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方榉问:“你负责的布防撤了吗?”
俞应洗答:“是,按照姑爷的吩咐,重点监察的那几家酒馆已全部撤了。”
“安安静静等几日再找几个可靠的人去那几家酒馆暗访,不管有什么发现一定要耐住性子,千万别打草惊蛇。”东方榉似有预知地说。
俞应洗有点明白,小姐姑爷一定是怀疑队伍中有奸细,才大费周章撤布防改暗访,是啊,伪装成酒客混进去,虽容易暴露,也不便于行动,但能窥得先机,问题是如果现有的不能信任,去哪儿找可靠的人?
像是看破了俞应洗的心思,衍笙道:“要想短时间内找到可靠的人,向戚府借啊。”
“小姐,戚天华可信吗?”有林府的事在先,俞应洗怕了,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你是怎么了?对周遭的人产生信任危机了?”衍笙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跟林青竹一样险诈,这两日相处下来,戚天华为人还算坦荡,你的判断力哪儿去了,回去好好整理整理自己,判断力出了差错,容易坏大事的。”
俞应洗只好笑着应是,来到富江后,人和事不止一次推翻他的预判,慢慢他开始怀疑自己,不自信了,没想到,她一语点破这个问题及其严重性。
散会后,俞应洗直接找到戚天华要了几个人,戚天华很配合,没多问,假酒的事,他也十分关心,尽快查出来对金地有利,戚府不如林府,林府经营的生意多,酒卖不卖得出去无所谓,不至于饿死,戚府可不成,卖酒是戚家的主业,外面的假酒大大影响了真酒的销量,戚家还要靠它吃饭呢。
俞应洗回到南院,两天下来真就什么也没做,好好理了理思路,定了定神,前段时间糊里糊涂的一些事突然清晰了起来,他才意识到,若没有东方榉和衍笙匡正,他险些坏了大事,这几个月没日没夜东跑西颠却毫无所获耗完了他的耐性,才致那么大意。
怪不得小姐姑爷让他独立调查,他们早就不止一次暗示他不可倚赖林府,他虽然照做,但没真正领会他们的意思,这以后不会了,他不光要从行动上戒慎林府众人,更要从心理上解除对林府的依赖,这样,他才看得更客观、更清楚,毕竟,林青竹及他手下的人,不是慈悲重义的林善举,两方不可混为一谈。
鹦哥进书房的时候林青竹正在摆弄一株水仙,又名“玉台金盏”,如白玉雕就,香气清冽,鹦哥不自觉深吸一口那香郁之气,顿觉心旷神怡。
园子里人尽皆知,老太爷爱菊,老爷则酷爱水仙。
老太爷的爱,是任爱物生长,不加束缚,还说万物自有规律,家养的不如野生的,为了一已私欲,将它们拔根圈锢在方寸之地,终日吹不到自由的风,养料也不及野地里的足,已经违背了天纲地常,不若由它们随性,长成什么样是什么样,所以寿客厅附近的菊花长得茂密扎实,天生多趣。
老爷的爱,是专一侍弄,与多数人一样,视爱物为玩物,娱情找乐,因为爱自已而爱它们,经他侍弄的水仙常常逆时而开,早早便可闻到花香。
虽然同样是爱花,却可以由此看出两个人性格上巨大的差异。老太爷处事往往顺势而为,不强人强已;而老爷则非,老爷信奉的是手段和智慧,手段强硬,行趾诡异,哪怕逆势也要有所作为,行非常之事,能他人所不能。
鹦哥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老爷安好。”
林青竹眼也没抬,指尖轻轻抚过水仙长叶的边缘,只一个字:“说!”
鹦哥微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俞应洗这两日没外出,除了吃饭,如厕,也不常出屋子,老实得很。”
东卫跟丢了高植,俞应洗没有丝毫动静,白衍笙究竟在搞什么鬼,林青竹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方挥手道:“下去吧。”
鹦哥躬身悄无声息退出。
林青竹走到书桌旁,目光落在初现轮廓的巨幅“骑龙观音”上,正是衍笙向他索要的那幅画。
看着眼前的画,林青竹莫明的就会气不顺,他擅长画龙,只有与他切磋画艺的人知道,怎么他总觉得白衍笙也知道了呢,要么,怎么会让他画龙,还得是观音“骑”龙,越想越来气,白衍笙没准儿就是故意的,明知他喜欢龙,喜欢龙所代表的尊贵,非来踩上一脚,龙舞飞腾是好,但一驮观世音就变味儿了,充其量只是个坐骑,贵而不尊。
林青竹暗暗念叨,这个白衍笙,岂有此理,让他有口难言,有气难发!
