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人在此高歌?”忽地响起女子的娇斥声。
宫装美人心头一跳,偱声望去,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与惶恐,只见数名宫女簇拥着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向她走来,那女子面似芙蓉,百媚千娇,举足投足间风情万种,忙跳下秋千行礼道:“奴婢初夏参见苏选侍。”
苏选侍见她穿着宫女的服饰,越发沉下脸,冷声道:“大胆奴才。居然在太液池畔高歌。”
初夏脸色微变,立即跪下,泫然欲泣地道:“奴婢该死。奴婢思念家中双亲,一时没忍住,唱了几句。求选侍宽恕奴婢一回。”
苏选侍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眼中的刀剑般的锋芒一闪逝,微眯着眼道:“哟,长得还真是我见犹怜。”
初夏身子微颤,心下暗暗焦急,抿着嘴不说话。
“你打量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么?”苏选侍冷冷一笑,寒声问道,“在此高歌是想勾引皇上呢还是太子殿下?”
初夏脸色发白,头摇得似拔浪鼓般:“选侍误会了,奴婢真的是思想情切,才唱了一曲。奴婢下回再也不敢。”
“下回?”苏选侍“咯咯咯”娇笑,讥道,“你还有下回么?不管你想勾引皇上还是太子,有我在,你都休想如愿!既然你不想做奴才,那我就送你去一个好地方。”
初夏惶恐而慌乱地望着她,求饶道:“选侍饶命。选侍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选侍拔下发髻上的赤金镶碧玺芍药簪,阴恻恻地道:“没有了这张狐媚的脸,我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初夏浑身颤栗,本能地向后退,两名小宫女立即按住,再也动弹不得,眼见锋利的簪尖离自己的脸庞越来越近,直吓得魂飞魄散,哭喊道:“选侍饶命!选侍饶命!”如果脸被毁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住手。”蓦地响起男子清冷的声音。
初夏大喜若狂,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推开按住她的宫女,慌乱地向声音处爬去,玄色织金螭纹靴,赤金镶羊脂玉腰带,月白色织金蟒袍,目光慢慢往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雅俊美的脸庞,心不由怦怦怦地跳动,装作无比地惶恐,扑倒在他脚边,哭泣道:“殿下救命!”
苏选侍脸色微变,上前行礼:“嫔妾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朱祐樘面无表情,不辨喜怒,问道:“这名宫女犯了何事?”
苏选侍反应极快,柔媚地道:“她以下犯上,顶撞嫔妾,嫔妾不过教训了她几句。”
初夏小脸惨白,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呜咽道:“殿下,奴婢因思念宫外的双亲,忍不住唱了一曲,苏选侍骂奴婢不懂规距,要发落奴婢。奴婢知道错了,求殿下饶了奴婢。”
朱祐樘淡淡地道:“思念双亲,怀念故土乃人之常情,何错之有?本宫恕你无罪。”
初夏大喜,磕头道:“谢殿下。”
苏选侍恨得直咬牙,又不得不装出大方得体的微笑,柔媚地道:“殿下既然饶了你,还不快退下。”
初夏偷偷瞥了一眼朱祐樘,见他神色淡然,目光望着远处的宫殿,似是默允苏选侍的话,不由大急,若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今日的一番功夫岂不白费了?遂暗暗向张婳使了一个眼色。
苏选侍见她磨磨蹭蹭不肯退下,又不住地偷眼打量朱祐樘,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不由大怒,冷冷地道:“磨蹭什么?还不快退下!”
“且慢!”张婳忽嫣然一笑,“殿下,您适才听到歌声,称赞其声音有如天籁,真正是绕梁三日。不如将这名宫女留在身边,殿下若觉得烦闷了,可以随时召她唱几曲。”
朱祐樘终于收回目光,凉凉地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便依你之言。”说罢拂袖离去。
苏选侍惊愕不已,悻悻地道:“太子妃,这个贱婢故意在此高歌,分明就是想要勾引殿下,您为何还要帮她?”
