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婳吃了一惊,皇家最忌讳皇子与朝臣勾结,陈准乃东厂总管,直接听命于皇帝,若被人发现他与太子结成一党,万贵妃必会以此为由要求皇帝废了朱佑樘太子之位。
朱佑樘又道:“昨夜出事后,万贵妃盯着我很紧,你想办法送他离开行宫。”
张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麻烦殿下替臣妾准备一些易容用具。”
朱佑樘问道:“你想将他易容成何人?”
张婳想说易容成女人行么,不过没那么个胆,抿唇说道:“他的身材与臣妾身边的小南子差不多,就将他易容成小南子吧。”
朱佑樘颔首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便来。”说罢,打开机关,走出去。
黑衣男子行礼道:“卑职韩烈参见太子妃。”
张婳愣了愣,微笑道:“你认识我?”
韩烈道:“此次来汤山行宫殿下并未带任何侍妾,所以卑职猜想您应该便是太子妃。”
张婳哑然失笑,她倒忘了这个事儿。朱佑樘与万贵妃斗得你死我活,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为好,知道太多或许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遂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良久,朱佑樘拿着一包物事回来,张婳打开包裹,拿起易容用具,在韩烈脸上涂抹,又拿笔将他眉毛改得低垂耷拉,颧骨高耸,没多久一个英武阳刚的男子便成了老实木讷的小太监。
“殿下觉得如何?”张婳放下画笔,笑问道。
朱佑樘曾见过小南子,打量了一眼韩烈,赞道:“若不是亲近之人,必难辩真假。”
张婳收拾起易容具,说道:“相貌虽然可以改变,声音却无法模仿。只能委屈韩大人暂时装一下哑巴。”
太监的声音一般都比较尖细,韩烈若开口,自然立即穿帮。
韩烈惭愧道:“这次都怪卑职行事不小心,被万贵妃发现行踪,连累殿下受伤,又给太子妃惹麻烦,只要能安全离开行宫,别说扮太监扮哑巴,便是让卑职扮女人都可以。”
朱佑樘将一套太监的衣物递给他,说道:“跟太子妃离开,一切听她指示。回去后告诉陈准,务必按我所说去做,千万不要冲动行事,中了万贵妃的奸计。”
韩烈躬身道:“卑职谨遵殿下吩咐。”
张婳拢了拢鬓发,微笑道:“韩大人,请随我来。”
韩烈答应一声,大步跟上,走了几步,忽想起什么,学着宫中的太监,垂着头,两手笼在袖中,眼睛盯着脚下,慢吞吞地跟张婳身后。
张婳嘴角刚刚扬起,忙紧紧抿住,步上台阶,学着朱佑樘打开机关,石墙缓缓移开。
“婳婳。”身后朱佑樘忽喊道。
张婳心头一跳,上回她献舞时失足落下莲花台,他抱起她曾当众亲昵地称她“婳婳”,彼时他只是演戏给万贵妃看,而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他再次地称她为婳婳,仿佛他们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想起新婚之夜,他曾警告过她,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让她千万不要喜欢上他!
一个人最蠢的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她已经犯过一次错误,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昨夜她替他逃过万贵妃的搜宫,为他包扎伤口,他或许对她会有几分感激,但绝无其它。久居波诡云谲的深宫之中,见惯人心的反复,见惯勾心斗角,很难再拥有一颗赤子之心,更遑论会去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
张婳唇边含着一抹轻笑,神色淡然地望着他:“殿下还有何吩咐?”
朱佑樘脸色温和,双眸似凝着千言万语,默然半晌,方柔声道:“一切小心。”
张婳颔首,心下暗道,这还用你说?万贵妃正愁抓不到你的把柄废了你,若被她发现韩烈偷偷跑进行宫见你,你的太子之位还坐得住么?我是你的妻子,又背叛了万贵妃,以她的个性,我一定会死得惨!
哎,别人当太子妃,风华无限,人人羡慕。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每天都提心吊胆,就像是悬崖峭壁上行走,一个不小心就摔个粉身碎骨。
张婳带着朝烈离开密室,出了小屋,向行宫北门行去,一路上遇见一队队巡逻的侍卫,戒备森严,看来万贵妃是不找到“刺客”誓不罢休。
经过玉润堂,两名紫衣宫女率着数十名太监宫女迤逦行来。
张婳心“咯噔”一下,这两名紫衣宫女她曾在万贵妃宫中见过,是万贵妃的心腹,长相妖娆妩媚的是红蓼,另一个相貌清丽温婉的是紫玥。
两人率着身后宫人向张婳行礼请安,“奴婢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吉祥。”
张婳挥手命她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她总觉得红蓼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敌意。
红蓼“咦”了一声,目光紧紧地盯着韩烈,“小南子,你脸色这么难看,可是生病了?