衍笙忽然打了个喷嚏,东方榉忙放下画刊,问:“不会冻着了吧,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戚府的水暖没家里的挡事儿,在屋里也得多穿衣服。”
衍笙用绢子掩了下嘴,摇头说:“没事,我只是在想,不知那幅‘骑龙观音’图林伯父他画得怎么样了。”
东方榉自衣架上取来一件衣裳:“你明知道他喜欢龙,还让他画‘骑’龙观音,不是故意给他添堵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主要是为了从玉岫口中套话,证实一下我对他的判断,同时顺便试试他的胸襟!”衍笙套着衣服说,没想到,林青竹还真答应了画那幅画。
“那你觉得他胸襟如何?”
衍笙知道他在打趣,没好气地说:“我又没千里眼,看不见他画那幅画时的表情,没法下结论!”
东方榉哈哈大笑起来,哎,有这样的妻子,何愁生活没有乐趣。
“啊啊嚏,啊嚏——”林青竹也打了几声喷嚏,一连几天描绘那画,都快积郁成疾了,大叫道:“奉祥,奉祥,死哪儿去了!”不需要他的时候,走哪儿哪儿是他,需要他的时候四外找不见人。
奉祥火烧了尾巴一样窜进来,问:“老爷,您找我何事?”
“屋里冷得像冰窟窿,你不知道?还不去烧个炭盆来?”
“老爷,往年你嫌炭气冲浊,”奉祥指指墙上的画,说:“怕炭灰污了您这些宝贝疙瘩,不让烧,您都忘了?”
“咣当”一声巨响,惊得奉祥跳脚,林青竹把那方龙尾砚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吼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再耽搁一秒,你干脆死到外面去,不要再回来碍眼!”
奉祥赶忙猫着腰躲了出去,老爷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动不动就让人去死,好吓人啊。
戚乐起先还老老实实跟客人同桌吃饭,后来,与衍笙、东方榉混熟了,也不作陪了,每日不过草草扒拉几口米菜下肚,就躲进画室,只顾着白天黑夜的画画。
他天生好记性,头脑中牢记着衍笙容貌形韵,即使真人不在眼前,凭记忆他也能画好。为防止有人来打扰,他干脆从里面锁上门,窗纱一拉,从外面看,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人。
一连几日,东方榉都没找着机会跟他好好说几句话,每次去画室推门都推不开,以为他有事外出了,问过戚音才知道,他一直在家呢,一直在家不出来见人,还锁着个门,东方榉不用想就知道他在躲谁。
东方榉知道若是他去叫门,肯定费周折,随手招来一个小丫头,说:“你家少爷想喝茶,给他送到画室里去。”
不一会儿,小丫头端来一壶茶水,站在画室门外,叫道:“少爷,您要的茶水,我给您端来了!”
屋里没动静,东方榉示意她接着叫人:“少爷,少爷,您听见没有?”
戚乐急躁地皱起眉头,说:“我什么时候要茶水了?快走,别烦我!”
丫头略有迟疑,不知所措看向东方榉,东方榉示意她没关系,不开门就接着叫, 丫头不好违逆尊客,而戚乐待下人一向很和气,丫头不怕他,就算惹恼了自家少爷,最多挨几句训斥,于是硬着头皮道:“少爷现在若是不喝,放在一边也成啊,等想喝时再喝,一坐就是大半天,不可能不口渴,你若是饿着了,渴着了,等太太问起,又得让我再来一趟,送吃的喝的,你……”
门突然打开了。
戚乐怕她说下去没完没了,又扯一大堆没用的,接过木盘,没好声气地说:“行啦,这下可以走了吧?”说完就要关门,被东方榉一脚抵住。
丫头见势头不对,忙转身跑了。
戚乐见门关不上,探出头往下一看,是一只脚,东方榉也已从门边现身,又伸出一只手掌撑住那门,说:“你以为你能躲得过?”
就知是他,戚乐二话不说,使出浑身力气挡住门,无奈他一只手里还托着木盘,到底不敌,被东方榉强行攻入,东方榉进门一眼瞧见那幅油画,说:“哟,两日没看,画了不少!进度挺快的嘛!”
戚乐护住那画:“东方榉,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已经答应这幅画让你带走了,你别得寸进尺!”
“我没想干什么啊,我干什么了吗?”东方榉摊开双手,趔开身子,稍稍远离那幅画,表示绝不搞破坏,嘲谑地望了他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哦,是有件好差事,找你搭把手!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市井写生,机会难得!怎么样,我够体贴你吧?”