张婳微笑道:“殿下喜欢她的歌声,本宫这么做也是成人之美,以后多一个妹妹服侍殿下,你要与她和睦相处,莫惹殿下烦扰。”
苏选侍讥道:“太子妃可真是贤惠。”
张婳淡淡地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是堂堂储君。本宫身为太子妃,自然有责任多物色些善解人意的女子送给殿下。”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选侍强忍怒意,恨恨地剜了初夏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初夏理了理鬓发,神色间难掩一股兴奋与喜悦,福了福身:“多谢太子妃。”
张婳凝睇着她,淡淡一笑:“后宫是没有硝烟,却无比残酷的战场。赢了未必便能一步登天,输了却一定会下场凄凉,更甚者生不如死。”
初夏挺了挺胸,镇声道:“奴婢宁愿厮杀一辈子,不也要做低贱如蝼蚁的奴才。更何况,奴婢不觉得会输给那些庸脂俗粉。”
“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现在不争取,奴婢才会后悔。”
张婳点了点头,命金莲送初夏去宣明殿。
小环不解地问道:“小姐,您为何屡次出手帮初夏?您真的希望她成为殿下的侍妾么?”
张婳觉得心口很闷,涩声道:“这是我欠她的。”
小环一头雾:“小姐,您欠她什么?”
“走吧。”张婳不欲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携着她回到霁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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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从仁寿宫请安回来,张婳安步当车,欣赏着长街两旁的花木,漫步而行。
碧桃轻声道:“太子妃,这些日子殿下都宿在书房,还未让初夏侍寝。”
张婳凝眸望着远处如山峦般层层叠叠的飞檐,眉头微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名太监忽拖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匆匆走过,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冲鼻的血腥味。
张婳秀眉微蹙,有些怜悯地望着那个血人。怨不得初夏不折手段想要成为太子的侍妾,在宫中奴婢性命低贱如蝼蚁,哪怕是打破一个瓶子,也许都会丢了小命。
那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血人忽一把拽住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眼中充满绝望与怨恨。
张婳大骇,此人居然是红蓼!!!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难道老妖妇发现她的身份了?
一名太监见状抬手狠狠地甩了她几巴掌,骂道:“找死!”又堆起笑脸向张婳谄媚地道,“太子妃恕罪。”
张婳装作惊讶地问道:“这好像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蓼。她犯了何罪?”
那名太监脸上露出几分同情:“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她好像惹怒了贵妃娘娘,娘娘震怒之下,打了她三十大板,又命奴才们将她押到宫正司。”说罢恭敬地行了一礼,拖着红蓼离去。
碧桃叹道:“红蓼是贵妃娘娘的心腹婢女,平日里很风光,吃穿用度不比一般的主子差,连嫔妃们见了都要敬她三分。真想不到会她会落如斯田地。”
张婳心中惊疑,老妖妇如此震怒,想必红蓼的身份已经暴露。红蓼几次三番欲置自己于死地,对她实在难以产生多大的同情,眼见她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不由心有戚戚焉,呃,细作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
回到霁月殿,张婳歪在榻上看书,过了半晌,碧桃进来低声禀道:“太子妃,红蓼托人递话给奴婢,说想见您一面。”
张婳犹豫了一下,翻身下榻,径直向外行去:“你随我去一趟宫正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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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阴暗潮湿,烛火幽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红蓼躺在枯草堆上,脸色苍白如纸,似一只破败的布偶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
“哐啷”一声,牢门打开,听到响声,她似极困难地偏了一下头,望向来人,原本空洞的双眼突然有了生命,嫉妒、愤恨、不甘、绝望一一闪过。
“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太子妃应该很开心吧?”
张婳懒得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淡淡地问道:“你找我何事?”
红蓼不甘地道:“你也背叛了贵妃娘娘,转而投靠太子,为何你却能好好地活着?”脸上忽露出一抹悲伤绝望,似自言自语地接着说道,“是他在保护你,所以贵妃娘娘使了很多阴招,也奈何不了你。”
张婳没有兴趣和她在阴森恐怖的牢房闲聊,皱眉问道:“你找我究竟何事?”
红蓼盯着她,忽桀桀怪笑道:“你别得意得太早。他肯保护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若哪一天你对他没有任何用处,你的下场也许比我还惨!”
“你千方百计地请我过来,不会是想和我说这些废话吧?”张婳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忽听甬道上想起一阵脚步声,听声音仿佛至少有两三个人,难道是老妖妇来了?环顾四周,闪身躲进转弯阴暗的角落里,此处逆光,外面进来的人极难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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