韩烈依然低垂着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张婳暗道糟糕,居然这么巧红蓼竟认识小南子,可千万别被她发现什么破绽,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说道:“本宫还有事情,不便和两位久聊。”说罢提步欲走。
红蓼却望着韩烈问道:“小南子,昨夜闹刺客,你可有看到过什么可疑之人?”
张婳脸色微变,红蓼既然认识小南子,必定能听出他的声音,韩烈一开口,便会露馅,可若不回答,必会引起红蓼的怀疑。正暗自焦急,紫玥忽说道:“红蓼,娘娘还等着我们回去。”
红蓼却置若罔闻,向张婳恭敬地道:“太子妃,您别见怪,昨夜闹刺客,贵妃娘娘震怒不已,奴婢也是想为贵妃娘娘分忧,尽快让那个刺客落网,所以问小南子几句话,还请太子妃允许。”
她说得冠冕堂皇,又搬出万贵妃,张婳自然不能不允许,脸上维持着镇定的神色:“红蓼姑娘尽管问。”
韩烈咳了几声,声音沙哑:“奴才昨晚一直呆在芝兰阁,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之人。”
红蓼皱眉打量着他,疑惑地问道:“你嗓子怎么了?”
韩烈哑声道:“前几日奴才患了风寒,一直咳嗽,嗓子坏掉了。”
红蓼盯着他,还欲再问,紫玥拦截道:“红蓼,改日再叙旧吧,耽误了娘娘的差事,你我都会受到惩罚。”
红蓼犹豫了一下,与紫玥向张婳行礼告退。张婳刚松了一口气,红蓼忽问道:“小南子,你父亲的病好些了么?”
张婳心头一跳,难道她发现了什么?这句话可是一个陷阱?
韩烈蓦地弯下腰咳嗽,脸色涨红,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
紫玥皱眉,声音夹着一丝怒意:“红蓼,你今儿是怎么了?尽说些不相干的话?娘娘交待的差事你都忘了么?我可不想陪着你受罚。”她强硬着拉着红蓼便走,不容她继续问下去,目光状似无意扫过张婳,示意她速带着韩烈离开。
张婳立即会意,微笑道:“不打扰二位了,本宫有事,先行一步。”说罢,带着韩烈急步离去。
待走出很远,张婳方敢停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也不知道那个红蓼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韩烈歉疚道:“太子妃,都是卑职办事不力,害您担惊了。”
张婳抿了抿唇,道:“事已至此,再内疚也无济于事。只有你安全离开行宫,我和太子才能平安无事,否则大家都得死。”
韩烈神色一凛,恭敬地道:“是。”
到了北门附近,张婳环顾四周无人,掏出怀中的令牌递给他,低声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守门的侍卫见到此令牌,便会放你出去。保重!”
韩烈接过令牌,向她行了一礼,正欲转身离开。
张婳想起红蓼疑惑的神色,忙喊住他,叮嘱道:“出了北门,切记先不要急着往京城方向走,万贵妃一心要抓住刺客,必会在通往京城的路上设下埋伏。宁可多绕些路,也要务必确保平安回到京城。
韩烈躬身答应,行礼后径直向北门行去。
张婳躲在暗处,看着他安全地出北门,提到嗓眼的心方落下,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慢慢地往回走,暗想,朱佑樘与万贵妃争斗越来越激烈,自己夹在两人之间,迟早会丢了小命,回宫后得赶紧寻找云姨,然后一起离开这个吃人的皇宫。
快到芝兰阁时,却见万贵妃率着数十名宫人浩浩荡荡迎面走来,紫玥,红蓼恭敬地陪侍在左右。
张婳心中闪过一抹慌乱,难道万贵妃察觉到了什么?强自压下心底的惶恐,福了福身:“娘娘万福金安。”
万贵妃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如剑,紧紧地盯着她,寒声问道:“张婳,你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呢?”
张婳心念电转,宫门出入都有记录存档,绝无可能欺瞒老妖妇,于是十分淡定地答道:“臣媳命他出宫办事了。”
万贵妃眸光陡地一沉,望向汪直,喝道:“给本宫将那名小太监抓回来!”
汪直躬身答应,领着数十名太监飞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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