戚乐差点被他气个半死:“求人帮忙,二少就这种态度,”凑到他眼前,与他四目对视:“我不干,听清没有,我不干!”
东方榉吊儿郞当走到桌子旁,戚乐一惊,知道他要干嘛,忙上去抢,可还是晚了一步,东方榉抢先把帆布画夹拿在手里,举得高高的,躲过戚乐的手,居高临下地问:“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我不答应!”戚乐嘴上有些结巴,眼光一瞬不瞬盯着他手中的画夹,说:“就就是不答应!”
“好啊,”东方榉打开画夹,奇怪的是,里面没有画,不可能啊,戚乐看上去很紧张,应该有才对啊,他望了戚乐一眼,面上浮现坏笑,知道了,他快速的向后翻页,纸张呼啦啦直响,一点也不爱惜,果见戚乐眼睛瞪得更大了,这小子,心眼还挺多,居然藏在后面:“你记性不错吗,又画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不好意思,又被我没收了!”
“啊~”戚乐气得大吼大叫,顾不上形象了,上去跟他撕扯:“你没收一张又一张能怎么样,都已经存在我脑子里了,想画多少张就有多少张,有种,你敲碎我脑壳子,有种,你在这儿守一辈子啊!”
说的是啊,没收了这些,还会有的,东方榉顿觉在做无用功,只仍是不还他,一手拿着那画夹往桌上狠狠摔了两下,压过他的吼叫声,又一伸手敲了他脑袋一记:“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答应了不就好了吗?死硬!”
摔打声震耳欲聋,吓得戚乐脸都发白了,没见过这样求人帮忙的,戚乐大开眼界:“东方榉我决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倒是答不答应,”说着朝那幅油画走去,举起画夹,就要砸下去,戚乐眼一闭,快哭出来了,妥协道: “我答应,答应你还不成吗?”那可是他几日几夜的心血啊,不比素描沙沙几笔就能画好。
东方榉将画夹扔回桌上,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早应下不完了吗,浪费力气!”说完往那椅子上一坐,说:“这事非同小可,你上心一点,我会派人保护你!”
戚乐整理着画夹里被他摔乱了的纸张,不以为然地说:“危言耸听!”
“我可没有方才那样的好兴致与你开玩笑!”东方榉瞧他满不在乎,郑重地说。
“你刚才那是在跟我开玩笑?”戚乐一脸的怒气:“你这句才是在开玩笑吧,真的很好笑,你自己不觉得吗?”话是这样说,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耳朵被他震得嗡嗡响,他居然有脸说刚才是在开玩笑。
“坐下!”东方榉命令道。
戚乐经不住吓,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又觉得这么着似乎太顺他的意了,故意不忿地撇开脸。
东方榉见他也肯听话,神色缓和下来,把具体情况给他说了说,戚乐一点点的听进去了,收起了抵触情绪,脸色却慢慢凝重起来。
林府修林阁,晨起,黄宛边为丈夫系胁下的襟扣边问:“这两日,你怎么这么忙,老太爷让你办些什么事?”
林玉樽微扬起脸,自个儿系着领扣,说:“还不是八十大寿的事,酒水老太爷点名要用白家的‘萼绿华’,本来是桩小事,但我总觉得老太爷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像有什么图谋。”
黄宛给他整整衣领:“照我说,老太爷这个主意极好,反正那酒还存在柜上,没卖出去几瓶,与其存在那儿占地方,不如用在寿宴上招待客人。”
林玉樽轻声嘲笑道:“说你见识短浅,你还不承认!父亲无意相助白衍笙,暗中行不义之事,只怕老太爷已经知晓,我在想,他老人家很有可能是想借我之手暗渡陈仓,不信,你只管等着瞧就是!”
黄宛面露忧色:“你若帮了老太爷,岂不是公然与父亲为敌,这样好吗?”公公看上去儒雅和硕,其实手段阴狡,惹恼了他,他可不会念及父子亲情,黄宛心想。
“父亲这次所作所为委实太过!若他真的以为老太爷老了好欺瞒,那他注定要失策!孰不知有句老话叫作‘人老精,姜老辣’!便是那白衍笙,父亲也小瞧了她!一个女子,于这样的乱世,闯下这样大的名气,必是真才实料,岂会容人随便的摆布愚弄!”
