心里不好受……”
苏铭婳张了张嘴,总觉得他话里哪儿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来。
而孟章却继续道:“原想着这些日子咱俩人都能冷静一番了,却没想到你还是这种情绪,可教我说什么好呢?……算啦,你把前些日子的事儿忘了吧,这原就不关你的事儿,是我们内部的问题,这事儿……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苏铭婳闻声,心里松了口气,也忘记刚刚的违和感,接着演戏。可能是入戏太深、也可能是年纪小经验少,她没有注意到,孟章看着她的眸子一闪一暗的,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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