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玖觉得脚底板痒痒。
当着皇帝的面和皇后撕破脸,晚上又和皇帝闹了一小场,还拿他的袖子擦了鼻涕,她今天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可就是气的脸色铁青,他也没甩袖子走人,简直是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内。
原本她还想着万一皇帝拧巴劲儿上来,抬腿走人,她立马擤干鼻涕抱着他的大腿,生拉硬拽也要把他拖榻上哪怕拿出压箱底的手段让他就落。
二十三岁的景元帝,底线是不是太深了点儿,连她这么长的腿也够不着边儿啊。
景元帝的底线越是显得深不可测,反而激发了她的恶趣味,深一脚浅一脚,总想着把他给惹毛了,再顺毛摸\摸。然后再惹毛,再顺毛。
她怀疑是和皇帝在一起待的久了,也开始传染上了他的神经病,可着劲儿的作死。撩拨的小皇帝的心火嗖嗖往上冒,她就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比皇帝赏下来成堆成捆的金银珠宝还要高兴。
耳边是皇帝翻来覆去的声音,偶尔伴随着烦躁的叹息。
谢玖只觉双眼涩涩的,也不知是今天哭的太多透了支,还是一直想着皇帝憋屈的模样,心里太爽影响了情绪断档,一向收放自如的眼泪居然供不应求,她可怜巴巴地挤了半天,居然只出了几滴。
不作死就不会死,她深以为然。泪到用时方恨少!
皇帝又翻了个身,这回是面对着她。
谢玖数到三,慢悠悠地翻过身时,皇帝已经不耐烦地又翻了个身,转到了外面。她右脚微微动了一下,几乎没忍住那颗躁动的心,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去,他要不要翻那么快,慢一点会死是不是?!
争吵一定要在当天解决。放他离开她的视线,没准他一顿胡思乱想,她的种种不好都想起来了,再想哄他就没那么容易。
再说宫里那帮子如狼似虎的妃嫔。看到这块大肥肉离了她的嘴边,还不立马扑上去咬住就不松口?到时候虎口夺食,皇帝再和她有了心结,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顾宜芳转过身就听到了谢玖翻身的声音,他身体一僵,等了半晌也没见她主动贴过来,心里的火腾就冒了上来。
他那口气都要堵到嗓子眼儿了,看在她是病人的份儿上,他也没甩袖子走人,厚着脸皮躺到她身边了。她就不能稍微软乎一点儿,别跟个臭石头的**的,又能怎么样?
真是越对她好,她越不知好歹。
他气呼呼地翻身,打定主意要和谢玖来个深夜长谈。扭转一下她这恃宠生骄的性子,谁知转身就觉得什么硌到了腰,耳边紧接着就听她哎哟地叫了一声。
这时他才发现谢玖根本没他想的那么无动于衷,大概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可怜巴巴地在他背后揪着他的衣角。
看她尴尬地抽回手,脸色绯红地揉着手腕,他的心顿时就软的一塌糊涂。她才十六岁而已。晌午又差点儿让太后一条白绫给缢死,耍点儿小性子不也是正常的吗,他这么大人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压疼你了?”他一把抓起她的手,手指轻轻揉搓起来。
谢玖不知皇帝自己一顿神脑补之后,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态度莫明地就好了。怔怔地任他揉手。小皇帝这话究竟是几个意思?她不纯洁地想起了以前,皇帝在夜里不只一次地调笑地问起这个问题。
……就当是字面的意思听吧。
她只当要好一番哄骗之后,才能让他的气消下去,谁知人家皇帝生来欠虐体质,几番下来都会自己找台阶下了。她也就坡下驴,灵巧地钻到了皇帝怀里。
顾宜芳一怔,继而一笑,“手还疼吗?”