“哎,也不知父亲这么做图什么!”黄宛想不通,白家对林家有恩可以暂且不提,以公公那样的人格,估计恩义在他眼里是次等的东西,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这样对白家损人不利已,那他为得什么。
林玉樽戏谑地说:“有时猫捉耗子,不全是为了填饱肚子,是为戏弄,找乐子而已。”
黄宛毫不掩饰厌恶之色:“真要是这样,那父亲也太不厚道了,玉樽,你得帮帮白衍笙。”作为女人,在内宅生存已很不容易,何况在外行走与男人争斗。
“我心中有数。”林玉樽不想与父亲为敌,孝义难两全,他心中踯躅不定。林府现在家大业大,早已不需依赖白家,父亲也是底气太足,又自认有几分智谋,才失了谦逊,胆大妄为起来。他本想再等几年,等父亲颐养之时顺理成章接管家业,所以哪怕看不惯,也坚守着为人子的本分,不加指摘,但是老太爷那边却突然有了动静,他直觉这动静不会小,按老太爷性格推断,他老人家没有把握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出手,恐怕会是个天翻地覆的后果。
林芝山穿得鼓囊囊跑进来,拽着黄宛的衣襟,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家里好无聊,带我去戚府找姑姑和白小姐!白小姐好漂亮啊,将来我娶媳妇儿就要她那样的!”
林玉樽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兔崽子,才这么丁点儿大就想娶媳妇了!”
黄宛则俯下身刮他的鼻尖:“一口一个白小姐,白小姐是你叫的吗?要叫白姨,回头到了白姨跟前,可不能这么没有礼数!”
林芝山憨态可掬地摸摸被刮疼的鼻尖:“妈妈,到底去不去嘛!”
黄宛连哄带吓:“不去了吧,过两日白姨来给太爷爷贺寿,到时妈妈把她请到咱们屋里来,你可得管好你的嘴,不准像刚才那样胡乱说话。”
林芝山哼哼唧唧很不满意,黄宛不想太纵容他的性子,也不理他,由着他闹腾,不管他怎么闹腾,就是不答应带他去。
戚府客厅内。
戚天华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斗疑惑不解地问:“借酒?”
东方榉坐在他对面,点头:“对,借酒。回头让应洗往临溯拍个电报调货过来,再给你补上,不耽误你赚钱。”
“倒不是为这个,”戚天华摆手打断他,他戚天华还没那么唯利是图:“我是很好奇你借酒做什么,能帮上忙自然好,戚某义不容辞。”
东方榉目光深沉地望着他:“酒我打算送到林家去,在老太爷寿筵上用。”
戚天华沉吟片刻,悟出这中间定有安排,说:“如果还有其它我能帮的上的,尽管开口。”
东方榉与他对视:“其它没什么了,就只剩下等。”
戚天华点头,默默吸烟。
戚府后院,岁安指挥众家丁先把一瓶瓶酒装进盛着木屑的木箱,再两两合力一箱箱搬上马车,装完,车差不多满了,而后对东方榉恭声说:“二少,我们这就去了。”
东方榉看着车驶出后门:“记住,一定要交到林少爷手里。”
岁安目光笃定:“二少放心!”说完,命车夫动身。
车不急不徐的向东城驶去。
酒车到了林府,是林玉樽亲自迎出来,岁安上前有礼地说:“林少爷,这些酒是白小姐命我送来的,以防寿筵上酒水不足。”
“不用多说,送进去吧。”林玉樽命人打开后门,直接放行。
岁安没想到这么顺利,把酒卸下后,就告辞了,驾着空车返回戚府,向东方榉复命:“林少爷很配合。”
东方榉心里大石落地,平静地说:“你再派几个人,寸步不离的保护好你家少爷。”高植来了电话需要画师,这个差事,非戚乐不可,谁叫他记性超群。
岁安得到戚天华的指令,要好好支援东方榉,所以不多问,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说了个是,迅速点了三个人。
于是,戚乐就和这三个人坐上了戚府的汽车,一个时辰后,车停在岳水县一个酒馆外,高植在那儿接应他们。
留一人守在车里,戚乐、高植和另两个人进入酒馆,高植领他们直接去了二楼雅间,雅间有前窗和后窗,前窗朝向大街,后窗则对着酒馆的后院。
高植与戚乐在桌旁坐下,另两人站在戚乐身后,还真是寸步不离。小二送来茶水,为掩人耳目,高植随便点了些酒菜,小二出去后,高植方说:“我在这儿守了两天了,前几天有人来送过货,我跟他们狭路相逢,看得真真切切那都是假货,却没敢轻举妄动,怕惊动他们销毁了证据。这个酒馆假货快卖光了,我约摸着又该进了,所以让你来,如果运气好,这两天一定能再碰上那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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