谢玖窝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抽回被她攥在大掌里的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和以前一样,又是温香软玉在怀,顾宜芳心情忽地大好,低头亲亲了就在唇边的她的额头。
“你现在是脾气越发大了,半句不好的话也听不进去。”他调笑地道。
半晌,才听谢玖幽幽地道:“陛下别生气,刚才是我错了。”
“你还知道是自己的错?看你一甩剂子就走,连朕的脸面都不给,朕还只当你不知道呢。”顾宜芳揽着她的肩膀,难得见她乖顺地爬到她怀里,柔声细气的,他的话匣子也开了。
“朕越对你好,你就越不把朕放眼里了,是不是?你这几天身体弱,朕不跟你一般见识,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跟朕耍了。你仔细想想,朕哪句话不是为了你好,皇后是后\宫之主,朕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时刻守着你护着你,如果你和皇后撕破脸,她抓到了你的短处整治你,朕这一次来得及救你,下一次……”他叹口气,只觉胸前湿湿的,全是她的眼泪。
“我知道陛下是为了我好。”谢玖先把这话说了出来,才抽抽嗒嗒哭了两嗓子,生怕皇帝这急性子不等她说完,就当她不知进退又和他耍上了。
“我只是觉得害怕……陛下有龙气护体,如果这一次我死了,便做了鬼也再见不到你了。背后设下这个罪名的人真是太阴毒了,如果我因为这个死了,陛下肯定恨死我,恼死我,我死以后你肯定连想都不屑想……”
顾宜芳脑仁一阵阵地疼,咬牙道:“朕不会让事情发生!你也把你动不动就爱说死说活的毛病给朕戒了,朕不爱听。”
轻轻推开她,那张小脸满是泪痕,眼睛肿的跟个小馒头似的,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她的鼻尖,果然鼻涕泡又有冒头的迹象。他心道,看来今天太后这一闹委实把他的小芳仪吓的不轻,哭起来不管不顾的。
他就身上这一身xie衣了,再让她擤鼻涕,他就得光着了……
皇帝警醒地摸到谢玖平常放锦帕的地方,一摸果然还在,便抽出来捧着她的小脸一顿擦,最后停在她的鼻子前面。“来,把鼻涕擤出来。”
谢玖的脸腾地就红了。
虽然她一直走在作死的路上,但她也不能真的把自己活活作死,让皇帝以后一摸到她的脸就想起那黏乎乎的鼻涕在手上的感觉吧……
“我、我自己来。”她一手抢过锦帕,翻过身子用最小的声音将鼻涕拧了个干净。然后包成一小团,起身扔到了墙边。
顾宜芳倒在榻上,看她红着脸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表情。
以往的她展现在他眼前的,更多是她漂亮妩媚的一面,上了榻风情万钟,下了榻成种风情,连他都被迷惑了。今天看她哭的稀里哗啦,连形象都顾不得,他才意识,她真的不过才十六岁。
即便世家姑娘自小养在深宅,或多或少见识经历了那些个勾心斗角,气度心性与一般人家不同,其实也只是刚过豆蔻的少女,在这刀霜剑寒的深宫,昨天还让皇帝捧在手心,估计连想都没想过下一刻糊里糊涂地就几乎让人缢死。
想着想着,望着谢玖的目光越发地怜惜了。
“来,”他拍拍身边的位置,“到朕怀里来。”
谢玖轻手轻脚地爬过来,软软地倒在他怀里,胳膊重新搭到他的腰上。
“陛下,阿玖今天失仪了……”她把脸紧紧地往他怀里埋,“你能不能忘了……”
顾宜芳失笑,拍拍她的头。
“现在身体好没好点,还有哪里不舒服?”他问。
“头疼。”谢玖闷声道。
今晚虽然没有照预期的那样,狠狠拖皇后下水,到底还是给皇帝心里打了个埋伏,以后但凡皇后有个风吹草动,再想对付她,一次两次皇帝不以为意,小动作多了,总要招皇帝烦的。
皇帝对皇后的维护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看得出皇帝对皇后没有多深的感情,可是他就是维护着这个头衔是皇后的女子……这反而激起了她的斗争。
皇后想弄死她?
她冷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了。皇帝越是护着皇后,她就越是要把她拉下马,即便不能把自己遭受到的委屈让皇后再受一遍,她也绝不会让人打完左脸再送上右脸,给别人再欺压她的机会!
“是今天吓着了?”他柔声道,“不是让医女煎了压惊汤吗,你喝了吗?”
她一觉睡到皇帝来,宫人们哪有敢把她叫起来吃药的?
“喝了。”谢玖乖觉地点头,最近她都成了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一天照三餐喝,喝的她都觉得满嘴苦味儿,连呼吸都带着股子黄莲味儿。
“什么时候?”顾宜芳似笑非笑地问,进门前安春就一五一十地跟他报备过,要不是吃过晚膳她就开始跟他作,让他忘了这事儿,早就跟她算帐了,现在还跟他装?
谢玖眼睛一转,“下午。”
“嗯,那就再喝一遍。”跟他斗?
“陛下!”谢玖一听就知道顾宜芳耍着她玩,一巴掌就拍到他的胸口。
顾宜芳抓起那只打他的手,狠狠咬了口她纤长的手指。
“药虽然苦,却对你的身体有好处。阿玖,好好吃药,养好身体才能长久地陪着朕。”他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下她微凉的嘴唇。“你放心,这件事朕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敢算计到他头上,真是活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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